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離訴拉著顧恒徑直溜到了王府后門，顧恒不明所以，“哥，你拉我來這里干什么？”

        風離訴撤去幻顏術，身形和樣貌都發生了變化。他變高了些許，一身紅裝襯得他修長的身形無比纖細，貌美不顯庸俗。顧恒這時才明白，為什么書中都說美是不分性別的。

        “恒兒，我長話短說，這里隨時都會有人來。不久后會有敵人來襲，你到時候全力配合秦致。還有，千萬不要離開現場，一定要等我過來。”

        顧恒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還是記下了。風離訴補充道：“保護好自己。”說完便要走。

        “哥。”顧恒叫住他，鼓起勇氣將憋了一路的問題問了出來，“你為什么要和我拜堂？你知不知道，我……”

        “我知道。”風離訴轉身，右耳上的赤色砂釘閃著柔和的光芒，眼神清冽而明亮，“我看著你長大，怎會不了解你的心思？”

        顧恒目光灼灼地盯著風離訴，眼珠子都移不開，“那你是同意了？”

        風離訴被他看得很不自在，抬手點著他的額頭，“小屁孩兒，少想這些事。”

        顧恒捏住他的手，“我比你高比你壯，你還叫我小屁孩。”

        他抽回手，淡然道：“你才十六歲，更何況今天和你拜堂的是‘周憐’，與我風離訴有什么關系？”

        顧恒忍俊不禁，“你就嘴硬吧。”

        風離訴正要批評他，卻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我剛才用靈力掃了一下所有的賓客，里面有不少妖怪，只不過掩藏了氣息。要是等下打起來了，你記得保護好母親。”

        顧恒嚴肅道：“好。”

        “還有，記得捉一只活的，妖力越強的越好，留口氣就行。”

        顧恒道：“你這分明是強人所難。”

        風離訴微笑道：“一定要圓滿完成任務，我先走了。”說完就跑了，全然忘了自己還頂著滿頭釵子，叮叮當當地響著。

        顧恒目送他離開，嘴角還保持著微笑的弧度。

        “啊——快來人吶！新娘跑了！”一個侍女路過，剛好看到一身紅衣的新娘跑了出去，也幸好她沒發現整個過程。

        顧恒被這刺耳的聲音嚇了一跳，轉身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一定要搞得人盡皆知嗎？”

        侍女被他嚇住了，弱弱地喊了一聲：“少爺。”

        顧恒道：“回去，不準跟別人說。”

        那女孩委屈道：“是，少爺”

        ——————

        日上中天之時，宴席上很熱鬧，大家吃得正歡。

        顧恒來敬酒，收到不少道賀之聲。他聽著周家人那些個什么“早生貴子”就覺得頭大，根本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沒發話的周家主還被同桌人批評了一番，半天憋出來一句：“你小子要好好對我女兒。”

        王爺王妃跟白家和秦家長輩坐在一桌，顧恒到了這里更是詞窮了，嚅囁道：“感謝各位長輩來參加我和……周小姐的婚禮。”

        顧林冷著臉。王妃拿起一杯茶，“恒兒，既然成親了，就好好對人家姑娘，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任性了。”

        顧恒心下又有些惶恐，要是有朝一日，母親知道真相會怎么樣？

        氣氛一時快僵住了。

        還是秦穆看懂了情況，端起酒杯豪爽道：“今兒這么好的日子，我可得多喝幾杯喜酒。大外甥啊，你得好好對你媳婦兒。這人生嘛，總會有些遺憾，但是你小子要記得，過好當下才是最重要的。”說著還拍了拍他的肩膀。

        顧恒緩了緩，“伯父說得對。”

        秦穆道：“這才對嘛，老夫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偕老，早生……”沒說完就被白詩紋暗地里掐了一把大腿，疼得他猛然轉調：“華~發！”

        顧恒聽了哭笑不得。王爺黑著臉，很不想承認這個傻缺是自己好友。

        白詩紋一臉慘不忍睹，覺得好丟人，早生華發是個什么鬼！她起身道：“大外甥，我家這個不太會表達。他的意思是希望你們早日修成正果，舉案齊眉。”

        面對秦夫人的強行挽尊，顧恒還是要給面子的。他舉杯道：“多謝姨母，承您吉言。”

        這邊略顯尷尬，秦致那邊氣氛倒還不錯。幾個年輕小輩坐在一桌，有說有笑的。星燿的皇子和公主們幾乎都在這里。

        貴氣逼人的二皇子道：“秦致，顧恒都成婚了，你的婚事何時提上日程啊？”

        秦致客氣回道：“不急，好男兒志在四方。”

        六公主顧明拂惋惜道：“之前撮合你和靈瑄，沒成想你居然不肯。真不明白我們九公主差在哪里，竟入不了你的眼。”

        星燿九公主——顧靈瑄，年紀輕輕，修為了得，還是天下修仙麗人榜上的第一美人。

        秦致道：“九公主驚才艷艷，在下并無輕視之意。只是如今我已心有所屬，便不會心猿意馬。”

        此時，顧靈瑄雅聲道：“不知是哪那位美人能將云川鐵疙瘩迷得如此小心翼翼，我倒想一睹芳容。”她放下酒杯，美眸流轉，弧度優美的桃花眼中盛滿醉人的笑意，微微抿起紅唇又像是在品酒。

        秦致不語，倒是白洛川嘴快，“秦致喜歡的那位可是西煌的……”話沒說完就被秦致踩了一腳。

        顧靈瑄接道：“想必是西煌三公主吧？”

        白洛川問道：“你怎么知道？”

        “西煌不就只有兩位皇子，一位公主嘛。”顧靈瑄笑道：“他總不可能喜歡風離訴或者風離憂吧？”

        秦致對白洛川很無語，“你也是夠傻的。”

        八皇子顧明輝此時插話道：“說起西煌那位三殿下，前些日子和秦致在青竹閣舞舫惹了點事情，不僅弄壞了公示期的玉簡，還砸了不少東西。”

        二皇子顧明泊咽下一口菜，“我聽說了，她為了秦小將軍，和紅云姑娘打了一架，倒也是個性情中人。”

        七公主顧明歌補充道：“我還聽說西煌那三殿下對秦小將軍看熱鬧的行為非常不滿意，罰他吃完了舞舫所有的葡萄，秦致后來在茅房蹲了一天呢！”

        這傳言也不知道傳了幾手，明明只蹲了一個時辰，還是斷續的那種。一直沉默的四公主也不扒飯了，她不滿道：“吃飯提什么茅坑，真掃興。”

        “三哥和五姐都沒說什么，就你事多。”

        太子殿下對秦致‘關切道’：“女人嘛，就是小心眼兒，你好好收拾一下，她就乖乖聽話了，像我的太子妃從來不敢管我這些事。”

        這句話可捅了馬蜂窩，桌上一共十二人，有六個女子。四公主顧明娣是他親妹妹，一向畏懼他。五公主顧明萼和七公主顧明歌母族很有勢力。六公主顧明拂和九公主顧靈瑄都是天階二級。剩下一個秦之雅，是秦致的堂姐，她是因為夫家那桌坐不下了才過來擠擠。

        除了他妹妹之外，剩下的女士們聯名聲討太子殿下，最先發話的是九公主。

        顧明拂：“我看你心眼兒也挺小的，是不是也欠點收拾啊。”

        顧明歌：“六姐，我支持你。”

        顧明萼：“太子哥哥妻妾成群的，每天都很累的，今天來參加婚禮腿都有些打顫呢，我們還是別氣他了嘛。”這話諷刺得非常狠了。

        顧靈瑄又加了一把火，“五姐怎么瞎說，我看太子哥哥面色紅潤，分明是龍精虎猛之色，三百回合應該不在話下。”說完還笑瞇瞇地問了已經氣成豬肝色的顧明昂，“是吧？”

        顧明昂再好色也架不住她們如此生猛地拿自己房事開玩笑，這年頭男子有個三妻四妾不是很尋常的事情嗎？更何況事情根本不是她們說的那樣！他怒道：“虧你們還是一群公主，竟在大庭廣眾之下污言穢語，胡說八道！”

        幾位男士默默吃菜，都沒有替太子殿下說話。這年頭的女子太大膽，他們惹不起。秦之雅也沒開口，顧靈瑄問道：“秦小姐怎么一直不說話？”

        大家都將看向她，秦之雅疑惑地掃了一圈，“說什么？”

        白洛川道：“要不你也隨便說兩句？”

        秦之雅放下碗筷，“想必是幾位公主說錯了。”

        “我們怎么說錯了？”顧明萼問道。

        顧明昂也睨著她，看她能說出個什么花兒來。

        “有一次，我去青竹閣舞舫逮我家夫君，無意間聽到一間房間里的動靜。”她說著說著聲音就逐漸低了下去。

        “哎呀，你大點聲。”顧明歌打斷她。

        “我聽到那人‘啪’地一聲，像是打了另一個人一巴掌，然后催促道：‘叫大聲點’，然后，然后……太子殿下就很纏綿地叫了一聲……”她停在了這里，引來眾臉好奇。

        這時，沒人注意到太子殿下臉都綠了，神色越來越凌厲。

        顧明萼道：“快說啊，到底怎么了？”

        氣氛緊張之際，天邊傳來一陣異動。在場的有修為的人都警覺起來。秦致猛然回首，看見了密密麻麻的黑色小點，瞳孔一縮。

        神族的鳴空箭！

        第一波箭矢沖撞在結界上，固若金湯的王府結界竟如此不堪一擊！眾人只感一陣山搖地動，大家都努力抓住堅實的物體穩住身形。

        第二波箭矢已然至前，然而現在已經沒有結界！顧恒和秦致飛速略過眾賓客，雙雙瞬拔出佩劍，靈光流轉之際化出萬千利刃。

        將軍夫婦也想上前，秦致回頭道：“爹！娘！保護好其他人！”

        秦穆和白詩紋便對掌布下了結界，將整個王府籠罩其中。

        王府外，第三波箭矢被利刃抵消，第四波箭矢撞在結界上。結界之內，眾人見這奇景驚嘆不已。復又有人惶然道：“怎么回事？”

        秦致轉頭對他道：“你還行吧？”

        顧恒運轉靈力準備再凝聚利刃，他竟還抽空亮出自己手上的法鏈，“看看，我哥剛剛給我畫的，可以和他共用靈力。”

        秦致：“……”小丑竟是我自己。

        他倆轉頭便見一位老者一身白袍，須發飄然。他邊上還有個年輕人身著金色鎧甲，手持神弓，英氣逼人。他們后面還跟著一隊神兵。

        顧恒一時無言，秦致瞬間面色嚴肅。

        這下可糟了。

        秦穆和白詩紋從剛才的攻擊就看出來者不善，但他們卻不清楚對方的目的。

        王爺發話了：“兩位無端發動攻擊，是否有所圖謀？”他的語氣也很不好，憑誰在這大喜之日被攻擊了都會很生氣。

        持弓年輕人道：“區區凡人，也配過問天神之事？”

        許多賓客一聽來者是神仙，非常驚喜，趕緊跪拜。這多半是上天聽見了他們之前的請愿，派遣天神來幫忙了！這群總愛求神拜佛的人，平生沒見過神族，一聽神仙就激動。卻忘全然忘了對方之前的攻擊。

        顧林聽了這話更是沒好氣，他道：“你們先撩者賤！還不讓人問了嗎？”

        “你！”

        秦穆和白詩紋偷笑，王爺這張嘴還真是得理不饒人。

        秦致道：“無論如何，因為你們的破事兒擾亂人族秩序就是不對，何況你們還動手了。這里可是人界的皇城！在這里殺生難道不怕天道法則的處罰？”

        鎧甲人面色鐵青。

        白袍老者道：“諸位息怒，我們此次來是要帶回神族的一樣東西。”

        秦致道：“你們這么大陣仗，就不怕泄露天機？”

        白袍老者一揮手，云川城內所有天階以下的人都被定在原地，封住了神識和五感。

        “這樣，就不用擔心了。”

        顧恒道：“不好意思，這里沒有你們要的東西，你們還是離開吧。”

        老者道：“做人不能信口雌黃啊。”

        鎧甲人道：“我們是來拿萬象神弓的，那是我們鳳族的圣物！人族私吞上萬年，也該還回來了吧。”

        “所以我說你們鳳族不要臉，萬象神弓怎么就成你們的了？”又是顧恒發聲。

        那人一天之內被嗆兩次，怒道：“不是我們的，難不成還是你們的？識相的趕緊還回來！”他將手中的神弓化為長劍，“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顧恒道：“要打就打，還放屁作什么鋪墊！”

        對方明顯被激怒了，于是兩人就開打了。

        秦致真心覺得這個表弟性子太烈了。

        那名老者道：“那個魔族的崽子還是當年的模樣，令人生厭。”

        秦致道：“人家到底如何，好像與你無關吧。”

        白須老者對秦致不假辭色道：“看來，今日是避免不了要打一場了。”說完，周身亮起金色光芒，耀眼刺目，他的身體逐漸化為一只龐大的鳳凰。

        眾人大駭，這還怎么打？白詩紋和秦穆正要出手，卻被秦致示意別動。他隱去佩劍，調動靈力沖擊法珠。他的身體瞬間被藍色的光芒籠罩，一只半透明的、黑色的龍逐漸成型。

        龍與鳳盤旋在空中，金色和黑色不斷相擊，互不相讓。

        顧恒在應付那人的同時也注意到了這邊，看來秦致已經完全恢復了。對方卻趁他不備，變招刺傷了他左臂，頓時鮮血狂涌。

        “打架的時候你居然亂看其它地方！活該！”

        他捂著手臂后退幾步。

        他道：“趕緊把神弓交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

        他嗤笑道：“你們搶東西的樣子，像極了地痞流氓。”

        “找死！”他提著靈力充沛的長劍向她刺來。

        顧恒卻站在原地不動，勾著嘴角，笑意不明。

        “當！”

        他的劍被一支火紅的箭擊飛出去。

        觀戰的人們看向那人。

        身量高挑纖細的俊美男子站在高高的房頂上，他穿著鳳冠霞帔。大風刮過，發絲飄揚，紅衣翻飛，獵獵作響。他左手拿著一把紅色的弓。神弓頭部是鳳頭，尾部有鳳翎垂吊。

        是風離訴！

        他拉弦的同時，一支利箭逐漸凝聚成形，燃燒著熊熊火焰。

        第二箭，他射向了空中的那隊神族士兵！這一箭，風離訴用了近五成靈力，足夠將整個云川夷為平地！那群士兵在毫無防備之時被滅殺了大半！畢竟誰都沒想到他會突然調轉攻勢。

        他再次對著他們拉滿弓弦。剛被沖得七零八落的神兵們趕緊聚集，結陣抵抗。

        鎧甲年輕人召回佩劍攻向風離訴，卻被顧恒攔下，兩人又打了起來。

        他道：“打架呢，你跑什么？”

        那人憤怒回擊：“你們真是卑鄙，竟然搞背后偷襲！”

        顧恒擋下他一招，順便給他臉來了一記側踢，笑道：“你錯了，這是光明正大的襲擊。”

        鎧甲人正疑惑那紅衣男子的第三箭蓄力時間似乎太久了，卻不料他又突然調轉方向！不是向著自己，而是——那正在和黑龍爭斗的鳳凰！

        “長老！小心！”

        但還是晚了，那一箭射中了目標。鳳凰痛苦的哀叫一聲，變回了人形。白袍老者沒好氣地捂住心口。但看清射箭的人之后，便沒有發怒。

        秦致也變回了人形，他消耗過大，身形搖晃，臉色蒼白。

        風離訴的第四箭又射向了那群神族士兵，不過他并沒有趕盡殺絕，只是破壞了他們的陣法。

        萬象神弓在他的手中無往而不利！

        白袍老者見他還要起手拉弓，便道：“住手！”

        風離訴收起神弓。“這位神族長老今日來此所為何事？”

        老者看見風離訴此番裝束，頗為無語。他道：“我們奉族長之命，前來帶回神弓。”

        風離訴道：“這個可以商量。”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萬象神弓在星燿已經上千年，是星燿的鎮國之寶，怎么能交出去！

        鎧甲人道：“你如何才能交？”

        風離訴道：“很簡單，只要打贏我，這把神弓自然是你們的。”

        “你不要欺人太甚！”

        老者攔住了正欲拔劍的年輕人。“你打不過他。”

        接著他對風離訴道：“縱然鳳族對不起你，你也不該和這些人為伍。”

        說完，他帶著僅剩的人走了。

        老者的話從遠方傳來。“無論族中其他人對你是何看法，我都是歡迎你回來的。潯兒，期待著我們再見的那一天。”

        風離訴不明所以。

        隨著話語完畢，被定住的人都清醒過來。大家都很疑惑剛剛發生了什么，左右詢問。

        顧恒帶秦致飛下來，將軍夫婦趕緊上前。

        “孩子，你怎么樣？”

        他倆身形搖晃，一個受傷，一個面無血色。秦致正要說沒事，卻猛然吐出一口鮮血。三人手忙腳亂，將他帶去休息。

        風離訴用幻顏術化成周憐的模樣，飛了下來。

        王妃拉起她的手道：“辛苦你了，沒想到你的修為這么厲害。”

        “周憐”溫婉道：“母親過獎了，這是孩兒該做的。”

        顧林調整了一下表情，配合道：“他們搶奪寶物不說，還出手傷人。幸好阿……憐，修為高強，打退了他們。”

        王爺差點嘴瓢，“周憐”乖巧一笑。顧林見他這樣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總算知道自家兒子是怎么被帶壞的了。

        這時，四周黑氣升起，賓客中出現不少人面烏蛇，也有許多人化成了其它妖怪。有人惶恐地尖叫，隨后被黑熊咬斷了脖子，蛇妖也在無差別地攻擊他人。

        皇家的護衛們趕緊保護自己的主子，顧明拂和顧靈瑄揮劍斬妖。顧林寸步不離地守在白玉兒身邊。秦穆揮手化出堅韌無比的藤蔓，將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朝中重臣層層圍住，并拖到自己這邊。白詩紋手持雙鉞，由雷系靈力加持，主要負責殺擊殺近處的妖怪。

        風離訴收起神弓，趁亂脫掉繁瑣的婚服，注入靈力后仍在那些妖怪身上，被套住的蛇妖和虎妖全都著了火，最后化為灰燼。婚服脫完了就拔釵子，風離訴逮著什么仍什么，啥都能當作武器。

        顧恒在他旁邊，“哥，解除法鏈吧，我自己可以。”

        風離訴考慮到有法鏈連著會妨礙他施展身手，就解除了。然后顧恒提劍砍蛇去了。

        這里的妖怪等級普遍不高，但數量多，難以殺盡。各家的護衛都緊緊地護住自家家主逃跑，時不時還會被尸體絆倒，總之非常狼狽。

        秦致傳音道：“哥，他們應該都是沖著萬象神弓來的，你快把他們引走，找個地方全部殺了！”

        風離訴聞言，飛到房頂上，調動靈力在背后凝聚成一對火紅的翅膀。那雙閃著赤紅流光的羽翼太過耀眼，動亂忽然停下，所有人和妖都看向這邊。少年手持神弓，他拉動弓弦，光芒閃動之間形成一只利箭。

        那一箭直沖顧明昂！就在大家以為當朝太子殿下會一命嗚呼之時，他身體里竟挑出一只龐大的九尾狐！

        通體雪白的狐妖用身體擋下了那一箭，保住了顧明昂一條小命。它朝風離訴怒吼道：“你這個不知死活的人類，竟敢妄動我的寵物！”

        顧明昂霎時面如死灰。

        在場眾人臉色都很精彩，堂堂星燿太子，竟是一只狐妖的……寵物，皇室今日算是丟臉丟到家了。

        風離訴也很震驚，沒想到他們竟是那種關系。但吃驚歸吃驚，正事還是要做的。他只是按計劃行事，只希望星燿皇帝不要給他記上一筆，不然他可冤了。

        秦致扶額，心想：完了，又要被那小氣的皇帝給記上一筆了。

        白洛川拿刀的手微微顫抖，他咽了一口唾沫，“完了完了，秦兄，我聽到了皇室的丑聞，我不會被殺人滅口吧？”

        秦致道：“別怕，在場這么多人聽到了，大不了我們一起被滅口。”

        白洛川弱弱道：“皇室應該不會那么囂張吧？”

        秦致沒好氣地回了一句：“你知道還問！嫌自己死得不夠快嗎？”

        白洛川縮了縮頭。

        至于其他人，都被這一事實雷得不能動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風離訴也不廢話，收回神弓往遠處飛去。那狐妖想報一箭之仇，也跟了過去，剩下的妖怪們綴了一路。街道上空無一人，幸好沿路的百姓早就收到官府的命令緊閉門窗，開啟了房屋的外的結界。

        九尾狐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議，風離訴也沒想到對方這么快追上來，根本就來不及將他們引到計劃的地點。

        怎么辦？要在這里動手嗎？

        然而，就在他遲疑這片刻里，九尾狐居然閃現到他身前！風離訴來不及防御只得側身躲避。但那九尾狐的一條尾巴卻突然變大，一下擊在他身上！風離訴狠狠地撞在結界上，身后的翅膀也消失了。

        他召出劍，撐著站起來。那狐妖化成人形，竟是個魁梧而妖冶的男子，長發飄飄，頭上生著一對白色的耳朵。

        妖族的穿衣習性就是豪放。這男人上身半掛著一件雪白的狐毛大氅，露出精壯的胸膛，結實的八塊肌肉整齊對稱地碼在一起。下身穿著一條輕薄的白色長褲，赤著雙腳。他的眼尾有一筆類似狐尾的白色眼影，銳利的雙眼透露出一股逼人的氣勢。

        這壯碩的小麥色肌肉搭配狐毛大氅太騷氣，風離訴只覺得自己被雷得快站不起來了，他瞬間覺得自己女裝根本不是什么黑歷史，這個才是！

        但他還是在那男子出手之前站了起來，并給所有能聯系的人都發了千里傳音，內容都一致：緊急，速來支援。

        皇帝在郊外已經布好防線，收到傳音后有些遲疑，如果連風離訴都搞不定，那一定會是一場惡仗，到時候又不知損失幾何啊！

        秦致和顧恒收到傳音就趕過去了，秦穆和白詩紋解決了王府中剩余的妖怪之后也去了。他們一路解決躥出來的蛇妖和虎熊，但就是沒看見風離訴和九尾狐。

        其實，風離訴他們并沒有離開，只是被隱藏起來了。

        九尾狐道：“這里是我的法力場內，與外界完全割裂，你能看見他們，他們卻無法感知你的存在。”

        風離訴也知道對方不好對付，能形成自己獨立的法力場，需要有神級的修為！而他還差的很遠。

        “閣下究竟有何意圖？不妨明確告知。”風離訴還是打算先問清原由。

        那男子道：“沒什么意圖，你無緣無故打擾本座休息，本座只是想教訓教訓你，讓你長長記性。”

        風離訴哼道：“你好大的口氣！”

        狐妖身后生出九條尾巴，“本座原本不想跟你計較，但你是在太放肆，等下傷重了可怨不得本座！”他的每條尾巴都可以當做法器，射出飽含靈力的攻擊。

        在對方的靈力掃射下，風離訴只得閃躲或是提劍格擋。靈力對攻根本不可能，雙方差距太大了，而且對方的法力場限制了他的靈力發揮，想進攻就得近身。

        風離訴擦邊躲著對方的靈力掃射，期間被一些細碎的靈流擊中，臉上被劃破了好幾處。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一點：那妖怪竟然可以回收已經發出去的靈氣！

        也就是說對方的靈力是用之不竭的，而自己的靈力在之前的戰斗中消耗了近八成，何況現在體力也在逐漸消耗！

        那狐妖哈哈大笑，“怎么，小鳳凰，要認輸嗎？現在認輸或許不會太慘！”

        風離訴差點忘了，自己不是還有神武嘛。他在凌空側翻時召喚出萬象神弓，身體彎成一個不可思議的弧度，凌空射出一支箭！那狐妖都看呆了，竟然還可以這樣！

        風離訴用上了全部的靈力，一擊命中！而且射中了尾巴，九尾狐的一條尾巴可相當于一條命。

        但這一箭徹底激怒了九尾狐，它尖利地嚎叫一聲，獸瞳中閃著可怕的光芒，“你在找死！”

        它已經不想留著這個凡人了，九尾狐的一尾便是千年修為，它要苦修多少年才能凝成的！暴怒的狐貍憤然收回法力場，一爪子拍在風離訴的胸口。

        幾乎是一瞬間，外面幾人都發現了被摔出來的風離訴。他猛地吐出一口血，已經完全站不起來了。

        “哥！”

        “阿訴！”

        顧恒不管不顧地沖上去，秦穆卻發現了后面出現的九尾白狐，他化出藤蔓拉開兩人，躲過了狐妖的攻擊。

        但狐妖殺心已起，八支尾巴瘋狂地擺動，靈力攻擊成型，以排山倒海之勢襲來。秦穆和白詩紋共同運轉靈力布下了一個堅固的結界，狐妖在外面瘋狂地撞擊。

        “秦致，這個結界撐不了多久，接下來怎么辦？”白詩紋有些焦急，再撞幾下就真碎了。

        秦致道：“還有我和顧恒呢，輪流上吧。”

        但顧恒的神色晦暗不明。

        “你在開玩笑吧！”秦穆看了看那只癲狂的狐妖，“我的天！阿訴居然斷了它一條尾巴，怪不得人家這么生氣。”

        白詩紋仔細看了看，“還傷了它一只前爪。”

        秦致道：“等會兒我出去你們就撤掉結界，我回來你們就封住。”

        “你小子行不行啊。”秦穆其實非常擔心，但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是那個意思。

        “看好了！”秦致運轉靈力沖了出去，黑色巨龍給那只白狐來了非常狠辣的一擊。九尾狐這次傷到了腿部，不斷地溢散出大量靈力。

        它怒而轉向秦致。于是，云川上空又出現龍和狐貍的爭斗。皇帝其實早就看見了，但他并沒有過來，他帶著手下的皇家護衛隊在遠處觀戰。

        顧恒為風離訴擦去血跡，風離訴感覺自己應該斷了幾根肋骨，身上特別痛。

        “哥，你傷得太重，別動了。”

        風離訴掙扎著坐起來，“你們皇上還沒來嗎？”

        顧恒搖頭，“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搞什么。”

        龍有鱗，有利爪，狐貍身上被撕了許多傷口，一直冒著妖氣。秦致完全是憑著體態優勢才能撐這么久。

        他估摸著差不多了，便解除形態回了下方，九尾狐在后面緊追不舍。秦穆和白詩紋又布下結界，白狐再次撞在上面。它氣急敗壞道：“卑鄙的人類！竟然用這種烏龜一般的打法！”

        它不斷地用自己的尾巴拍打著結界，但沒有人理它。白詩紋和秦穆不敢分心，另外三個還在商量對策。

        秦致對顧恒道：“下次該你了，準備好。”

        風離訴卻道：“他實力太弱，不行的。”

        秦致道：“哥，他可以的，天階一級和神級只差十幾級，勉強能打上一打。”

        風離訴：“一級跟二級都沒有可比性，還比神級。你終究不是他親表哥，我現在要是巔峰時期非得薅你兩巴掌。”

        秦致：“……”我始終是個外人。

        顧恒此時道：“哥，把萬象神弓給我吧。”

        風離訴本就傷得不輕，聞言更是氣得腦袋發脹，“別鬧了，你連弓弦都拉不動。”

        顧恒卻一把搶過他腰間的儲物袋，拿著就跑出去了。

        “顧恒，你給我回來！”風離訴強撐著站起來，

        他取出神弓，拉滿弓弦，一支閃著幽暗黑氣的箭矢逐漸成形。

        九尾狐眸色暗沉，陰鷙的狐眼盯著顧恒，莫名感覺此人有些熟悉。“你是……柳淵恒！”

        秦致心下駭然，這狐妖難不成有三萬年以上的道行？那還怎么打？

        一箭射出，狐妖再斷一尾。它繼續用尾巴攻擊，他哈哈大笑道：“得來全不費功夫啊！”說罷又看向風離訴，“那你應該是風潯吧，還真是冤家路窄啊！本座今日就送你們去見閻王！”

        顧恒提劍反擊，秦致再次化出原形去幫忙，秦穆在遠處會時不時化出護盾幫他們擋下一些狐妖的攻擊。

        狐妖見他們配合得滴水不漏，自己九尾已經去二，它怒道：“該死的凡人！”

        它仰天長嘯一聲，竟是自散一尾，整個云川的內外結界盡數碎裂！秦致和顧恒被震開幾十米，他倆堪堪穩住，身上都被靈氣刃劃了許多小傷。

        秦致大叫一聲：“爹！”

        秦穆立即會意，發動靈力重新構建起云川的內層結界，主要保護居民的房屋。白詩紋在風離訴的身邊，感到一股龐大的靈力襲來，她斥出靈劍狠狠扔去，電光與狐妖的攻擊相撞，周圍的攤位被震得稀碎。

        顧恒趁機扔出了手中的劍，刺穿了九尾狐的后腿。那狐妖暴跳如雷，揚起尾巴將他將掃了出去，直接摔在了秦穆附近。這一下可砸得不輕，地都裂了，他吐出一口鮮血。風離訴艱難地將他扶著坐起來。

        秦致此時一個俯沖！利爪鉤傷了狐妖的一只眼睛，狐妖迅速伸長尾巴纏住了黑龍的兩只后爪，一反身就將他摔在保護房屋的結界上。那妖狐憤怒而瘋狂，纏住秦致就不松尾，反復地利用他撞擊結界。

        維持結界的秦穆被嚇得一激靈，大罵了一聲“臥槽”。白詩紋見狀，轟出雷霆一擊，命中了它剛剛受傷的右眼，還電焦了它一大片白毛。狐妖吃痛，松開了黑龍的爪。秦致之前被撞得七葷八素，難以維持龍的形態，他趴在結界上化成人性，咳出幾滴鮮血。

        狐妖也沒管他了，撒開腿奔向白詩紋和秦穆。它后腿上還插著一把劍，但跑起來依舊很快。白詩紋不斷凝聚靈力，形成雷擊，白狐邊跑邊躲，偶被擊中也只是對速度稍有影響。秦穆只得分心一下，時而凝成木劍射出，或是形成木墻。狐妖遇墻也不撞了，它來了一聲飽含靈力的震天吼。

        秦致和顧恒都捂住耳朵并運轉靈力護住身體，秦穆梗著脖子又開了個結界，連同身邊三人都護在其中。他著急道：“趕緊把這個妖孽弄死啊，老子快撐不住了！”

        白詩紋攥著兩把劍，靈力全開沖了出去。白狐突然化為人形，右眼血淋淋的，已經被毀了。大腿上還插著一柄劍，白色長褲染上了鮮血。狐毛大氅變得焦黑，上全是窟窿，渾身皮肉傷也很多。

        它忍痛拔出那把劍，與白詩紋打斗。她的一招一式都帶著雷電，每一下接觸都電得它渾身發疼，雷電與靈力不斷擊在結界上。

        白詩紋的靈力天賦雖高，但武力卻不太強，尤其面對強壯男子時，這一短板特別明顯。

        狐妖不擅長用劍，過了十幾招后便棄劍，捏住她的雙刃。白詩紋果斷放手，迅速一拳打在它的腹部，狐妖也還了一腳踹在她腹部，白詩紋就摔上了結界。要是沒有秦穆的結界，她肯定會摔壞好幾間房屋。

        秦穆臉色鐵青，看了一下，發現這里已經沒什么戰力了，他回頭對風離訴說道：“阿訴，你還能打嗎？”

        風離訴捂著腹肋，不知從哪里撿了一把刀，倔強地點了點頭。秦穆見狀嘆了一口氣，他也想自己上，但這里是人口密集的都城，不能撤結界。

        回頭竟發現顧恒沖出去與狐妖纏斗在了一起。但他畢竟差得太遠，幾招過后就被那狐妖踩在地上，口吐鮮血。“哈哈哈哈哈，三萬年了，當年的魔族少主終于落到了我手里！你想怎么死？”

        它抬手聚出一道靈力，“就讓我給你個痛快吧！”

        秦穆想撤了結界上去幫忙，那狐妖卻看穿了他的意圖。它化出僅剩的六條尾巴，用靈力大范圍地掃射結界，秦穆不得不繼續維持。

        見那狐妖要繼續動作，風離訴召喚神弓，拼著傷痛射出一箭。

        狐妖只剩下五支尾巴了，但它赤紅著雙眼，只是看了風離訴一眼，便不管不顧地再次抬手。

        秦致和白詩紋躲著掃射撲了下來，但那狐妖撤出兩尾拖住他們，然后又狠狠地踩了顧恒兩腳。“你以前不是很狂嗎？看看這次誰救得了你！”說著就再次凝聚靈力要攻擊。

        風離訴再次拉弓，他體內已經沒有絲毫靈力了，故而這一箭只是勉強打斷了狐妖的動作。狐妖輕蔑道：“沒有靈力的箭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秦穆維持著結界抵擋掃射，也只能干著急。“這妖怪到底有沒有弱點啊，本將軍要吐血了！”

        但沒有人回答他，白詩紋又被掃在了結界上，秦致隨后也被重摔出去。狐妖陰狠一笑，下腳用力了幾分，顧恒更加動彈不得。狐妖空出兩條尾巴分別將秦致和白詩紋纏起來，“你倆太礙事了。”

        隨著尾音加重，秦穆驀然感到掃射結界的力道加重了許多，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鮮血。若是再持續下去，靈力遲早會被抽干，到時候又怎么辦？

        風離訴再次抬手，法珠瘋狂運轉，但弦上只出現點點星火，他的靈力已經枯竭，連一支完整的箭矢都無法形成。

        顧恒艱難轉頭看著拼命拉弦的風離訴，眼睛酸澀，他輕聲哭道：“哥，不要。”

        狐妖得意一笑，抬手將遠處的劍吸到手中，“本座突然不想給你痛快了。”說完就狠狠地刺穿了顧恒的肩胛骨！

        “恒兒！”秦穆和白詩紋大叫。秦致捏緊了拳頭。

        顧恒被牢牢地釘在地上，但他始終沒移開眼睛。那個傷痕累累卻仍執意拉開弓弦的男人，是他此生最為珍惜之人。

        弦上星火爆散，風離訴被震開，萬象神弓掉落在地。

        掃射還在繼續，秦穆的法珠轉動得異常快速，他一直苦苦支撐，卻不能去幫忙。風離訴一點一點地爬向那把弓，秦致和白詩紋都閉上了眼睛。

        狐妖看熱鬧一般看著他們，他道：“柳淵恒，你當初滅我狐族之時，可曾想過自己會有今天？”

        此時，風離訴撐著神弓站了起來。

        “你還拉得動箭嗎？”狐妖也知道他已是強弩之末，“萬象神弓可不是什么人都有資格用的！”

        風離訴默然不語，射不出箭就不射。于是，在眾人吃驚的目光下，他竟是將神弓當成刀劍，拖著沖向狐妖。

        白詩紋和秦致都說不出話，那狐妖卻道：“真是糟蹋寶物。”

        它以尾巴進行靈力掃射，風離訴轉著弓，不斷擋開。眼看越來越近，狐妖卻再分下來一條尾巴。弓畢竟不是劍，根本不鋒利，無法造成實質性的傷害，更何況是以一敵二。狐妖最后不耐煩地聚滿靈力，揚起尾巴就將他打飛回去。街道已經壞得不成樣子了，但他又撐著那把弓站了起來。

        靈力掃射一直不停，秦穆一動不動維持了很久的大范圍結界，腿都僵硬了，己方情況又如此糟糕。他大聲喊道：“秦致！你個小兔崽子快想辦法啊！”

        秦致快被狐妖勒得窒息了，他說著：“這家伙這么強，我能有什么辦法？”

        那狐妖道：“無論什么辦法，都抵消不了實力上的絕對碾壓！”

        風離訴看了秦致一眼，秦致猶豫地點了點頭。他擦去嘴角的血，再次拉弓，狐妖有幾分驚訝，對方竟然還有力氣。

        弦上再出現利箭，火焰不斷燃燒。

        狐妖只是看了一會兒就知道怎么回事，“噢，燃燒靈魂。本座倒要看看，你的靈魂夠射幾只箭。”

        說完，它將秦致和白詩紋扔了出去，也不管腳下的顧恒了，化成原形徑直沖向風離訴。秦穆趁撤掉大范圍結界，用靈力化成樹木和藤蔓攻擊。

        秦致和白詩紋摔在坑坑洼洼的地上，疼得倒抽冷氣。

        狐妖被地上不斷出現的樹木絆住，時而又被捆住。風離訴趁機兩箭齊發，避無可避！它還剩下四條尾巴。狐妖惱怒地震碎縛住自己的藤蔓，風離訴再發兩箭！不過這次有一箭射穿了它的臂膀。

        狐妖狠命地向前沖。秦穆抽干所有的靈力，鋪天蓋地的藤蔓牢牢鎖住它的四肢。風離訴握緊弦，三只燃燒的箭已經成形。

        只要一放手，就可以完全消滅這狐妖。

        但自己會魂歸天地，與顧恒永無再見之期。

        這時，他看到了秦致站在遠方沖他搖頭；他看到了白詩紋淚眼朦朧；他看到了地上還昏迷著的顧恒。

        風離訴的手在抖，因為顧恒已經醒過來，看到了他的狀況。風離訴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他終究……無法回應來自少年熱切的愛意。

        狐妖被藤蔓纏住，怒火中燒，嘶吼震天。眼見快要掙脫，秦穆大吼一聲：“快啊！”

        顧恒撕心裂肺喊道：“不——”他五指緊握，鮮血淋漓，不斷地掙扎。

        那是怎樣的信念！讓倔強的少年以血肉之軀帶著那柄劍一寸一寸地拔離地面。

        “顧恒，謝謝你……”愿意為我如此拼命。那廂，顧恒掰斷劍身，拔腿就往這邊趕。雖然知道來不及，雖然知道那個可能幾乎不存在，但他還是不想放棄。

        “阿訴！”顧恒一邊狂奔一邊嘶吼，淚珠已斷線，飄蕩在風里，“我求求你不要放手！”

        我求求你，不要放手……

        風離訴閉上雙眼，他仰起頭，晶瑩的眼淚落入泥土，手指慢慢放松。

        少年在夕陽里奔向愛人。白詩紋靠在秦致懷里哭泣。狐妖在瀕死掙扎。將軍死死地維持著藤蔓。時間被拉得無限長。

        “住手！”后方來了不少人，“都別打了！太子殿下駕到——”

        “阿訴快收手！”這是王爺的聲音。

        藤蔓消散，秦穆脫力地坐在地上。狐妖化為人形，渾身只剩短褲。風離訴收回力量，被顧恒一把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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