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chapter 16
江城現(xiàn)在本來就是在降溫,周時軻穿得也少,被傅斯冕用冷水這么一澆,當晚就發(fā)起了高燒。
他躺在客房里,本來還想傷春悲秋一番,再嘆息自己感情路之坎坷,但身體明顯不同意,起先他是覺得冷,頭重腳輕地從床上起來打開空調制熱,到了早上四五點的時候,他體溫升起來了。
體內像是燒了一堆火,燒干了身體的水分,周時軻口干舌燥,翻來覆去,還不知道自己發(fā)了燒,以為是自己空調溫度打得太高。
沒人管他死活。
周時軻就這么迷迷糊糊地燒到了早上9點多,實在是扛不住了,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艱難的下床想去客廳找溫度計。
結果一開門就撞上了正要出門去上班的傅斯冕。
今天氣溫一定是又降了,傅斯冕穿了比平時要厚實的呢子衣,還是白色的,死白死白的白顏色,顯得傅斯冕整個人的氣息越發(fā)的冷淡疏離。
周時軻本來想多欣賞一會兒,但實在是沒力氣,他暈暈乎乎地在電視機下邊的抽屜翻找體溫計,體溫計買了一直沒機會用過,是在這個位置的。
蹲了一會兒,體溫計沒找到,周時軻索性坐在地上找。
抽屜里的東西被他全部翻了出來。
一直站在門口看著的傅斯冕覺察出情況不對,他抬腳走過去,低頭看著周時軻,“你在找什么?”
周時軻聽著傅斯冕說話都已經(jīng)有了回應,他抬起頭,“什么?”
傅斯冕看見周時軻燒得通紅的臉。
心頭一跳。
他蹲下來,用手背貼在周時軻的額頭上,燙得令人心驚。
周時軻也正好找到了體溫計,他看了一眼水銀在35度以下,直接塞到了胳肢窩,因為沒力氣,他就坐在地上等著結果出來。
“哥,你去上班吧。”周時軻睜開眼睛,無精打采地說道。
傅斯冕看著對方,沒說話,直接攔腰把人打橫抱了起來。
周時軻腦子頓時悶悶地開始疼,整個人都產生了一種下墜感。
“我今天不去公司了。”傅斯冕脫了外套,把被子給周時軻蓋上,又仔細捻緊。
周時軻頭疼,嗓子也疼,他渾身燙得厲害,“我等會自己吃藥,你去公司吧。”
他沒有力氣去生傅斯冕的氣了,不過估計人家也不在乎自己生不生氣,想到昨天晚上面無表情,眼神幽深陰暗的傅斯冕,周時軻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
他當時甚至產生了一種自己可能會死在傅斯冕手里的錯覺。
可現(xiàn)在傅斯冕神情溫和,動作輕柔,又將周時軻哄得暈頭轉向了。
周時軻跟傅斯冕說了沒幾句話,頭一歪就睡過去了。
傅斯冕在房間里守著他,看了體溫計,體溫39.8,算高熱了,他出客廳去給老宅的家庭醫(yī)生打電話。
那邊醫(yī)生是為傅家服務了二十多年的,大喇喇的。
“不用,要是平時身體就好,偶爾發(fā)一次燒有利于提高免疫力。”
“一直燒肯定不行,你用溫水給他擦擦,隔半個小時擦一次,晚上如果還沒退燒就要用藥了,到時候你再給我打電話。”
“這種天氣還是要注意保暖啊,這兩天晝夜溫差大,很容易感冒的,阿軻嗓子那么難得,別到時候把嗓子病壞了。”
掛了電話,傅斯冕去浴室打了一盆水到臥室給周時軻擦身體。
男生身體白皙年輕,小腿結實筆直,腰纖細單薄,但上面肌理流暢漂亮,月夸骨凸起,手臂、大腿、背部,沒有一絲贅肉。
毛巾掠過肩部的時候,傅斯冕動作一頓,周時軻左肩后有著一塊很淺的疤痕,很淺很淺,但仔細看,還是能看出來,是洗過很多遍的紋身,至于具體紋的是什么就很難看清了。
阿軻,以前有紋身么?
中午的時候,周時軻的體溫退到了39,傅斯冕也接到了唐冬冬的電話。
“傅哥,你晚上有時間嗎?”唐冬冬在電話那頭很是興奮。
傅斯冕在臥室里看書,周時軻睡得很沉,他壓低聲音,“沒有。”
唐冬冬:“......”
“你把阿軻帶著,我們一起出來看流星雨唄,你別看天氣不怎么樣,但是網(wǎng)上說最近一個月,南基山會有流星雨!”
“一個月?”傅斯冕翻了一頁書,面無表情說道,“你們要去山上住一個月?”
“那倒不是,”唐冬冬訕笑道,“就今晚唄,你來嘛,帶著阿軻。”
“沒空,”傅斯冕始終是這么一句話,“阿軻生病了。”
“怎么生病了?”前幾天見面會不還好好的嗎?怎么就這么幾天時間,就病了?怕不是被傅哥氣的吧。
但后面那句話他只敢在心里想一想,說他是不敢說的。
傅斯冕結束了與唐冬冬的通話之后,周時軻在床上嚶嚀了一聲,慢慢悠悠睜開了眼睛。
“哥?”周時軻看著坐在窗戶前面的青年,溫柔的燈光勾勒出傅斯冕模糊的身形輪廓。
他嗓子又痛又干,體內有一種虛脫了的無力感,“哥,我想喝水。”
傅斯冕看了他一會兒,放下書走過來給他遞了一杯水,看著周時軻喝完,又飛快躺了回去,他重新回到窗臺前坐著。
喝過水,周時軻意識清醒了一點,他想到昨天晚上的傅斯冕,心里的感覺從恐懼難過變成了無奈和無力。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傅斯冕的地位不平等,但一段感情不可能真的完全平等,總要有一方付出得要多一點。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人處于被動,處在低位,周時軻寧愿這個人是自己。
他希望他愛的人永遠站在世界中心,不卑不亢,被光環(huán)圍繞,永遠一身傲氣。
但不是現(xiàn)在這樣的,周時軻看著天花板呆呆地想,就算不平等,也不應該是現(xiàn)在這樣的。
他好像,在傅斯冕身上感覺不到愛意。
意識到這一點的周時軻,突然害怕了起來。
他不怕一直付出,更加不怕處于被動,他唯一怕的只是只有他一個人沉浸在這段感情里,他怕傅斯冕已經(jīng)不喜歡自己了。
為什么要用已經(jīng)......用已經(jīng)的話,那樣,至少傅斯冕也是喜歡過的,讓他顯得沒那么賤。
周時軻感覺到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流了下來。
“阿軻,你餓不餓?我去給你買吃的。”傅斯冕站起來,邊說邊穿上了外套。
周時軻輕輕“嗯”了一聲,在傅斯冕拉開臥室的門準備出去的時候,他忽然從床上彈起來,神色脆弱,幸好房間昏暗看不清他的狼狽。
“哥,說你愛我。”他聲音顫抖,他迫切地需要一句安慰,一個證明。
“阿軻......”傅斯冕有些不解。
周時軻不愿意聽其他的話,他不管不顧,“我要你現(xiàn)在就說。”
傅斯冕看著床上無助的男生,勾起嘴角,慢悠悠說道:“我愛你,阿軻。”
周時軻脫力一般摔了回去。
只要傅斯冕還愿意要他,一切都沒關系。
但他已經(jīng)有了預感,他和傅斯冕這種畸形的親密關系,應該快結束了。
只等著最后一根稻草落下來。
-
傅斯冕下了樓去車庫里開車。
打燃火的時候,電話響了,他拿起來一看,是熟人。
“傅哥,我回國了。”那頭青年嗓音溫潤熟稔,沒有刻意討好,但又恰到好處地表現(xiàn)出了親近。
傅斯冕戴著藍牙,打開百度搜索發(fā)燒病人退燒后可以吃點什么。
“嗯。”他心不在焉地答應了。
“明天叫上大家,我們一起吃個飯吧,把阿軻也帶上。”林治曄柔聲說道,“太久沒見了,我很想你們。”
傅斯冕的感情淡漠不是蓋的,他無動于衷,“阿軻生病了,不方便出門。”
現(xiàn)在江城氣溫驟降,從秋天到冬天的過渡極其迅速,傅斯冕已經(jīng)在想要不要直接把周時軻冬天的商務給叫停算了。
察覺到了傅斯冕的敷衍,林治曄不為所動,他語氣有些擔憂,“沒事吧,要不要我過來看看?”
“差點忘了,你是學醫(yī)的,”傅斯冕笑了一聲,又說,“不用了,家里醫(yī)生已經(jīng)看過,阿軻已經(jīng)退燒了。”
林治曄在那邊松了一口氣,又道:“江城最近挺冷的,還是得注意保暖。”
“嗯,沒什么事我就掛了。”
掛了電話,林治曄眼神陰鷙,他緩緩放下手機,肩膀猝不及防被人拍了一下,他瞬間又變成了滿面春風。
“怎么了?”
唐冬冬傾身過來,低聲道:“葉子,勸你別打傅哥主意了,阿軻會難過的,我們都會心疼的。”
林治曄緩緩地笑了,“一個平民,你們還拿著當個寶貝?”
青年穿著深藍色的長呢子外套,頭發(fā)是淺棕色,發(fā)尾剛好落在肩上,微卷,他眼窩比別人看起來更加深邃,瞳仁很淺,給人一種雌雄莫辨的美感。
唐冬冬被林治曄噎了一下,“什么叫平民?你在國外呆傻了吧?”
林治曄瞥了一眼唐冬冬,抱著手臂靠在了沙發(fā)上。
也不是唐冬冬他們拿著周時軻當寶貝,好歹從高三到現(xiàn)在,也有五年了,五年的時間已經(jīng)足夠他們看清一個人了。
別的不說,周時軻真的是一個特別值得交往的朋友,相反林治曄,高一就跑去了國外,一年都難得回來一趟,再深的感情也會變淡的。
“找個時間,我去看看阿軻。”林治曄說。
唐冬冬頭皮一麻,“你就只在朋友圈里見過阿軻的照片,別搞得好像很熟一樣。”
“你們的朋友,不就是我的朋友?”林治曄反問道。
“你是我們兄弟沒錯,但是你他媽想撬人家墻角!”唐冬冬低吼道,他白嫩的臉蛋漲得通紅。
林治曄輕笑一聲,“撬得動是我的本事。”
唐冬冬:“......”
他們這群人,林治曄的性格和傅哥是最像的。
無差別攻擊,但傅哥的無差別攻擊是你觸碰到了他的底線他才會攻擊你,而林治曄則是隨自己開心,他想攻擊就攻擊。
加上他開起玩笑來沒個度,這個圈子里不少人都挺怕他的,不過盡管林治曄是這么個人,但他是林家捧在手里的小少爺,他就算開玩笑過了火,被開玩笑的人也還是得裝作很好笑的樣子哄他開心。
林治曄初中的時候,極端陰狠的性格就已經(jīng)初見雛形,老師讓他看不順眼,他把老師從樓梯上推了下去,那個老師落下了終身殘疾,到現(xiàn)在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本來唐冬冬他們是很瞧不起這種人的,一群有錢有勢的公子哥,根本不屑于去干這些掉價的事兒。
可林治曄雖然陰狠,卻又喜歡路見不平,喜歡救助流浪的小動物,在國外也經(jīng)常去給看不起病的人義診。
總之,林治曄就是一個唐冬冬看不明白的神經(jīng)病。
“反正,你要撬墻角你就撬,前提是別動阿軻,”唐冬冬皺著眉,“傅哥對他挺上心的,你不要傷了兄弟之間的感情。”
林治曄嘴角輕松淡然的笑慢慢消失,他抬起頭望著唐冬冬,嘲諷道:“當初是哪些人向我保證,不會讓傅哥有機會和別人在一起的,是你們沒有說到做到。”
當時雖然年紀小,可林治曄認定的事情就是認定了,后來在國外,同一個圈子里的群有人發(fā)了傅斯冕和一個男生的合照,他才知道傅斯冕竟然談戀愛了。
唐冬冬摸摸鼻子,“傅哥要跟誰在一起,哪是我們能看得住的?”
-
第二天傅斯冕得去公司了,他給餐廳打了電話,按時送餐過來,等周時軻吃完再收走餐具。
周時軻依舊覺得有些頭重腳輕,但靈感卻意外的爆棚,一天的時間,就作出了一首完整的曲子。
這種狀態(tài)下創(chuàng)作出來的音樂,情緒特別有張力,周時軻喜歡得不行,就等著傅斯冕晚上回家之后分享給對方。
但傅斯冕一直沒有回家。
晚上9點,同一時間的傅家老宅。
傅家的家主傅賢今年已是五十多歲,他不屑于保養(yǎng),雙鬢已出現(xiàn)了幾抹白,但是卻無端地增添了幾分威嚴。
他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手里拿著一份文件。
“是這樣的,”他開口,聲音渾厚有力,沒有絲毫老態(tài),“林家最近也想進軍娛樂產業(yè),所以需要不少業(yè)內人士的幫助。”
傅斯冕靜靜地聽著。
“我記得,阿軻是寫歌的對吧,林家想要他過去。”傅賢說出阿軻兩個字的時候,像是在說一件挺值錢的商品。
傅斯冕已經(jīng)預料到了傅賢接下來的話,他垂眼,姿態(tài)恭敬。
傅斯雅在一旁愣了愣,“是,要買下阿軻?”
傅賢皺眉,“阿軻是我們的家人,這話未免太難聽。”
傅斯雅立馬低下頭,不再言語,黎默言在一旁握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說話了。
“不是買,是一種文化交換,合同期內,阿軻名下所有的原創(chuàng)的版權,歸林氏娛樂所有,”傅賢呼出一口氣,“對方可以把城西那塊價值二十多個億的地皮分一半給傅家。”
傅斯雅和黎默言都怔住了,他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從愛人眼中看到了猶豫。
是的,是猶豫。
他們都心知這場交換肯定是有緣由的,無關商場利益,有人在借用交易發(fā)泄私怨,不然,林家想要什么樣的藝人要不到?
可這樣天大的好處,任誰也無法拒絕。
城西商業(yè)價值,每年成倍攀升,可惜那里最中心的地段早就被林家老爺子有先見之明的買了下來,只剩下了一些邊角料,可那也是很多企業(yè)打破頭都要搶到的。林家人沒別的愛好,就是愛買地,不僅是江城,在其他城市林家也都有去扒拉地。
城西這塊地皮現(xiàn)在的純價值不說,建成之后它可以創(chuàng)造出來的價值,更是是源源不斷,是無法估量的。
送上門來的東西,不要白不要,況且,傅家正好想要開發(fā)一個高級樓盤,專門為名流人士打造的富人區(qū),城西那塊地是最適合不過了。
只需要拿阿軻換,多劃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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