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罪恢復得挺快。

在醒來的第二天，就已經能夠下地走路了。

當然，也只是能夠慢慢走路。

葉無畏和天傷細心照料，沒有一點放松。

他們倆在照顧天罪的同時，也一直在觀察天罪，但是并未發現什么異常。

其實也發現不了什么異常。

天罪渾身上下都是傷疤，身上的許多特征都被傷疤遮蓋了。

最直觀的差別，應該就是聲音變了一點，變得沙啞了許多，但是這和他的聲帶受損有關，所以不是什么有力的佐證。

另外，天罪也不是完全失去記憶，能夠說出一些以前的事情。

所以葉無畏和天傷的戒心消散了很多。

中午。

葉無畏陪著天罪在藥廬的院子里散步，說一些以前的趣事時，破空聲忽然響起。

而后，大夏守護者張養浩從天而降，落在院子里。

看到天罪已經能夠下床走路，張養浩淡笑道：

“看來丹丘子的功力還沒退，竟然恢復得這么快。”

“葉無畏，出去走走，有點事告訴你。”

葉無畏疑惑地點點頭，立即叫來天傷陪天罪，而后跟著張養浩走出藥廬。

藥廬外。

張養浩在前，葉無畏在后，一前一后順著一個藥田的田坎往前走。

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有腳步聲。

一個在思索怎么開口，一個在等著對方開口。

走到田坎盡頭的岔路口時，張養浩止步，回頭看向葉無畏，問道：

“摸到破入武神境的門檻了嗎？”

葉無畏搖頭：

“還沒有。”

張養浩正色道：

“實話告訴你吧，很久以前我就開始關注你。”

“你一路走來經歷的大小事情，我基本上都知道。”

“你能夠挺過來，很不容易。”

“沒有前輩指導，沒有引路人指明方向，全靠自己摸索走到如今的高度，連我都很佩服。”

“第五劫既然將真武玉牌給你，那你就是真武殿堂的學生。”

“武神境有別于其他境界，有些事情還是應該告訴你。”

聽到這番話，葉無畏心神一凜。

他沒想到，守護者一直都在關注他。

看來之前在東瀛神山的那次偶遇，也不完全是碰巧。

守護者忽然說這些話，結合他之前問的有沒有摸到武神境的門檻這句話。

葉無畏知道，守護者這是準備傳道了。

一念及此，葉無畏雙手抱拳，正色道：

“愿聞其詳。”

張養浩抬起左手，豎起三根手指，緩緩道：

“縱觀所有武神的破境之路，我將其總結為三條路。”

“天時、地利、人和！”

“到了你現在的境界，無論是看還是聽，這個世界都和你曾經看到聽到的大不一樣了吧！”

葉無畏看向遠處的藥田，輕輕點頭：

“確實！”

“有很多以前忽略的細微之處，現在全都在眼中清晰浮現。”

普通人看樹，就是看一片綠色。

而以葉無畏現在的目力，能夠看清樹的脈絡，看到樹葉的生長，看到樹冠上蒸騰的水汽......

這還只是直觀看到的。

張養浩繼續道：

“人生天地之間，心臟的每一次跳動，每一次呼吸，都在與天地萬物溝通。”

“基本上每一位破入武神境的武者，都要經歷三次蛻變。”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

“其實天地一直沒有變化，變化的只是人心。”

“只是境界未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你已經與武神交過手，應該了解了一些武神的手段。”

“大多數武神，都是走的地利突破的路子。”

“有人借水參悟，有人借雪參悟，方法大同小異。”

“相對來說，天時比地利更難，時機和運氣缺一不可，可能幾十年苦修，最終化作一團泡影。”

“而據我觀察，你似乎在無形之間走的是最難的那條路——人和！”

“親朋、家人、家國，都是你突破的契機。”

“可是人心鬼蜮，復雜難測，稍有不慎便會心境崩壞，萬劫不復。”

“所以，希望你不要對這個世界抱有太多期望，更不要對這個世界失望。”

說了這么多，張養浩只是為了引出最后這句話。

聞言，葉無畏愣在原地。

“希望你不要對這個世界抱有太多期望，更不要對這個世界失望。”

這句話不斷在他腦海中回蕩，久久不息。

期望，自然有過。

他的前半生黑暗無光，直到遇到李輕煙。

他曾經以為守護好大夏，就能守護好生命中的這道光。

可事實證明他錯了。

在得知妻女身陷險境之時，他很失望。

所以當時號召誅神殿的戰斗人員進入大夏，哪怕是殺穿江城，殺穿龍城，殺穿整個江州，都要護妻女平安。

后來針對啟靈的行動，主要是為了給戰死在域外的兄弟報仇。

針對源組織的行動，則是因為前邊的一些恩怨，加之要給念念找解藥。

曾經在龍牙之時對于大夏那種奉獻一切的情感，似乎變淡了不少。

談不上對整個大夏失望，只是對大夏的一些人失望。

葉無畏此前沒有問過自己的內心，此刻回顧往昔的所有事情，千百個念頭涌入腦海中，紛繁駁雜，心亂如麻。

見狀，張養浩靜靜地站在旁邊看著，等著葉無畏抽出心神。

烈日下。

兩人在岔路口整整站了一個小時。

一個小時后。

葉無畏漸漸回神。

可能是心神消耗太大，他看起來有些疲憊。

葉無畏雙手抱拳，鄭重地朝張養浩彎腰：

“多謝守護者指點。”

張養浩淡笑著擺擺手：

“不用謝我，謝你自己。”

“你相信氣運之說嗎？”

葉無畏鄭重搖頭：

“虛無縹緲，不信。”

張養浩繼續道：

“那我換個詞，你相信運氣嗎？”

“無論是壞運氣，還是好運氣。”

聞言，葉無畏一下子就想到了朱格的掃把星小隊。

霉運的代表。

而有的人運氣好的時候，諸事順遂。

正所謂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運氣雖然看不見摸不著，但是確實是存在的。

想到這，葉無畏點點頭：

“這我信。”

張養浩含笑點頭：

“人有人運，國有國運。”

“武道，同樣有武運。”

“今天黃昏，破武峰，武祖約你切磋。”

“或許你能夠有所收獲。”

說罷，張養浩的身體沖天而起，飛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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