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系統(tǒng)VS系統(tǒng)(十)
池小池對于這件意外之事略感詫異,在心里飛快且謹慎地計算著諸樣利弊。
……文玉京, 在原書中只擁有一個姓名的存在。
不知善惡, 來歷不明。
按照劇情展, 他這時候不是在外仙游, 便是閉關(guān)閑居, 怎會突然參會?
難道他想在打石中劍的主意?
……應(yīng)該不會啊。
自今日之后, 天下稍有些見識的劍士都會知曉,石中劍已被一名靜虛峰弟子拔出, 這就算是過了明堂。
得劍者便是靜虛峰未來之主,在這種情況下, 若還有誰想要私下奪劍,那便是藐視初祖, 不敬這千年流傳的傳統(tǒng)。
這等蠢事,腦瓜仁哪怕象征性地育過的人都不會做。
在盤算主意時,池小池適時地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17歲的少年,涉世不深, 可能并不知道石中劍在劍修們心中是何等神圣的地位, 因此對此淡然些, 也說得過去。
但若說完全寵辱不驚, 那也太假了。
他單膝跪地,強忍“緊張”,試圖“推脫”這番好意:“稟赤云君,晚輩不敢造次,也不敢叨擾小師叔, 宴大……師父于我有深恩,我該償還……”
赤云子揮一揮手,打斷了他。
他想說,宴金華做你師父,除了白白得個虛名外,于你半分益處都沒有。
他是能教你練劍還是能授你心訣?
他不帶你去逛窯子都算他講點廉恥!
但這話說出來,打了宴金華的臉的同時,也無異于打自己的嘴巴子。
正左右為難之際,赤云子聽到身側(cè)傳來溫柔一笑。
文玉京用簫輕輕點著唇畔,坦言道:“師兄,我喜歡他。”
他說話時,卻沒看著赤云子,而是專注地望著跪在下方的段書絕,話里帶著點鼻音,溫柔得有點像在撒嬌。
池小池心念一動。
……這個人話術(shù)不賴。
文玉京看似耍賴的“我喜歡”,實則是把責(zé)任都攬在了自己身上。
他喜歡,因此赤云子有了賜徒的理由;
他喜歡,因此低他一輩的宴金華也不得不割愛。
他喜歡,因此他也是在許諾,他會待段書絕好,讓自己安心。
這不僅僅是給了赤云子一個臺階了,簡直是給了座滑梯。
小師弟文玉京,年紀(jì)在同門之中最小,向來避人遠居,從無所求,又生就了個自閉性子,連個隨身侍奉的弟子都沒有,難得看他這樣主動地索要一個人,赤云子又急于把段書絕這只略燙手的山芋送出,哪有不允之理:“好了,段書絕,莫要再提。從今日起,你的師父是文玉京,你的名牒改日入冊,到時,我遣人給你送去。”
池小池就這樣抱著石中劍,跟文玉京回了家。
他本來還想回漁光潭收拾一些東西,順便在私下里再惡心惡心宴金華,但文玉京淡淡一句“我那里什么都有”,便讓池小池暫時收斂了心思,打算先去探探環(huán)境。
池小池又不急。
宴金華是他的任務(wù),可段書絕又何嘗不是宴金華的任務(wù)?
他就算不回去,宴金華也會主動貼上來。
于是他走得心安理得,甚至穿走了宴金華那件厚實的外袍。
靜虛峰共十六峰,文玉京獨居一峰,號曰回峰。
靜虛山的規(guī)矩眾多,其中一條,非是君長或高階弟子,無特殊情況,入山必須下劍,其原理大致等同于高中里學(xué)生不得騎自行車,而老師可以開車進校門。
文玉京也不御劍,與池小池一起慢慢在月下散步。
文玉京在前,池小池跟在后面,二人都不是話多的人,交流不算頻繁,但氣氛卻很是舒緩寧靜,絲毫不覺尷尬。
文玉京走得很慢,姿態(tài)優(yōu)雅,無聲無息。
他掬一捧青螢為燈,吹簫而行,在前面帶路。
池小池想,這大概就是古代人的浪漫吧。
這條路他不很熟,且回峰向來是文玉京一人獨居,山路磚石難免有脫落損毀,崎嶇難行。
池小池索性踩著文玉京的腳印前進,以免踏空。
他們直登上了峰頂絕壁。
山頂,蓬松雪白的云叢間露出一角彎月,眾星列宿,卻都難掩熒熒月華。
池小池見此勝景,沒忍住脫口贊了一聲。
文玉京問他:“月亮可美?”
池小池猛地一晃神,想到了那次o61為自己“摘”下的星星,又想到了現(xiàn)在還戴在他尾指上的戒指,只覺尾指火燒火燎地燙起來。
他收起了“該不會要摘月亮”的無謂想法,問:“師父,我們可是來賞月的?”
文玉京聞言,抬起手,手掌朝月亮方向攤開,不多時,一段淡銀色的月華便凝固在了他的掌心,竟是一把鑰匙的形狀。
他微微笑答:“不,我們回家。”
池小池眼前一晃,天地突變。
原本蓊蓊郁郁的山頂乍然平闊,一片古樸清幽的宮宇綿延鋪開,四周花樹皆茂,一面如鏡般的平湖如同一條翡翠腰帶,環(huán)繞殿宇,把殿宇圍作了一個湖心島的模樣。
唯有月亮還是那個月亮。
池小池初來乍到,自然是要先弄明白這里的規(guī)矩才是。
實際上,他甚至不清楚文玉京把他要來的目的。
他彬彬有禮地拱手:“師父,可需要我做些什么嗎?”
“有。”文玉京把玉簫放回腰間,返過身來,溫和命令,“拔劍。”
池小池一愣。
“拔出石中劍。五十招內(nèi)敗我。”文玉京把背上的傘取下,“或者,我敗你。”
他手中傘尖一抖,化為一柄碧色軟劍,劍柄正是傘柄,上面雕有半鏤空的雙鯉圖。
文玉京右手持劍,左手背于身后,注視著他。
池小池知道這是入門必經(jīng)的試練,也沒多想,脫去外袍,拔出石中劍。
水劍無形,直指地面時,有一截垂落在地面,汩汩流動,卻不沾濕地面分毫。
軟劍先,細微的嗡鳴聲分撥開空氣,直奔面門,池小池一指平抹劍身,橫劍彈壓下來襲的劍尖,再以腕力反挑撥開,避其鋒芒,直取中路!
然而軟劍如有生命,被撥開后即刻回彈,而文玉京單手使劍,側(cè)身避芒,躲過一擊,劍出如鞭,一道銀絲細光翩然而過,把他的肩衣削下了一片來。
先前段書絕所習(xí)均為靜虛劍法,而拔出石中劍時、鮫人先祖教授的劍法心訣,他也只是聽過一遍,還沒有開始學(xué)習(xí),因此二人招式往來,均是靜虛劍法中最常見的快劍路數(shù)。
劍勢如疾雨,二人之間銀光交爍,三十招轉(zhuǎn)眼方過,池小池體內(nèi)的段書絕漸漸被燃起劍意,取準(zhǔn)空檔,斟酌好腕上氣力,側(cè)挑而去!
文玉京擅使軟劍,劍勢著實詭譎飄忽,難以預(yù)測,但若要正面對劍,他怕是不成。
段書絕計算精確,他保證,自己這一劍,論角度,論劍勢,文玉京絕擋不下來。
孰料,文玉京并未阻擋。
他揮手揚劍,軟劍卷落于石中劍劍身之上,在水劍劍刃上纏繞數(shù)圈,竟是一舉鎖死了石中劍的劍身!
段書絕怔然間,來不及做出反應(yīng),便見文玉京放開右手,換用左手,一把握住仍浮于空中的雙魚劍柄,瞬步繞至段書絕身后。
軟劍被拉伸成弓狀,薄細的劍刃半纏上了段書絕的頸部。
……段書絕,敗了。
即使是有前世劍術(shù),再佐以千年劍意,曾被宴金華在漁光潭中軟性囚·禁多年的段書絕,對敵經(jīng)驗仍是不足。
他眨了眨眼,誠心道:“師父劍術(shù)一流,徒兒自愧不如。”
文玉京好脾氣地笑上一笑,轉(zhuǎn)手收劍。
軟劍如同軟尺,從石中劍上窸窸窣窣地卷離,彈開時,劍刃不慎掃過了旁邊一蓬開得正盛的夜來香,瓊花頓時翻飛如舞。
而文玉京將軟劍重歸碧色鯉魚傘的模樣,舉于頭頂,擋下了紛揚而落的花雨。
“假以時日,必有建樹。”他用三言兩語點撥段書絕道,“千年劍意,只是他人根基,如何運用,才是你的本事。”
莫說是段書絕,就連池小池,都難免為他氣度所動。
他說:“是,師父,徒兒知曉。”
他抬手行禮時,動作卻突地一頓。
剛才的激戰(zhàn)中,二人各有損傷。文玉京斷了一片衣襟,池小池則被削下了最上方的兩顆襟扣,他這一動,先前被割破的肩衣失去約束,從肩頭滑落,露出了半側(cè)肩頭。
池小池看著自己露出來的肩:“……”
他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勁兒。
他懷疑他這位新師父是故意的。
他甚至合理懷疑,如果是一百招,文玉京能把自己的腰帶也給挑了。
但看著文玉京那世外謫仙似的君子面容,池小池又疑心自己是不是太過小人了。
他不再多思,斂起心神,道:“師父,段書絕今后會認真修習(xí)。”
“嗯。”文玉京把傘轉(zhuǎn)背至身后,“每日同我練劍三個時辰,靜坐三個時辰悟道修心,我會時常帶你出去游歷,多見世面。除這些之外,你還要照料我的飲食起居。”
池小池倒覺得沒什么:“是。”
若要拜師,就定要伺候師父,這是常理。
文玉京卻定定望著他:“我說,是照料我的飲食起居。”
聽他這般強調(diào),池小池略有疑問:“師父?”
文玉京:“你可知,為何赤云子師兄愿意讓我?guī)悖俊?
這部分書中并未提及,可文玉京既然已把話點到了這個程度,池小池哪里還想不到那個可能性?
負傘持簫的青年面對著他,坦蕩道:“我乃百年靈獸化身,是師父外出時撿回山來,悉心撫養(yǎng),方才得獲機緣,化成人形。師兄將你交與我,自然是信我有方法能管住你。”
說罷,他又淺淺笑了起來:“多巧。我們同為凡世異類,合該做這一世師徒。”
池小池豁然開朗。
這樣一來,方才的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若文玉京也是鮫人一類的靈獸,那就難怪他成日里神龍見不見尾、隱于幕后,逍遙世外了。
而赤云子對他放心,一是因為他劍術(shù)卓絕,能壓得住現(xiàn)如今的段書絕,二是因為他身為靈獸,曉得如何對付鮫人。
把事情交代清楚,文玉京便輕揮了揮手:“去沐浴吧,我去房中休息。半個時辰后,去我房內(nèi)替我沐浴梳整。”
所謂“沐浴梳整”,大概是給靈獸擦洗身體吧。
池小池點頭應(yīng)下,待文玉京轉(zhuǎn)身入房后,他才除下衣物,脫下鞋子,化為鮫人,縱身躍入他
如果說他以前住的漁光潭是普通裝修,一室一廳一廚一衛(wèi)外帶陽臺,那么他現(xiàn)在住的就是三層小別墅外帶一個小花園和一個停車場。
水內(nèi)靈氣比起漁光潭更盛,且是鮫人喜愛的冷泉,面積足夠他拿自己打出個一百米的水漂,泉內(nèi)還養(yǎng)了些錦鯉和烏龜,它們膽子不小,看見一只鮫人,都好奇地圍上來打量。
他游了一會兒,把半張臉浸在冰水里,舒舒服服地享受新家,同時仰頭觀天。
那一鉤新月光芒明澈,看著就叫人心生喜歡。
o61說:“你喜歡這個月亮?”
池小池說:“……摘不動,摘不動。”
o61笑:“不是已經(jīng)送給你了嗎?”
池小池這才察覺,自己現(xiàn)在所置身的水域,正好是月亮投下月影的地方。
他此時,剛剛好趴在水中月的中心。
池小池吐了一串泡泡:“六老師,你送給我的禮物很多了……”
o61自是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你別誤會,我只是現(xiàn)了而已。這里賞月最好,所以這月亮,應(yīng)該算是文玉京送給你的禮物。”
……說白了,他文玉京送給池小池的東西,和我o61有什么關(guān)系。
池小池這才稍稍釋然,確認過時間后,清潔身體,爬上岸來。
因為暫時沒有可替換的弟子服,他只能穿了那件破的。
他敲了敲文玉京的門,門內(nèi)沒有應(yīng)聲。
池小池想到文玉京這時大概已經(jīng)化形,便揚聲喚了一聲師父,再敲過兩下,示意自己要進去了,方才推門而入。
屋內(nèi)沒有人應(yīng)聲。
桌案上擺著一只銅盤,銅盤上放著一把犀角梳,一條比成年人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白絨巾,一只小小的指甲剪,以及一小碗溫羊奶。
池小池:“……”
……這里面的東西怎么看起來這么古怪。
而他的猜想,再次在看到文玉京的真身時得到了印證。
一只約巴掌大小的小奶貓伏在內(nèi)側(cè)的床榻上,正優(yōu)雅地舔著自己柔軟又干凈的前掌心。
池小池:……打擾了。
他沒立即進去,而是站在門口,一臉的一言難盡。
o61覺得他的表情有些不妥,便追問道:“怎么了?”他不喜歡貓嗎?
池小池:“……他什么意思?”
o61:“嗯?”
“他是只貓,養(yǎng)了一池子魚。”池小池說,“這和黃鼠狼開養(yǎng)雞場有什么區(qū)別?六老師,你說,他撿我回來,是不是存貓糧呢。”
o61:“……”
失算。
他只考慮到,貓抱起來、擼·起來會軟一些舒服一些,比較治愈,適合池小池。
……現(xiàn)在他再重來一次,變成一只金毛還來得及嗎。
作者有話要說: 六老師的打算:我可以保護你,可以讓你依靠,還可以被你抱在懷里。
小池:積極研制貓薄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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