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你媽已經沒得救了，準備后事吧。”醫院里，醫生掃了眼檢查單子，一臉冷漠的對他說：“你們也很久沒交治療費了？還是盡快出院吧。”

幾名保安拎起他的胳膊，將他和溫母往外拽。

寒冬臘月里，母子倆哈出的空氣被霧化，兩人狼狽倒在醫院門前的雪堆里，周圍麻木的路人行色匆匆，卻沒人肯多看他們一眼。

溫度越來越低，他抱著溫母，四周仿佛無數的鬼手想拉他下地獄。

轟——

儀器突然發出滴滴的提醒音，溫予易心跳和血壓驟然飆高，他大口的喘著氣，猛地從夢魘中驚醒過來。

“溫少？”南城徹夜守在溫予易床邊，狂松了一口氣。

謝天謝地。

現實和夢境不斷交織，溫予易閉上眼又睜開，睜開又閉上，好幾次之后，才找回混亂的理智，掃向手背的留置針，啞著嗓子道：“我傷口感染了？”

“對，醫生檢查后懷疑你昨晚就發燒了，但太太竟然說她故意放任你發燒不管！那些股權真的白白給她了！養條狗都知道朝主人搖兩下尾巴……”

南城替溫予易鳴不平，實在搞不懂，既然兩個人只剩下互相折磨，為什么還要腆著臉賴上去？

溫予易胸口悶得慌，臉色還有些白：“我不想死，閻王爺都不見得敢收我，更何況只是發個燒？”

“……”南城倒抽一口涼氣，這話怎么聽著那么耳熟？好像……顧馨兒也曾說過。

他苦口婆心的勸：“可您再這么折騰感染下去，醫生都救不了你。”

溫予易薄唇挽起自嘲的弧度。

“只有她才是我的藥。”這些傷就當是他還給她的。

南城見他甘之如飴，礙于老板身份和他身體虛弱，哪怕再恨鐵不成鋼，也不得再說什么了，可他剛走到門口，忽然就聽到身后傳來溫予易疑惑的聲音——

“我掛在墻上的婚紗照呢？”

南城離開的步伐一頓，臉上瞬間五彩繽紛似的：“……溫少，你聽我解釋，我有想攔著，可太太態度堅決，一定要燒掉你們倆一起的東西，我實在也沒辦法。”

“燒掉？”溫予易起身，牽動了傷口，面容陰沉：“你說顧馨兒把我們的婚紗照燒掉了？”

“不只是婚紗照，包括你曾給買的衣服、首飾、項鏈、書，所有能燒的東西都燒掉的，可惜了那些珠寶……溫少你干什么？你現在還不能下床！”

南城話音未落，就見溫予易突然扯掉手背的針孔要起身，他忙不迭地摁住溫予易的肩膀。

“誰允許她這么做了？！”溫予易大怒，眼底一片赤紅。

他當初強拉著顧馨兒拍婚紗照，只是為了敷衍媒體，所以拍得都很虛偽，他選了幾百張，才找到那么一張看上去“郎才女貌”的照片！

他忽然想到曾看過有人說，婚紗照是夫妻感情的象征，一旦被燒掉就代表著絕望，夫妻分離，氣運雙虧！

以前他從不信神佛，可他此刻卻生怕會變成真的。

明天見~

南城沒想到溫予易會發這么大的脾氣，忙解釋道：“我已經讓管家第一時間去撲滅火盆了，所幸搶救了一些照片，只不過上面多少留下了一些燒痕……”

溫予易薄唇緊抿起，忽然想起顧馨兒曾說過的破鏡難圓。

就算照片都搶救回來了……

也始終不是最開始的樣子。

“溫少，你還是別想了，先好好保重身體吧。”南城苦心勸道。

溫予易神情不由自主的黯淡下來：“把那些剩下的照片都拿上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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