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飯堂
文筠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她扶額起身發現小珊正坐在她旁邊小腦袋一點一點,一幅似睡非睡的困頓模樣。
想要起身,剛掀開身上的被子腳還沒著地,小珊就醒了過來急忙阻止她。
“公子,你終于醒了!”小珊驚喜地開口,將文筠又塞回被子里,關切地問道:“快躺好別亂動,現在感覺怎么樣,有沒有感覺好一點了?”
“嗯,已經好很多了,”文筠笑了笑,有些愧疚地對小珊說道:“對不起啊小珊,又讓你擔心了。”
“沒關系的公子,不過你昨天突然又發高燒,可嚇死我了!”小珊心有余悸地說道,隨后接著好奇地問文筠是不是被馬文才欺負了,“我看見小姐你躺在地上,馬文才在你旁邊動手動腳。”
“啊?馬文才對我動手動腳?”文筠仔細回想了一下,不禁扶額,她記得當時在和馬文才說話,但是感覺越來越冷全身上下使不上一點力氣,正好在她身旁的人散發著溫熱的體溫,手臂又堅實可靠,所以就抓著他不放企圖讓自己舒服一點。
對不起,動手動腳的那個人不是馬文才,是我。
我饞他身子,我下賤。
“小珊,我怎么來的醫舍?”文筠突然意識到不對勁,急忙問道。
小珊心虛地看了文筠一眼,吞吞吐吐地說道:“是,是馬文才抱著您過來的。”
“什么,那”文筠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您放心!我,我發誓他沒有發現您的身份!”小珊連忙解釋,隨后低下頭委屈地開口,“都是我不好,是我沒用,背不動公子您,不得已才讓馬文才抱您過來。”
文筠神色一暗有些擔憂,隨后想到那人說的隨遇而安便釋然一笑,見小珊一臉愧色便安慰地摸了摸她的頭,開口:“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反倒是我讓你擔心了。既然他沒有發現就不要追究自責啦。別難過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小珊點點頭,擦去眼角的淚水,說道:“謝謝公子,小珊去給您打水,您剛醒先梳洗一下吧。”
話音剛落,正準備起身,就見王蘭采完藥從門外走進來。
“劉公子你醒啦,”王蘭招呼道。
“王姑娘。”小珊朝王蘭說道,“我去打水,拜托王姑娘照看一下我家公子。”
“好的,你放心。”王蘭微笑著答應,說完小珊便走出去打水了。
“昨天多謝王姑娘您的照顧,讓您費心了。”文筠趁著小珊離開立馬起身,向王蘭拱手致謝。
“劉公子,不必多禮,你快些躺好。”王蘭擔憂地開口,語氣不由得帶了點埋怨:“劉公子你傷寒未愈便上山,昨日書院開學瑣事那么多,晚上風又大,這么一來二去,鐵打的人也受不了,你可要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才是。”
“王姑娘說得是,文筠一定謹記。”說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聽話地坐回床上,然后又問道:“王姑娘,昨晚文才兄送我過來以后呢?他……”
文筠欲言又止。
“哦,馬公子昨晚替你煎了藥,然后又守了很久,到半夜他家書童找來,被催著回去了。”王蘭說道,接著微微一笑,感慨:“昨日在山門口,我還以為那個馬公子是個桀驁不馴,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士族公子哥呢,沒想到對劉公子你這么關心,還挺講同學情誼的,”王蘭頓了頓,發現文筠神色似乎有些不太好,連忙道:“哎呀,在背后論人長短是不是不太好,是我失言了,劉公子不要在意。”
“嗯?”文筠回過神,表示不在意地擺擺手,笑道:“不會,王蘭姑娘你多想了。不過你說得對,一開始我們見文才兄的時候也許對他確實有些誤解,現在看來其實他人挺好的。”
馬文才,文筠在心里默念這三個字,有種奇怪的感情左右了她的思緒,心中的某種東西像在破土而出。
文筠被這種感覺嚇了一跳,不敢多想,直到小珊回來都一直安安靜靜,聽話地待在醫舍哪都沒去。
書院晚餐開飯的鐘聲敲響,文筠想著讓小珊去食堂打飯到醫舍一來一回太勞累,昨天已經忙了一晚上今天一整天也沒有休息,于是趁著小珊在床邊睡過去的時間,悄悄去了飯堂。
“山伯兄?”文筠走在路上,看見同樣穿著藍色院服的高大身影挑著兩桶水從飯堂門口走過,不禁有些奇怪,想起之前梁山伯說過要替書院打雜來補束脩,難道書院上課第一天就要開始打雜了?那未免也太辛苦了吧?學子的任務還是以讀書為主,這樣算是本末倒置了。
文筠剛想叫住梁山伯問一問有什么需要幫忙的,但他一直低著頭,直接從飯堂經過挑著水快步走開了。搖了搖頭,還是先打飯要緊。
“文才兄!”文筠見馬文才排在王藍田后邊,等著打飯,于是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驚喜語氣說道。
“你怎么來了?”馬文才一見這個害得自己忙活了半宿的小矮子就糟心,皺眉說道:“病還沒好就到處亂跑,到時候都沒人知道你死在哪里,看誰去給你收尸!”
嘴上這樣說著,還是拉過像個傻子似愣住了的文筠到自己身旁,避免她被其他出門的學子碰到。
“……我,我感覺身子已經好很多,而且不想再麻煩小珊,她為了照顧我已經很累了,所以就自己過來了。”文筠被馬文才兇巴巴的話嚇到,任由他拉著自己,乖乖巧巧站到他旁邊,應道。
“不過是個下人,就是來伺候你的,你反而還那么為他著想做什么?”馬文才聽了文筠的話,不解地問道,語氣帶著不屑。
“小珊和我一起長大,我們情分深厚,所以我待她就像親,”文筠一頓,妹字差點脫口而出,連忙改口:“就像親弟弟一樣,兄弟姐妹間她關心關心我,我也疼疼她有什么不對?”
有幾個學子相攜而出,文筠怕被擠到,就又往馬文才那邊靠了靠。說到一半,不自覺拉了拉馬文才的衣角,輕輕說:“文才兄,以后這種話在我面前說說就行啦,小馬統是你的書童,他那么關心你,你要是還在他面前這樣說,他會傷心的。”
“你……”馬文才氣結,這個小矮子反而還說教起自己來了?自己待下人怎么樣又關他什么事!
“我先去拿餐盤!”文筠見馬文才一時語塞,嘻嘻一笑,又怕他再嘲諷自己,趕緊先走開一下。
“祝英臺,頭一次當下人就學會看人下菜碟啊?我少給飯錢了嗎?你這樣糟蹋我啊!”文筠聽見打飯處熟悉的聲音就知道又是王藍田在挑事了。
“我是無心的,大不了把我的飯菜給你就是了。”祝英臺聽了王藍田的話有些惱火又想到是自己理虧便也沒爭執什么。
“哼!我是沒心情吃了……”
“那你就別吃了!”文筠走上前擠開王藍田,朝祝英臺示意給自己打一份菜。
“是你!你就是那個在山門口故意打昏我的混蛋!”王藍田指著文筠的鼻子,頓時怒道:“好啊,之前打昏我的事本公子還沒找你算賬,現在還有本事替別人來出頭?看我怎么教訓你!”說著雙手高高揚起,就要朝著文筠招呼下來。
“你敢!”馬文才將文筠向后一拉,捉住王藍田的手一扭,將他推了出去。
“哎呦!你好大的膽子敢動本公子,找……”王藍田四腳朝天倒在地上,手上的飯菜掉出灑得他滿身都是,一爬起來就開始放狠話,見來人是馬文才,一下子就閉了嘴。
“姓王的,趁我現在還有點食欲不想動手,趕緊滾!別壞了我的胃口。”馬文才冷冷地朝王藍田一瞥,說道。
“……哼!”王藍田站起身,經過文筠身邊放出狠話:“你給我等著!”
“還不滾?”馬文才說著像是要動手的模樣,微舉起手,朝王藍田看了一眼。
王藍田脖子一縮,趕忙逃走。
“文筠,謝謝你!”祝英臺朝文筠感激地說道,“這個王藍田,總喜歡找事!”
“先不說他,你怎么會來打菜的?”文筠問道。
“我,我和山伯在課上打瞌睡,被夫子罰了。”祝英臺低下頭,語氣愧疚。
“原來如此,我說剛才怎么看見山伯他挑著水。”文筠了然,但是隨之而來的是另一份不解,梁祝二人不像是會在課上打瞌睡的人呀?難道有什么隱情?
剛準備開口,就被馬文才打斷。“閑話少說,你不是餓了,打完菜就走,本公子還要吃飯。”
把話憋回去的文筠,乖乖哦了一聲,對祝英臺說道:“英臺,給我打一點就行,最好是上面油水少的。”
“好。文筠,我聽人說你昨晚生病了?不要緊嗎,怎么不待著多休息。”祝英臺想起來什么,對文筠關心到。
“沒事的,我感覺好多了,謝謝英臺。”文筠接過祝英臺打的菜,說道。
“你……”祝英臺還想說什么,卻被馬文才打斷。
“多打一些,油水多的那種。”說著馬文才朝文筠看了一眼。
“額,好。”于是祝英臺給馬文才打了一大勺。
“……文才兄,你吃的完嘛?浪費不好。”文筠抬頭朝馬文才真摯地說。
“吃你的飯!”馬文才瞪了文筠一眼。
劉文筠,芳齡十四,瞎了狗眼,總是被兇。
文筠和馬文才面對面坐著,本來她怕把風寒傳染給他,所以不敢和他坐在一起,結果這人硬生生拉著自己按到對面的座位上不肯放手,怎么說都沒用,于是只能乖乖開始用飯。因為還在病中也沒有什么胃口,隨便扒拉了兩口就吃不下了。
“怎么?剛才還說浪費不好,這就吃不下了?還剩這么多呢。”馬文才也放下筷子,指著碗里的飯菜對文筠說道。
“……實在沒有胃口了,”文筠將餐具放到一旁,趴在桌子上,頭枕著手臂,暈暈乎乎地說道:“文才兄你快吃吧,你打了那么多,浪費得也多,侈惡之大,儉為共德,要全吃掉才行呀。”
“……”馬文才被文筠這幅模樣弄得實在沒有脾氣了,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嗯,倒是不燙了,可能只是因為生病了沒什么精神吧。
馬文才放下心,又繼續用飯。
吃相倒是斯斯文文的,一點都不像平時表現出來囂張跋扈的欠揍模樣。
文筠心里想著,嘴里念念有詞。
“文才兄,你看啊,我叫你文才兄,你也喚一聲我的名字嘛,你今天光顧著和我大呼小叫了,好好說一聲‘文筠’不行嘛。”
“我們平日文才,文筠互相稱道,名字里又都有一個文字,別人聽了也許會以為我倆是親兄弟呢。”文筠的語氣又開始變得軟軟的,馬文才拿著筷子的手一頓,聽著面前這個瘦瘦小小的人又在說一通胡話,他本想不去在意,可是這話就那樣輕飄飄地鉆進他心里,像一片羽毛,撓得他心癢癢的。
“我是家中獨子,并沒有兄弟。”說著夾了一口菜放進嘴里咀嚼。
“嗯?”文筠抬了抬眼皮,嘴里輕哼了一聲,見馬文才還在慢吞吞地吃飯,實在覺得有些困了,想直接睡過去,但又想到這里是飯堂,沒敢真的睡下,只是努力睜開眼睛盯著馬文才用飯。
“若是困了就回房去休息吧。”馬文才用完飯見文筠想睡又不敢睡,半夢半醒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好笑地開口。
“……好,”文筠甩甩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看著馬文才站了起來準備離去連忙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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