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你與她和好了嗎？”

杜衡不解地看向司馬飛，“墨姑娘？和好？”

司馬飛睜大眼睛，“對啊，您難道不是急匆匆地去追墨柒姑娘了嗎？”

杜衡這才明白過來。這小子以為他之前急匆匆地出去是去追墨柒了。他無奈地抹了把臉，帶著幾分頹然，道：

“沒有，那不是墨柒。”

司馬飛聽到“沒有”二字時就已經驚詫的瞪大眼睛，本就迷惑的表情顯得更滑稽了。他正要開口問“難道又吵架了”，就聽見杜衡又說了后半句。

他張了張嘴，訥訥地道：“啊？那不是墨柒姑娘嗎？我明明看見那身形很像，還有衣服，也是她喜歡的顏色……”

杜衡沒有注意到司馬飛話里的悵然和失落，他自顧自地捂著眼，嗓音沙啞，“我也以為是……所以追了出去。”

“但，不是。那不是小柒。”

“也是，小柒這個時候應該還在鳳棲宮照顧阿姐，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呢。”

司馬飛也終于從黯然的情緒里抽離出來，乍一聽到杜衡這句話，他差點沒跳起來，“什么？！墨姑娘在宮里？！！”

“小聲點！你想惹禍上身嗎？！”杜衡被他突然激動起來的聲音嚇得一個激靈，抬手給了他一拳。

司馬飛皮糙肉厚，倒也沒有感覺到疼。他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杜衡，“墨姑娘真的在君后殿下那邊？她什么時候來的？”

好在這會兒，他知道壓低聲音了。

杜衡奇怪地看著他，總算意識到了點不對，“你什么時候這么關心小柒了？”

司馬飛干笑了兩聲：“哈哈，我那是……我那不是擔心將軍你娶不到墨柒姑娘嘛！墨姑娘這樣好的姑娘，將軍你可一定要把握住了。”

杜衡沒好氣地又給了他一拳，“呸——別瞎說，你家將軍我還能娶不到媳婦不成？”

司馬飛仍舊憨憨的笑著，“嘿嘿，嗯，將軍說的是。您一定要對墨姑娘好。”

“還用你說”，杜衡白他一眼，隨即走到桌前，從包袱里取出被磨損地有些破舊的信紙，放在司馬飛面前。

“你不是好奇小柒為什么會在我阿姐那里嗎，來，坐下，我告訴你。”

“事情，還要從這封回信說起。”

“那段時間，我發現君上變得非常奇怪。不僅不再關心阿姐，反而突然開始寵愛那個一直被冷待的褚湘思。我當時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直到那天，我無意中聽到君上居然喚她‘棠兒’，而這，是我阿姐的小名。”

杜衡思緒飛遠，將這段時間一團亂麻烏七八糟的事情一一講給司馬飛聽。

若說他身邊有誰值得信任，那司馬飛絕對是頭一個。

曾經他被敵軍連砍數刀差點回不來時，是司馬飛冒死沖進包圍圈，以一身蠻力生生背著他沖出一條血路，才讓他能夠撐到援軍到來，最終撿回一條命。

桌上的茶水早已涼透，說得嘴干的杜衡顧不得嫌棄，直接端起來一飲而盡。

司馬飛看著手中已經變得皺巴巴的信紙，勉強從中看出幾個字，“所以，按照將軍您所說，您這位朋友所派來幫你的兩個人，就是當日和咱們一起出發的，方隊里那兩個新面孔？”

“嗯”，杜衡想起那時的景象，不免又是一陣唏噓：“本以為將他們兩個收編進我們先鋒小隊里，查探消息和互通線索也方便——何況還在我眼皮子底下，應該不會出什么事。卻沒想到，隊伍出發不過才兩三日，他們兩個就失蹤了。”

“失蹤？”這下子，又換成司馬飛十分驚訝。

“是。他們已經失蹤三日，我才收到消息……”

“……”

這廂，司馬飛被杜衡好好地“補”了一番前段時間發生的事。

聽完杜衡的描述，司馬飛怔怔的看著手中的信，眼神發直，愣怔了許久。

杜衡再次喝完一杯茶水，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不免好奇他想到了什么。于是，他伸出手在司馬飛眼前晃了晃。

“想什么呢？這么入神。”

“哦——沒。”被杜衡喚回思緒的司馬飛眨了眨呆愣的眼睛，張了張嘴，有些不知道該怎么說。

他下意識地拿開手中一直捧著的信，卻意外發現了下面還有一張。

將已經看過的那一張放在桌子上，司馬飛低頭，仔細看起手里的第二張信。

這一張信紙的時間明顯要晚一些——它不僅沒有多少折痕，而且磨損也不如先前那張嚴重。

——司馬飛盯著這張信紙看了很久的原因卻不是這個。

“那兩人竟然是被公主殿下囚禁起來了？”

看著手中的薄薄一張信紙上所寫的內容，司馬飛沒忍住怪叫出聲。

提起這個，杜衡也狠狠地擰起了眉頭，“嗯。這個消息不僅風玥賢弟查到了，我也已經知道了。”

“蕭顏汐這個女人，一點兒也不簡單。”

“將軍”，司馬飛突然嚴肅起來，繃著一張臉，非常凝重地看著杜衡，“我剛剛其實就在想，這兩人的失蹤——”他點了點信件上所寫的【烏惜文與明之武】二人的名字，“很可能與我們先鋒部隊出發那日，他們看到的東西有關。”

“我起初并沒有在意，還以為他們兩個是沒有見到過美人，第一次見公主殿下，被她的絕世美貌驚艷到了，所以才盯著她看了許久。”

“但是現在，經過末將的仔細回憶，我已經可以確定，先鋒部隊出發那日清晨，就是君上和公主殿下都前來為我們餞行那日，他們兩個一直盯著看的，不是公主殿下的絕美容顏，而是她脖頸上佩戴的珠鏈！”

“！”杜衡頗有些驚愕的看著司馬飛，“什么珠鏈？”

“是一種很特別的珠鏈，不像尋常女子所佩戴的以金銀、琉璃或者硨磲編織而成，我記得很清楚，公主殿下脖頸上的珠鏈，最中心位置是一朵純白色的花朵形狀。”

“什么花？”

“這……”司馬飛撓撓頭，“將軍，你這屬實難為我了，末將一個大老粗，哪里分得清花的種類？”

“那你便畫下來吧。”杜衡說著，迅速找出紙筆，放在司馬飛面前，“別以為我不知道，軍營之中，就屬你的避火圖畫得最好。畫畫對你來說，肯定不是難事。”

司馬飛黝黑的臉在瞬間變得通紅，連稍顯白皙的耳朵尖都變得滾燙，“將軍，您怎么連這個也知道……”

“哼”，杜衡從鼻子里發出一聲冷哼，“就你們幾個一天到晚神神秘秘的拿著小本子偷偷摸摸的看，傻子才不知道。”

一直以為杜衡是“傻子”的司馬飛：“……”

他默默的提起筆，按照回憶里的樣子，在紙上畫出了那條樣式極其特別的珠鏈。

墨跡未干，杜衡就急忙將畫紙拿起來端詳。

見杜衡一臉凝重，皺著眉頭仿佛在苦苦思索的模樣，司馬飛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小心地問道：“將軍，怎么樣，看出來了嗎？”

“沒有。”杜衡放下信紙，厚實有力的手掌與桌面接觸，發出一聲響亮而厚重的“啪”聲。

司馬飛小心翼翼地勸道：“沒關系。將軍，我們一群大老爺們兒，不了解這些花花草草的東西很正常。不如我拿去問一問白襄……”

“這種花，山烏大陸上沒有。”

杜衡出聲，打斷了司馬飛搜腸刮肚的勸慰，“我很確定，這種花，我從未見過。整個山烏大陸上，都沒有這種花。”

司馬飛幾乎是瞠目結舌，“怎、怎么會……”

“幼時我曾陪著阿姐閱讀了許多與花卉有關的書，阿姐喜歡這些東西，所以我便也盡力鉆研。即使是極少見、極珍貴的花草，但凡有所記載的，我都見過它的樣子。但這種花，我不僅從沒有見過，而且也沒有關于它的相關記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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