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姜綰拿著勺子的手一僵，她本以為母親過來，是來關心她的傷勢的，沒想到她卻開門見山的為自己的老公向她道歉。

        見姜綰不說話，李舒又朝前走了幾步，“綰兒，我是來代你爸來給你道歉的。”

        “他怎么不親自來？”姜綰低頭，看著手臂上面的紅痕，只感覺心口像是壓上了沉甸甸的石頭，難受得喘不過氣，

        母親現在這個模樣，就像給敗家子兒子收拾爛攤子的慈母一般，這么多年過去了，她不累嗎？真的覺得她有點悲哀。

        “你爸被三少的人給帶走了，已經一夜了，媽媽現在沒有他一點消息……”李舒有些焦慮的看了一眼姜綰，眼底滿是對姜文智的擔心。

        如果說，剛剛開門見到李舒時，姜綰的心里還是很開心的，畢竟在這種時候，還有人念著她，這個人還是她一直渴望得到溫暖的母親。

        可現在，李舒的這句話，就像一盆寒冷徹骨的冰水，猛地從她頭頂潑落，讓她渾身，刺骨的冷。

        她放下手中的勺子，起身定定的看著李舒，眼底微微有點水霧，但她卻一直努力隱忍著自己的情緒。

        “媽，在你心里，有一絲我的位置嗎？”

        “你……這孩子，怎么這樣問我呢？媽媽心里自然是有你的。”李舒愣了愣，不明白姜綰這突然的質問是為何。

        “他排第一，姜蔓第二，你家里的傭人或許位置都比我要重！”姜綰捏緊手心，自嘲的說道，畢竟上次周媽摔傷，李舒那個緊張程度，與現在一比，完全是不堪一提。

        “不是這樣的，你知道媽媽的，媽媽對你，一直很愧疚。”李舒連連搖頭，眼底隱約有淚光浮現。

        對于這個女兒，在兩歲時送她走的時候，她的心里就一直念著，念了二十多年，怎么會不重要呢？

        可就是因為這樣，知道她從小生活的環境，知道她性情堅韌，才會下意識的沒有那么緊張她，因為她知道，她都能熬過去的。

        “你現在這種態度就很有問題。你今天，根本就不是來看我的，是為了他，為了幫他求情對嗎？”

        李舒越解釋，姜綰的心就越涼，她連連向前走了幾步，一手扯開睡衣扣子，露出身上觸目驚心的踢痕和傷口，肚子上面甚至還有一個碩大的腳印，到現在都還沒有消！

        “你看到這些傷口的時候有一丁點難受嗎？你的心里恐怕還想著怎么幫他求情嗎？你可有想過，就是他把我弄成這個樣子的，你難道還要在我的傷口上面踐踏，非要看著我遍體鱗傷才甘心嗎？”

        姜綰咄咄逼人的問道，身子卻一直不停地顫抖，為什么，那個曾經帶給她溫暖的母親，在遇到姜文智的事情時，還是像二十年前那樣，毫不猶豫的拋棄了她？

        她到底做錯了什么？要得到上帝如此嘲笑的玩弄？

        “我……”李舒徹底被姜綰問住，頓時淚流滿面，“對不起，綰兒，我不是故意這樣的，但是姜家真的不能少了你爸爸啊！沒有了他，這個家就徹底垮了！”

        李舒這些年一直被養在深閨，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姜文智負責，失去了他，雖然才一晚，整個人就瞬間成為了無頭蒼蠅。

        她沒這個能力，可是父親打下的江山，不能毀在她這一代啊，不然，她死后還有什么臉面去面對父親？

        “姜家？母親你可曾還記得，這個家曾經姓李，他奪走了你的一切，送走了你的女兒，這些年對你也不好，你為什么還要想著他？你有受虐傾向嗎？”

        姜綰冷笑一聲，真的覺得此刻的李舒無比的悲哀，如果說她上一次求她，她心理還有所動容，這一次，真的是哀莫大于心死了。

        “我……”李舒臉色一白，像是被姜綰說中了痛處，整個人連連向后退了幾步，若不是扶著門把，她恐怕早就已經癱軟在地。

        “他一個這樣的人？有什么好值得你為他奔波的？我勸你，還不如讓姜家現在就破產，你們離婚，債務讓他去背，你之前留下的首飾和包包，夠你活這輩子了！”

        雖然母親剛剛這樣對她，但姜綰還是下意識的為她考慮，一個女人，就該有自己的節氣，為什么要一輩子依附于一個男人身后，還是一個給不了她幸福的男人！

        “不！綰兒，我求求你了，去跟三少說一聲吧，求他放你爸爸出來吧！”明明剛剛李舒還蒼白著說不出話來，可頓了頓，態度依舊變得非常執拗。

        “我不會幫你的，像他這樣的人，就該受受罪，好好反省一下！”李舒的態度徹底刺痛了姜綰的心，她扣上扣子，語氣變得非常強硬。

        “不行的啊，你爸爸他有心肌梗塞，萬一環境不好發病了，那可怎么辦？”李舒想到這些，臉色都變了，一直不停地搖頭，嘴里念叨著“不行。”

        “那也是他該受的！”

        姜綰側過臉，看向桌子上那碗藥膳粥，頓時覺得自己的心就像那碗粥一樣，被人大力的攪動著，明明都痛得快支離破碎了，可攪拌的人，卻依舊無動于衷！

        “你爸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李舒說著就往門口上面撞，語氣決絕，速度也非常快，姜綰還沒反應過來，周小五已經快速的從外面沖了進來，一把拉住李舒，阻止了她的輕生。

        但李舒的額頭還是不受控制的撞上了一點，拉開的時候，白皙的額頭與中間的紅印形成鮮明的對比，看起來很是可憐。

        “媽！你這是何必！為了這樣一個男人，你至于嗎？”姜綰痛心疾首的看著李舒，感覺她像是被姜文智洗腦了一般，十條馬都拉不回。愛情，真的有如此魔力嗎？

        “綰兒，我求求你了。幫幫我吧！我沒了文智，真的會死的！求你了，向三少求求情，放他出來跟我見面吧！”

        李舒說著掙扎著向姜綰爬去，伸手就想去拉她的褲腿。

        看到李舒此刻的模樣，姜綰越來越絕望，她剛開始還很心疼她，可現在卻覺得，可悲可嘆！

        “你走吧！我考慮考慮！”

        姜綰說著，轉過身，不愿再看她！

        “真的嗎？綰兒，我就知道，你還是舍不得媽媽痛心的。”

        一得到首肯，李舒整個人頓時活了起來。

        這態度，猶如在姜綰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底再扎上幾針，“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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