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正結束，褚太后大宴學子，百官群臣作陪。

　　關子陽跟著隊伍，來到了大晉皇宮。

　　太后和一些朝中大臣們當先進了宮。

　　輪到后面的學子和百官們進宮門的時候，便有羽林衛攔在宮門口。

　　關子陽見到了石琨，金發藍眼的他在一眾羽林衛中甚是顯眼，作為黃門侍郎，石琨要對第一次進宮的學子們進行了一番搜查。

　　主要是看有沒有攜帶利器，這種玩意在宮里要是不小心露出來，可就是重罪。

　　當朝除了桓溫有‘劍履上殿’的尊榮，其他人都得老老實實的交出兵器。

　　很多學子主動將自己的貼身兵刃交給了他，輪到關子陽時。

　　石琨笑了笑：“聽說關小哥在中山雅集奪魁，本候掌管宮門要務在身，沒能在現場觀看，實在是抱憾啊！”

　　人家汝陰侯主動搭話，關子陽也不好在這么多人面前拂了他的面子。

　　于是回道：“晚生僥幸，說起來還要感謝令千金，如果不是她看在咱們老朋友的關系，仗義出詩題相助，我實在是尷尬得緊啊，還請侯爺幫我代為傳達感激之情。”

　　“哎，小女石玘從小在羯族長大，不懂晉國禮數，倒是讓關公子難堪了。”

　　“侯爺哪里話，令千金只是天性純樸善良，不忍心小子在那種場合下吃癟丟人而已，晚生懂得。”

　　雖然兩人說的是客套話，不過周圍學子和一些小官雜吏們卻是聽出了另一番味道。

　　這不老丈人見新姑爺嘛。

　　汝陰侯千金石玘在鐘山雅集，以‘我’為題，請關子陽答詩這事，在建康已經是人盡皆知。

　　石玘雖美，又是侯爺千金，但畢竟是羯人，在晉國士庶是不能聯姻的，可石玘這羯人身份，又有那個士族愿意娶她呢。

　　結果她倒是聰明得緊，在鐘山雅集選中了關子陽這個潛力股，隨著關子陽在第二天一舉奪魁，現在幾乎所有的建康人都在傳這將是一段佳話。

　　當然，只是在普通百姓眼中。

　　一個是美若天仙的異域侯門千金，一個是底層出發白手起家的庶族學子，簡直就是絕配！

　　庶族小子娶侯府千金的戲碼，又有誰不愛看呢？

　　只是對于世家大族，既看不上石玘的羯族身份，也看不上關子陽的庶族身份。

　　所以聽了兩人的對話，周圍眾人都是嗤之以鼻，庶族就是庶族，羯人就是羯人。

　　關子陽不會因為娶了石玘飛黃騰達，石琨也不會因為雅集奪魁的關子陽改變出生。

　　“呵呵，不過兩個苦命人報團取暖罷了……”

　　這是大部分官吏和學子們心中的想法。

　　勾心斗角之事暫且不提，轉眼到了大宴之上，美酒佳肴，觥籌交錯，又是一派祥和融洽……

　　一眾學子們不斷地接受著百官們的敬酒與祝賀，除了關子陽和劉暢。

　　司馬昱見狀，一個眼神遞給了正癡癡望著殿中水秀歌舞的謝安。

　　謝安一愣，搖了搖頭，然后下巴沖著御座之上的小皇帝司馬聃。

　　司馬昱心領神會。

　　“安石的意思是讓皇帝先開口，似乎頗為合適啊。”

　　于是他舉起酒杯，以筷子連敲三下。

　　丞相有話要說，眾人見狀，頓時大殿之上就安靜了下來。

　　“啟稟太后，今日鐘山雅集，我大晉又是一批能人武將誕生，即將報效朝廷與陛下的恩德，臣以為，陛下應該對雅集的前三甲有所封賞才是。”

　　“嗯，不錯，自該如此。”褚太后說道。

　　然后她看向小皇帝司馬聃說道：“陛下，按例，三年一次的定品大會是幫我大晉選拔人才，定品的學子有了品位，便可以做官，而前三甲都是當日就封官的，以展現陛下的恩德。”

　　小皇帝司馬聃不過不是九歲，早就習慣了聽從母后的吩咐，稚嫩的聲音回道：“兒臣不知道怎么封官，母后做主便是。”

　　其實朝中大事都是褚太后在定奪，他出言詢問司馬聃，不過是禮節而已。

　　于是褚太后道：“今年的三甲有六人，比往年多，這倒是難住了本宮，丞相，侍中有何提議啊？”

　　侍中庾希當先說道：“啟奏太后，按例，定品學子應該以品位降兩品封官，請吏部尚書查明空缺再封不遲。”

　　丞相忙出列道：“啟奏太后，臣以為今北伐在即，朝廷正是用兵之時，三甲學子在鐘山雅集中都有不俗的表現，不若委以重任，入軍中鍛煉。”

　　褚太后點點頭：“嗯，丞相說得有理，不過今日有大名士安石公在，哀家想聽聽小舅舅的意見。”

　　褚蒜子的母親謝真石是謝安的堂姐，謝安只比褚太后大四歲，所以褚太后稱呼謝安小舅舅。

　　謝安道：“臣本布衣，不敢妄議朝政，但作為此次鐘山雅集的中正，臣以為今年的學子都是文物雙全，可堪大用之材。”

　　褚太后點點頭，又道：“王尚書德高望重，您老有何意見呢？”

　　王正是現在瑯琊王氏族長，也是王羲之的祖父，此時已經八十歲高齡，依然是神采奕奕。

　　王正道：“當朝大事，唯北伐耳。臣認為正此用兵之際，應當破格提拔！徐州兗州一帶，民風彪悍，又是軍籍所在，流民聚集之地，臣以為可令新進定品學子前往京口、廣陵一帶招募流民，組建北府軍！”

　　關子陽看著王正心里就是不爽。

　　心道：“這老小子是王羲之的祖父，而王羲之的兒子王獻之居然想殺我，只是不知道和他瑯琊王家有沒有關系……”

　　“不過怎么北府軍這么快就要組建了，歷史中377年才開始組建的北府兵提前了二十年？”

　　太后見朝中幾位重臣表態，于是照著他們早就商議的決策說道：“那照眾卿家之意，北伐大事，破格提拔！”

　　“孫鶴松。”

　　“臣在。”

　　“哀家命你為北府軍參贊軍師，三品。”

　　“謝太后！”

　　“王徽之。”

　　“臣在。”

　　“哀家命你為北府軍先鋒官，三品。”

　　“謝太后。”

　　“桓石虔，桓石民。”

　　“臣在。”

　　“哀家命你兄弟二人為北府軍左右兩翼將軍，二品。”

　　“謝太后。”

　　“謝玄。”

　　“臣在。”

　　“哀家命你為征北將軍，北府軍副都督，二品。”

　　“謝太后。”

　　最后，終于輪到關子陽，關子陽此刻是心臟狂跳啊！

　　謝玄都封了副都督，難道……不敢再往下去想了。

　　“關子陽。”

　　“臣在。”

　　“哀家命你為中軍將軍，北府軍大都督，一品。”

　　“……”

　　關子陽腦袋一空，差點背過氣。

　　“一品？大都督？將軍？……”

　　“這還是東晉嗎？我是庶族你們是不是忘了？”

　　腦子震驚之后，體內聚在百會穴的先天之神一陣波動，一股灼熱之感瞬間讓關子陽清醒了過來。

　　名義上是北府軍大都督！

　　可他媽現在北府軍還只有個名字而已！

　　手底下五個人，不是將軍就是軍師，完全是一個空殼部隊。

　　想到這里，關子陽似乎想起了什么……

　　“現在的京口，廣陵兩地，還是流民帥的地盤！派老子過去招兵買馬，不是在太歲頭上去動土嗎？”

　　“好一個老奸巨猾褚太后，原來你是利用老子庶族的身份，去當你收服流民的急先鋒……”

　　“北府軍成不了你不虧，真成了，你他媽血賺！”

　　“唯一麻煩的地方就是，封我這個一品官，你要怎么對天下士族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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