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帳篷里的人眾人，看清說話那人的臉，默默讓開位置。
云小九擦了把眼淚，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他都已經死了，你們就不能原諒他嗎？”
“不能！”帳篷里的聲音格外整齊。
李哥猩紅著眼，垂在身側的雙拳緊緊攥著，手背上爬滿了因為用力過度崩起的青筋。
他在隱忍著，不斷在心中告訴自己，面前這個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不是那個仗著天賦幫著惡人為非作歹的畜生。
可是他忍得住不動手，卻控制不住自己因為憤怒外泄的情緒。
四目相對，云小九忍不住瑟瑟發抖。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覺得，李哥很有可能會沖上來掐死他。
“差不多行了，等會兒再嚇到孩子。”頂著一半光頭的副導演走過來，伸手拍了拍李哥的肩膀。
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他這會兒的心情特別差。
李哥甩開肩膀上的手，目光憤怒地盯著云小九，一字一句道：“別說是馮俊死了，就算是他被千刀萬剮，骨灰都碾碎揚了，也洗不干凈他手上沾的血。”
云小九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站在他對面的歲寶忽然問：“人死了還能活過來嗎？”
“不能……”雖然不明白她為什么這么問，云小九還是乖乖回答了。
小奶團的臉色更沉了，冷聲問：“死了的人沒辦法復活，做錯了事情的人，又憑什么有臉希望死人原諒？
而你，又憑什么覺得自己能代替受害者原諒？”
“歲寶，我……”云小九想說他不是這個意思，想告訴大家，他只是單純心疼小俊哥哥的經歷，并不是贊同他做的沒錯。
可他的那些解釋，在一眾憤怒又帶著譴責的目光下，根本說不出口。
歲寶眼神冷漠地看著他，一字一句道：“別讓我再聽到你說他知道錯了，他沒殺人的話，否則我聽到一次，打你一次。”
聽到她這么說，云小九的眼淚頓時掉得更厲害了，一個字都不敢說。
“憋住，再哭我照樣打你。”小奶團看到他的眼淚就煩，冷聲提醒。
哭哭哭，等會兒給大家都哭煩了，李哥揍他都沒有人會攔著。
真不知道他的腦子是不是跟著眼淚一起流沒了，李哥的眼神都能吃人了，他硬是一點沒察覺。
云小九委屈地打了個哭嗝，趕緊手忙腳亂地擦了擦眼淚，抓起一旁的被子把自己蓋了起來。
“李爍，你跟我出來。”副導演冷著一張臉，拽了一把明顯還有話要說的李哥。
見他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氣得直接抬腿給了他一腳，罵道：“別逼老子動手，麻溜的！”
尹林江湊過來想勸一句來著，結果剛靠近，副導演一個眼刀子過來，果斷歇了心思。
兩人多少年老搭檔了，他什么脾氣他再清楚不過，這一看就是正經動了怒了。
他都不敢動，更別說其他人了。
就在氣氛一度僵持，大家都在猶豫副導演再動腳時，要不要硬著頭皮上去幫忙時。
一道高大的身影沖了進來，抓住李哥的胳膊就往外拽。
看到是尹一一，眾人松了一口氣，趕緊一窩蜂地沖上去幫忙，連推帶拽的總算是把人弄走了。
本來就不大的帳篷瞬間空了下來，空氣都比之前輕松了。
歲寶掃了眼微微顫抖的被子，懶得揭穿云小九，跑過去拉起甜甜的手，安慰道：“甜甜姐姐別害怕，有歲寶在。”
“嗯嗯，甜甜不怕。”甜甜紅著眼圈，重重點頭，聲音不可抑制地帶了顫意。
她一把抱住歲寶，小聲道：“小李哥哥剛剛好可怕。”
那仿佛能吃人的模樣，小奶團也是第一次見。
只不過，她能理解他。
至親之人死在du販的手上，不能收尸，甚至衣冠冢上連姓名都不能擁有，他怎么能不恨？
她絲毫不懷疑，如果李哥一早知道自己一度產生同情的馮俊，其實是Z組織的核心研究人員，會不毫不猶豫的提到沖到馮家，讓他血債血償。
陸陌瑾和顧以牧站在旁邊，小拳頭緊攥著，已然猜到了什么。
這一刻，他們甚至想掀開被子，把那個是非不分圣母心泛濫的糊涂蛋給拉出來狠揍一頓。
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抖機靈，他欠揍！
不知道是哭累了，還是害怕被歲寶揍，云小九緩緩拉下被子，露出了那雙爛桃子似的眼睛。
顧以牧湊過來，仔細看了看，一臉失望地轉過頭沖著陸陌瑾搖搖頭。
找不到理由光明正大地揍他，這就讓人很難受。
陸陌瑾眉梢微挑，嘴唇動了動，無聲道：“來日方長。”
莫名的，云小九覺得后背一陣涼風刮過，凍得他直哆嗦。
他看向歲寶，磕磕巴巴道：“歲寶，我為什么這么冷啊，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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