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無事的時候，如月經常會與我講些有趣的事情，以前的事情，還有后宮里的事情，翎羽有時也會插上幾句。她們講得多，我聽得就熟。漸漸的，對于后宮這些事，我也有了些了解。雖說了解了些，卻也總是感覺繞繞的。

我問她：“為什么會有爭寵？”

如月不假思索就能回答：“因為她們都想得到皇上的寵愛。”

我便又問：“那為什么要得到皇上的寵愛呢？被皇上喜歡，有什么好處？”

如月答：“因為皇上是天下權利最大的男子，皇上喜歡的人，自然也就會跟著得到這些權利。有朝一日要是生下了兒子，那往后的依靠就更大了。更何況我們皇上還是個美男子，天下能有幾個女子不動心的呢？”

“那為什么你說的衛夫人會主動愿意讓我的影子呢？”

“因為這樣，更能有機會進宮。”

“那為什么衛夫人后來又心甘情愿把皇上給我呢？她不是愛皇上的么？愛一個人，不就是要把他留在身邊才是么？”

“……”

我這一問，讓如月頓時語塞。她思量了很久，才終于開口道：“娘娘，奴婢雖然也有過愛情，可奴婢對愛情，真的沒有什么認識。奴婢只知道自己是真心愛他。可究竟什么才是真正的愛情，奴婢一無所知。”

我一陣失落，無聊的爬在幾案上。突然，我猛地看她，問：“如月，你快說說，你喜歡的人是誰啊？你告訴我，我幫你們說媒去！”

她方欲開口，一個宮女就闖了進來：“皇后娘娘，我們美人請您過去一趟。”

如月頓然板起臉，極速而站：“你們美人是誰啊？竟有這么大的膽量，讓我們娘娘過去。應該是她過來拜見我們娘娘才對呢！”

那宮女一點也不畏懼，淡淡的道：“我們美人就是從前的周良人，上一次虎獸過來，我們美人也盡了力，皇上嘉獎，特晉封良人為美人。”

如月聽她這樣的回答，更是怒氣沖沖：“周良人當了美人有什么了不起？她盡力？她盡力皇后娘娘還不是失憶了！她有本事治好皇后娘娘的失憶啊！怎么的？現在看到我們娘娘變成了這樣，就騎在我們娘娘頭上了是不是？她要是有什么事的話，你就回去讓她自己過來！還讓皇后娘娘過去，她有多大的臉面啊！”

過來的宮女冷哼著，看著我道：“皇后娘娘，如果您執意不去的話，那奴婢就只能對不起了。我們美人吩咐了，一定要把您請過來。若是請，請不過來的話，奴婢只好親自讓人抬您過去了！”

“我看誰敢！”如月擋在我身前，“你們就不怕，我們去告訴皇上么？”

她跪在我面前，口吻卻并無半點誠意：“奴婢懇求皇后娘娘為奴婢做一做主，奴婢說的有不妥的地方么？美人想見一見娘娘，奴婢親自來請，難不成是奴婢請得不好么？”

“好了，好了！”我郁悶的擺擺手，“不就是過去么？又不是去什么刀山火海，我去不就成了！”我看著過來的那個宮女，不耐煩的道，“你還不快去帶路！”

如月搖著我的手臂，苦臉道：“娘娘，您可是皇后，她不過一個小小的美人，你干嘛這么給她面子啊！”

我笑道：“你不是說我和周美人關系不好么？那我就親自過去看看她，說不定就能好了呢！沒事，就當做是散心罷！”

縱使如月萬般不愿，卻也終是奈何不了我，苦笑一下，隨我同去了。

周美人一身拖地的粉紅紗裙，手里捏著的是一副鴛鴦戲水圖案的手帕。左手緩緩扶了扶發髻中的簪子，我隨便一掃，那簪子上閃閃的金光便刺著我眼。周美人見狀，巧笑一聲，然后盈盈福身：“臣妾參見皇后娘娘，臣妾一直擔心著娘娘，不知娘娘可想起些之前的事情了？”

我微笑，輕言道：“可能還需些時日。不過我倒覺得，現在的日子倒已經很是逍遙自在了。往事，不一定都是令人快活的，忘記且不也是很好？”

“娘娘所言極是。往日之事有好的，可也有悲傷的，這才是真正的酸甜苦辣，真正的人生嘛！”她舉起茶壺，茶水流淌的聲音清晰響亮。笑意盎然著將茶端到我眼前，“這是皇上前段時間賞賜下來的茶葉，正好娘娘來了，臣妾就拿出來讓娘娘嘗嘗，看看如何。”

茶水芬香撲鼻，我只小抿一口，便笑了：“到底是皇上賞賜的好，周美人很是有福呢。”放下茶杯，我含笑著問，“周美人把我叫來，不會就只是讓我品茶這樣簡單罷？”

“娘娘聰慧，臣妾還真有一事想和娘娘說說。”

“什么事啊？”

她一掃身旁周圍人，羽睫垂下，微微顫著，低聲道：“臣妾要和娘娘說的事情比較重要，這兒這么多人聽著不好，所以，還請娘娘……”

我明白她所指，對站在周圍的宮女們揚聲道：“我要和周美人隨便聊一點親近的話，你們都下去好了。”轉眼又見如月并無離去之意，我知曉她是擔心我，便拉著她的手指，輕輕道，“你也下去吧，放心，要是有什么事，我會叫你的。”

如月點頭，跟旁的宮女一同走了下去，隨便關好了門。見人都走了，我看著她，道：“好了，人都走了，你總可以說了吧。”

倒不曾想此刻，周美人竟“撲通”一聲跪在我面前，表情嚴肅道：“皇后娘娘，原本臣妾是不想插手管這件事的，只是臣妾實在是可憐娘娘。臣妾思來想去，終于決定告訴娘娘。不管皇后娘娘信還是不信，都請皇后娘娘能用心聽，臣妾也只是為了娘娘好。”

我微微蹙眉：“什么事啊？這么嚴重么？”

“至關重要！”

她閃亮的杏眸毫不畏懼的直視著我，我心中一震。看著這雙眼眸，我倒是很有興趣想來聽一聽，究竟是什么事情，能至關重要。

不清楚是否是錯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在她嘴角處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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