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英臺為什么選你同行而不是我和山伯呢？”文筠一邊撐著腦袋看小珊在一旁替她整理下山的包袱，一邊百思不得其解朝馬文才問道。

        “我哪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你一直苦惱這個做什么，難道你吃味了？”馬文才并不在意祝英臺選了自己下山的事，看著文筠糾結的樣子好笑地開口。

        “是啊，我吃醋了。”文筠把頭埋進手臂里，悶悶地說道：“我巴不得只有你我兩人一起下山，可是現在多了一個英臺，我們三個人一起下山不是很奇怪嗎？”

        文筠想起課上自己和祝英臺爭執不下，梁山伯跳出來做老好人主動放棄下山的機會讓與自己和祝英臺，最后夫子敲定三人同往。

        文筠越想越氣結，早知道自己就不應該舉手，這樣文才兄肯定也不會想下山，自己和他兩個人好好待在書院不好嗎？非得加上英臺一起去尋陶先生，搞得她現在一點期待的心情都沒有了。

        她不討厭和英臺同行，可是在自己和文才兄當中多一個英臺她就不怎么樂意了。

        “沒什么奇怪的，你不去理他不就好了。”馬文才也整理好行囊，不甚在意地開口。

        “那怎么行，我們一道同行一路上都不去管她那英臺得多尷尬呀。文才兄，你也記得別去針對英臺了知道嗎？”文筠對著馬文才叮囑道。

        “好好好，都說梁山伯是個老好人，我看你也不遑多讓。之前祝英臺那樣避著你，你都不在乎，還對人家還推心置腹的。你這樣啊，我真怕哪一天傻乎乎地別人把你賣了都不知道。”馬文才無奈地點了點文筠的額頭，嗔怪道。

        “不會的，不是還有文才兄會護著我的呀。”文筠朝著馬文才燦爛一笑，露出一邊的酒窩。

        “是啊，我不護著你誰護著你。”馬文才一見文筠天真動人的笑容心里也覺得暖融融的，而后熟練地將手臂搭在文筠的肩膀上摟緊了她。

        “文才兄最好啦。”

        兩人勾肩搭背直至山門口望見祝英臺已經等在那里，她背著包袱，不停地朝書院的方向回望。

        文筠本想走上前打個招呼，就見梁山伯從另一邊小道出現。他躊躇著走到祝英臺面前欲言又止。文筠覺得這倆個人之間的氣氛不宜打擾于是拉著馬文才只在后邊旁觀。

        “英臺，此次下山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萬事小心。”

        “我知道，不用你操心……你，回去吧。”祝英臺低著頭，眼神晦澀不明，半晌，尷尬地吐出幾個字。

        梁山伯只得失落地點點頭，回首時望見文筠和馬文才就站在自己與英臺身后，他略有些驚訝，隨后微微一笑向著文筠問好。

        等馬文才走近了準備略過梁山伯下山時，梁山伯突然開口：“文才兄，拜托你，照顧好英臺和文筠。”

        馬文才見梁山伯叫住自己，腳步一頓嗤笑著不屑地對梁山伯說道：“不用你多此一舉提醒我。就算你不說我也會照顧好文筠……”

        文筠一聽馬文才欠揍的語氣，不悅地戳了戳他的胳膊，發出聲音：“咳呃。”

        “還有祝英臺。”馬文才被文筠一懟，無奈地又添一句。

        “那就麻煩文才兄了，希望你是個信守諾言的君子。”

        馬文才聽出梁山伯語氣將信將疑，像是故意激將他，有些不悅地開口：“梁山伯，你這話什么意思……”

        文筠連忙拉住馬文才，對著梁山伯溫聲笑道：“山伯你放心，文才兄最是信守承諾的人，我們會好好照顧英臺的。”

        梁山伯聽了文筠的話點點頭，表示自己放心。又忍不住頻頻看向祝英臺，眼神里滿是擔憂和不舍。他猶豫了一會，將手上拿了許久的包裹塞到祝英臺的手里，絮絮叨叨地囑咐了良久。

        馬文才被梁山伯耗得實在沒有耐心，徑直拉過文筠就走。文筠也覺得梁山伯太嘮叨了些，雖然不是對自己。她擔心時間不早于是只能打斷梁山伯的話提醒祝英臺該啟程下山去了。

        臨別前的祝英臺看似對梁山伯冷淡漠視，可真的走在下山路上的時候還是不禁一步三回頭，一副依依不舍的模樣。

        “所以你為什么總要躲著山伯呢？”文筠看不下去祝英臺魂不守舍的樣子開口奇怪地問道。

        “我……沒什么。”祝英臺搖搖頭，低垂著腦袋，剛張了張嘴又嘆息著陷入了沉默。

        “好吧。”文筠自討沒趣地對著馬文才聳肩，表示自己再也不多管閑事了。

        馬文才欣慰了撫上文筠的頭發，并不多看一旁的祝英臺一眼，心里想著小姑娘要是能一直關注自己不管別的才好。

        沉悶地走了一路，眼看快要到山下的時候，文筠一行三人終于有人記起下山的目的。

        “山長給的拜帖并未寫地址，人海茫茫，要怎么才能找到陶先生呢？”祝英臺牽著馬走在文筠身旁，突然想起來正事，問道。

        文筠茫然地眨眨眼，表示自己下山只是當做游玩一趟，對于能不能找到陶先生并請回書院并沒有報太大希望。

        但馬文才卻不同，他想著既然下山是有任務在身，就不能白走一趟空手而歸，所以在路上已經盤算好了計劃，自信地開口：“既然人海茫茫，那就把人海聚集起來不就好了。”

        文筠聽馬文才這樣說著，正巧三人走到山下的鎮子上。

        只見馬文才挽弓拉箭，直直地將準備好的賞金尋人榜射在高處的欄桿上。

        “懸賞黃金十兩尋找五柳先生陶淵明？”

        這樣能行嗎？

        “這辦法成嗎？”祝英臺問出了文筠的疑問。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天性如此，你就等著看吧。”馬文才牽過棗紅色的高頭大馬示意文筠和祝英臺到榜下去。

        文筠對馬文才的主意保持懷疑，看著被尋人榜聚集起來的人群卻皺起眉頭。

        “你們有誰認識五柳先生陶淵明的，只要告知我去向，必有十兩黃金可得，本公子決不食言。”馬文才此話一出，人群便開始躁動起來。

        五柳先生生性淡然自在，文才兄如此高調，怕是會把人給嚇回去吧。

        文筠聽著看了懸賞榜聚集起來的人群嘈雜喧鬧的議論聲腦殼發疼。

        “好了！原來各位都是五柳先生陶淵明，那請問‘采菊東籬下’的下一句話接的是什么？”祝英臺也看不下去人群混亂，高聲問道。

        “我知道！我自己作的詩我還能不知道嗎？采菊東籬下的下一句是……是……”自稱五柳先生的男子抓耳撓腮，吞吞吐吐窘迫地不知道怎么回答。

        “是什么？！”馬文才神色不耐地看著面前貪婪的人群，語調微慍。

        “采菊東籬下，然后是，是，”男子左顧右盼，隨后張口就來：“喝碗菊花茶！”

        噗，雖然接得不對，但是能想出這句也算是個人才哈哈哈。

        文筠這樣想著見馬文才的臉色漆黑陰沉便忍著沒敢笑出聲來。

        “放肆！竟敢戲弄本公子！”馬文才氣得一腳踹向那個信口胡謅的男子，將他踢倒在地。怒氣上頭，咬牙切齒地說道：“你還是不是陶淵明？！”

        “文才，”文筠急忙拉住馬文才，安撫著讓他別生氣再去想想其他辦法。

        “這位小兄弟別惱啊，喝碗菊花茶也對嘛。來來來，喝碗菊花茶敗敗火。”這時，人群里走出個老伯捧了兩碗菊花茶走到文筠三人跟前。

        文筠正準備接過，結果馬文才衣袖一揮將老伯的兩碗茶給掀翻打碎在地。隨后又惡狠狠地開口：“你算個什么東西，敢來笑話本公子！”

        文筠被馬文才的反應嚇了一跳連忙向老伯致歉，但那位的老伯只是不在意地搖搖頭，向馬文才伸出手溫和地笑道：“兩碗菊花茶兩只碗一共八文錢。”

        “你當真找死啊。”馬文才陰沉開口，說著就要舉起弓箭。

        “大叔，給你茶錢。”文筠攔著馬文才上前時，祝英臺從懷里掏出碎銀遞給老伯。

        “我是找錢不找死。”老伯嘲諷地笑著，將祝英臺給的碎銀收下又將多余的零錢還回去轉身挑起自己販茶的用具，迎面走過懸賞榜時嗤笑著將它拽了下來。

        “站住！”馬文才跟上老伯的腳步攔住他的去路，不悅地問道：“你什么意思？”

        “這世上就沒有五柳先生這個人你們找不到的。”那位老伯無奈地搖頭說道。

        “誒，大叔。你在市井生活，不知道五柳先生陶淵明的詩文品性是很受世人尊敬的。”祝英臺不贊同地解釋道。

        “那姓陶的自己說他叫五柳先生你們又能上哪兒找去？”老伯挑著擔子反問。

        “找不找得到與你無關。”馬文才黑著一張臉強忍怒氣。

        那位老伯看馬文才不耐的樣子反倒樂了出聲，開口問道：“哎呀，懸賞黃金十兩，這姓陶的是得罪官府啦？還是殺人了？放火了？他什么時候這么值錢了？我怎么就不知道啊？”

        “我也這么覺得……”文筠在一旁小聲嘀咕，但轉念一想，聽這位老伯的語氣似乎與陶先生十分熟稔才對，也許可以從他口中問出陶先生的下落也說不定。

        “大叔，這是一兩銀子，我看您這大熱天的販茶不容易，不如我們將這些菊花茶都買下來您也好早點休息。”文筠走到老伯面前掏出一兩銀子遞給他。

        “小兄弟，正所謂無功不受祿，你這樣是想做什么呢？”老伯并不去接，瞥了一眼又對著文筠問道。

        “剛才我兄長的態度不好還請您千萬別見怪，這一兩銀子也就當做是給您的一點賠禮……”文筠頓了頓，接著說道：“您在市井販茶見多識廣所以我們想向您打聽陶淵明先生的住址。”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小兄弟，你們是找不到他的還是回去吧。”老伯沒有接下文筠的銀子，也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只是一邊說著一邊轉過頭挑著茶擔越走越遠。

        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識……

        文筠皺眉，不明白剛才那位老伯為何有此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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