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1章 曹丕七步詩
曹植問出這個問題，大殿上立刻安靜下來。
很多人都想知道，曹操身為“竊國之賊”，行王莽之實(shí)，陛下既善待曹植，又該如何對待他曹家人。
都善待，那難以立威，會不會有人覺得篡漢代價太低。
若都?xì)⒘耍茇У扔钟袣w順之心，有些不妥。
大家都看向龍椅上的劉封。
劉封想了想，饒有意味的反問曹植：“子建啊，這些話，可是荀文若教你的？”
曹植一愣，想了想，坦然道：“既是文若所教，亦是吾心所慮。”
看看，答得多得體？
劉封拍拍劉禪的肩膀。
“禪弟，你如何看？”
劉禪抬頭看著劉封，很認(rèn)真的說道：“曹丕是他哥哥，如果大哥處死了曹丕……我想……我想曹植公子一定會……會難過死的……到時候，咱們就聽不到子建公子的詩賦文章了……”
他完全是站在弟弟的角度思考問題。
劉封笑了笑：“阿斗真仁心也！然而，若不殺之，再有人篡漢自立，又當(dāng)如何？”
劉禪抿嘴想了想，很坦誠的搖了搖頭。
劉封點(diǎn)點(diǎn)頭：“把曹氏親族皆帶上殿來。”
曹丕曹彰被綁縛，其余曹操子嗣卻并未被綁縛。
到大殿之上，皆盡下跪，曹丕已抖若康篩。
“子桓，別來無恙啊！”
“陛下……”
劉封親上前，幫他解開了綁繩。
又幫曹彰解開了綁繩。
曹彰勇冠三軍，此刻卻沒人擔(dān)心劉封的安危。
即便侍衛(wèi)，都不覺得陛下會出現(xiàn)什么危險。
“除曹丕曹彰外，其余曹氏親族，朕可赦免，子建，我把他們放到你的封地，你可愿養(yǎng)著他們？”
曹植跪下道：“謝陛下隆恩，臣愿養(yǎng)著他們。”
“可你們二位……”
“陛下……”曹丕渾身顫抖，但咬牙硬撐。
“陛下……”曹彰亦不敢直視劉封。
這時，荀彧拱手上前：“陛下，臣請陛下，饒過他們……”
對他來說，既已恢復(fù)漢室，那保住曹操的子嗣便是他最后的使命。
“說說你的理由。”
“陛下，魏雖有篡漢之罪，然魏帝已伏罪，彌留之際，悔不當(dāng)初，剩其子皆與陛下至交。陛下，您難道忘了，當(dāng)年您入南胡決戰(zhàn)胡將之際，是三公子欲代您搏命。
當(dāng)年您離開曹魏之時，又是二公子親自相送。”
劉封點(diǎn)點(diǎn)頭，給他們出了一個難題：“然篡漢之罪，當(dāng)有人受之，這樣，您們兄弟兩個商量一下，誰當(dāng)此罪受誅。選好了便立即受誅，另一人免除罪過。”
曹丕和曹彰互相看了看。
兩個人都有點(diǎn)傻！
突然間，曹丕忽然沖到了曹彰的前面，跪倒大聲哭道：
“殺我吧，殺了我，留下三弟！”
曹彰一愣神，忽然意識到什么，他也搶到曹丕前面，大聲叫道：“還是殺我吧，殺了我，留下二哥！”
兩兄弟競相求死，表現(xiàn)力極強(qiáng)。
劉封點(diǎn)點(diǎn)頭。
恩，有內(nèi)味了，且看你們演到什么程度。
幾番爭搶后，還是曹丕技高一籌。
他流著淚，大聲喊道：
“陛下，我是大魏皇帝，篡漢之罪魁禍?zhǔn)祝煜轮荒苡幸粋�皇帝，殺我，以明正道。放過三弟吧。”
此時此刻，曹彰的言辭顯然有點(diǎn)跟不上了。
劉封點(diǎn)點(diǎn)頭：“既如此，殺曹丕，留曹彰。”
曹丕點(diǎn)點(diǎn)頭，跪下拜謝：“謝陛下！”
劉封有些意外。
他忽然感覺，此時的曹丕好像并不是在演。
他似乎真的做了求死的決定。
“二哥……”曹彰似乎也意識到了什么，眼淚唰的流了出來。
“二哥，還是我死吧！”這一句，似乎也動了真情。
“不，為兄已經(jīng)做了？決定。汝要好好活著，我去找父親，找大哥，找沖弟了……”
說著，曹丕吸溜一下鼻子，站起來，徑直走到劉封面前：“陛下，臣請自縊，望陛下開恩，留我全尸……”
而就在此時，有一女子站了起來，走上殿前。
此大殿唯一一個女子。
乃是昭姬夫人。
隨曹丕一同歸降漢室。
多年了，她已面色蒼老。
但氣質(zhì)不減當(dāng)年。
她下跪，說道：“陛下，您于妾身有救命之恩。曹公亦于在下救命之恩。曹公既為漢賊，亦有功于漢。您與曹公之恩情，妾身皆未能報答，今日，若得妾身之命救下二公子，既救得二公子，又全之陛下仁義。妾身愿替二公子伏罪，望陛下成全。”
說著，一拜到底。
蔡昭姬要替曹丕而死？
劉封笑了笑，又看看曹丕：“你看看，昭姬夫人都要替你而死，你說，朕當(dāng)如何？”
曹丕冥冥中，從劉封的話語中聽到了一絲放過的意味。
“然，不殺你，又不得震懾漢賊！這樣，朕便給你個活命的機(jī)會……”
劉封想到了一個主意。
曹丕抬起頭，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劉封笑了笑：
“朕命你以七步之內(nèi)，作詩一首！要以兄弟為題，卻不得有兄弟字樣！
倘若作得出，朕便饒過你，還允你個縣公，倘若你作不出……立斬不饒！”
曹丕一怔，本來充滿希望的眼神又黯淡下來。
劉封招招手，關(guān)興遞上劉封的寶劍。
“興弟，命你監(jiān)斬，七步之內(nèi)做不出詩來，立斬此人！”
關(guān)興抱拳：“遵命！”
關(guān)興持劍高叫：“一步！”
曹丕下意識的走了一步，卻不知這第一句該吟什么。
殿下的好多人，都為此時的曹丕捏了一把汗。
“兩步！”
曹丕又走了一步，他吞了吞口水，開始試著冥思。
“三步！”
曹丕無奈之下，又走了一步，好在，這一步，他看到了煮酒火爐下面的柴禾。
原來，本次分封，案上除了鮮桃之外，還有新煮的美酒，脆香的青豆。
以供君臣享用。
而看到了那些木材，又想到后山的桃樹，曹丕終于想出了一句，他緩緩吟道：
“朽木作柴劈……”
這一句，并無甚稀奇。
通俗得過分，不像曹丕的文采。
“四步……”
“良桃手相植……”
曹丕吟出了第二句。
說的好像是同樣是桃木，有的當(dāng)柴劈，有的卻植在后山，妥帖照顧，有著不同的命運(yùn)。
可仔細(xì)品一品，卻讓人陡然一驚，這兩句的最后一個字，不正是“丕”，和“植”么？
“五步……”
“本為同氣根……”
這一刻，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可偏偏這一刻，曹丕的思路似乎斷了。
他沒能吟出第四句。
“六步……”
看得出，曹丕已經(jīng)汗流浹背，他搜腸刮肚，也沒能找出合適的一句。
他的眼神惶恐，神色倉惶。
驚慌失措寫滿了整張臉。
“七步！”
關(guān)興已經(jīng)拔出了寶劍。
而就在這時，曹植站了出來，淚眼朦朧的替他吟出了最后一句：
“命篤不相時！”
曹丕抬起頭，看著此時的曹植，眼中寫滿了感激。
他沒有停下來，而是朝著曹植走過去，口中繼續(xù)吟道：“做柴燃作灰！”
把自己的境況比作燃過的灰土，又如現(xiàn)在的大魏已死灰難復(fù)。
曹植也向曹丕走過去：
“做桃難相護(hù)！”
自己如案上之桃，雖看似尊貴，但身不由己，更難幫兄長。
曹丕淚眼朦朧的上前抓住了曹植的手，動情道：
“甘做花下土。”
曹丕想表達(dá)意思是，死我一人，救下全族，一如柴灰化土滋養(yǎng)曹家的桃花。
“余桃淚滿目！”
曹植吟出了最后一句，他抓著曹丕的手，痛哭流涕的給兄長跪下，正應(yīng)著當(dāng)前景致。
此時此刻，堂上曹家各兄弟也跟著哭泣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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