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系統VS系統(三)
此為防盜章 一下車看到“北邙公墓”四個大字, 再參考一下周遭月黑風高的環境, 系統眼前一黑。
他警惕道:“你要干什么?”
池小池拉好手剎熄好火, 看向后視鏡里昏睡著的楊白華,陰陰一笑:“嘿嘿嘿。”
系統:“……”
池小池問:“勞駕, 兌一把剃須刀片要多少好感值?”
系統面無表情:“報警免費。”
池小池:“刀片沒有, 鐵絲也行。”
系統:“……?”
池小池看了眼公墓大門:“算了,也用不著。”
池小池沒有對楊白華做什么。
他下了車,在蕭索寒風中面對墓地方向站了一會兒, 似在沉思。
這里當然不是那個“生于蘇杭,葬于北邙”的著名喪葬風水寶地, 不過是掛了個似模似樣的羊頭賣狗肉罷了。鐵門上掛著斗大的銹銅鎖,荒草叢生, 斗大的銅字“邙”掉了半邊,只剩下一只孤零零的右耳。
池小池脫下羽絨服,放在前引擎蓋上, 面朝大門后退幾步,留出足夠的加空間后,徑直朝鐵門沖去。
這翻門的活兒他好像干得挺熟,在距離鐵門還有三步遠的地方跳起, 一腳準確落在鐵門欄桿間雕鏤出的生銹鐵花, 右手順勢抓住銅制的“北”字,權作緩沖,另一腳旋即跟上,踏上鐵門正上方的橫門欄, 輕巧一躍,把自己成功送到了鐵門另一側。
落地后的池小池活動了下腳腕。
系統:“沒事兒吧。”
池小池皺眉:“有點麻。”
系統什么也沒說,連通他的神經元,默默將他震麻了的筋絡重新疏通,酸麻感瞬間解除。
池小池咦了一聲,跺了跺腳,想,恢復得挺快啊。
他也沒多想,緩過來后就邁步往和墓碑一樣高的荒草里走去。
系統問:“你來這兒做什么?”
他挺怕池小池說,我來踩點。
幸虧池小池的答案還算正常:“來找人。”
系統好奇了起來:“找誰?”
池小池沒有回答,而是踩倒了一片從磚縫里鉆出的野草。
冬天的草缺少水分,踏上去咔咔嚓嚓,異常響亮。
他用手機照明,無視了一個個排布緊密似蜂巢的墓碑,徑直走向他的目標。
很快,他站定了。
手機熒光落在一方石材廉價的墓碑上,上頭刻著的名字是王建國,1949年出生,1989年去世,享年4o歲。
池小池撥去攀附在墓碑上的雜草浮灰,對著墓碑行了片刻注目禮,轉身沿原路離開。
系統試探著問:“他是你什么人?”
池小池答:“不認識。”
系統:“……”
池小池又說:“幸好不認識。”
系統:“??”
為了方便翻門,池小池脫了羽絨服,一件黑色收腰毛衣勾勒出腰腹部勁瘦漂亮的線條。
他雙手插在褲袋里取暖,說話時嘴里徐徐往外冒著白氣:“……你說過,為了方便執行任務,第一個世界的世界線會和我原來生活的世界很接近。”
……系統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記得在掃描新宿主資料時看到過,池小池的籍貫和這個城市同名。
池小池又說:“……都叫北邙公墓,布局也一模一樣,真巧。”
……但墓里埋著的人卻不是他要找的人。
池小池從口袋里取出一支煙,摸出打火機,分析道:“在這個世界線里,婁哥有可能還活著。”
系統不知道“他”是誰,卻體貼地沒有追問:“你要去找他嗎?”
系統有點擔心,池小池會不會只顧著自己的私事,耽誤主線任務。
畢竟只有在新手教程環節時,總系統會給宿主提供和原先世界接近的世界線,以供練手。
新手教程過后,什么稀奇古怪的世界線都會有,如果想找某個人,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
“不找。”池小池頭腦還算清醒,答道,“人家過得好好的,又不認識我,我找人家干什么。”
話說到這兒,池小池不說了,系統也沒再多問。
池小池抬手擋風想把煙點著。可等火頭快燎著煙絲的時候,他卻把打火機收了起來。
系統問:“不抽了?”
池小池說:“程沅養了那么久的嗓子,不能叫我給毀了。”
系統什么也沒說,把從剛才起打開的保暖模式往上調了半度。
池小池叼著沒點燃的煙回到車上時,身體沒被冷風吹透,還是暖的。
他想,這小少爺身體不錯,火力挺旺啊。
想著,池小池咬著過濾嘴動車子,離開公墓,慢悠悠地往家開。
在路過一家豆漿店時,池小池停下車,把煙藏回了口袋里。
開車來接楊白華前,池小池特意看過程沅今天的日程安排表,其中有提到要去孫記豆漿店給他家老楊買豆漿。
這家的手工豆漿是石磨的,口感細膩,楊白華很喜歡。
程沅和楊白華在一起后,陪他喝遍了許多早餐鋪,確定了他最愛的豆漿口味,卻漸漸忘記,自己原先是不愛喝豆漿的。
池小池也不愛喝豆漿,自然不會委屈自己。
他給自己買了一份綠豆粥,給楊白華買了兩杯豆漿。
等待封裝的過程中,池小池充滿希望地問系統:“這兩杯豆漿喝下去,他能漲多少好感度?”
系統:“……”
這口氣簡直像在探討如何科學養豬。
不過,池小池的情緒調整得還不錯,看起來墓地的事情沒有影響他太多。
池小池回到車上時,催眠卡效果過了,楊白華醒了,正在后座上擺弄手機。
程沅笑眼彎彎,晃晃手里的兩杯豆漿:“睡醒了怕餓,兩杯都是買給你的。一會兒再到前面買點小包子,吃點好的。”
楊白華一睜眼就被憑空扣了13點好感度,本來對程沅態度淡淡的,但聞著豆漿香,心里一暖,再看到程沅干凈的笑容,好感度又上漲了三點:“乖。”
池小池對系統說:“你看,62分,及格了。”
系統:“……做人要有點兒追求。”
他覺得自己像是老父親,面對著剛及格就沾沾自喜的傻兒子苦口婆心。
池小池說:“放個煙花慶祝下。”
系統說:“別鬧。”
池小池說:“好吧。給我綠豆粥里兌點糖,剛才忘加了。”
系統有點絕望:“池先生,你把任務對象的好感度當什么?”
池小池理直氣壯道:“當點數啊。你講可以兌我才兌的。”
系統:“……”
他突然有點后悔讓池小池知道倉庫兌換系統的存在了。
系統用1點好感值從倉庫里兌了小半勺糖,勻入軟包裝的熱粥里,并任勞任怨地攪勻。
后座的楊白華在后視鏡里觀察程沅,欲言又止,欲言再止。
池小池任他糾結了一會兒,才作關心狀:“老楊,怎么了?暈車?”
楊白華下定了決心。
他身體前傾,問:“你最近忙不忙?”
“忙啊。可忙了。”
話是這么說,程沅的嗓音從內而外透著滿滿元氣,撒嬌意味十足。
楊白華問他:“歌寫得怎么樣?”
程沅本來想滔滔不絕,但他曉得楊白華是個大寫的理工男,對他的專業興趣不大,又把滿腔的話咽了下去:“在寫詞呢。”
楊白華說:“小程,我想跟你商量個事兒。”
“你說。”
楊白華說:“我爸媽和三姐下周要來。你現在寫歌忙,我三姐可能還要帶孩子來,要是吵到你可不好。”
池小池興致勃勃地對系統分析:“瞧見沒有,這是在趕我走呢。”
系統沒說話。
池小池這話算不得胡亂推定。在這個時候,楊白華還沒對自己的家人攤牌出柜。
準確來說,直到和一個漂亮的混血女孩結婚,除了楊白華的父母和堂妹小燕,誰也不知道楊白華曾經是個同性戀。
在原世界線上,即使心大如原主,也知道楊白華這借口找得不漂亮。
他們本來就因為程沅大哥送車的事情鬧得不大愉快,程沅抱怨了一句“我就那么見不得人嗎”,二人拌了幾句嘴,吵得還挺兇,晚上楊白華還去睡了沙。
虧得程沅心大又不記仇,第二天一大清早就裹著被子滾上了沙,主動跟楊白華求和好。
他捏著手機,偎在楊白華胸口說:“你看,我下周去住我同學家,住一周。你就別生氣了吧。”
池小池接收世界線信息、看到這一段時,想,小同志,你怕不是個棒槌。
如果有不滿情緒當然可以表達,但要表達,也得講究個方式方法。
程沅頓了頓,沒在第一時間應聲。
楊白華略感不安,從后視鏡里觀察程沅的表情。
很快,程沅咧開嘴,露出一排小白牙:“好呀。”
他的尾指輕輕在方向盤皮套上摩擦:“爸媽肯定不愿住賓館,嫌貴。咱們家附近招待所的條件又差,他們大老遠來一趟,讓他們用公廁,連24小時熱水都沒保障,實在不大好。”
一口氣說完這么多,他抬眼對后視鏡里的楊白華淺笑,帶著滿滿的安慰之意。
旋即,他長睫一垂,窗外暖黃的路燈光影從他臉頰上恰到好處地滑過。
“可家里也只是一室一廳而已,到時候爸媽睡主臥,你睡沙,是不是還要給三姐和三姐的孩子準備兩張氣墊床?”
碎碎念了一陣兒,他再次抬眼向后視鏡里的楊白華征詢意見。
但只一句話的工夫,程沅眼圈隱隱透出了紅意,眼底霧煞煞的,被窗外光一晃,亮得驚人。
現自己有點失態,程沅馬上移開視線,咳嗽一聲,像是試圖掩蓋什么。
楊白華心中一悸:“……小程。”
意識到自己被現了,程沅無奈,重新抬起眼來,盯準楊白華,瞇著眼睛,溫柔一笑,示意自己沒事兒。
被這樣一雙眼睛看著,楊白華心都化了。
……他明白自己的難處,知道自己還沒做好向父母攤牌的準備,所以明明難過,還在努力遷就自己。
歉疚一絲絲纏上了楊白華的心。
楊白華說:“小程,我給你找個賓館住。”
程沅沒有拒絕,帶著點小鼻音撒嬌道:“嗯。我要住好的,要五星級。”
楊白華被逗樂了,配合著他說:“是是是,五星級。”
系統很驚訝。
這場表演是真真正正的一鏡到底。
池小池一切微表情都驚人地協調,就連車窗外的光影變化都被他用到了極致。
如果這里是片場,無論從任何一個機位捕捉過去,他的表情都是完美的。
系統曾匆匆掃覽過池小池的資料,知道他在穿來前,是個模特出身、粉黑無數的演員。
26歲,模特出身,身陷粉黑泥潭,綜合各種數據分析,池小池應該是個靠臉吸粉吃飯的明星,而非演員。
可情況似乎并非如此。
系統決定抽個空,多研究研究池小池的情況,好盡快結束磨合期,提高任務完成的效率。
和其他系統相比,o61號做任務時一向很講究效率。
而池小池這場表演收獲頗豐。
他欣慰道:“系統,系統,好感度漲了15點,悔意值漲了6點。”
系統也收到了一連串的提示:“嗯,加油。”
池小池:“老規矩,兌張卡,”
系統:“……”這是哪里來的老規矩。
池小池:“15點能兌什么卡?……算了,晚上回去把倉庫資料給我,我自己翻。”
系統:“……嗯。”
池小池又問:“沒用完的卡能不能帶到下個世界里去?”
系統:“……能。”
池小池更高興了:“太好了。倉庫里的卡一共多少張,我如果集齊全套,有沒有什么獎勵?”
系統不得不提醒他:“池先生,我們這是正經系統,不是集卡游戲。”
池小池說:“我喜歡集卡游戲。我原來的手機里有個集卡游戲,叫‘魔神召喚’,513個英雄我還差6個就集齊了。”
說到這里,池小池痛苦道:“……我這一出事,還不知道要隔多久才能集齊。”
這對一個收集癖來說真的太殘忍了。
系統沒理他,池小池也不在意地聳了聳肩。
快到目的地了。
兩人租住的小區沒有免費停車位,于是池小池把車停在了小區外的馬路邊。
拔下車鑰匙時,池小池側過臉去,恰在車窗玻璃上看到程沅的倒影。
自然狀態下,他的嘴角也是微微上翹著的,儼然一株被愛情滋養得水靈靈的小苗。
誰也想不到這樣快活單純的青年,會因為中度抑郁癥,三年后在國外一個臨水的小鎮割脈自殺。
o61回到交接點,向oo9出對接信號。
oo9身影剛剛浮現,就像是見了老母雞的小雞仔,一頭撲進o61懷里,把他沖得往后一仰。
o61摸摸他的腦袋:“……怎么了?”
oo9瑟瑟抖道:“o61哥,池小池給我講鬼故事。”
o61:“……嗯?”
對接換班的時限極短,還沒來得及問清oo9生了什么,o61就被強制傳送了回去。
那一聲溫和中帶點疑問的“嗯”傳入了池小池耳中,撩得他耳根一麻。
晚飯后,池小池早已回到臥室里。
他放下紅茶杯子:“回來了?”
o61問:“oo9的工作情況怎么樣?”
“工作情況不知道,用餐情況倒是不錯。”池小池說,“我做了四菜一湯,他給包圓了,連滴菜湯都沒剩。”
o61的口吻頗無奈:“……嗯,他胃口比較好。過年包餃子,他能吃一百六十個。”
池小池:“……”
他想,oo9大概是因為跟自己第一次見面,比較靦腆,沒有揮出原有的水平。
招待不周,招待不周。
o61問他:“聽oo9說,你跟他講鬼故事。”
池小池坦然道:“我沒有啊。只是問了他幾個問題而已。”
o61琢磨琢磨,覺得也是。
池小池明明自己也怕鬼來著。
池小池又要去拿紅茶杯,可手指剛摸上杯柄,整個杯子便被分解成了帶有虛影的數據。
他摸了個空,表情略有錯愕。
o61格外喜歡池小池這種理智清醒的人在無意識中流露出的孩子氣,聲音都顯出了幾分笑意來:“要睡覺了,別喝這個。”
池小池跟他討價還價:“我想看看今天晚上唐歡工作室會不會把楊小燕名字公布出來。”
o61說:“你明天要去錄歌,得把精神養好。”
池小池仍不死心,笑瞇瞇地耍無賴:“我可以在車上補覺。”
o61說:“我可以斷你的電和網。”
池小池說:“……好吧,宿管老師,算你狠。”
o61笑:“這位同學,請快點洗漱上床。”
池小池準備站起來,順口問:“今天晚上宿管老師要念什么書啊。”
o61答:“《哈利波特》。”
池小池突然沉默了。
他保持著半起身的姿勢,說:“換一個吧。”
池小池的表情,讓o61覺得自己這回辦事可能辦得不大漂亮。
不過,既然心中有了點數,就沒必要再問。
o61點一點頭,從善如流地改口:“……那我們繼續讀《草房子》。”
等安排池小池睡下,o61翻開了《哈利波特》,用關鍵詞檢索,挑著看和小天狼星布萊克相關的劇情。
大約凌晨兩點,池小池搖搖晃晃地從床上爬了起來。
o61以為他是起夜,但他徑直走到了小沙前,把自己窩了進去。
o61剛才看書入迷,沒有注意到池小池的狀況,直到現在才現,池小池的睡衣被汗水徹底浸濕,貼在身上,把程沅這具軀體上清瘦的肋骨描得清晰可現。
他睡前沒有關窗,此時外頭起了風勢,窗簾里灌滿了風,起起落落。
池小池看著風的輪廓,一時恍惚,輕聲道:“婁哥,外頭起風了。”
話音將落,窗戶緩緩關上。
o61的聲音響起:“別怕。是我關的。你出汗太多,現在不能受涼。”
池小池說:“我知道是你。”
o61輕聲詢問:“做噩夢了?”
池小池答他:“是好夢。”
那的確是個好夢。
嘩嘩的麻將聲從一樓傳來,吃、碰、聽,女人用尖嗓門喊出,好像這樣就能旺牌運,男人們赤著膀子乘涼,在他們嘴里,石油和戰爭和他們息息相關,他們搖著蒲扇,嗑著瓜子,每個人都有一座自己的海市蜃樓。
樓上,池小池躺在床上,和婁影各占一頭。
外頭起了一陣熱風,把窗子吹得吱吱響。
風里帶有潮濕的土腥氣,又卷來一陣陰云,是要落雨了。
池小池說:“婁哥,外頭起風了。”
婁影從書間抬起頭,看向窗外:“是要下雨。”
池小池可不管要不要下雨,故意拿腳去蹬婁影手里的書脊,眼巴巴地求他繼續念下去:“后來呢。布萊克后來怎么樣了?”
那書破破爛爛的,卻被婁影細致地包上了書皮,雪白雪白的,婁影修長干凈的手指從上面撫過,非常合襯。
他把目光重新落回書上,表情略有復雜。
片刻后,他合上書,從床上坐起:“今天太晚了,我要回去了。明天再跟你講。”
池小池說:“你把書留給我,我自己看。”
婁影笑了。他笑起來眼里有光。
“把書留給你,你今天晚上還會睡?別鬧。”
池小池著急了,也從床上爬起:“他會和哈利在一起嗎。”
“你問誰?”
“小天狼星。”
“……你覺得呢?”
池小池皺著眉:“當然得在一起,一定要在一起。他需要哈利,哈利也需要他。但是我怎么感覺他會死。”
婁影把書收進書包:“放心,他不會死。”
池小池:“真的?”
婁影說:“真的。我看過后面。他沒死,他好好的。”
接下來的劇情里,小天狼星的確沒有死,甚至在之后的劇情里出現,風趣如故,體貼如故。
雖然婁影在下一部《哈利波特》系列問世前墜樓而死,但在那之后的很多年,小天狼星在池小池心目里,仍然是那個飽經風雨但眼神明亮的少年。
直到在那次訪談節目上,他被告知,布萊克死了。
他在哈利的面前,墜入帷幔,消失無蹤,甚至找不到他的尸體。
那些生死與共的陪伴,以及美好的結局,是婁影模仿著翻譯腔文筆,為他寫下的故事。
……“不是你喜歡的每個人都能活”。
這個道理,婁影不想讓池小池那么早明白,但后來,池小池還是明白了。
回到現在。
o61沒有說話,留給他足夠的時間沉默。
池小池叼起一根牙簽,想他的心事。
o61把池小池的舉動看在眼里,心念微微一動。
……據他所知,池小池有抽煙的習慣。
雖然不算成癮,但他在進入思考狀態時,更愿意叼根煙。
程家當然不缺待客的好煙,但池小池自從做了程沅,為了保護他的嗓子,除了在試探楊白華時抽過兩口,再也沒沾上一次。
想到這里,o61一顆心變得格外柔軟。
他這樣忍耐、克制,但在他不安時,卻沒有朋友能陪在他身邊。
池小池出神間,絲毫不覺自己身側有了細微的數據流動。
o61的身影由虛變實,站在了池小池身側。
那個孤獨的靈魂蜷在程沅的體內,安安靜靜的,只有那根牙簽被他咬得咯吱咯吱,細響不止。
他伸手探向池小池的肩膀,想要以新朋友的身份安慰安慰他。
但只探到一半,他的手便縮回了,只剩一絲殘存的數據流悄無聲息地沒入池小池的肩膀,化消殆盡。
……好在,o61及時想起了池小池對肢體接觸的厭惡,規避了一場可能的麻煩。
池小池似是察覺到了什么,扭頭看去,看到的只有浸在黑暗中的房間。
他還未及轉回來,口中的牙簽竟然憑空消失了,被一絲草莓味的甜香取而代之。
池小池“唔”了一聲,把嘴里的東西吐出來。
一根棒棒糖。
池小池想也知道是誰搞的把戲,不禁樂出聲來:“我又不是小孩兒。”
o61說:“叼什么不是叼。”
池小池想想有理,又把棒棒糖塞了回去,慢慢舔著。
他問:“這糖從哪兒來的。”
o61說:“拿楊白華的好感值換的。”
池小池舔著棒棒糖,批評o61道:“六老師帶頭違規,沒有師德。”
o61輕咳一聲,配合他的表演,道:“師德是對學生的。只有你才是我的學生。”
池小池非常感動,正要抒一下情感,就聽他尊敬的六六老師說:“吃完了去刷個牙,抓緊時間,再睡一會兒。”
池小池并不是很想睡,繼續慢慢地舔他的棒棒糖。
o61看著他吃糖,臉竟然漸漸熱了起來。
池小池好像根本不會好好吃糖,拿著小糖棍又舔又咬,尤其是他重新調回“漫不經心”頻道的眼神,與他的動作配合,透著股說不清的欲氣。
好好一根糖落進了池小池手里,可以說是受盡屈辱。
o61有點看不下去了:“……你好好吃東西。”
但池小池對自己表現如何頗不自知,把吮得透明的糖果從嘴里拿出來:“嗯?”
o61:“……”
算了算了,只要記得刷牙就好。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來,池小池神清氣爽地打開手機,才現自己昨晚錯過了一場大戲。
……抄襲者的身份被扒出來了。
曝光度如此之快,主要得怨楊小燕。
楊小燕在網上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詞曲作者,她的虛榮性子又擺在那里,歌被云都買去的事情,足夠她吹上一年。
“新歌賣出去了。這回終于有錢能買心心念念的小裙子了[心][心][心]。”
——這條微博的送時間,和云都提供的合同日期是同一天。
“還在制作中~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聽到成品呀,期待ing。”
——同一天,唐歡布微博,po了一張自己在錄音室的圖。
除此之外,她轉了唐歡出道五周年的抽獎微博,甚至還在唐歡的新專布微博下評論,“哈哈哈,終于聽到了!”
盡管沒點明她的新歌是賣給誰的,但按照時間線捋下來,所有蛛絲馬跡全部指向了她。
這世上本就不乏閑人,唐歡的粉絲也急于找到這個讓他們的愛豆背上抄襲名聲的始作俑者,加以討伐,更遑論唐歡的東家云都,自然想讓大家的注意力轉移到其他地方。
就這樣,楊小燕被揪了出來。
既然姓名已經曝光,唐歡工作室干脆趁熱打鐵,再次更新了微博,把連夜擬定好的律師函放出。
被告的姓名赫然就是楊小燕。
看到滿天飛的“實錘”截圖,池小池沒什么誠意地表示:“恭喜,一炮而紅,c位出道。”
他太清楚,在這些譴責的人中,真正為抄襲而感到憤怒的人少之甚少。
網民想要的是熱鬧,工作室想要的是利益,所以楊小燕必須要犧牲。
當然,自己作死,怨不得旁人。
池小池的局實際上是給她留了退路的。
——只要她不伸手偷,任池小池設下多精妙的局,她都不會折進去。
一大早,楊小燕的手機響了。
她昨夜熬到后半夜才勉強閉上眼,尚不知網上自己已經被扒掉了一層皮。
她睡眼朦朧地接起手機:“……喂?”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儒雅的男聲:“請問是楊小燕楊小姐嗎?”
楊小燕看了眼手機,現是陌生號碼,以為是前幾天自己買的快遞到了,暗自嘀咕怎么送得這么早。
“放在門口吧。”
“楊小姐,這里是云京市定山人民法院。”來電人說,“這里有一樁和您相關的民事案,將在1月1o日開庭,請您及時到定山人民法院來領取開庭傳票……”
楊小燕不等他說完,一把掛斷了電話。
片刻,電話又響起。
她再次掛斷,并手忙腳亂地把這個號碼拉入了黑名單。
傳票?什么傳票?
云都的傳票?他們真把自己告了?
她抖著手,想要去微博看看云都工作室的動向,誰想,剛一進入微博,如海的私信和評論就把她的手機直接沖到死機。
“抄襲狗你好啊,起床了嗎?今天有沒有受到良心煎熬啊。”
“樂賊!這個行業就是被你這種老鼠屎搞臭的!”
只看了兩條,楊小燕就退出了微博,慌得直哆嗦。
他們怎么現是自己的?
還有那傳票……
不行,她不接!她不能接!
只要自己不收不就可以了!?自己不去,他們沒法開庭,這件事或許能躲過去……
小時候就是這樣,自己去別人家里玩,弄壞了別人的東西,她只要把東西悄悄拿走,或者干脆躲起來,就不會有事情……
楊小燕不敢驚動還在床上睡著的舍友們,流著眼淚從床上溜下,蹲進廁所里,撥通了楊白華的電話。
她一開口就是痛哭流涕。
“哥,小程哥那邊怎么說……你找到他沒有?他答應幫我了嗎?你快救救我呀——”
因為他有個不小的毛病,怯場。
程沅私下里跟同學玩音樂high到飛起,水平屬于一流,導師也給過他演出機會,但他自帶一股天然慫的氣質,每到上臺,顫音走音是常有的,就連在每個畢業生都要舉辦的畢業個人音樂會上,他也是表現平平。
也難怪導師不照顧程沅。
對一個老師來說,與其眼睜睜看著一塊璞玉注定蒙塵,無法光亮,不如閉上眼不看。
好在程沅本人并不大喜歡拋頭露面,況且,他的家世擺在那里,如果沒有楊白華這回事,他躲在幕后開開心心玩一輩子音樂也無所謂。
如果是真正的程沅,聽到要試音,肯定緊張得半宿合不上眼。
池小池則淡定地給自己做了個蔬菜沙拉,順便打電話告知程漸自己已經接到了試音通知。
o61問他:“不緊張?”
“我臉皮厚。”池小池說,“還有,我是模特出身。這你知道吧?”
o61:“嗯。”
“做這行需要臨場反應。”池小池說,“十七歲那年,我去走秀,主題是皮草,我順位第三出場。有動物保護組織的人不知怎么混進來,阻止抗議活動。他們跳上t臺,拉橫幅,阻攔走秀的模特,大喊大叫,還有念詩演講的,特別熱鬧。那時候挺寸的,正趕上我上臺。我剛在t臺上走出幾步,人就全沖上來了。”
o61問:“然后呢。”
“我完全可以掉頭沖回后臺,但如果這樣做,后續的節奏會被全部打亂,一場秀全盤崩掉。”池小池拿叉子扎起一只小番茄,“這些人有自己的信仰和想法,很好。但是我拿了主辦方的錢,就得幫人把秀走完。這是職業道德。”
作者有話要說: 簡單概括。
這是一個擁有系統、并靈活運用pua釣魚執法的穿書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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