章四十七 白雕傳訊
鏡的情緒有些低落。
剛剛重見,便要分別,就算她再怎么不說,心中終究還是有不舍。
“保重。”空沒有多說。她怕自己說多了,會舍不得。
身影上前,原本是要擁抱鏡的,奈何兩人身上的衣服都沾滿了血污,只得淺淺一擁。
卻未曾想,鏡狠狠地抱了一下空,這下,空之前的努力全數白費。兩人的衣服上也都或多或少沾染了雙方衣服上的血跡。
不過也是這一抱,讓鏡多日來壓抑的的情緒宣泄了出來,笑容也多了幾分真實。
空淡淡一笑,道:“那么來日,我等你。”
說罷,不作停留,身影一閃,便隨風而去,飄然無蹤。
鏡在原地停留許久,直到她再感知不到姐姐的氣息,這才回頭,看向夜月升起,繁星閃爍的方向,疾行而去。
燈火闌珊處,有一人在等她歸來。
而在鎮陽城頭,修長身影依然負手而立。
忽有一道鳥鳴自遠方傳來。
原本毅然不動的韶念在聽聞此聲狀似極普通的清越鳥鳴時,卻是面色驟然數變。
從驚愕,到不解,再到不屑,以及嘲諷。短短一瞬間,他眼中深色明暗漂浮不定,不知想到了什么。
韶念沉默一會兒,終究是轉身,抬步,轉向鳴聲點方向望去。卻依舊負手,沒有一點認真。
遠方天際,有一抹白色飛來,初見還不怎顯眼,但隨著越來越近,便能清晰地看到那片白色之大。
最終,那抹白色在城頭盤旋數次,然后穩穩落在城頭那人的肩頭。
韶念一挑眉,先是有些驚訝于來的那只鳥,隨后當那只鳥停在他肩上時眼中有些嫌棄,卻沒有避開,可見他對這只鳥的熟悉。
細看,那只白鳥,竟是一只雕。正當他想要把自己肩膀上那只雕摘下來時,卻是不經意間看到了它身上不易發覺的一道紅痕。
那一刻,韶念目光一沉。
那淡淡的紅色,在雪白的羽毛中顯得格外顯眼。
韶念輕輕用一只手托著白雕,另一只手輕柔地撥開它的羽毛,卻看不真切,剛想要再深入地看時,卻見那白雕吃痛躲開,一下落在地上,但落腳點明顯有些不穩,跳了幾下再站定。
韶念的眉頓時皺得更緊。
“負白。”韶念皺著眉喚了一聲,不顯怒意,倒是有些憂心。
那白雕在聽見韶念喚它時便躍起,撲棱了兩下翅膀,好半響,才有些扭扭捏捏地站上了韶念的手上。
倒還真是像一個撒嬌的孩子。
也是意外,一個白雕,竟會有一個如此好聽的名字。
韶念在看到雕身上的傷時,眉眼間的笑意頃刻間被暴風雨所籠罩。
不僅僅是羽毛下,還有腳上,不知被劃傷多少。
要不是它剛剛跳下去不穩,韶念勢必不會注意到,可既然他注意到了,就......一定會有人付出代價。
“誰傷的?”韶念看向負白,眼中有冰棱在閃耀。
負白鳴了兩聲,不知所謂,然后再蹭了蹭韶念的手。
旁人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韶念卻知道。
他轉開目光,果不其然,在白雕的腳上看到了一張綁著的紙條。紙條綁得極緊,似乎是怕掉,可是在取下后,卻能看見其磨出的傷痕。
韶念的眼中再閃過一道血光。
不過沒有再說什么,而是輕輕拿起那張紙條,展開。
紙雖小,字卻不少,一眼望去,密密麻麻都是字符,就是韶念,也不免看得有些心煩。
他按了按眉心,將白雕的傷先放到一邊,轉而仔細地看起信件。
只是越看,眉皺地越緊,臉上的神色也越冷。
終究一聲冷哼,紙片在他外溢的真氣中化為灰燼。
白雕受驚,飛開幾步,方才停下。
韶念這才回神,有些歉意地朝負白笑了下,然后轉頭道:“來人,拿紙筆來!再拿些療傷用的藥材!”
韶念的姿勢仍然優雅而有些慵懶,而自他口中發出的聲音,卻是近乎震耳欲聾!
響徹整個鎮陽。
不到一炷香時間,便有人從城墻下方匆匆趕來,遞上紙筆和藥物,又急急離去。
韶念接過紙筆,卻不寫,而是先拿過藥材幫白雕包扎。動作雖有些僵硬,但幅度之輕,完全想象不出他殺人時修羅的模樣。
包扎好之后,才見他起身,在紙上寫下幾行字,敷衍潦草至極。
然后輕輕綁上白雕的腿朗聲道:“回去告訴韶北燕,他的要求,我應了。”
“但是,”韶念冷道,“別想讓我認他這個父親!”
白雕清鳴,似乎是在回應,隨機展翅飛翔,飛向遠方。
韶念目送著白雕飛遠,這才露出一絲疲憊。
千算萬算,終究不如天算。
誰知鎮陽,會是如此情況?若是早知,也不必如是。
想到韶北燕來的信,韶念更是煩躁。
什么父子,不是早就在自己踏入軍營那一刻就不是了么?打什么感情牌,不就是想要分一杯羹么?
想要就直說,何必彎彎繞繞!
韶北燕,這個封塵的名字隨著所有往日的記憶到來,永遠忘不掉......
韶念一直在想,為什么明明長得如此相似的兩人,在看待一件事的時候會截然不同?
在韶家三子中,韶念是長得最像韶北燕的,也是行事風格最像他的,雷厲風行,果斷狠辣,拿得起也放得下。
至于大哥,呵,那就是個修行狂魔,一年之內一次都不一定見得到。最關鍵的是,他那位大哥十年如一日的苦修還不如韶念閑來無事的修行來得快。
韶念對于他的大哥沒什么恨,沒什么歡喜,最多點頭之交而已,雖然說十天半月也不一定能碰上點個頭。
至于三弟,那是他在皇城的那個五大家族之一韶家唯一的留戀。少年時期,只有他的三弟,那個連自己都管不好的男孩,才會真心地對待他,關心他。
想到三弟,韶念的唇角露出一絲笑意。
不得不承認,韶念繼承了他父親的良好基因。這也是他能在如此年輕的時候就能在軍界呼風喚雨的原因之一。
可是,明明在各方面都如此相似的父子,為何會在感情方面,意見有著格外重大的分歧,甚至大到決裂的地步?
韶念的眼中有些寡淡。
他的目光望向遠方,皇城到方向,他名義上的家的位置。
但僅僅,也只是名義上的家,而已。
對韶念而言,若不是在那里還有一個三弟韶顏慕的話,他寧可舍了這個家。
寧可忘記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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