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妹有點(diǎn)不相信：“這不會是假的吧？老夫人有這么大的能耐？不會是有人假借這個什么阿里骨的名義寫的吧？”
  林武：“呃，有信牌。”
  玉璽都能用蘿卜刻，信牌就不能用蘿卜刻么？
  吐槽歸吐槽，事情的輕重緩急小七妹心里還是很有數(shù)的。
  “三平道長說，若真讓吐蕃在我大宋與西夏開戰(zhàn)之際揮兵南下，這可是天下蒼生之劫，他義不容辭。”
  呃，裝唄，就裝，誰能裝得過他。
  小七妹立刻帶著長貴和一百騎兵趕去古渭縣。
  在路上的第一天，邊關(guān)傳來消息，仁多保忠?guī)е�大軍繞道渭州，被早有準(zhǔn)備的林義山將軍伏擊于六盤山陰，第一回合，仁多保忠敗。
  在路上的第二天，熙州城傳來消息，仁多保忠被涇原路軍伏擊，又?jǐn)。�于是調(diào)頭回熙州。
  至此，他已經(jīng)鉆進(jìn)了李昱白為他設(shè)計的口袋里了。
  熙州城有了兵符，上下調(diào)度沒有障礙，已經(jīng)做好了在后方圍攻仁多保忠的準(zhǔn)備。
  第三日，她們已經(jīng)靠近古渭縣了。
  在城外的驛站口，小七妹找到了三平留的標(biāo)記。
  三平到了。
  往里繼續(xù)走，還能看到幾輛裝滿泥土的糧車。
  李昱白也到了。
  吐蕃的信使比小七妹先到。
  這一封信的語氣比上一封要軟，約摸是知道仁多保忠打輸了的戰(zhàn)況。
  阿骨里在信中說，吐蕃諸部與大宋乃友好邦交，不要糧草，不要軍備，也不截斷茶馬互市，只要朱合洛父子。
  還讓李昱白親自送去古渭寨。
  一手朱家父子，一手林楚辭。
  當(dāng)面交換，誠信公平。
  ……
  小七妹到的時候，李昱白正在寫回信。
  小七妹見李昱白沒攔她，就光明正大地探頭去看。
  呃，有好些字她不認(rèn)識。
  ……古渭寨……榮色鍋莊……
  于是她好奇地問李昱白：“大人，您要請這廝吃鍋?zhàn)用矗俊?br />  李昱白百忙中解釋給她聽：“嘉榮色鍋莊，是茶馬市集上很有名的一個鍋莊，集客棧、貨棧、翻譯、中間人為一身，在茶馬互市中充當(dāng)除了買方和賣方之外的第三方。”
  “就像鏢局和店宅務(wù)融到了一起？”小七妹十分虛心。
  “比這兩方都厲害。”李昱白說，“要交易，便得去嘉榮色鍋莊去交易，這才能做到誠信公平。”
  小七妹十分贊賞地給他豎起了大拇指：“王漢還擔(dān)心您自尋死路，我看您腦子清楚得很，好用得很。”
  李昱白終于笑了。
  他曬黑了。
  三平胡子長出來了。
  朱合洛被銀針封穴，還被挑了腳筋，又被三平藏在一個茶磚儲藏桶里。
  朱季川的待遇稍好點(diǎn)，三平給他換了女裝，打扮得挺端莊，一副病弱垂死的模樣。
  見了小七妹，三平長吁一口氣：“好了，扛造的來了，老道可以歇一歇了。這幾天睜著眼睛睡覺，累死老道了，哎呦呦，好歹命哦。”
  ……
  以李昱白為智囊，以小七妹為打手，以三平為酒囊飯袋，以朱合洛為人質(zhì)，以朱季川為小可憐，又將士兵護(hù)衛(wèi)分成明暗兩路，他們一行趕去了古渭寨。
  大宋渭水南岸，便是古渭寨，西出古渭寨，便是吐蕃境內(nèi)。
  這里是茶馬道出關(guān)的關(guān)口，不但有茶榷場，還有馬榷場。
  街市中穿行的不但有藏人、漢人、波斯人等等，還有隨處可見的駿馬、駱駝和牦牛。
  處處都是與京都不一樣的異域風(fēng)情。
  外族的男女都很精壯，漢族行商的全都是男子，身后跟著的也都是精壯的保鏢。
  于是李昱白這文弱的主家、加三平這賊眉鼠目的隨從，再加身板小小的丫頭，雖然跟著些精銳，這一行人一進(jìn)城，就引起了滿城注意。
  嗯，不懷好意的注意。
  三平捋了捋不夠長的胡子：“好地方，讓老道平生頭一回有被人擁戴的感覺。”
  “呃，難道不是被當(dāng)成大肥羊的感覺嗎？”小七妹問他。
  三平：“不，就是這種對老道發(fā)自內(nèi)心的擁護(hù)和喜愛，他們一定是看出了我道心堅定法力高強(qiáng)，是個不世出的天才。”
  “他們是在想怎樣才能讓你下輩子不出世。”小七妹喊了聲無量天尊，“祖師爺慈悲，希望你這輩子長一點(diǎn)。”
  李昱白用粗淺的藏語問路，帶著他們找到了嘉榮色鍋莊。
  高而寬敞的圍墻，院子前后都有圍壩，四角都有碉樓，明明像割據(jù)為王的土匪窩，偏偏在門頭上懸掛著各色招旗。
  招旗上還有好幾種文字，除了部分漢字比如“打尖”，其他的小七妹都看不懂。
  三平：“這是家客棧呢，還是土匪窩呢？”
  李昱白帶著人進(jìn)了門，對跑堂的漢子說：“請找當(dāng)家的。”
  跑堂的漢子嘰里咕嚕的說了一長段，李昱白取出了一錠金子。
  跑堂的立刻一溜小跑的走了。
  沒一會出來了一個曬得又黑又紅的高大女子，頭發(fā)在額前中分，在腦后用一根瑪瑙簪子盤起來，耳朵上綴著大大的耳鐺，脖子上掛著又大又重的寶石鏈子，最大的一顆足有小七妹半個拳頭大。

  她走得桀驁不馴，跟小七妹見過的任何一個女子都不一樣。
  她也嘰里咕嚕的對李昱白說了一長串，接著用漢語簡單的說：“來者便是客，措英卓瑪歡迎各位。”
  很快一行人都被請進(jìn)了一個堂屋。
  門窗大開，四面都有人守著。
  談過后，措英卓瑪?shù)沽吮�小七妹從沒見過的茶遞給李昱白：“客官給我送了這么大一樁買賣，真是高看我了，措英卓瑪恐怕接不了。”
  “如果措英卓瑪都說接不了，那邊關(guān)十六家鍋莊無人敢接，”李昱白淺淺地飲了一口，“看來我只能失望而歸了。”
  他又放下一錠金子，起身說：“打攪了，告辭。”
  小七妹也跟著走，一邊走一邊嘀咕著：“大人給金子給得太痛快，會被人當(dāng)豬殺的。”
  三平點(diǎn)點(diǎn)頭：“第一回么，可以理解，大人屬實(shí)是沒有做買賣的經(jīng)驗(yàn)。”
  “不是金子的問題，你們都看低了嘉榮色鍋莊，”李昱白不緊不慢地說，“這是邊關(guān)十六家鍋莊里為數(shù)不多的女當(dāng)家，也是最有種的當(dāng)家，她若不肯接，其他鍋莊不去也罷。”
  “你回來，”措英卓瑪喊道，“你這恭維我受了，只要你們雙方敢來，我就敢接。”
  于是小七妹一行人就在嘉榮色住了下來。
  住下的第一天，吐蕃首領(lǐng)阿里骨的回信來了。
  他將于明日午時親自來交易。
  住下的第二天，在措英卓瑪?shù)陌才畔拢�李昱白一行人去了院壩上最大的屋子�?br />  因?yàn)榻灰自诩矗�三平將朱合洛和朱季川的穴都解了�?br />  朱合洛手腳俱廢，看小七妹和三平的眼神像刀子。
  朱季川則說：“小七，若我成了傀儡，拜托你殺了我。”
  “李大人也說過同樣的話，”小七妹說，“但他如今還活著，你也一樣，能活的時候先好好活一下。實(shí)在不行的時候，我送你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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