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云低垂下腦袋。

        看著懷中據說裝有十萬中品靈石的儲物袋,  他目光錯愕，唇角微微顫抖，陷入了良久沉默。

        見他一言不發,  反倒氣到嘴角顫抖。

        段未白心生驚訝,  沒想到這個正道劍修如此有骨氣,  砸了十萬都毫不心動，他眼中流露出幾分欣賞,  忽而抬手伸向曲流云懷中。

        準備收回這只，換個裝有更大額靈石的儲物袋。

        對他這個背靠大家族,  從未缺過靈石的資二代而言，這個世界上不存在砸錢做不到的事情。

        如果有，那只可能是砸得不夠多。

        段未白嘴角浮現出盡在掌握的微笑，欲要收回儲物袋，伸出的那只手用力扯扯,  卻發現……

        扯不動？？

        青鷺明白了“野鴛鴦”的意思，“你這是同意了？”

        “現在不能離開,  我要和辛夷見最后一面。”曲流云拽著儲物袋死活不肯撒手,  嘴角劇烈顫抖，需要使出渾身解數才能壓制住瘋狂上揚的唇角。

        段未白嗤笑一聲，“希望你能記住現在的承諾。”

        目的已經達成,  他直截了當撒了手，倜儻風流地搖晃著手中折扇，帶青鷺離開了這里。

        凝望他那散發著靈石閃耀光輝的背影。

        曲流云心中感嘆連連,  不愧是小夷仙子的師兄，出手是一脈相承的豪橫,  如果能多來幾次就不用擔心養不起寶貝劍了。

        也不知小夷仙子有幾位師兄師姐……

        他打開儲物袋,  扒拉著里面壘得整整齊齊的靈石堆,  情不自禁發出“嘿嘿”傻笑，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趕忙取出通訊玉鶴聯系了師弟師妹們：

        “有個時間短來錢快的活計，只抽一成，先回先得！”

        另一邊。

        段未白和青鷺穿行在墻面斑駁的甬道中。

        嗅著空氣中的草木香，他們有一搭沒一搭討論起下一位要棒打的“野鴛鴦”，還沒挑選出朝哪位下手比較好，就被一個眉眼清冷的“野鴛鴦”擋住了去路。

        云深抱著三尺青鋒從墻頭一躍而下。

        落在磚縫中生長出的茂密雜草上，她側首望向段未白，“終于找到你了。”

        “找我？”

        “聽說你給了我師兄十萬中品靈石。”

        秒懂了這只“野鴛鴦”的意思，段未白又取出裝有十萬中品靈石的儲物袋，丟進她懷里，“也給你十萬，離開我小師妹。”

        云深卻皺起眉頭，“竟然拿我和師兄相比，你這是在侮辱我嗎？”

        段未白：“？？？”

        莫非是誤會了？

        這位是視金錢為糞土的真愛？！

        “我和小夷仙子感情很深，二十幾房侍妾里我獨得恩寵。”云貴妃伸出兩只手，“想逼我離開她，得加錢！”

        段未白：“……”

        好一個感情很深。

        最終，云深帶著翻了一番的二十萬中品靈石，心滿意足離開。

        望著她充滿喜氣的背影，段未白感覺好像有哪里不太對，他沉默著繼續前行，然一條甬道還沒走完，又又遇到只擋路的“野鴛鴦”。

        這次不是劍修，是個模樣俊秀的大和尚。

        “阿彌陀佛。”無塵雙手合十，一副圣潔的慈悲相，“又見面了，兩位施主。”

        他本不想過來湊這個熱鬧，奈何口袋中的靈石皆被辛夷那個窮奢極侈的小魔頭霍霍光了，回家路費都湊不齊。

        這兩位是她的師兄師姐。

        凡世間有句俗話，長兄為父長姐為母，這兩位合該為師妹犯下的過錯進行彌補。

        無塵伸出紫金缽盂，“十萬中品靈石，離開你師妹。”

        段未白：“……”

        他心中遲疑了瞬。

        手卻快了一步，熟稔遞出裝滿靈石的儲物袋。

        旋即極目遠眺，看到甬道兩側一只只探頭探腦的“野鴛鴦”，他忽然感覺——

        自己好像個冤大頭哦。

        ……

        還不知道，有人正開著挖掘機翹自己墻角的辛夷，按照石碑上的模糊記載，終于找到了藏經館。

        就在那顆聳入云霄的菩提樹下。

        旭日東升，崢嶸樹影籠罩在雜草叢生的廢墟上，藏經館已然倒塌，枝枝蔓蔓的干瘦枝椏下只余一片廢墟。

        “塌了啊。”辛夷駐足在廢墟旁。

        她猶不死心，放出神識掃了圈倒塌的藏經館下方，除了腐爛的泥巴、破裂的磚石、腐朽的枯木等，并沒有“看”到類似書籍玉簡之類的存在。

        “白來一趟了。”

        辛夷眼里的光滅了。

        站在斑駁樹影下，她側眸橫掃過前方巍峨高聳的菩提樹，目光掠過坑坑洼洼的地面，落在部分埋得不夠深，在風吹雨打下裸｜露在地表外的森森白骨上。

        又看看周圍彌漫的陰森鬼氣，辛夷腦海中忽地浮現出一個念頭。

        那些艷鬼個個都是陳年老鬼。

        從這些白骨飽經風霜的狀態來看，他們至少當了數百上千年的鬼，不過有古剎鎮壓，又埋在這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菩提樹下，這才沒能成大氣候。

        他們說不定知道藏經閣古籍的下落。

        辛夷尋了處稍稍平坦些的地方，甩動廣袖，跟前地面上頓時多張擺滿珍饈美饌的桌案。

        裙帶翻飛，她甩袖側坐在桌案后的寬大禪椅上，搖動手中團扇，輕笑朗聲道：“美酒佳肴已備好，可有美人現身相伴？”

        “……”

        古剎中靜悄悄的。

        除了風鳥蟲鳴，便沒別的聲響了。

        直播間觀眾迷茫地看著屏幕中，不知在和誰講話的主播，布滿問好的彈幕出現在直播間：

        “？？？”〈聯邦〉

        “是在和我們說話？”〈帝國〉

        “主播桑附近有別人？”〈櫻島〉

        “你們可別忘了主播是修仙者，我們眼中空無一人，不代表真就空無一‘人’。”〈聯邦〉

        “說不定人來人往，熱鬧的很。”〈聯邦〉

        “熱知識，這個世界上真有鬼。”〈聯邦〉

        “嘻嘻嘻，建議看到我這條彈幕的趕緊扭頭瞅一眼背后，說不定能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哦，手動狗頭保命。”〈聯邦〉

        “大晚上的求你們當個陽間人吧！”〈聯邦〉

        “拖出去埋了，一排狗頭保命都沒用。”〈聯邦〉

        “確實有東西，我剛學會開靈眼，主播周圍彌漫著很多灰里透著粉的霧氣，應該是傳說中的陰氣？”〈聯邦〉〈房管〉

        “臥槽，大佬！”〈聯邦〉

        “靈眼是什么術法？我們怎么不知道？”〈印基西亞〉

        “主播給出過這種法術？”〈帝國〉

        “表面上沒有，至于背地里……主播愛給聯邦開掛的事，不是人盡皆知嗎？”〈百羅半島〉

        “主播：讓我看看，誰偷摸掀我老底！”〈聯邦〉

        “聯邦政府，關于兩國修仙文化交流的事宜已提出，靜候回復。”〈帝國〉

        “聯邦政府：不造謠，不信謠，不傳謠。”〈聯邦〉

        直播間光屏上熱熱鬧鬧的。

        見觀眾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別處，辛夷才收回目光，望向菩提樹周圍彌漫起的陰森鬼氣。

        “軟的不吃。”

        那就只好來硬的嘍。

        辛夷搖動手中折扇，遮擋住陡然銳利的眉眼

        ，再次揮袖，環佩琤瑽，不過這次從廣袖中飛出的不再是美酒佳肴，而是兩柄翻飛的細長白刃。

        如云起龍驤，滔天的魔氣從白刃中爆發開來。

        “吼嗚——”

        激得藏匿在地底的艷鬼們，發出如野獸般的刺耳鬼哭聲。

        他們不敢再躲，一團團黑中透著粉的鬼氣，擠擠攘攘地涌出了地面，恢復人形后，瑟瑟發抖地跪趴在桌案前。

        辛夷側坐在桌案后，單手撐起尖尖的下巴，“你們可知藏經閣。”

        “知曉。”

        他們乖乖應聲。

        “這藏經閣是何時倒塌的？”

        “奴家也記不清了，約莫倒塌了三五百年。”

        “藏經閣中的書籍哪去了？”

        “有些讓和尚們帶走，有些損壞了，還有些有些……”

        “繼續。”

        “還有些在奴家居住的洞府中，仙人如若需要，奴家這就派人去取！”

        辛夷目露意外。

        本就抱著試試看的心態，沒想到還真打聽到了，沒讓艷鬼去拿，她指尖靈氣涌動使出土遁之法，跟著一同去了地下洞府。

        倒不是擔心艷鬼們藏匿昧下。

        人修和鬼修從某些方面來說，已經是徹頭徹尾的兩個物種。

        所修習的功法、使用的術法差別很大，再者說她需要的只是記載有關于萬萬年前上古時代相關內容的普通書籍，并非什么珍貴的功法秘術，沒有藏昧必要。

        辛夷跟過去只是想親眼看看。

        那些古籍的歲數少說也要大上她好幾十番，都是真正的老古董，紙帛類的存在本身又比較脆弱，不能妄動。

        鬼類為陰物，不適合生活在陽光下。

        艷鬼們的洞府在地下極深處，環境陰冷潮濕，空氣都能擰出水來，錯綜復雜的天然洞窟中黑黝黝的，伸手不見五指。

        青衫艷鬼喚出幾朵綠油油的鬼火照明。

        慘綠色的火光明明滅滅，照映在坑洼猙獰的石壁上，原就陰森森的洞窟顯得越發滲人了。

        “仙人，請跟我來。”

        她舉著鬼火帶路，辛夷落后半步跟在后面。

        凡事最怕比較。

        和古剎那幾位抬手就要渡你魂飛魄散的相比，辛夷這個沒有親自動手，只用陣法奪去艷鬼書生半條命的，簡直是佛光普照的再世佛陀。

        穿行在縱橫交錯的洞窟中。

        艷鬼們暗中交換著目光，主動搭起話。

        青衫女鬼：“仙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修為，真了不的。”

        辛夷認同地點點頭，“確實了不得。”

        青衫女鬼嘴角笑容僵了瞬，停頓了下才繼續道：“……奴家生前族中也出過仙人，若沒有早亡，說不定也能像仙子這般鮮衣怒馬，行俠好義。”

        發覺這只鬼腦子好像有點什么大病。

        辛夷目光怪異地瞥了她一眼，“我魔修，行俠好義不干，惹是生非最強。”

        青衫女鬼一噎，“呃，仙子看著是個良善人。”

        辛夷皺起眉頭：“好好的，你罵我作甚？”

        她覺得這些艷鬼有些活糊涂了，在魔域“良善人”這仨字可不是什么好話，和藍星的“傻缺”劃等號的。

        或許是天生不太對付。

        青衫女鬼的每句話，辛夷閉著眼都能找出許多茬，她也不想當個杠精，只是青衫女鬼話里的噴點太多，總是勾的她忍不住想要杠上一杠。

        就這般一個負責說，一個負責找茬。

        懟到青衫女鬼快要自閉時，她終于按步驟說到了關鍵點。

        “我們這些人大概是命不好，死的凄慘，亡故后也不得安寧，尸骨讓那樹妖掠到此地，被逼著為非

        作惡。”

        “等等——”

        辛夷又又又一次發現了杠點，吐槽起：“我尋思著草木成精不善于行，這不是常識嗎？”

        “那菩提樹得長出多少條腿，亦或和你們有多大的仇，才能走遍五湖四海，只為刨了你們位處天南地北的墳！”

        青衫女鬼是怎么也沒想到。

        自己都死了上千年，還能體驗一把犯了心疾的滋味，她強撐著黑臉的沖動，打起補丁，“那菩提樹精是派人去挖的。”

        辛夷：“派誰去的，姓甚名何？家居何處？”

        青衫女鬼：“凡人壽數不過短短數十年，他們早就死了。”

        “有道理。”說著話，辛夷取出招魂幡，“所以姓甚名何？家居何處？”

        這可是修仙界。

        別說只是死了，就算尸骨化成了灰灰也能召出來。

        青衫女鬼：“……”

        模樣挺漂亮的小女郎，怎么就偏偏長了嘴？！

        這一刻，她終于學會了什么叫勇于放棄，閉緊了嘴巴。

        看著周圍那些被自己杠到自閉的艷鬼，辛夷情難自禁，小聲逼逼句：“怪不得太古界鬼修從沒成過氣候，人這一死，腦子也跟著陪葬了。”

        艷鬼們：“！！！”

        幸虧他們死的早。

        換個大活人在這，心肝肺怕不是都能被氣炸。

        走走停停了半炷香的功夫，終于找到了藏有書籍的洞窟。

        站在粗陋石門前，辛夷看著兩側潮濕到在滲水的石壁，心中當即就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你們之中，可有懂得古籍保養的？”

        “何為古籍保養？”

        艷鬼們面面相覷，都是一臉迷茫。

        辛夷小臉一垮，直接使用蠻力推開了厚重石門。

        這些艷鬼雖說腦子失蹤了，但生前的記憶還在，至少知道準備幾根彎彎曲曲的朽木搭建在一起，充當書架存放那些古籍。

        她踩著濕漉漉的地面，快步走進石洞內。

        覆著一層又一層霉斑的書架上，零零散散放置著些腐爛成一團，已經看不出原本模樣的書籍，損壞的徹徹底底，只有一兩本材質比較特殊的還殘存一部分。

        辛夷抬手靠近，又很快收回。

        看著那些脆弱的帛書，有種無從下手之感。

        她是絕對沒法子進行修復的，只能將希望寄托在藍星，希望藍星上的專業儀器能夠搶救回來一些。

        辛夷在直播間發布公告，掛了“拯救古籍”懸賞。

        這些古籍的修復難度太大，一般人還真不敢下這個手，所謂重金之下必有勇夫，她在右下方特意備注了“有重賞”二字，為了顯眼還在上面畫了一個圈。

        備注的這兩個字，效果也確實不錯。

        直播間觀眾甚至還沒看清公告里的內容，就彈出“任務已被接下”的提示框。

        按照專業人士隔著網線的指導，辛夷特意從系統商城購買了專業裝備，小心鋸開了古籍下面黏連的一截書架，一起存放進儲物空間。

        目的達成。

        她抬手掐訣，就要離開此地。

        艷鬼們面面相覷，又一次期期艾艾提到了外面的菩提樹。

        辛夷原是不準備多管閑事的，這些艷鬼卻三番兩次地潑臟水，她有些看不下去了，“你們可知這古剎，為何偏偏種著菩提樹？”

        艷鬼們茫然若迷，“不知。”

        他們當人時糊涂，成了鬼后也是過的稀里糊涂。

        盡管在古剎內住了千年，對此地卻一點也不了解，知寺廟常有菩提，卻不知為何。

        “菩提樹乃佛門三寶樹之一，傳說佛祖釋迦牟尼就是在菩提樹下修成正果的。”

        辛夷目光

        逐漸銳利，“爾等洗濯千年也祛不凈一身罪孽，絲毫不知悔過，哪來的臉誣陷鎮壓你們的菩提樹！”

        真面目遭到戳穿，眾艷鬼面色大變。

        沒給他們繼續狡辯的機會，辛夷眉心浮現出旋轉不休的六瓣紅花，收了這些作惡多端的艷鬼進入六欲秘境。

        能夠審判他人的只有律法，太古界的天道律法已然崩潰，那就交由他們身上的罪孽來審判他們，接下來是死是活，全看這些艷鬼的造化了。

        倘若他們能活著離開。

        她自會渡他們重新進入輪回，投胎轉世。

        使用土盾之法離開地下，辛夷緩步走到枯萎的菩提樹前，眸中紅光閃動。

        直播間鏡頭拍下的菩提樹。

        龐大，丑陋，獰惡。

        在辛夷眼中，這卻是她見所未見過的美麗溫藹，每一根枝椏都籠罩在柔和的輝光下，在這棵樹上能感覺到世間最極致的善意與包容。

        這絕非一棵普通的菩提樹。

        它遠比所有人看到的都要久遠強大，只是不知為何一直在衰敗，否則那些艷鬼也不會有機會出來作惡。

        辛夷抬手撫過這棵碩大無朋，生機幾欲斷絕的古樹，她取出尺子與玉鋤，畫好輔助線后在菩提樹周圍埋上靈石，盡自己所能布置下一個大型的聚靈陣法。

        陣法運轉那一瞬。

        在濃郁靈氣的滋養下，它枯黑色的干癟枝椏上多出幾分淡淡綠意。

        辛夷還沒來得及露出喜色，就見那抹綠色飛速衰敗，似是有什么東西在吸取菩提古樹的生機。

        “怎么回事？”她抬手靠近菩提想要探查它的內部，指腹甫一觸碰到粗礪樹干，體內沉睡的規則碎片驀地顫動了下。

        同時。

        辛夷眼前的世界，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手下枯黑干癟的樹干變得飽滿，圓溜溜的菩提果藏匿在繁茂枝葉間。

        喧鬧的人聲，乘著風送進耳畔。

        她循著人聲驀然回首，一座完整無缺的古剎倒映在瞳孔中，玄遠的鐘聲響徹天地，頭頂七彩佛光的佛陀立于九天之上，低眉含笑為弟子解惑。

        模樣千奇百怪的飛禽走獸，在五彩瑞靄的環繞中，在蓮花座下嬉鬧玩耍。

        這一幕，像極了傳說中的佛國。

        辛夷怔怔望著。

        “緣分未到，快快回去吧。”

        一道慈悲柔和的嗓音忽而響起，時遠時近，在耳邊回蕩。

        待再次睜開眼睛，辛夷發覺自己已經回到了原處，凝望掌下依舊干癟的古樹軀干，她久久回不過神。

        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暫居的小院的。

        當推開院門，看到已經收拾好包裹的“侍妾”們，辛夷終于神魂歸位，“你們這是？”

        身為第一個被買走“愛情”的受害者，曲流云扛著小包裹走到辛夷跟前，眉眼間透著幾分喜氣，簡單同她講述了事情發生的經過。

        “所以，我只值十萬中品靈石？你們為了十萬靈石就拋棄我了？！”辛夷眉頭一皺，嘴角一撇。

        見她欲要作妖，曲流云趕忙道：“靈石分你一半。”

        辛夷瞬間變臉，眉開眼笑地拍拍手，“拋棄的好！”

        段未白不止給了每人至少十萬中品靈石遣散費，還拍胸脯保證會幫忙解決那些跟蹤者們。

        跑路的事宜早不宜遲，曲流云他們早早地就收拾好了，一直沒走，就是為了等待辛夷回來，面對面和她解釋清楚。

        遲則生變。

        辛夷簡單同云深幾人交代幾句話，就催促他們離開了。

        沒有去送，也沒有說什么辭別的話，她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房間愣神，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她還沒完全反應過來。

        呆望著窗外的大日，升到了一天的最高點。

        辛夷忽然反應過來自己不能這樣干坐著，這已經不是被撬了墻角，而是整個房子都讓扒拉塌了，按照自己作天作地的脾性，怎么能沒什么反應呢！

        對著鏡子調整好面部微表情。

        她秒入戲，氣勢洶洶地去找段未白、青鷺這兩位亂棒打鴛鴦的混蛋算賬。

        沒在他們的住處找到人，辛夷沉吟片刻，調轉方向“嘭”地踹開了跟蹤他們一行人的那幾位魔修的院門。

        在他們張嘴前。

        她率先開口，怨氣深重地責備道：“都怪你們，我的二十幾房侍妾全跑光了！”

        魔修：“怪我們？”

        辛夷：“若非你們透露位置，師兄師姐他們怎么會找到這里來！”

        段未白確實履行了約定，解決了這幾位魔修。

        對于辛夷口中的“侍妾跑光了”的話，他們沒有絲毫意外，反倒開始安慰起她：“一些靈石就能讓他們放棄你，這證明那些假仁假義的正道并不愛你。”

        “斬斷這些爛桃花也是好事一件。”

        “我不管我不管，二十幾房侍妾一個都沒給我留，你們這些罪魁禍首要補償我！”辛夷面上怒氣沖沖，心里卻思索起訛詐多少靈石比較好。

        魔修們躊躇不定，陷入了艱難的抉擇。

        見此，辛夷張牙舞爪地威脅起，“必須要賠，不然我找師尊告狀！”

        聽到她提起長庚圣尊。

        在場的魔修都是虎軀一顫，心里慌的一批，他們面面相覷，咬咬牙狠下心扯開了衣襟，露出英勇就義的神情。

        望著對面刺眼的圣光馬賽克，辛夷目瞪狗呆。

        等等。

        她說的賠，是賠償的賠……吧？

        為什么他們第一反應會是撕衣服，還一副赴死如歸的神情，自己在這些魔修眼里究竟是什么邪門形象啊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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