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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拜將軍潼關建貨場 逛古城偶遇…


  儲將軍敦實的中等個兒,一身白綾便服,面色灰黑、圓眼圓臉、聲如洪鐘,在客堂見了二人。

  看了鐘鳴岐遞上的信,“其實不勞鄧大人親筆簽名,你們看中了哪塊,直接說于渡口巡檢司即可。”

  鐘鳴岐聽得臉一紅。確實,他應該攜著鄧知府的親筆信呈給儲將軍,但事先都沒想到在潼關建貨場這一步。



  起身作揖,“將軍大義,下官代鄧大人和平陽府上下謝將軍大人。”

  儲將軍笑道:“本守備有些許請求。我這潼關雖不是兵多將廣,但也什么都缺不得。軍械所屢報,近幾年鐵料粗雜難鍛,你們所運之鐵可否先助我一些。”

  鄭天野:“將軍,下官所帶都是好鐵,可派軍兵先取回五百斤。我平陽今后常年在此向外輸鐵,不會少了將軍的鐵用。”

  儲將軍:“如此甚好,你們有何難處盡管找我。”

  拜別了儲將軍,幾人在渡口南面的塬上轉了一圈兒,選了靠近官道的一片空地。

  二十來個役夫將二百塊鐵錠搬上來。

  城內的十個軍士背走了十塊。

  鄭天野指揮著役夫將一百九十塊鐵錠圍成矮墻,上搭木棍和席棚,守貨場的役夫便有了棲身之處,又能就近看守。

  鄭天野:“當下幾十萬斤,即使都運走,日后也是源源不斷地來。眼下一日大約能冶四千斤,以后或會更多。”

  鐘鳴岐:“此處已非權宜之所,而是要常駐了,得正經蓋幾間屋,總不能常年住店枉費銀子。”



  張德柱道:“四千斤,八十塊鐵錠,日后只需每日十輛車,貨場留幾個役夫足矣。”

  鐘鳴岐道:“趁著晚間鐵還未運到,我們都飽食一頓,好好睡一覺。”

  軍士端來一包肉食、十幾個大饅頭、一壇酒、一壺茶,幾個胡亂填了肚子,酣然而睡。

  晚間又如先前,一陣忙亂,但有了昨日的經驗,順暢地把一萬斤鐵運了過來。

  鄭天野:“我不能在此耽擱太久。北岸卸貨、裝船等事項,我看加一份伙食銀,就交給那個巡檢史吧,他對此處熟悉,我留下個隨從幫他。”

  渡口的事項大體辦妥后,鄭天野返回。

  鐘鳴岐與莫耀祖、張德柱喘息了一日,已經有往來的客商來看鐵問價。

  莫耀祖將所帶的樣品擺貨場邊。

  走長途的中小客商,往往是遇到合適的貨便會采辦一些,無論走出多遠,有錢賺便賣掉。

  沒幾天,隨馬帶來的樣品已經賣完,鐵錠也賣出了幾千斤,忙書信給冶鐵所補貨。



  數月前,鄭天野從各州縣征了百十名鐵匠,趁著冶鐵所的熱鐵,打出農具、廚具和車馬用具等,又快又好,接信后立馬裝車送來。

  客店里,鐘鳴岐看著攤在桌上的二百多兩大小銀錠,喜得合不攏嘴,“往后銀子都會歸攏到風陵渡,如何看護、運回府庫?”

  莫耀祖:“大人,我看北岸巡檢司就合適,高而孤立,遠離閑雜人等。讓府里加派人手,設個銀庫。無論南岸得來多少,必是要當天交到銀庫,如此方不至于出意外。”

  如鄭天野所料,黃河岸邊水氣大,不幾日鐵錠便開始長銹。

  張德柱買來兩桶菜籽油,讓役夫用豬鬃刷往鐵上刷一層油。

  鐵錠和鐵器油亮亮閃著黑藍的光,擺在官道旁的貨場,很是顯眼。

  這一日前半晌,役夫們夜間卸了貨,此時還在酣睡。

  三人吃罷早飯,囑咐役夫看好貨場。

  潼關城在貨場南面更高的塬上。

  無論寒暑,城門和城墻的軍士常年身著二、三十斤重的鐵甲。



  城墻下,把守的軍士見三人身著官服而來,并未阻攔。

  登上城墻南望,只見潼關城背靠土塬,一直向南、向上,鋪到盡頭便是直插云天的秦嶺。

  塬上散落著一些村莊,幾條大土溝由南向北通到黃河邊,溝里也住著人家。

  鐘鳴岐道:“潼關城扼陜晉和中原之咽喉,陜西與河南之間,唯潼關一城門可通行。古往今來,凡改朝換代,潼關必經一番生死洗禮……。”

  莫耀祖和張德柱第一次隨官府大人同游,聽著鐘鳴岐侃侃而談,有一點茅塞頓開之感。

  張德柱道:“大人是講,凡陜西、河南所需外地貨物必經此處了。如此說,只要陜西、河南所無之物,我放在此地便可等商人來取。”

  鐘鳴岐:“商道上確是如此吧。”

  莫耀祖道:“碼頭上的貨看得很清楚,平陽最吃香的其實是鹽哩。”

  鐘鳴岐:“鹽務朝廷專賣,管制得很嚴,我平陽所能周旋的也就是鐵了。”

  莫耀祖:“這幾日看,平陽自風陵渡而入的是茶、糖、杭緞、瓷器,由此而出的是鹽、鐵、棉、白米。”



  張德柱接道:“入冬后,由此而出的還會有年畫。今日看明白,平陽府流水般的金銀,都從這渡口過。”

  三人邊說著話,邊轉到北城墻眺望。

  極目黃河自北而來,只見水天茫茫,泥沼蘆葦隱約相雜其間,一時無語而立良久。

  鐘鳴岐指著腳下自西而來,緩緩并入的一條河,“此乃渭水,由陜西而來,與黃河在此交匯,共赴中原。天意如此,成就東西一體,四海一家。”

  莫耀祖問:“大人,此渭水是文王渭水訪賢的那個渭水么?”

  鐘鳴岐:“正是。不過釣魚臺不在此地,而在西安府之西,距此八百里之遙了。此次我等出陜西,或許有幸去拜一拜。怎么,你也知此典故?”

  莫耀祖道:“回大人,過去做牙紀時,偶與商客同入勾欄看傳奇,記得一些戲文。”

  鐘鳴岐:“我們此次西去,便是沿渭水南岸一路向西。”

  下了城墻,鐘鳴岐說在城內走走。

  潼關城南高北低,西高東低,房屋依地勢,青石地基,青石院墻,青磚房屋,最大的當然是兵營,此外還有些旅店、酒館。



  張德柱道:“這潼關城別看小,卻要比平陽城富有得多,我倆與大人走了這么遠,無一處土坯房。”

  鐘鳴岐:“聽同僚講,潼關城內皆是守軍的大小官長和眷屬。朝廷歷來看重潼關,軍餉充足,又無戰事,自然銀子就都花到房子上了。”

  莫耀祖:“酒館也多。”

  張德柱:“滿平陽城無一家敢賣牛肉、驢肉,潼關城卻已見兩家驢肉館兒了。”

  鐘鳴岐:“此處的村莊多為軍戶,民風不同別處,強悍直爽,不善農桑,不置家產。我們若在此久居,勿與人產生爭執,有事可直報城內官長。”

  路過一家旅店大門,看見院內牲口棚拴滿了騾馬。

  莫耀祖道:“這樣大的馱隊,定是個大客商。”

  一扭頭又自言自語:“不對啊。若是客商,何以這個時辰還耽擱在旅店?待我去看看。”

  莫耀祖遛達進了院子,鐘鳴岐和張德柱跟著他。

  這時一個戴唐巾、穿腰甲,肩上搭塊白粗布手巾,軍不軍、民不民的中年人迎道:“幾位大人,可是要住店?”



  莫耀祖作揖道:“打攪店家,我等是自平陽來經理公務。方才門口路過,見這么多馬匹此時還歇在店里,一時好奇,故而不知不覺進來。”

  店家上下打量了莫耀祖幾眼,見是個羅鍋兒,有些困惑,又見鐘鳴岐氣度不凡,笑道:“都是軍營里的,馬廄修繕、起馬糞時,常送我這里關幾天。”

  三人細看,果然都是些雄赳赳、氣昂昂的高大駿馬。

  鐘鳴岐所言,潼關百姓亦軍亦民,果然不假。

  莫耀祖瞇眼瞅著看,還有五頭健騾。

  那店家道:“此客商到時已是后半夜,說昨日牲口走乏了,今日歇歇。其實五頭大騾,只馱了兩馱貨回來,空著走牲口還能累成啥樣。”

  這時客店樓上一個人往下看,店家向上喊:“客官,這幾位大人正打聽你,下來回個話。”

  上面的人一聽,忙快步下來。

  此人五十多歲,中等身材,青綢衣、青布褲,頭戴大帽,粗布綁腿,實納底兒布鞋,帶著滿身的商旅風塵,“小人沈萬山聽從大人招喚。”

  鐘鳴岐見來人沖著自己,便客氣道:“沈兄免禮。我等只是好奇,既是運貨客商,如何大白天耽擱在店里。”



  沈萬山:“昨日趕路長了些。老漢常年行走河南、陜西之間,靠得就是這幾頭牲畜。我賣自己進的貨,無人催著趕期。”

  莫耀祖:“大伯既是販貨,如何空回?”

  沈萬山:“去西安時馱滿,回時無貨可帶,只得空回。”

  莫耀祖:“我等來自平陽府,在這渡口經理鐵務,大伯何不捎些鐵回去,沿途賣掉多少賺些銀子,總比空回強。”

  沈萬山不動聲色,“鐵如何賣?”

  莫耀祖道:“大伯,我們自河對岸蒲州冶鐵所運來,只要個本錢加這八十里的運費。”

  沈萬山道:“老漢常年走這條路,蒲州鐵我知道,賣不上價。咱們算半個同行,我便實話說,官路兩邊,一說蒲州鐵,多少銀子都不要,打鐵枉費力不說,出的鐵器還不好用。也就是官家每年往外送,有總比沒有強。”

  莫耀祖:“聽來與大伯是有緣人,這次的鐵不同,保是好鐵,就這城門外塬上放著,大伯何不看一眼好壞。”

  沈萬山回頭招呼樓上的一個后生看著貨與牲口。

  出了城門下坡,經過潼關巡檢司,再往東走幾十步,官道旁空地上,整齊碼著黑藍油亮的鐵錠。



  走到近前用手摸了摸,搬起來磕了磕,“是好鐵。我二十多日前從此過還沒有,何時到的?”

  莫耀祖:“前兩日剛運到。這是今年新冶的,大伯捎一千斤回去,必能賺幾兩好銀子。”

  沈萬山:“以后便全是這等的好鐵?”

  莫耀祖:“一年數十萬斤,全是這個等級。大伯今日也不走,便留在我處吃些便飯,我們慢慢聊。”

  沈萬山道:“幾位都是官爺,小老漢恐有失尊卑,請問尊姓大名?”

  莫耀祖道:“此為平陽府戶房副主事鐘老爺,我與張兄都是戶房鐵務經略,不曾有功名,大伯不必拘禮。”

  沈萬山一一拱手后道:“今日緣厚,我自陜西帶了幾瓶酒來,小老漢取兩瓶來嘗嘗。”

  沈萬山去后,鐘鳴岐命差役去辦些肉食。

  “看老漢如此年紀,還在千里跋涉做生意,是個能干的人。”

  莫耀祖:“在這條商道干到如此年紀,怕是早已家財萬貫了。”



  張德柱:“出來一趟少說得一個月,緣何他幾乎空著返回,好歹捎上些,也不至于賠銀子吧。”

  不多時刻,沈萬山匆匆返回。

  左右各拎一個麥秸編的小簍,簍內是精致的青瓷瓶,拔開酒塞,屋內即刻酒香四溢。

  鐘鳴岐坐主座,沈萬山讓了半天,坐在右陪。

  一旁伺候的差役給四人倒滿酒。

  鐘鳴岐道:“今日一見如故。借沈老兄之酒,迎沈老兄惠顧。”

  四人都是常喝酒的人,雖是涼酒,卻入口溫熱,入喉有點兒濃烈的苦辣,之后卻是香氣溢滿心胸。

  不覺大叫“好酒”。

  張德柱道:“大伯,這應是陜西最上等的酒了。”

  沈萬山:“小老漢兒多年在這條路上行走,杏花村、杜康都帶過。各地水土不同,酒味各異,就如人之口音一樣。”



  張德柱:“如此遠的路程,大伯空回有些可惜。”

  沈萬山:“確是如此。去時馱滿,回程只得湊紫陽、漢中茶各一包。酒有西鳳、太白,倒是獨特,然騾馬馱運不便。只撿最上等的西鳳酒,以麥秸編簍,厚厚地裹起來帶了二十瓶。”

  鐘鳴岐道:“我等喝到這西鳳酒確是不易啊。當地此酒價值幾何?”

  沈萬山:“回老爺。此酒產自陜西鳳翔府,距西安三百五十余里,在西安已然賣到幾錢銀子一瓶,小老漢一下拿他二十瓶,送到洛陽酒樓,賺個牲口草料。”

  鐘鳴岐道:“也只有洛陽能喝得起這樣的酒,洛陽雖在元代遭蒙古人重創,時至今日,還是個銷金窩。”

  沈萬山笑道:“在這風陵渡不也喝下了么,小老漢兒敬三位老爺。”

  張德柱:“大伯,若自風陵渡順帶些潞綢、年畫之類往西安去也是好生意。”

  沈萬山:“小老漢兒自河南府便帶足了貨,無余量多帶,你若在眼前這貨場存些,往來如有空馱,免不了要選一選。”

  莫耀祖問:“大伯自此回洛陽需行幾日?”

  沈萬山:“若加緊趕路,七日可到。只是無論人歇不歇,牲口必是要好好歇。否則一頭騾子躺倒在路上,這一趟便白辛苦了。”



  鐘鳴岐道:“沈老兄,我等欲往陜西經理鐵務,路途遙遠,待將鐵運到那邊,成本怕是已高,前輩有何指教。”

  沈萬山:“鐵的話,一頭騾馱不了幾兩銀子。千里之遙,陜西又府地眾多,三位如何能將這數十萬斤送至各處,最后怕要落得個白熱鬧一場。我若是你們,便隨行少帶,只給客商看貨、談價。要多少、火耗多少是客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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