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離悅一出結界便收到了皇后的千里傳音，她拿起玉佩，面前便浮現出四個字：速回皇宮。

        她匆匆回去，還沒來得及將秦致離開的事情告知皇上和皇后，就聽說了她二哥失蹤的消息。

        “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事？”

        皇后道：“你離開的這些天，星燿多次派人來找秦致。他們一口咬定是我們私下扣留了他，還拿出了記錄落佛寺異象的玉簡，說要找你討個公道。他們現在還住在驛站不肯走。”

        風離悅聽罷，回道：“秦致已經醒了，他剛離開西煌，想必也會通知那些人一起走。”這確實不是什么問題。

        “二哥為什么失蹤？”

        皇后便將這些天的事情都告訴了她。

        風離憂是出城辦差時遇到了北沙的人，當時柳桃也在，他們是一起被抓走的，至今杳無音信。

        在這時期抓走一國皇子，無疑是拿住了一個很大的籌碼，況且柳國師的女兒也在他們手上。

        “柳桃被抓，柳國師去哪了？”

        “國師說他有要事需要處理，早幾天就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通靈玉佩也聯系不上他。”

        風離悅無言，對于這種總是在關鍵時刻掉鏈子的高手并沒有什么好感。

        她安慰了皇后幾句，便去梨南找那個人脈廣的老板了。如今得盡快找到二哥蹤跡。

        大街上還是那般熱鬧，風離悅御劍飛往梨南。她很少這樣招搖，以往都是在巡查結界時才會高調地過街。

        她越來越憂心，因為在離開皇宮的時候，她收到了秦致的千里傳音：風離訴去了北沙，并且也斷了聯系。她本想去找秦致，一起計劃去北沙救人，但皇后讓她守在皇城，因為皇上也出去了。她聽了之后頓覺頭大，也不知道皇城還有幾個人。

        “三殿下，非常抱歉，老板前些天出去了。”秋韻溫婉道。

        “去哪了？多久回來？”怎么一個個都不在呢？

        “老板什么都沒交代，只說若是他在一個月內沒有回來的話就讓我去找您。”

        風離悅只道：“有消息就告訴我，你們人脈廣，也注意打聽一下我大哥和二哥的消息。”

        秋韻一口答應。

        風離悅出了梨南便馬不停蹄地趕去誠來客棧，她算是明白了，所有人都突然被急事絆住了。而那個神秘的老板算得上是最后的盟友了，希望他還沒走。

        她趕到時，伙計帶她去了頂樓，幸好她來得及時，因為花月然也正打算離開。

        “怎么你們都逃命似的，到底發生了什么？柳國師不在，父皇也不在。”

        花月然聽罷回道：“三方結界瀕臨破裂，所有九級修士都收到了天道法則發出的神旨。現在是血云現世第十五日，結界最多還能維持半個月，我們必須盡快趕到邊城，防止意外。”

        風離悅如今天階八級，并沒有接收到任何消息。天道法則發布神旨也是屬于泄露天機，且九級的修士實力強橫，能發揮的作用也更大。三萬年間，結界也出現過幾次問題，但這次的動靜顯然是最大的，驚動了所有天階九級的修士。

        “過不了多久，這事會傳得人盡皆知。”風離悅憂心道。

        隔絕人魔兩族的化靈結界即將破碎，人族極有可能會再次面對魔族的侵襲，三萬年前的災難極有可能重演。

        花月然無奈一笑，他恭敬地向風離悅行禮，道：“在下這一去，也不知是否能回來，還請殿下多多照拂我家常欣。”

        風離悅知道他說的是他妹妹，那副畫還在她的儲物囊里面。

        她點頭道：“你大可放心，一個小孩我還顧得過來。”

        “謝殿下。”

        他轉身走進傳送法陣，陣中靈紋閃動的浮光將他深邃的臉龐變得很柔和，他在這明晃晃的光芒之中都顯得氤氳了。

        風離悅突然有種預感，這或許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了。

        趁著他身影消失之前，她道：“那你回來后一定要請我喝酒啊！”

        沒有聽到他的回應。他或許是沒有聽清，亦或許是他沒有回來的把握。

        她還是去客棧中找了那個山羊胡管事，不出所料，沒人清楚她兩個哥哥的具體情況。

        風離悅回到了皇宮，威嚴的宮墻護著這座城的核心之地，時不時有巡邏小隊整齊地路過。風離悅說過，遇見自己不必行禮，除非有情況匯報。

        皇宮是她長大的地方，她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宮中的人也都認識她。今日走在這里，卻覺得道路無比漫長。父皇和兄長都不在，朋友和師父也不在，她還從來沒有經歷過這種情況。

        通靈玉佩突然亮起，她拿出來運轉靈力，皇后的聲音從中傳出：悅兒，母后有緊急的事情要去處理，稍微離開幾天。

        風離悅一怔，怎么所有人都……

        風離悅猛然想到當初青綠灣發生的事，從趙延的說辭來看，明顯是有人想要她的命。但到底是什么人，能費勁心思布一個這么大的局，把所有人都籠罩其中。

        她思緒轉得飛快。幕后之人方手眼通天，對三個國家的情況都非常熟悉。她所知道的人里，符合條件的也就只有秦致，但絕不可能是他。

        既然找不出來，那就干脆從趙延下手！

        她轉身向著將軍府走去，一路上還在不停思索。柳勝當初回來為什么沒有揭發趙延？而且他看起來也像是忘記了青綠灣的事一樣。

        風離悅緊緊地握著拳頭，到底怎么回事？父皇和母后肯定知道很多，然而他們什么都沒告訴她！

        風離悅邊走邊思考，在踏出宮門的前一刻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堪堪閃身躲過直取面門的一箭！那支飛旋的箭矢將她的耳墜擊得粉碎，一縷發絲飄然落地。她迅速穩住身形，耳垂隱隱作痛。

        定睛一看，卻是西煌大將軍——趙延。他身后跟著一隊修士，趙荊也在他旁邊。

        來者不善。

        “趙延，你竟敢在父皇的地盤上行刺本公主，意欲何為？”風離悅冷然開口。強大的氣場讓對方許多修士都兩股戰戰。

        “因為三公主你擋著我的路了。”趙延敷衍道。

        風離悅聞言優雅地笑了，“父皇和母后都不在，你的膽子倒越發臃腫。”

        她注意到了他身后的趙荊，鄙夷的目光毫不加掩飾。

        “什么玩意兒都敢帶出來見人。”

        趙荊氣得臉色發青，礙于他爹在場，他不敢隨意發言。

        趙延道：“伶牙俐齒，不知死活。”

        “比不得某人，吃里扒外，背家叛國。”

        趙延似乎被這句話刺激到了，他收起弓箭，變換出長刀便向風離悅斬去。

        風離悅右手緊握，空中的靈氣因子瞬間聚集，逐漸化為一把堅硬的、銀光閃閃的長劍。

        虛空化物。

        這是神州大陸最高級的法術，百萬年來，五大種族中，能學會這種法術的寥寥無幾。

        不知什么時候出現的巡邏小隊眼睛都瞪直了，趙延身后的一幫修士更是齊齊倒抽了一口涼氣。對方連虛空化物都用出來了，這還打個屁！

        趙延也只頓了一瞬，但還是選擇向前。

        當——

        刀劍相擊的聲音震耳欲聾，在場的人都悄悄地降下隔音結界，防止耳朵被再次傷害。

        趙延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揮舞著大刀強勁地還擊。他這時才意識到自己低估了這個看起來斯文的公主，沒想到才過去六年時間，她的實力竟然能到達這種境界。

        虛空之劍過于鋒利，碰撞聲不斷增大。周圍房頂上的紅瓦被駭人的靈氣掀起一大片，在空中停頓了片刻。

        當——

        強勁的音波將艷色的瓦片震得稀碎，散落一地。觀戰眾人渾身一抖，見碎瓦來勢洶洶，都默默地開了護身結界。

        風離悅陣陣耳鳴。她皺著眉頭，似乎被激怒了。她用靈力強化氣刃，斬斷了趙延的長刀，隨即停止運轉法術，虛空之劍消失。她又將靈力發散到左手，緊握成拳狠狠地砸向他的臉。

        難為趙延在驚愕之中還能迅速反應過來，往后一翻。

        他已經沒有可以近程使用的兵器了，只能先拉開距離。

        風離悅也看出了他的意圖，緊追不放。她召出佩劍，不斷揮舞，劍氣裹挾著渾厚的靈力襲向趙延。

        不過趙延也是個老滑頭，見來不及開結界，便下意識地閃躲。

        他這一躲，劍氣直逼他身后的一隊人。而那群觀戰的可憐人并沒有想到一向硬抗對手攻擊的趙大將軍居然也會躲！現在強化結界已經來不及了喂！

        毫無意外地，那隊以趙荊為首的修士們就像削玉米粒一般，散落一地。趙荊自然是最慘的那個，爬都爬不起來。

        風離悅見狀嘖嘖兩聲，“這腿怕是要廢了吧，我下手一向沒輕沒重。”

        這是她打過最爽的架了，以往和柳國師對練，她才是被削的那個。

        望著趙延可怕的眼神，她甚至做作地吹了吹劍上并不存在的灰。

        “還打嗎？”

        趙延哼了一聲，帶著那隊人走了。

        風離悅見他們離開，抓緊時間調息。她的消耗也不小，維持虛空之劍的每一秒都需要消耗大量靈力，更何況，他帶來的那些人全是天階級別的高手。而自己天階八級的實力，終究還是不夠揮霍。

        必須盡快提升到九級！

        巡邏小隊恭敬地杵在旁邊，臉上充滿興奮之色，都很想向她討教法術的修煉，但又不敢開口。大家同為天階級別的修為，強者都慕強。在門派中時還有師父指教，但突破天階級別后，都只能靠自己了。

        他們平時都是互相幫助，有事沒事查找書籍，練習法術。但都進境緩慢，若是能得高手指教一二該有多好！

        風離悅看他們欲言又止，便問道：“你們想說什么？”

        眾人你推我推的，終于推出一個人，那人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虛空之劍的修煉法門是什么？”

        風離悅聞言點點頭，“這個得天賦和實力并存才能練，天階五級以下根本不能練，天階八級只能維持一刻鐘，七級和六級就維持得更短了。”

        虛空之劍是用靈力聚集空中的靈氣因子形成的劍，故而需要用大量靈力來維系它的存在。雖然這種靈氣實質化的劍能克制一切法器，但它是最燒靈力的攻擊性法術。

        那群人站得整整齊齊，知道自己練不了，便不再發問。

        風離悅走向皇后的寢宮，“發現不對之處，立即放信號。”

        “是！”

        ——————

        皇后的貼身侍女名為蕓香，跟在她身邊許多年，對皇后忠心耿耿。因此，風離悅將她當作長輩一樣尊重。

        “姑姑，母后究竟是有什么急事，在這種關頭離開皇宮？”

        蕓香一臉為難道：“三殿下，娘娘不讓我告訴您。”

        風離悅道：“這么說，你是知道她去哪了？”

        蕓香沉默不語。

        她道：“父皇去了邊城，大哥二哥和柳桃消失在北沙。母后要去的地方無非就是這兩個地方，你不說，我就自己去找她。”說完，轉身便要走。

        “三殿下！娘娘去的不是這兩個地方。”蕓香急忙叫住她。

        “那是哪里？”

        蕓香勸阻道：“娘娘此次是回師門了，還請殿下不要插手。”

        “師門？”她停頓片刻，而后嘆了一口氣，“你告訴我吧，我會守在皇城，但我得知道她的去向。”

        蕓香為難道：“是……逐陽修仙派。”

        風離悅似乎在哪里聽過這個門派，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這個門派出過哪些人？”

        蕓香介紹道：“娘娘年輕時在逐陽派修習，皇上之前也在那里住過。青綠灣的守城將軍謝祁君早年也在那里修習。我還聽說，大殿下幾年前也去過逐陽進修法術。”

        風離悅點點頭，原來母后和謝將軍師出同門。看來這個逐陽派倒是和她身邊的不少人都有些牽扯，什么時候得去拜會一下。

        蕓香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三殿下還是不要想著去那里了。”

        “為何？”

        “那個地方啊，規矩森嚴，而且很排斥外來者。”

        風離悅無所謂道：“那就把我父皇母后和大哥的名頭都報上去。”

        蕓香：“……”

        風離悅笑道：“姑姑放心，我既然答應了留守皇城，就不會現在去。”

        蕓香松了一口氣。

        西煌幾大掌權人都不在，重擔自然都落在了風離悅的肩上。她白天上朝，處理各路大臣上奏的問題，晚上還要批閱奏章，挑“燈”夜讀。常吐槽那種交代事情拖沓的官員，一件小事竟能寫出上千字的作文。最后還來個反思與總結，顯然是腦子太重，有些轉不動。

        但是，一篇關于秦致的奏折讓她眉頭舒展。說是青綠灣近日有大量醫書失竊，確認為北沙所做。前醫師長和北沙串通一氣，聯合盜走書籍。且對方高手眾多，青綠灣難以追回。幸得星耀秦將軍與一眾手下相助，搶回書籍，還救回了許多醫師。

        縣令言簡意賅，風離悅卻覺得寫得太少了。她將奏章從頭到尾看了好幾遍，落下了批注：結構嚴謹，不夠具體，為彰顯兩國友誼，應仔細交代過程。

        第二日從傳送臺收到回信的縣令滿頭問號，不是說上奏不要贅述嗎？交代具體過程還不得找個專門寫小說的來？

        西煌今年的天災特別多，又是水患，又是瘟疫。風離悅不得不外派一部分官員去賑災，還派了御醫和天階級別的高手隨行。

        趙延自從襲擊她之后便舉家撤走了，也不知道往哪溜了。雖然已經下了通緝令，但還是沒有半點消息。

        批完奏章后，她便開始玩筆，細長優美的靈筆在她手中花式轉動，這還是她跟著父皇學的。

        她小時候喜歡趴在案邊看風焐批奏章，他會在批閱間隙情不自禁地轉筆，無論是毛筆還是靈筆都被他轉過。小小年紀的風離悅看得眼花繚亂，覺得好酷，嚷嚷著要學。風焐教了她好久，期間摔壞了一堆價值連城的筆。后來蕓香萬分心疼，偷偷向皇后告狀。于是倆人被皇后滿皇宮追著打，還被一眾宮人私下笑話了好些天。

        風離悅想起這些往事就忍不住笑出了聲，她還記得他倆當時的狀態是多么滑稽。后來她父皇鼻青臉腫地教她轉筷子。

        但是如今，就剩她一個人留守在這里。她默默祈禱著所有人都能平安歸來。

        ——————

        十五天過去，一個人都沒有回來，她反而收到了北沙再次攻打西煌的急報。

        朝堂上。

        “星燿那邊情況如何？”

        兵部尚書奏道：“回殿下，星燿軍隊死傷過半。北沙來勢洶洶，后又將主力部隊調過來，攻打三國的交界——日月城。結界早已被攻破，日月城的守軍也已損傷大半。”

        這個三國交界的城池是個三不管地帶。不過，是三方為了避免矛盾升級，一起約定不插手該城的管理。日月城因此自由發展，還算過得去，就是相對其它城池要亂一些，妖怪也比較多。各種勢力盤根錯節，但都不團結，導致北沙輕易攻破。

        風離悅道：“蘇城還有多少天階級別的修士？”

        皇城總督出列道：“回殿下，尚余七十人，但這些人都不可外派。北沙此次天階七級高手四個，八級高手應該有三個，九級的應該也有。其他級別的若干個。”

        文武百官都被這個數字嚇到了，感情之前北沙打仗是在過家家呢，這次估計得是傾巢而出了吧。

        風離悅道：“本宮先過去，兵部尚書清點武將，全部帶領軍隊和物資跟上，由……”本來想說柳國師，但國師也不在，只得改口道：“丞相暫為監國。”

        眾臣沒有勸阻的理由，北沙此次悍然露出真正的實力，打得兩國措手不及，也只有先讓三殿下出馬了。

        她雷厲風行地交代了需要處理的事情，便叫上柳勝向日月城趕去。

        兩人一路連開傳送法陣，不到半日便抵達了。

        他們一來就看到了遍地尸骸，不少都有啃食的痕跡，現場沒有一具完整的尸體。想來是北沙聯合妖族，故技重施！

        柳勝在一旁想吐得很，風離悅也皺眉屏住了呼吸。

        兩人不敢耽擱，趕往內城。他們經過的路途皆是滿目瘡痍，狼煙遍地。這里不知是誰的手，那里不知是誰的頭，地上還有密密麻麻的死蛇。

        人面烏蛇。

        風離悅嘆了口氣，蛇族和人族還真是不死不休，逮到機會就報復。

        他們到內城墻下，看見了城門上那面招展的北沙旗幟。兩人心下俱是一驚：北沙竟然這么快攻破了內城！

        不一會兒，城墻上出現了一個人。那人風離悅在青綠灣的時候見過，北沙戰將——木大錘。

        那人立在高高的城墻上，只看了他們一眼便又回去了，然后城墻上再也沒有出現任何人。

        兩人都不知道北沙究竟打的什么算盤，單看護城結界的強度也知道對方有天階九級的高手在這里。

        柳勝道：“殿下，我們還是等軍隊來了再作打算吧。”

        風離悅只得同意。

        他們找到一處城外的客棧，由于戰爭，這里已經人去樓空。但這里是軍隊和外來人員的必經之地。

        日月城雖坐落于三國范圍交界處，但四面環山，大道三條，只有朝向星燿方向那條最寬，適合行軍，其余的幾條都需要翻山，且必須經過妖族的領地。

        收拾好住處，風離悅問道：“柳勝，你當初為什么沒有揭發趙延？”

        柳勝疑惑道：“殿下，您在說什么啊？”

        他果然不記得了。

        風離悅道：“你可還記得七年前的冬天，北沙聯合妖族攻打青綠灣？”

        柳勝道：“記得啊。”

        “我們當時也去了，你還被趙延打得那么慘，為什么回來之后沒有揭發他？”

        他聽完摸不著頭腦，“殿下，我們當時被趙將軍救了啊。當時您的傷很快就好了，您不愿意跟我們一起回去，說要去星燿找大殿下呢，所以我們就先走了，何來揭發趙延一說？”

        沉默，長久的沉默。

        風離悅確定自己的經歷都是真的，花月曦給她的針還在儲物囊里，那就應該是柳勝后來又發生什么事了。

        “你在回去的路上有沒有遇到可疑的人？”

        柳勝搖了搖頭。風離悅心知問不出什么來，便道：“閉上眼睛，讓我看看你的記憶。”

        風離悅施法探查他的記憶，卻發現她看到的場景和真實的完全不一樣。

        在他的記憶里，趙延在他們回程途中滅殺妖狼，救了他們。她在七日之內恢復了靈力，并決定去星燿找風離訴。

        柳勝和趙延一起回西煌復命，在途中遇見了出差的風離憂，順便幫他解決了妖怪的困擾。

        這記憶被篡改得面目全非。但風離悅知道，被法術覆蓋的那段真實記憶是不會消失的，它只是被藏在了某個角落。然而風離悅一路翻找，連他小時候尿床的記憶都挖出來了，還找到了他洗澡時自戀哼歌的，就是沒找到關鍵的一段。

        這時，柳勝嚷嚷道：“哎——殿下！瞎看什么呢，看了要負責的！”

        風離悅嘖了一聲道：“閉嘴！弱雞。”

        柳勝：“……”老實說，你都看見了什么？

        她穿過紛雜的記憶，看得頭大如斗，眼珠子都轉暈了。記憶太多，也不知道是哪一段被動了手腳。

        風離悅突然注意到了一段與眾不同的記憶，其余的都是白天，唯獨這一幕是黑夜。畫面中的男子身材高大，穿著連帽黑色長衣，遮得嚴嚴實實的。

        柳勝被他施了什么法術，痛苦地蜷縮在地上。黑衣男子用蠱惑性的話語不斷說道：“忘了今晚的事，你從來沒有見過我……”

        柳勝不愿回答，他的手死死地捏著身下的沙石，細碎的石頭劃破他的手掌。血液不斷沁出，流到地上，旋即被扎根在泥土中的小草迅速吸收。風離悅眼尖地發現，那株草在吸收了血液之后長出了花苞，一片葉子鉆入了他的傷口。

        原來柳勝是妖。

        風離悅還來不及震驚便聽柳勝清晰道：“我從來沒有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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