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說什么？

似乎此刻，擺在我面前的有兩個選擇，一來是竭力否認此事，求得一個暫時的平靜；二來，我趁這個機會，殺了劉徹和周美人，然后逃走。

選什么？怎么選？

臺下是周美人那雙仇恨里含有勝利的驕傲的雙眸，身邊是劉徹不可置信的狹長眼睛，一種前所未有的逼迫感襲來，我不僅蹙起眉。

“到底，有沒有？”劉徹等不及我，再一次開口來問。

“不錯，她沒有騙你，我也不想騙你了。我實話告訴你吧，我早就已經和長沙王殿下在一起了，在你還口口聲聲叫我‘嬌兒’的時候，我就已經和他兩情相悅了你知道么？”

我說這話，等待我的，就是劉徹狠狠的一個巴掌。他用力一推，我撞在幾案上，身子的疼痛讓我清醒了不少。

“皇后，你真是太讓朕失望了。這些年，我對你那么好，我甚至還天天為了你，幫你尋找能讓你早些恢復記憶的辦法，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么？早知如此，朕當初就不應該娶你，朕寧愿不是皇帝，也不想娶你這個……”

他終究沒有罵出那個難聽的字眼，下面的周美人再一次對我冷嘲熱諷：“我們大漢朝竟然還有這樣的皇后，真是大漢的恥辱！賤人，你還不尋死么？”周美人快速一笑，問，“皇上，這個賤人，您準備怎樣處置？”

劉徹別過臉，不愿多看我一眼，從口里簡單吐出兩個字：“賜死！”

當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我還是有些不可相信，他竟然要我死？可笑，我還沒要殺他呢，他就先要我死？

我冷笑著走到劉徹面前，用小道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皇上，您現在才知道臣妾也和別人有染啊？可惜，這個時候知道，是不是已經有些晚了呢？”

他驚：“什么？”

“本來臣妾沒想著要怎樣，可是既然是皇上您先絕情的，那臣妾就只好，送您先上路了。”

電光火石一閃，我已快速拿出藏于袖中的匕首，瞄準他左胸處，狠狠扎下。就在他倒下的一瞬間，我附在他耳旁，輕聲道：“皇上，臣妾祝您一路走好罷。”

周美人嚇得大叫，我撥出那滿是鮮血的匕首朝周美人的方向扔去，周美人倒地而亡。外面的侍衛聽到里面的動靜，紛紛進來。看到皇帝和妃子全都已死的一幕，在場之人無不驚呆。而我，趁他們尚在驚愣之際，一把抓過如月充當擋箭牌，用她護著我。

跑出宣室殿的時候，我才發現，如月已經被亂箭射死。我來不及多想，把她仍在殿外，急匆匆的朝長沙王所居住的地方而跑。

長沙王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我也來不及解釋太多，只說最關鍵的一句：“皇上被我殺死了，你快救我！”

“什么？你殺了皇上？你瘋了？”

我急聲：“你還問這么多干什么，現在都在追殺我，你會武功，你倒是帶我出去啊！你放心，只要我們兩個能順利逃出去，以后我就是你的妻子，我們就可以過我們想要的生活了。”

“嗯，好！”

長沙王一把摟住我的蠻腰，輕輕一躍，就飛上了房檐。那些侍衛趕來的時候，我們已經準備飛出了皇宮。

躺在他的懷里，我感嘆，好在他的功夫了得，否則真是不好了。

逃出宮并沒有多難，不用多久，他就帶著我離開了皇宮。我見自己身在宮外，方才稍稍放心。他放下我，不解的詢問：“我不是說過，不讓你動手么？你不是也答應我了么？怎么現在又告訴我，你殺了皇上呢？”

“我不是故意要殺他的，只是周美人告發了我們私通的事情。我要是不殺他，他就會賜死我，我也是沒有辦法才這樣做的！”

他舒口氣：“好在現在我們逃出了宮，也算是我們走運。”

我看著他緊蹙的眉頭，不由得笑起來：“殿下，難道你不覺得，這就是老天爺有意要成全我們兩個么？你看，要不是上天幫我們，就算我殺了皇上，我們也逃不出來啊！”

長沙王若有所思的點頭：“你這樣一說，好像還真有些道理啊。說不定，就是上天知道我們兩個有情有義，所以才網開一面，讓我們出來的。”

我笑：“那，你就沒有一點舍不得你王府里那位漂亮的清荷郡主？”

“漂亮？”他“哧”的笑出聲，“在我眼里，除了你，沒有任何女人是漂亮的。只要有你在我身邊，別說是她，就算我是皇帝，我也愿意為了你舍棄那個皇位。”

我踮起腳，在他唇邊輕輕留下一吻。

這一刻，我才徹底體會到，我和他一起離開，選擇和他在一起，是一個多么明智的選擇。世上，也就屬他待我最是真心。

倒是如月，我很是為她而感到惋惜。本來是一個好好的姑娘，若不是，若不是有那些侍衛想要來害我，我又怎么會拿她充當擋箭？

不過，如月終是因為我才死的，對她，我始終有些內疚于心。

“在那邊，快！”

什么聲音？我還沒有反應過來，一支支箭便如同雨點一般朝我們飛來。長沙王情急之下，把我拉在他身后。

雖然我看不見，但是我卻清楚知道，箭是穿透了他的身子。雖是如此，他卻仍然不倒下，毅然要為我擋箭。

我突然就有了一種想要落淚的感覺。

“走！皇上說了，要活捉皇后！”

一群黑壓壓的人朝我跑來，皇上？我有了一絲疑惑，卻沒有了絲毫想要逃跑的感覺。

在我懷里的人，是長沙王。

此刻的他就像是睡著了一般，是那樣安詳，安詳得讓我不忍心將他放下。我的淚瞬間就涌了出來，不停的搖著他，不停的大喊：“你快醒醒啊，你別睡了，你醒醒啊。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連累你，我要是早點能聽你的話就好了，我不該報仇的對不對？最后，我還不是什么都沒有得到，我一點都沒有報了仇的喜悅。對不起，我不應該讓你白白喪了命，還有如月，都是我連累了你們。要是能，能重新再來一回，我一定不會這樣了，我求你了，你醒醒好不好？”

“皇后娘娘，跟我們回宮吧。”

我苦笑：“回宮？宮里，等著我的又是什么？賜死是么？我問你，皇上是不是沒有死？”

那個侍衛點頭，驕傲的說：“我們皇上是什么人啊，怎么能就這樣輕易的死去呢？”

我呵呵的笑著，最終變成了仰天大笑。

“那就替我告訴皇上，就說，本宮回不去了，這輩子，本宮都回不去了。她說得不錯，此生無緣，那就來生罷，來生我再做他的妻，與他一起共度此生。”

沒有人知道，此刻我說的“他”是指誰。不過，不管指的是誰，都不重要了不是么？我擦了擦眼淚，撥起一支深深插在長沙王身上的箭，狠狠朝自己的小腹部扎去。

我唯一聽見的，就是那群侍衛的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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