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伯他啊就是個書呆子。”祝英臺低垂著頭，輕輕地嘆道。

        “呆不好嗎，難道，你希望他看出你是女兒身嗎？”銀心打趣地反問道。

        傻丫頭，就算你們是女兒身也不用這么大聲說出來吧，這下自己確確實實知道祝英臺與她的書童都是女子了。

        文筠無奈扶額。

        “他啊，也未免太呆了些。”

        祝英臺喃喃自語，突然敏感地聽到岸上草叢似乎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像是衣料劃過樹葉的聲音。

        “誰啊，出來！”

        ！！！

        文筠被祝英臺這么一喊嚇了一跳差點坐到地上，她頓了頓穩住身子，為了不讓祝英臺不安還是走出了草叢。

        文筠還沒開口，祝英臺和銀心一見她就突然發出尖叫。

        “英臺莫怕！我亦是女子！”文筠趕忙出聲解釋。

        “你說什么？”祝英臺雙手環胸，回過神狐疑地看向文筠。

        “我，誒呀，我證明給你看。”文筠見祝英臺不信，一邊說著一邊將外衣解開，顧不得講究將自己的中衣領子拉下來，露出裹胸的紅色綢布。

        “劉公子，你，你真是女子啊。”銀心看傻眼，沒想到文筠竟然也是女兒身。

        祝英臺仍稍帶疑慮，開口試探：“你為什么也女扮男裝來書院？”

        “英臺是為什么，我便是為什么咯。”文筠微微一笑，見她仍不信自己的模樣，大大方方解了全身的衣裳下水。

        祝英臺有些驚訝文筠如此灑脫地脫衣入水，不過好歹見了全貌也放下心來，不再緊張。

        “文筠，沒想到你，你也是女子。”祝英臺半張臉泡在水里有些羞澀地不敢看文筠，雖然知道她也同為女兒身但到底還是不太熟悉。不過心底還是驚喜的，畢竟兩人都是女子那么在書院也可以互相關照，互相傾訴，不然自己只有銀心多少還是有些寂寞。

        “我也沒想到英臺你竟然也是。”文筠不經意瞥過祝英臺的胸前，驀地勾起嘴角一笑。

        “你自個兒也有干嘛盯著我。”祝英臺羞惱地往文筠臉上潑去水花。

        “誒，此言差矣，比之英臺，文筠自愧不如哈哈哈。”文筠脆朗一笑，同樣將水花揚起，潑了回去。

        另一邊，回到書院寢室的馬文才見王藍田又鬼鬼祟祟地過來找自己，說是來匯報自己看到祝英臺在房里洗澡的場景。

        “文才兄，我親眼所見，祝英臺是個男的。”王藍田偷偷摸摸地湊近馬文才，邀功似的諂媚道。

        “我知道了。”馬文才聽過之后只是隨手拿起弓箭罷弄，語氣淡漠。

        “您，您怎么……”王藍田摸不著頭腦，不明白馬文才為什么反應這么平淡。

        “我怎么？”馬文才眉毛一挑，將弓箭抬起轉向王藍田。

        “王藍田，我告訴你，祝英臺的事我現在不想管，你也不許再到處亂說。若是我聽到什么流言……”馬文才說著，又搭上一支箭，作勢將弓弦一拉。

        “不管是不是你傳出去的，你都要承擔這個后果，聽明白了嗎？”

        王藍田早就被馬文才舉弓的動作嚇壞了，跌跌撞撞地躲在門框后邊渾身顫抖，看著馬文才手中的弓箭磕磕巴巴地回答道：“明，明白了。您，您放心，我絕對不會說出去。”

        “滾吧。”馬文才話音剛落，連手中的弓箭都沒來得及放下，就見王藍田如蒙大赦一溜煙地跑了。

        馬文才將弓箭擦拭好了之后整齊地擺放在一邊，見天色已晚，文筠還沒回來不禁有些擔心。

        他這樣想著，沒想到還有人比自己更擔心文筠的。比如，從門外氣勢洶洶走進來的書童小珊。

        “馬公子，你可有看見我家公子？她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問過其他人，他們都說她從蹴鞠場和您走了以后就沒看到人影了。”

        小書童剛進屋就拋出一串語氣不善的質問。馬文才不喜這般忤逆無禮的質問，皺了皺眉想到是小姑娘的書童，還是把脾氣壓了下去，平靜地開口：

        “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不過她說了會回來的。你家主子不是不靠譜的人，不用太擔心。”

        小珊哪能不擔心，她家小姐第一次沒打聲招呼就不見這么久，自己都快急壞了好嗎？

        這個馬文才，話說得比誰都好聽，既然喜歡她家小姐那為什么還能這么悠閑。

        果然，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小姐還說這馬文才好歹在情事上是個磊落君子，讓自己放心她與馬文才在一起，現在看來自己能放心得下才怪。

        “喂，你再著急忙慌地也沒用啊。”馬統拖著圓滾滾的身軀出現，擋在馬文才身前，氣急地對小珊說道：“怎么說你都不聽，現在還找到我家公子面前，你不要太過分了。”

        小珊一聽馬統的話頓時控制不住自己，脾氣一下子就上來。

        “我過分？我倒想問問你家公子對我家公子做的事情就不過分了嗎？”

        “你說什么？”馬文才終究忍不住，蹙緊眉頭，不悅地開口。

        “馬公子，你要馬統做的事他都和我說了，我家小姐也知道。別說你做這些事沒其他意思，我家小姐多純真的一個人，連她都看出端倪來了，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小珊怒氣上頭，干脆也不改口，直接將‘小姐’都說了出來。

        馬文才聽了她的話之后才明白過來文筠是怎么知道的，抬頭瞪了馬統一眼。

        “公子，我不是故意的……都是她詐我的。”馬統可憐巴巴地回答，指著小珊企圖甩鍋。

        “我對你確實沒什么好說的，等你家小姐回來，我會和她解釋清楚。”

        馬文才深吸一口氣，扶著額頭，說道。

        如果放在從前，面前這個小書童早就被自己教訓一頓，更別提還讓她說了這么多忤逆自己的話。

        而且他竟然也沒還嘴，馬文才覺得驚奇，看來自己確實受了文筠不小的影響。

        不過，小姑娘的脾氣倒是見長，沒有從前溫軟聽話了。

        也沒關系，她變成什么樣自己都喜歡。既然把她放在心上，就是再怎么縱著她也無妨。

        “馬公子，我家小姐她要的不是解釋。她只是希望你說話做事之前能不能先考慮過她的感受再說？她那么喜歡你，處處為你著想，可是你呢？總是憑著自己的性子行事，何曾照顧到她的情緒。小姐她從前最麻煩了，可是她總會為了你費心費力……總之，都是因為你，才她讓這么不安焦慮的。”

        小姐從前多沒心沒肺快快樂樂的一個人啊，直到遇到了這個馬文才就變一副心態。

        小姐說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但又不讓自己插手。總說著自己能解決，可說到底小姐也還是個小女孩，又能解決改變什么呢？

        哎，感情畢竟是在一起的兩個人的事，自己雖然看不慣，但是她除了相信小姐可以處理好之外也別無他法。

        馬文才聽了小珊的話，愣怔片刻。本想反駁小珊自己何時沒有考慮過文筠的感受，可又轉念反省片刻，覺著或許自己確實太恣意妄為了些。祝英臺的事自己確實存有私心，但也不是故意隱瞞。

        不過自己一個大男人確實實在搞不懂女兒家細膩敏感的心思。

        他只知道小姑娘就是小姑娘，愛撒嬌既可愛但也幼稚。

        不過聽了小珊的話仔細想來，也許事實上自己平時的舉措還要比他印象里的小姑娘還要幼稚可笑吧。

        她從不曾刻意要求自己該怎么去做，卻在不知不覺中悄然種下一顆種子，讓他為之動容一顆心盛滿了都是她。

        自己總覺得小姑娘喜歡絮絮叨叨的，其實她說的話也都是在為自己考慮。

        罷了，自己是個男人，胸襟怎么能被一個小姑娘給比了下去，待她回來與之說清楚后該道歉的還是向她道個歉。

        “公子！你回來了！”小珊突然開口，見到在門外不遠處緩緩走來的文筠，眼前一亮，激動得直接撲了過去。

        “嗯？怎么了？”文筠被小珊嚇了一跳，接過飛撲過來的小丫頭，嗔怪地說道：“我又沒被拐了，你這么激動干嘛？是不是心虛了又背著我偷吃桂花蜜餞而且沒給我留啊？”

        “才沒有，我給您留了一大包呢！”小珊不服氣地辯解，成功地被文筠帶偏了心思。

        “是嘛，真乖。”文筠欣慰地笑著，摸了摸小珊的頭。

        “不對，您又開始岔開話題了。”小珊突然反應過來，鼓起腮幫子將文筠的手從自己的頭上拿下來，埋怨道。

        文筠笑意未減，又扶上小珊的肩膀說道：“好了，既然現在我回來了你也不用擔心啦。天色已晚，早點回去休息，有什么話明天再說吧。”

        小珊本不想這么快被自家小姐打發走，可見文筠眼底略有疲色不忍再追問太多，側過身子向后惱了馬統一眼，讓他和自己一起出去。

        馬統猶豫地看著馬文才，見自家公子略微點頭，于是也不情不愿地跟著小珊一道走了。

        “筠”

        “我已用過晚飯，今日不溫書，早點歇息吧。”文筠簡略地將馬文才會問的事情回應一遍，卻看也一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向自己睡的那一邊床榻，脫了外衣和鞋子，扯過被子把自己整個人蓋住。

        馬文才眸光幽深明滅，望著蜷縮在床上的文筠，突然站起身走了過去，靠在床沿語調柔和地開口：

        “我看見你發尾是濕的，在外邊洗漱后回來的？”

        自從知道文筠是女子后他向來都是讓她在房中沐浴自己在外邊守著，可是今日卻見文筠濕漉漉地回來，馬文才的感觀很是不好。他附身將手掌撐在文筠的身形的兩側的被子上，低聲說道：

        “我不想啰嗦，可畢竟你是個女子，貿然在外邊”馬文才頓了頓，語氣帶了點怨怪，“萬一被別人發現了怎么辦？”

        文筠感覺到身上的重力，又聽見馬文才這樣說，冷笑了一聲猝不及防地扯開被子。

        馬文才沒想到文筠會突然拉開被子，手上一滑，整個人倒在文筠身上。

        “你唔”文筠剛想開口，馬文才的鼻子就撞到自己的嘴唇上。

        文才兄：我的鼻子_(:t」∠)_

        文筠：我的牙(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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