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更是天差地別，梓潼郡已經算是比較落后的城市了，可至少房子還是以磚瓦木材為主。

而眼前的龍編，居然清一色的土坯房。

就連城墻，除了底下兩米是磚頭以外，上面部分居然都是土坯。

關子陽率領手下，入了刺史臺。

太尉夏侯澄立即來報。

“刺史大人終于到了,  啟稟刺史，蠻賊范文前日率眾攻陷日南，我父親日南太守夏侯覽除帥軍出城迎戰，陣亡三千余人。

賊子范文，將我父親人頭掛在日南城門祭天，獨占西捲、象林兩縣,  自稱林邑國王。

末將請求刺史，給我三千人馬。我比殺那賊人范文，為父報仇，收回失地�！�

關子陽見著夏侯澄聲淚俱下，心智決絕。

問道：“你要三千人馬？那蠻賊有多少人馬？”

夏侯澄回道：“末將估算，足有一萬余眾�！�

關子陽打量了一番夏侯澄，三千人就敢上，猛將？

不過看他氣息，應該是個一品下下境才是，哪來的勇氣？

說道：“汝父之仇，我自有安排，你先給我說說現在的情況。還有，對方一萬大軍，你為何只要三千人？”

“回刺史，蠻夷雖有萬人，但是他們的士兵既無盔甲，也無長兵，我大晉勇士以一當三，不在話下！”

“哦？”

關子陽這下來勁了，原來是群烏合之眾,  不過轉念一想也不對。

“既然對方戰力如此不堪,  汝父的三千人馬是如何被殺，日南郡又為何會丟？”

夏侯澄額頭滴了了兩滴冷汗，表情有些不自然，顫聲道：“只因家父托大，出城迎敵，賊人范文佯裝不敵，退到雨林之中，

這范文長期騷擾我們邊境百姓，弄得日南、九真一帶不堪其擾。家父見此良機，想著一舉殲滅賊人，他一心報國，

只是，只是……”

說到最后支支吾吾了起來。

關子陽接道：“這是范文的兵馬都是雨林作戰的老手，我大晉將士長兵、弓箭在雨林發揮不出威力，反而被范文帥軍反殺？”

夏侯澄沒有回話，只是狠狠地低下了頭。

“此事我自會如實上報朝廷，不過，你若能聽我號令,  將功贖罪，你父親剛愎自用，丟了日南之責，我便幫你一語帶過�！�

夏侯澄激動拜倒：“多謝刺史！”

關子陽來的路上早就聽說了，夏侯家在交州作威作福，前任刺史他們也不放在眼里，做事都得看夏侯家人的臉色。

如今自己到了交州，想要完全掌握交州，組建南府軍，這夏侯家就是最先需要敲打的家族。

如今的龍編，不過一千兵馬，夏侯澄一開口叫討要三千人馬。

是以為關子陽這次是帶兵來的，和關子陽商議了一陣兩國戰況才得知。

他見關子陽的隊伍就是三十輛牛車，以為是大軍在后。

結果。

關子陽居然是孤身而來，隨身就帶了三個校尉，五十親兵，其余人都是雇傭的車夫苦力，都是些老弱之人。

不過錢銀倒是帶得不少，他居然打算這交州募兵。

夏侯澄瞬間就變了臉色。

“刺史大人，只怕你對交州的情況不太了解，這交州本地大都是少數民族，他們以侗寨為主，自成體系，既不繳納賦稅，也不服從兵役，其實根本就不在朝廷管轄之內。

而郡縣的在籍百姓，這次范文來犯，我父親已經召集幾乎交州的全部青壯，才募得三千人。

現在已經是無人可募！

你千里迢迢從建康而來，你不帶士兵，倒是帶了群美女，你以為這是建康讓你享福來的？

哼，你幾十車銀錢，就等著范文來取吧！”

范文越說越起勁，越說越來氣，看著關子陽身邊的青蟬、謝道韞、石玘、衛衣清幾人，個個貌若天仙。

在此兩軍交戰之際，還帶著姬妾而來，再加上期待已經的援軍沒有，心里更是惱怒。

關子陽自然不可能慣著，呵斥道：“大膽，老子還要你來教！”

招了招手：“來人，給我綁了！”

李斌、秦糠見夏侯澄言語沖撞關子陽，心里早就不爽了。

得了關子陽命令，二話不說，上前就想去羈押夏侯澄。

龍編的以前將士，都是夏侯澄的人，關子陽不過就帶著幾十個親兵，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

他也不懼，喊道：“我看你敢！”

渾身真氣一股，振得李斌和秦糠二人連連后退。

見夏侯澄動手，他身后的一眾將領也個個抽出佩劍，拔劍在手。

謝道韞伸手一指，頂著夏侯澄股蕩的真氣如若不見。

動作快如閃電，就點中了夏侯澄胸口，夏侯澄就像泄了氣的皮球，焉了下去，倒在地上。

這一手馬上就鎮住了他身后的將士。

夏侯澄是一品境界，他們都是知道的，這個女人居然如戲耍山水嬰兒一般，輕易就制服了他。

一個個舉劍在手，左右對著眼神，都露出一絲懼意。

關子陽背著手，淡淡道：“元子，他剛剛說你是花瓶，你可是不服氣？”

謝道韞哼了一聲：“豈止是不服氣，區區一個太尉，居然以下反傷，沖撞你就算了，還敢當著你的面對李校尉和秦校尉動手。

這種人就得動手治一治�！�

關子陽笑了笑，看了看夏侯澄屬下一眾將領，淡淡道：“你們現在收起兵刃，我就當剛剛的事沒發生�！�

此言一出，幾個將領趕緊收起兵刃，抽劍回鞘。

夏侯澄這才反應過來，這刺史可不是一般人，而是去年鐘山雅集的魁首��！

自己見他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居然忘了他可是曾誅殺石琨的高手！

而且自己以為的妻妾，居然武功也遠在他之上。

哎！

這不自找死路嘛！

當下連忙出口求饒。

自己初到交州，人生地不熟的，還有很多需要用到夏侯澄的地方。

敲打敲打。

震懾震懾。

這樣就夠了。

夏侯澄見關子陽果然不計前嫌，還不斷向他詢問林邑國情況，不禁又在心中感嘆。

這少年好深的城府，好老練的性子。

這可不是將康來的公子哥，自己可不能小瞧了這少年刺史。

當下老老實實當起了關子陽的軍師。

夏侯澄尷尬地問了句：“刺史大人，既然太后下令讓你來交州剿滅叛亂，為何又不給你人手呢？”

“一個小小蠻賊，聚眾萬人，若是拖延久了，難保不會釀成大患�！�

“嗯，這倒是。”

關子陽話鋒一轉，又道：“不過交州原本聚集蠻夷，煙瘴之地，禽獸之鄉，數百年來，叛亂不斷，歷朝歷代，這交州都是國之癬疾�！�

“一個遠隔中原，亂象叢生的地方，你以為太后愿意花多大的代價，來管理交州？”

夏侯澄其實本知如此，可是朝廷派遣當朝紅人關子陽來交州，還以為朝廷這次志在掃平南部蠻夷。

關子陽又道：“日南郡遠隔萬里，不毛之地，一旦開戰，耗資巨大，祭祀收服，十年賦稅也不及一半軍餉，得不償失�！�

關子陽說得如此露骨，夏侯澄諾諾道：“那，太后她老人家是什么意思？”

關子陽笑了笑，剛剛我說的這些，都是朝中大臣的意思。

太后的既然派我來，既然不是打算放棄日南郡的。

“日南太遠，棄了也就棄了，不過龍編、九真郡可不能再丟，所以讓我守城即可。”

其實，關子陽話里之意并未說完。

朝廷大臣族長放棄交州。

但是太后肯定不會。

大晉的江山基業，現在是褚蒜子的，以后就是小皇帝司馬聃的，不過說到底，都是他們司馬家的。

從秦漢、再到魏晉。

這日南郡歷朝歷代都是中原國土，代代相傳。

如果在褚蒜子手里丟了，這可就是史書中的不光彩的一筆。

統治國家不是做生意，不是只看賺錢、賠錢，這壓根就不是銀子的事！

交州是祖宗所留，世代相傳的江山。

怎么輕易拱手相讓。

但是日南又實在太過偏遠，相當于后世的越南南部地區，距離交州最近的九真郡，也就是越南中部地區，都有數千里之遙。

褚蒜子的意思就是，日南可以不要了，但是九真、龍編，絕不可再失。

如今北方胡人還是心頭大患，這南邊的蠻夷萬不可再釀成大禍。

不過這也就是信任關子陽的能力。

朝廷不會發錢，也不會給人。

除了給關子陽權利，其他的朝廷都支持不了。

不過，這一切都是關子陽計劃之內的事情。

“還好老子在江北早就有了二十萬生力軍，而且他們已經開始分批繞路南下，到時候自己的南府軍，將會是和西府、北府旗鼓相當的一支大軍。”

“自己成了藩鎮，這天下風云，就得由我攪動了！”

……

一個月后，這日，關子正和夏侯澄商議著戰事。

兵卒來報。

“啟稟刺史大人，前方探子來報，范文正在日南郡大修戰船，已經初具規模�！�

“嘶！”

夏侯澄倒抽一口涼氣，這范文還真準備繼續北上不成？

關子陽當即下令：“命九真郡郡守灌邃、交趾太守騰畯速來覲見�！�

夏侯澄問道：“大人，這范文大修戰船，肯定是想繞過我們重兵防御的城鎮，直取龍編重地！咱們要不要也馬上修造戰船，準備海戰？”

關子陽思緒飛轉，回憶起史書中的林邑之戰。

貌似對這些都沒有太多的描寫，只有戰爭的結果，并沒有過程。

現在，是真正考驗他調兵遣將的時候了。

其實他考慮過，自己暗中潛入日南，暗殺范文。

在夏侯澄的描述中，這范文不過是一品中下的境界，自己完全可以輕易殺之。

而且還有和他戰力相去不遠的謝道韞，兩人聯手，到了日南，只要不驚動守城將士，他們完全可以如入無人之境。

但是這樣太過冒險，如果一擊不成，讓他們做好應對準備。

面對萬人軍陣，哪怕半圣，恐怕也只有慘死當場。

本來自己堅守不出的話，相信范文一種蠻夷之兵，難以取勝。

但是現在自己中三尸腦神丹在身，范文拖得，但是他拖不得��！

自己必須在殺伐中尋找武道，上應天災人禍，步入圣人境界。

見關子陽陷入沉思，夏侯澄也沒有打擾。

關子陽四女良久才下定決心，打！

肯定打！

既然你要打海戰！

老子就跟你打海戰。

這是一旁的李斌卻說道：“刺史，屬下有事稟告�！�

“哦，說來聽聽�！�

李斌道：“屬下在蜀中長大，從未見過大海，近幾日閑著無聊，便跟秦校尉常去海灘閑逛，跟著漁民出海捕魚、釣魚。

屬下聽漁民說，龍編和九真沿岸都是淤泥前灘，大船難以靠岸，所以他們出海都只能選風和日麗的時候，以小船出海。”

關子陽問道：“你的意思是？”

李斌道：“臣以為浪費人力和錢財修筑戰船，不如我們加固海防，賊人戰船再多，總要靠岸，咱們就在岸上以逸待勞，跟他打陸戰�！�

關子陽一想也對，不過這加固海防還是太過困難。

知道敵人在哪里登陸還好，可以早早等著，如果不知道的話，這萬里海岸，如何加固？

難道修個長城不成？

對了！

李斌不是說沿岸都是淤泥前灘嗎？

那么他們能夠靠岸的地方一定不多！

當下就有了應對之法。

下午，九真郡郡守灌邃、交趾太守騰畯就到了。

關子陽算是第一次開了個交州全體會議。

就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看看這些經驗老道的本地人有何意見。

首先，排除將士查探龍編道九真的沿岸都多少處適合戰船登陸的地方。

然后在這些地方修筑防御工事。

對方戰船來襲，我們就偏不接招，跟他還是打陸地戰。

避己之段，憑己之長。

晉軍將士裝備雖然不算精良，沒有明光鎧也沒有戰馬，但是比起布衣蠻夷來，優勢還是很大的。

到時候陸地作戰，只要不是雨林地方，晉軍必然不怕他們。

但是還有個問題，就是缺人啊！

晉軍現在不過一千士兵，對方卻是萬人之眾。

哪怕關子陽個人戰力再搶，也無法面臨如此巨大的人數差距。

而這，關子陽就把注意打到了本地侗寨上。

他們雖然不服從朝廷命令，但是，如果范文真的占領交州。

他們自己的寨子雖然有戰斗力，但又哪是人家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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