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璞璞歸國查命案
“你這回真的跟老爺子鬧掰了?竟然還從家里搬出來了?”
說話的男人戴著金邊眼鏡,一身斯文,望著眼前男人忙著往肩上扛大包小包行禮卷,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又問了一遍。
“你都問過三遍了,怎么還不信?”
杜宗璞已經(jīng)留洋回來一個月了,在連城警署任職警探,今早因為跟老爺子鬧了矛盾,便決定離家出走搬進(jìn)單位宿舍住。
“不是,你一個金枝玉葉大少爺,能住的慣我們那窄小憋悶的宿舍房嗎?”
“宿舍房可比我家那老宅子住著舒坦多了,至少沒有看了就覺得眼睛會瞎的人。”
欒啟明:“……”
杜宗璞是后來的,原先的單位宿舍都已住滿人,連城警署的新任代理署長便給他臨時申請了一個宿舍房。
申請下來的很快,就是位置不太好,是在一處大型農(nóng)貿(mào)市場中,背靠華電發(fā)電塔,二樓是農(nóng)貿(mào)市場綜合管理處,宿舍就在二樓。
杜宗璞肩上扛著行李卷,大跨步兩階臺階并一階,面不改色的爬上二樓,對著他宿舍門就是哐當(dāng)一腳。
“欸別——”,眼見門已經(jīng)被踹開,欒啟明剛到嘴邊的別踹二字又生生咽了回去,他無語的抽抽嘴角,氣喘吁吁的道,“爹,你可真是我親爹,這可是單位的門,踹壞了要賠錢的!”
杜宗璞上下掃了眼欒啟明,勾唇一笑,“爺是差錢的人么。”
欒啟明:“”嘚瑟。
“啟明星,幾年不見,你這身體素質(zhì)是越發(fā)不行了,就爬個樓而已,看把你喘的,嘖嘖!
杜宗璞和欒啟明是發(fā)小,自幼一起長大,直到十一年前杜宗璞去了海外留學(xué),在這個車馬很慢書信很遠(yuǎn)的年代,二人聯(lián)系才漸漸少了。
如今隨著杜宗璞回國,二人又恰巧進(jìn)了同家警署工作,關(guān)系自然親密。
欒啟明放下手里拎著的大袋子,翻個白眼一屁股坐在床架子上,氣喘如牛的反駁道,“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是個肉塊子啊!”
杜宗璞鼓起胳膊肌肉,“我這才叫剛剛好,抓起小毛賊來也有勁兒。”
單位宿舍比較簡陋,一張小方桌,桌上擺著個嶄新大茶缸,一盞小臺燈,一個洗臉架,再有就是一張床架子,上面簡陋的令人發(fā)指,連個床墊子都沒有。
欒啟明瞄眼空蕩蕩能硌死人的床架子,摸摸鼻子道,“宗璞,你說實話,你是不是得罪咱代理署長了?”
這宿舍位置差不說,正常員工宿舍配備的床是都有一層厚床墊子的,這是標(biāo)配。
再看看杜宗璞這床,欒啟明不由嘆口氣,要是白署長還在的話,哪能讓他睡這啊。
連城上任署長白志強(qiáng)突發(fā)意外而亡,上頭便從京都派來一位名叫禪連紅的女代理署長,這位代理署長別看是個女人,但行事風(fēng)格卻非常彪悍,脾氣暴躁火辣,性格豪爽,膽子比男人還大。
來了不足月余,就把署里已經(jīng)干了二十來年事事跟她唱反調(diào)的老人給開了,現(xiàn)如今署里所有人見她都跟老鼠見了貓一樣老實。
“得罪談不上吧,那男人婆不至于心眼這么小!
欒啟明:“”
杜宗璞痞氣一笑,“也沒啥,就是在老頭子安排下我倆相了次親而已,結(jié)果你看見了,我對男人婆不感興趣,前凸后翹才是小爺最愛!
“我懂了,你這確實談不上得罪,因為你已經(jīng)把人得罪死了!
杜宗璞:“”
欒啟明癱著張看破紅塵臉,生無可戀地拍拍他肩膀,“多年兄弟份上,提醒你一句,千萬別在禪署長面前說她是男人婆,不然你就不止是睡床架子這么簡單了。”
杜宗璞不以為意,隨手拆開行李卷往床架子上一扔就完事,拎著欒啟明往屋外走。
“欸你這床都不鋪,干嘛去?”
“覓食,肚子餓了,該吃飯了。”
杜宗璞看眼手腕上洋表,“現(xiàn)在是早晨6點15分,農(nóng)貿(mào)市場里正好有很多賣早飯的,走,回來這么久還沒請你吃過飯呢!
欒啟明見他拎自己跟拎小雞崽似的,抽抽嘴角:“倒也不用這么客氣!
“沒跟你客氣。”
正如杜宗璞所說,這個點農(nóng)貿(mào)市場里有很多賣早飯的,杜宗璞買了兩個用棕黃油紙包著的大肉卷餅,里面的肉餡很足,遞給欒啟明一個,就從農(nóng)貿(mào)市場的小巷子里率先穿過。
小巷圍墻都是用青石磚塊搭建,墻面刷了層白石灰,畫著青山綠水,標(biāo)著文明連城等字樣,穿過小巷就是華電發(fā)電塔。
華電發(fā)電塔旁邊是條細(xì)江,名叫細(xì)沙江,江水混黃,靠江兩岸沿途碼頭停著大大小小的漁船。
杜宗璞半邊身子俯靠在橋頭,望著橋下忙忙碌碌卸魚獲的漁民,頂著腥咸海風(fēng),卷餅一咬就是一大口,油滋滋的,邊咬邊道,“這風(fēng)景不錯吧。”
欒啟明瞅了幾眼手上沾到的油漬,頓了頓,也跟著咬了口卷餅,心想這大少爺一別多年,還是不改這愛看熱鬧的痞性子,請人吃飯也這么確實不客氣。
兩人吃完,就開始一天的忙碌工作。
杜宗璞現(xiàn)在在警署里任職警探,所屬部門是特別調(diào)查組,是這個組的組長。
這個部門的名字,一聽就知道平時調(diào)查的都是一些比較特別的事件。
而最近他在調(diào)查的是一樁死尸案。
死者名為柳新,被發(fā)現(xiàn)時尸體已經(jīng)腐敗,渾身散發(fā)著惡臭,只剩一層皮包骨,細(xì)細(xì)密密的白色蠅蛆來回滾爬,里面的血肉都被蠅蛆啃噬殆盡,身上還有撕扯打斗痕跡,雙眼充血,眼珠驚恐外凸,嘴巴張的很大,似乎死前受過巨大痛苦。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死尸明明已經(jīng)死的不能再死了,卻在警署法醫(yī)收斂他尸體時‘活’了過來,連傷幾人。
聽說最后是請了匠爺,才鎮(zhèn)住這死尸作亂。
至于為什么是聽說,因為那時杜宗璞還沒從海外回來。
杜宗璞作為接受過先進(jìn)思想的人,自然是不信死尸復(fù)活的,他認(rèn)為定是有人在背后搞了什么鬼把戲。
調(diào)查一時陷入僵局,毫無頭緒下,杜宗璞覺得民間臥虎藏龍,或許能提供些線索,所以平時署里沒什么事,他都會出來巡街。
今個他吃完早飯正好要在這片事發(fā)區(qū)域巡街,也就不用回警署了。
連著一個月的游走民間,還真就讓他查出點東西來,一個叫五花八門也被民間稱為匠門的組織,算是個民間怪異幫派吧。
這個幫派的人專門做死人生意,來錢快不說,一些神乎其神的事也被傳的沸沸揚揚,譬如算命抓鬼之類的,杜宗璞直覺這柳新的死或許跟匠門有關(guān)。
而欒啟明與杜宗璞不同,他在警署里的工作是法醫(yī),時常要回警署驗個尸去個兇案現(xiàn)場進(jìn)行醫(yī)學(xué)勘察跟蹤取證什么的。
兩人就此道別,杜宗璞雙手插兜,慢悠悠地朝農(nóng)貿(mào)市場里走去。
連城,雖然名字里有個城,卻是一個市,是個和大上海一樣的獨立直轄市,大上海的繁華熱鬧有之,魚龍混雜更有之。
杜宗璞剛從小巷子里鉆出來,就見一群老爺們?nèi)齼蓛删奂谛≠u鋪,對著黑白電視機(jī)指指點點的說著什么。
“才剛剛打春,這些女人就迫不及待露胳膊露腿的,真是傷風(fēng)敗俗不害臊!”
“你懂什么,人家那是女明星,露胳膊露腿那叫潮流!
“還潮流,我看你家老娘們整天露胳膊露腿上大街給所有老爺們免費看還是不是潮流了?!”
“欸你咋說話呢!你家老娘們才整天露胳膊露腿!”
杜宗璞聽了一通,除了滿腦子的胳膊腿就沒其他東西了。
眼見倆人越說火氣越大,就要動手了,一人連忙嘗試緩和氣氛,他粗著嗓子道,“這是歌星!咱們不是來聽她們唱歌來了么,咋還因為她們穿什么而吵起來了!”
“就是就是,都消消火氣,別把巡警引來,欸你們說這倆誰唱的好聽?”
“阮阮吧,她那嗓子嬌滴滴的,一開口我就渾身酥了!”
“就屬你沒出息,還身子酥了,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去去去哪都有你這老光棍說話的份!”
“我也覺得阮阮唱的好聽,另一個差點意思。”
杜宗璞見大家都在談?wù)撨@次出的新歌是阮阮唱的好聽還是另一個,猜哪個能火遍大江南北,看的不由一樂,心想,還真是咸吃蘿卜淡操心。
黑白電視機(jī)是此時流行的昂貴物件,平常人家都買不起。
小賣鋪不大,原本生意并不好,卻因為這黑白電視機(jī)成天到晚的免費播放,引來一群老爺們和小娃子們成天聚在店里,有時人多到連小賣鋪門口都排起長隊。
進(jìn)來看電視時間長了,難免會有些不好意思,就會買些水啊小零食意思意思。
小賣鋪老板樂呵呵的收著毛票子,就見里面一個戴著黑色瓜皮帽的老瞎子吸口大煙槍,弄得整個小屋子里都是嗆人煙霧,他敲敲煙桿道,“別吵了,要瞎子我說啊,不管是軟軟也好,還是硬硬也罷,都不是世上最動聽的聲音,要說這聲音啊,那可是屬這里的聲音,”
老瞎子用煙槍咚咚咚的點地面,抿著嘴道,“這里發(fā)出的聲音,那才叫一絕。”
“得得得,瞎子老周,你一張嘴我就知道你要說啥,不就是地陰門么,那里面的東西啥都是一絕行了吧!”
“欸你這人咋說話呢?”
“周老金你說你都瞎了,咋還天天惦記你那什么地陰門呢,我從小聽你講地陰門聽到大,也沒見哪里出現(xiàn)過什么地陰門!”
“地陰門是真的存在!想當(dāng)年啊,秦始皇派人尋求長生仙藥,就發(fā)現(xiàn)了這地陰門,你們這群無知小兒,別不聽瞎子我的話,我掐指一算啊,也就是近幾年的事,它們就又要出來作妖啦!”
“切,你哄小娃崽去吧,三歲以下的沒準(zhǔn)還會信!
瞎子老周,原名周大金,老了老了大家伙也就叫周老金叫順口了,是個算命瞎子,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坐在小賣鋪里吹噓五花八門有多厲害,時不時就故弄玄虛的講一些匠門中的玄乎事,神神叨叨的。
因他鼓吹封建迷信思想,已經(jīng)被帶回警署教育過好幾次,是警署現(xiàn)在的重點關(guān)注人員。
杜宗璞朝店里走了幾步,就聽到周老金在和人家比劃著說什么地陰門要有大彩出來,人間要有大災(zāi)難了,救世主唯有槐洋場的那位小匠爺!
他抱著雙臂,饒有興味的道,“大彩?”
“大彩,就是那東西的統(tǒng)稱啊!陰貨!這五花八門里的人啊,平時會說出彩了、彩走、送彩等行內(nèi)話,出彩了的意思就是地下有東西出來了,彩走就是地下東西跑了,送彩就是抓到那東西了,給槐洋場的那位小匠爺送去化掉!
“至于為什么要給那位小匠爺送去,是因為彩是一種不老不死的陰貨,只能被化匠化掉,匠門每逢百年就會出現(xiàn)一個命定化匠,現(xiàn)如今的化匠便出在二門皮,是個縫尸匠!
“傳聞化匠化掉彩的本領(lǐng)是與生俱來的,瞎子沒那本事,也就不知道具體是什么本領(lǐng)了。”
“還二門皮,你們一共幾門啊!
“五花八門五花八門,當(dāng)然是八門再加五花!而且在古代啊,彩通財,出彩了也就是出財了,找到陰貨就是發(fā)財了。當(dāng)年秦始皇的人掘地三尺,除了為尋找長生仙藥外,另一目的就是為了求財!
杜宗璞笑瞇瞇的道,“這還越說越玄乎了,都什么時代了還在這鼓吹封建迷信思想,周老金,小心我再拷你進(jìn)警局七日游啊!
一個月的巡街生活,讓杜宗璞跟這片百姓都混了個臉熟。
大家伙見來人是杜宗璞,當(dāng)即一口一個杜警探喊的親熱,杜宗璞點點頭,告誡道,“別聽這老周頭瞎胡咧咧,封建迷信思想可要不得啊!”
大家伙連忙點頭,嘴里應(yīng)是,這看的杜宗璞心里很舒坦。
杜宗璞心里舒坦了,可周老金卻覺得嘴里泛苦的很,他敲敲大煙槍,語重心長的道,“小伙子你還年輕,不知道事情輕重緩急,瞎子我別的本事沒有,能掐會算這途,瞎子敢說除了我自己和槐洋場那位小匠爺外,就再也沒有能比的上瞎子的了!”
“還槐洋場,我還十里洋場呢,散了散了,大家沒事就都散了吧!”
一聽警探說散了,大家伙一窩蜂的就散了。
周老金嘆口氣,也用煙槍桿子杵著地離開了,徒留小賣鋪老板一臉委屈的道,“杜警探,我這店里的人都讓您給轟走了,您讓我這貨賣給誰呀!”
“好貨不怕賣的晚,好酒不怕巷子深,放心,”杜宗璞拍了拍店老板肩膀,“不會賣不出去的。”
店老板:“”
杜宗璞邊走心里邊盤算著,槐洋場的那位小匠爺,又是個什么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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