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十六)
上午開拍后, 池小池不著痕跡地說錯了兩句臺詞, 走位失誤三次, 笑場一次, 都是常見的ng原因。
“關(guān)巧巧”不僅不著急,還拿了瓶礦泉水,遞到池小池手中:“是不是沒有休息好?”
這樣近距離看來,她和真正的關(guān)巧巧確然不同。
關(guān)巧巧的笑向來開朗, 小太陽似的,叫人難以看出笑靨下的心機,但“關(guān)巧巧”性格文靜得很,話少, 笑起來也是淡淡的, 目光澄凈, 是真的在關(guān)心他。
池小池禮尚往來,從自己座位旁取了一瓶不冰的,信手?jǐn)Q開, 遞還給她。
她沒有喝, 把那瓶水抱在懷里。
她說:“你演戲演得很好。”
“關(guān)巧巧”過于文靜, 反倒不大會說話, 找話題也找得生硬,活脫脫一個木頭美人,只有在鏡頭前才能活色生香。
池小池微微點頭,受了贊美。
他說:“你剛才那場戲,演得太放。”
一談到戲, “關(guān)巧巧”便不局促了,身子都側(cè)了過來,虛心求教。
這場戲是在劇中的“關(guān)巧巧”自殺前兩人最后一次私密約會。
兩個高中生,向往情愛,卻又談之色變,就連接吻也只是碰碰唇,他們作為有錢孩子的小跟班,做了在他們眼中堪稱冒天下之大不韙的事兒。
——趁其他人徹夜狂歡宿醉后,他們偷偷去山中的小湖放舟。
這是那些有錢孩子的船,他們大膽地占用了。
但直到船漂到湖心,他們也沒想清自己該干些什么。
……仿佛這種偷來的快樂本身就已經(jīng)夠大。
他們握著手,坐在船上,看著遠(yuǎn)處的風(fēng)景,一無所知地享受著他們生命中最后一場約會。
此時,“關(guān)巧巧”已經(jīng)被欺凌得抬不起頭來,心中已存死意,只是藏得太深,不愿叫最親近的人瞧見。
池小池那邊自然是把握得當(dāng),而本該在這場戲中占情緒主導(dǎo)地位的“關(guān)巧巧”,則是從平靜過渡到失控,伏在池小池膝上大哭。
池小池把自己構(gòu)思好的情景演給她看。
他只是隨意往后一躺,眉眼中就染上了淡淡的哀色,而且還是少女的哀色。
悵然,悲憤,平靜,諸樣情緒依次從他臉上閃過,睫毛翕動的樣子都叫人心中生憐。
最后,他側(cè)過臉去,對“關(guān)巧巧”瞇著眼睛粲然一笑,眼睛是彎的,嘴角是翹的,但總叫人疑心下一秒就會有眼淚落下。
渾然天成的演技,給人的感覺只有舒服與動容。
更難得的是,他眼皮往上一掀,抬手抹去一滴淚,就恢復(fù)了平素懶洋洋又玩世不恭的模樣,往椅背上一靠,笑盈盈地一挑眉。
他出戲進(jìn)戲就是這么容易,天生的,沒辦法。
“關(guān)巧巧”怔怔地看了他一會兒,眼中閃出光芒來,猛地探身握住了他的袖口:“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
池小池當(dāng)然同意。
“關(guān)巧巧”跑去與導(dǎo)演組交涉了,池小池起身,卻一個腿軟又坐回了原位。
把他一切小動作盡收眼底的甘彧好笑又心疼。
……非不慫,能扛耳。
池小池堅持著從拍攝地回了一趟別墅,進(jìn)了洗手間,潑了些水在臉上,才與跟來的甘家兄妹總結(jié)自己這一上午的戰(zhàn)果。
“表演失誤造成的合理ng不會造成死亡。”池小池說,“甚至我能在一定程度上改變她的劇本。”
甘彧看著鏡中**的池小池,神色溫柔,用目光輕輕地抱他、吻他。
實在是辛苦他了。
得出這兩個簡單結(jié)論,著實讓他受了不少驚嚇。
沒想到池小池除此之外,還有旁的現(xiàn)。
“她看出來我在裝瞎了。”池小池說,“但她在配合我。”
她甚至特意把礦泉水直接遞入他懷里。
她表現(xiàn)得完全不像一個厲鬼,和善有禮,叫人根本看不出危機潛藏在何處。
而這才是最危險的。
池小池在思考時,突然聽得二樓走廊上傳來激烈的摔打和怒罵聲。
池小池與甘家兄妹對視一眼,邁步?jīng)_出。
……難的是小辮男,對象是照片。
他砸了三四個相框,才在袁本善等人的阻攔下停下來。
然而他并未平靜下來,焦躁地在一堆碎玻璃上徘徊不已,不住用指甲挖著頭皮,恨不得把腦子挖出來。
他眼里浮出血絲,神經(jīng)質(zhì)地嘀咕:“我們得殺了她……我必須殺了她。”
這一幕著實似曾相識,和關(guān)巧巧死前的抓狂相差無幾。
池小池想弄清生了什么,又急于返回片場,就抬手將站在一旁默然無語的袁本善叫來。
池小池對袁本善的態(tài)度一直叫化身甘彧的o61頗為納罕,好像并不急著對付,反倒大有收為己用、握手言歡之勢。
以他現(xiàn)在的立場,也不好問他的計劃。
但o61了解池小池,只要是惹了他,他反手就能給對方挖個冬暖夏涼的坑。
見到池小池,袁本善神情一松,主動走了上來。
今天上午純陽出外景,甘家兄妹跟著他去了,臨走前,他讓袁本善他們多熟悉熟悉劇本,不要跟著他去了,還偷偷把袁本善拉到一邊,讓他從雀斑男那里打探一下那一行人的秘密武器是什么,并勸他們暫時不要動那個東西。
至少現(xiàn)在袁本善不在劇本中女鬼的殺戮名單之內(nèi),袁本善自然樂得去打探些消息。
沒想到他與雀斑男沒聊上兩句,小辮男就作了起來。
原本大家都在客廳里讀劇本,談體會,倒真有點研究藝術(shù)的意思,小辮男卻像是虱子上了身似的,坐立難安,冷汗直流。
起初大家以為他是為下午對戲的事情而焦躁,但漸漸的,誰都現(xiàn)他的狀態(tài)不對勁兒了。
他咬掉了自己右手食指和拇指的指甲后,偏了半個身子,小聲詢問在身旁的馬尾女:“這些照片里的人……是不是在看我?”
聽了袁本善的轉(zhuǎn)述,池小池大中午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池小池問:“他在現(xiàn)自己被照片窺視前,有做什么特別的事情嗎?”
袁本善想了想:“沒有。他只是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后來就……”
池小池又問:“照片真的在看他嗎。”
袁本善搖頭。
他看不見,但是小辮男堅稱,客廳里掛的中世紀(jì)貴族少女照片里的少女在冷冷地盯著他看。
那照片名叫《少女的祈禱》,是很古老的照片了,被精心裝裱著,據(jù)說是這間古堡主人最寶貝的收藏之一。
但據(jù)小辮男說,那少女的雙眼里仿佛有漩渦,蕩漾著一圈圈的黑暗漣漪,恨不得將他吞入其中。
他沖入走廊,與他同行的三名同伴都跟了上去,好言相勸,明明已安撫住了,卻不知怎的又開始失控,瘋了似的摔砸東西,勸都勸不住。
“殺了她有什么用。”甘彧說,“讓她回到照片里,再換個人附身?”
袁本善道:“他說有殺死她的辦法。”
……應(yīng)該就是雀斑男口中那本來打算留到第十次任務(wù)時再使用的秘密武器了。
了解過生了什么,池小池折返回了湖邊的拍攝地。
“關(guān)巧巧”等他很久了,但見他回來也不急,只溫柔地一笑,扯著他的袖子,拉他上船。
她一張臉著實稱得上人畜無害,然而池小池再見到她這樣溫和婉麗的模樣,只覺后背寒津津的。
到底什么才是這個任務(wù)世界中的死亡機制?
明明“關(guān)巧巧”到現(xiàn)在為止還沒有正式與小辮男對過戲……
“你跑神了。”
池小池被這清冷的聲音一驚,轉(zhuǎn)過臉去,恰好與“關(guān)巧巧”雙目相接。
在那冷淡的目光剃刀似的,激得池小池頭皮一炸:“在想什么呢。”
船內(nèi)空間有限,他和“關(guān)巧巧”又離得過近,“關(guān)巧巧”隨時可以輕松扼斷他的咽喉,只要她想。
四周的攝影師都是npc,等于一群活動的木偶,哪怕他立時死了,他們也不會有任何反應(yīng),只會如實記錄下他的死亡過程,制成電影。
幾個轉(zhuǎn)念間,池小池坦誠道:“想一些不大好的事情。”
他承認(rèn),在“關(guān)巧巧”問前的一瞬間,他在思考那個可以殺死鬼的辦法。
“關(guān)巧巧”有點驚訝于他的誠實,但她很快道:“別想了。導(dǎo)演要喊開始了。”
池小池就真的不再去想。
今天上午生的事,讓他隱約猜到了一種可能性,雖然無從印證,但值得一試。
……倘若他的想法是真的,那這個世界的難度,確實是第八次任務(wù)應(yīng)有的。
值得慶幸的是,和天氣預(yù)報不同,下午的天氣悶熱不堪,雨卻遲遲未落。
看來也只能人工降雨了。
人工降雨的設(shè)施尚未就位,于是改動后的計劃表又回到了原來的。
小辮男本該松一口氣,可他的狀態(tài)反倒愈來愈差。
他把十指咬得溝壑遍布,鮮血淋漓,盡管極力壓制,可誰都能看出他已經(jīng)瀕臨了崩潰的邊緣,與幾日前的關(guān)巧巧相差無幾,只能靠一絲“殺死她”的希望強撐著。
小辮男的異變無法叫眾人不上心,因此除了池小池還算穩(wěn)之外,每個人都表現(xiàn)得堪稱糟糕,各有各的爛,看得“關(guān)巧巧”頻頻皺眉,ng喊了一遍又一遍。
她雖然沒有作眾人的意思,但一群人卻是越來越緊張,片場寂靜如死,氣氛沉沉,空氣幾近凝固。
……大家都在擔(dān)心晚上的那場戲。
下午的戲還算正常,是幾人在古堡內(nèi)緬懷故友,但到了晚上,他們又需要再玩一場四角游戲。
不同的是,這場四角游戲是來真的了。
按照池小池從“關(guān)巧巧”那里套來的劇本,這場四角游戲生在十年后的同學(xué)聚會上,參與者是池小池、小辮男、雀斑男和馬尾女。
除了池小池外,這三人都曾在四角游戲中故意逗弄過“關(guān)巧巧”,心中有愧,喝了點酒后,馬尾女提出想要重玩一遍當(dāng)年的荒唐游戲,把她召喚出來,向她道歉。
……誰想,他們真的成功招來了“第五人”。
作者有話要說: 池總眉頭一皺,現(xiàn)事情并不簡單。
池總目前對原本渣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挖坑。
第九個任務(wù)世界會簡單跳過,他會掛在第十個任務(wù)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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