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旁邊的翠霞被他嚇了一跳，言語間似有責怪的意思。
她嘴上沒說，心里卻在想，恩人都還沒說什么不用客氣的話就著急起來，人家豈不是會覺得他們的心不誠？
這么一想，她更是有些站不住，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歲寶。
不看不知道，一看瞬間就驚呆了。
她家這個臭小子不懂規矩，歲寶怎么看起來一點也沒生氣的樣子，臉上反而還帶著笑？
沒等翠霞想明白，就聽到旁邊又是“咚咚咚”三下，結結實實的磕頭聲。
這次卻不是沖著歲寶。
“你這小娃，怎么如此客氣？”金昌明自己也愣住了，趕緊站起身來過去扶他。
雖說之前為人驅鬼除邪，救人于水火后，也多次碰到向他跪拜表示感謝的苦主。
但是今天這一拜，他確實是受之有愧啊。
雖說他的符咒打散了劉壯不知道什么時候附在那孩子身上的怨氣，但也差不多要了他半條命。
要不是他的乖徒及時趕到，就算能活下來，將來也會是終年體弱，疾病纏生。
算是救了人，又不能全算。
強強抬頭看向他，目光堅定，“媽媽說，是兩個恩人救了我，以后我的命就是你們的了。”
被他天真的話逗笑，金昌明憋著笑問：“你的命都是我們的了，那你還是你嗎？”
“啊？”強強聽著這個深奧的問題，完全懵了。
他緊皺著眉毛，略顯黝黑的臉上滿是懊惱，明顯是在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
正想著，一道軟軟糯糯的小奶音響了起來，“你的命我不要，我只需要你告訴我一個秘密。”
“你想知道什么？”強強眼底閃過一絲掙扎，猶豫了一下才開口。
旁邊的翠霞已經明白歲寶想要問什么，著急開口道：“你們要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訴你們。”
小奶團沒理她，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開口問道：“那個大壞蛋為什么纏著你？”
聽到大壞蛋三個字，強強臉上瞬間多了厭惡，脫口道：“他打死了蘭姑姑，他該死！”
“強強，你閉嘴！”翠霞急得一張臉漲紅，伸手拉了把兒子，生怕他等下一時嘴快說出點什么不該說的。
強強明白她的意思，心里卻不服，梗著脖子道：“媽，是恩人問我的。”
一句話，把翠霞剩下沒出口的話，給盡數堵了回去。
是啊，人家恩人讓他說的，能不說嗎？
內心一陣掙扎后，翠霞無奈地點點頭，道：“你說吧，把你當天看到的都說出來，別落下什么。”
強強嗯了一聲，眼珠子機靈地轉了轉，從他坐在翻斗車上看看到劉壯下了摩托車進了馮家，然后馮俊接著走出來說起。
哪怕歲寶從之前知道的枝末細節里，已經窺探出許多令人心驚的東西，卻遠沒有真相帶給她的震撼來的巨大。
其他幾人的臉色也是特別難看。
在他們進來之前，就隱了身形的蘇含雨低喃道：“難怪，劉壯死后怨氣滔天。”
那天，三石村除了馮家之外，幾乎是舉村前往鎮上參加本地一年一度的祭祀慶典活動。
因為活動的盛大和重要性，村里去了七八輛翻斗車，就連村里行動不是很方便的老人，也都一起帶上了。
他們去時目睹了劉壯前來馮家，回來時，又看到了連同摩托車一起摔在崖底，因為摔斷腿動彈不了，只能躺在底下小聲呼救的劉壯。
不高的斷崖下，眾人又坐在車上很高的翻斗車上，幾乎是同時發現了他。
原本好心想要幫忙的村民，在準備撥打電話時認出了劉壯，默默收了手機。
而跳下車，準備想辦法先把人弄上來的漢子，在看清他那張臉時，也產生了遲疑。
沒有人會對一個沒有人性的畜生，生出同情心，因為他不配。
同馮蘭生前關系很好的強強直接跳下車，從路邊抓了一把石頭，朝著劉壯狠狠砸去，“大壞蛋，怎么不摔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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