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因為周寂川點的這顆小紅心，簡澄晚上睡得特別香，還做了夢。
夢到周醫(yī)生來武館找她，綠楊陰里，男人手里捧著一顆紅彤彤的愛心。
夢到他們?nèi)ス浣挚措娪埃ビ螛穲@，吃西餐，吃小吃，兩個人同喝一杯奶茶，然后在傍晚的江邊，他低下頭準備吻她……
兩個人正在靠近的時候，意識卻逐漸轉(zhuǎn)醒。簡澄掀開眼簾，透過窗戶看見外面晨光熹微的天。
那一點光突然讓人厭煩，簡澄懊惱地低嚎一聲，把腦袋埋進被窩里。然而不管她如何翻來覆去，也沒能讓自己再睡著，繼續(xù)做那個夢。
等夢的余韻徹底消散，簡澄也冷靜下來。
他只是給她點了個贊而已。到現(xiàn)在，也沒發(fā)一條消息過來。
真的是她想太多了吧。
簡澄揉了揉自己的頭發(fā)，強迫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洗漱完起床下樓。在院子里晨練的時候，看見簡然穿著白裙子和涼鞋出來，因為身高優(yōu)勢從來不穿高跟的她，最近好像買了幾雙小高跟涼鞋，都很好看，但還是不改她一貫的淑女風格。
簡澄剛打了聲招呼，要問簡然去哪兒，簡然已經(jīng)把大門打開，一輛白色奔馳轎車停在院門口的臺階下，男人站在車門旁等她。
“師姐，你不吃早餐了嗎？”簡澄問。
簡然回頭，滿頭青絲像瀑布傾瀉而下，在那個男人溫柔的眼神里對她笑：“不啦，我出去吃�！�
簡澄點了下頭：“哦。”
隨后她又看了那個男人一眼。
西裝革履，身高長相普通，但一副游刃有余的氣質(zhì)。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她就好像理解了簡遇的感受，不舒服，不甘心。
可她只能目送簡然出去。
男人抬手對她打招呼的時候，她假裝沒看到，轉(zhuǎn)了身。
補習班開課后，時間排得特別滿，連周末都只有半天休息，簡澄開始了兩點一線的單調(diào)生活。
她忍住沒主動和周寂川聯(lián)系，那個人便也像人間蒸發(fā)一般。但每天晚上回來，她都會去后院看看貓。
那只小黑貓已經(jīng)敢偷偷溜到她窗臺上，拍窗戶叫她起床了。
難得一個周日下午，老師說讓他們放松一下，沒留作業(yè)。簡澄和補習班同學去看電影，進場前她喝了杯奶茶，中途不得不出去上個廁所。離開黑黢黢的放映廳，她順著路標找到衛(wèi)生間，上完廁所出來洗手的時候，聽見身后不遠處一男一女說話的聲音。
女人不滿地嬌嗔：“你還沒跟她分手嗎？那我怎么辦？”
男人壓著嗓音哄：“再等等，我自有安排�！�
“喂，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啊？”女□□頭砸在男人胸口的聲音。
男人悶哼一聲，緊接著語氣輕蔑道：“怎么可能？那種寡淡無趣的乖乖女，碰一下手都扭扭捏捏的，我這把年紀了，跟她玩小孩子過家家？”
女人哼道：“那你趕緊跟她分手！”
“好，過兩天我就提�！蹦腥松ひ魷厝�，“你當心氣壞身子�！�
“哼！”
簡澄在心底暗罵渣男，不知道誰那么倒霉攤上他，稍一抬頭，從鏡子里看見擁著女人經(jīng)過的男人側(cè)臉，整個人如遭雷擊。
這張臉化成灰她都認識，可不就是簡然的男朋友嗎？
懷中女人穿著超短裙，兩條白花花的細長腿下是一雙綁帶高跟鞋，上半身也是露背吊帶，男人的手毫無阻隔地在她肩背上摸。
想起這男人剛剛輕蔑低俗的話語，和師姐渾然不知的單純模樣，簡澄手里的紙巾被她捏成一團，狠狠地摔進垃圾桶里。
在那兩人的聲音消失之前，她拔腿跟上，戴著帽子壓低帽檐，和他們進了同一輛電梯。
她在門口打了個車，并對司機說：“叔叔，跟上前面那輛白色奔馳�！�
司機從鏡子里乜她一眼，卻沒多問，很快啟動了車子。
簡澄一路緊張地盯著前面，生怕跟丟，好在運氣不錯，沒被卡在紅燈后面，十分順利地跟到目的地。
抬頭一看，居然是仁和醫(yī)院？
她顧不上驚訝，趕緊付錢下車。眼看那兩人掛完號，甜蜜相擁著走進電梯，按下三樓，而電梯里的樓層標識寫著婦科門診。
簡澄站在電梯角落，心底不祥的預感越發(fā)強烈，手心也微微冒汗。以至于那兩人出去的時候，她神思恍惚，愣了一下才趕緊跟上。
但對方很快進了診室，她只能被關(guān)在外面，百爪撓心似的難受。
簡澄活了十八年，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茫然不知所措。
如果是幾年前的她，或許會沒頭沒腦地一通電話打給簡然，甚至自己上去向渣男討個說法。而此時此刻，通訊錄里簡然的號碼被她翻出來很久，依然在猶豫。
雖然她熱血燃燒的骨子里還是更傾向于自己把渣男揍一頓再說，但很明顯，這兩種方法都有待商榷。
就在她持續(xù)百爪撓心的時候，突然聽見一道熟悉的嗓音：“簡澄？”
是周寂川。
簡澄抬起頭，對上男人星月般明亮的眸。
似乎他每次在門診都穿得特別正式，像電視劇里一樣，襯衫領(lǐng)帶，衣擺扎在西褲里，上下一般粗的白大褂也掩蓋不住他耀眼的身材和氣質(zhì)，哪怕有時戴了口罩，站在人群中也能一眼辨認出來。
走廊里壞了盞燈，他正好站在那片陰影下，輪廓顯得尤為深邃。
“你來這兒做什么？”周寂川問她。
簡澄忽然心虛，低下頭道：“沒，沒什么。”
周寂川睨了眼前面不遠處的婦科診室，眉心微蹙起來，語氣不太確定，帶著些擔憂：“來看病？”
“不是不是。”簡澄忙不迭搖頭，“是有點別的事情，我沒病。”
見她解釋得這么激動，周寂川笑了：“行，沒病就好。”
簡澄揪著衣角，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你去忙吧，我要回家了。”
“好�！敝芗糯c了下頭，準備離開，但目光還是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果不其然，小姑娘支支吾吾地叫住他：“周，周醫(yī)生。”
周寂川垂眸彎了彎唇：“嗯？”
上翹的尾音令人心口發(fā)酥，但現(xiàn)在顯然不是花癡的時候，簡澄滿臉嚴肅地望著他問：“能不能請你幫個忙�。俊�
周寂川溫聲問：“什么忙？”
“剛剛進去一診室的那個女的，我想知道她怎么了�！焙喅斡昧种�。
周寂川頓了一下。
“抱歉。”他很快回答，“這是病人隱私，我不能違反規(guī)定向你泄露。就算我去幫你問，賈醫(yī)生也不會告訴我�！�
“哦�！焙喅沃朗亲约旱囊筇仆唬澳蔷退懔��！�
“嗯。”他語氣淺淡，依舊帶著難察的歉意。
簡澄似乎能感覺到他微妙的情緒，連忙補充道：“沒關(guān)系的，我自己想辦法就——”
話音未落，診室門忽然被打開，那兩人也向這邊走過來。
簡澄來不及戴帽子，眼看渣男下一秒就要發(fā)現(xiàn)她，四顧之下沒別的辦法，抓起面前人的衣領(lǐng)子，把腦袋埋進去。
她的臉隔著薄薄的襯衫，貼在周寂川溫熱的胸膛上，都快要燒起來了，連忙悶聲道歉：“對不起啊，我躲一下�！�
周寂川低笑了一聲，任由白大褂的領(lǐng)子被她抓出褶皺，讓她像個小鵪鶉似的縮在自己懷里，胸口熨熱的是女孩緊張的呼吸，忽快忽慢，一絲一縷滲透進他的血液脈搏。
情不自禁地，他也抬起手輕輕搭在她肩膀上，偽造出親密自然的姿勢。
那一男一女在離他們很近的地方突然停下腳步，簡澄心底開始猛跳起來。
渣男是發(fā)現(xiàn)她了嗎？
她不禁把周寂川的衣領(lǐng)攥得更緊，手卻被男人溫熱的手掌拉開，頭頂飄下他滾燙的呼吸，和耳語般的笑腔：“你這樣不是掩耳盜鈴？”
說完他將她的手圍在自己的腰上。
她已經(jīng)分辨不出此刻猛烈似擂鼓的心跳到底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她聽到了他的心跳。
一下一下，沉穩(wěn)有力地，燙紅她耳朵。
還有他的腰，看上去那么清瘦的細腰，卻好像有一些肌肉的觸感，甚至她依稀能感覺到男人緊貼著她的，腹肌收縮起伏的力道。
那兩人一開始說話，簡澄這邊才解除警報。
看來渣男并沒有發(fā)現(xiàn)她。
“你看著辦吧，再不跟她提分手，我就把孩子打掉�！�
“我沒說不分手啊，我會跟你結(jié)婚的。你給我點時間，簡然那邊我一定處理干凈。”
“你要是處理不干凈，以后都別見我了！”
“好好好，你放心，我跟她就是玩玩。她哪有你這么性感漂亮，善解人意��？要不是為了拿到她老師的項目，我看都不會看她一眼。等項目到手，我就和她分�！�
“哼，這還差不多�！�
那兩人進了電梯，說話聲音也聽不見了，簡澄終于能松口氣，很快從周寂川懷里出來。
男人也清了清嗓，抬手把領(lǐng)帶扶正，卻始終沒動被她壓亂的衣服。
依稀看見一點口紅印，顏色很淺，又被白大褂一遮，瞬間就不見了。簡澄以為是錯覺，沒太在意。
一時間，他們誰都沒看對方。
但周寂川調(diào)整得明顯比她快一些，片刻后，語氣平常地問她：“是你師姐的男朋友？”
簡澄一愣：“你怎么知道？”
周寂川笑：“你發(fā)的朋友圈�！�
簡澄想起自己得知師姐脫單那天，興高采烈地發(fā)了條朋友圈，卻沒想到他居然會看，抿抿唇，帶了點抱怨：“我還以為你不會看手機呢�！�
最近她雖然不聯(lián)系他，但朋友圈比以前都發(fā)得勤，他卻只點贊過那一條而已。
“偶爾會看�！敝芗糯ㄕf著把手機拿出來，點亮屏幕，手機里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跟她就是玩玩。她哪有你這么性感漂亮，善解人意��？要不是為了拿到她老師的項目，我看都不會看她一眼。等項目到手，我就和她分。”
后面渣男哄人的那些話，也全都錄上了。
簡澄驚訝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這樣……不違反規(guī)定嗎？”
“是不太厚道�！敝芗糯ù鬼�，圓潤清亮的褐色眼珠發(fā)出寶石般的光澤。眉梢微挑，唇角也彎著，雙手插兜伏低身子，灼熱的氣息落在她耳邊，“所以這是我們之間的秘密，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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