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寒晟，還是差一點。”成南暗想。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想什么亂七八糟的呢，不禁心虛瞟了一眼寒晟。

        好在寒晟沒注意到。

        那人走到寒晟眼前伸出手，很客氣道：“寒晟，好久不見，帶朋友來的嗎？”

        寒晟只沾沾他的指尖，便又把手插/進長褲兜里，沉聲道：“是好久不見了，時影。”

        成南猛然一怔，眼里瞬間警戒起來。

        歪二臨死前，未說完的那句話，他一直耿耿在心。

        寒晟雖然不提，但他用所了解的信息便也猜得到，時千落已死，要害寒晟的，姓時的，便只有木蛋曾經(jīng)提過一嘴的，時千落的大哥，時影。

        一時間，成南覺得時影的笑容，假得不能再假。什么文質(zhì)彬彬全是假象，道貌岸然偽君子！

        “你朋友，是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時影感受到了一陣非常大的敵意，依舊很和煦地笑笑，問寒晟。

        成南很聰明，寒晟知道成南是想到了歪二的話。

        “沒做虧心事，怕什么誤會！”成南快速上前一步，端起肩膀，眼里像有刀子，一把把投到時影身上。

        時影一愣，卻突然微微張開嘴巴，恍然大悟道：“你是，你是木蛋說得那位，我二弟的情人？”

        “……”

        成南想吐血。

        “死木蛋！”他心中怒吼。

        時影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扶了扶眼鏡框馬上解釋道：“木蛋前幾天回過時家一次，來取行李，看到我就說了一嘴。他說你是千落的情人，對他很好，是他的新大哥。”

        成南和寒晟都默不作聲，紛紛黑了臉。

        時影和成南不熟，覺得突然冷場，是他的錯。遂看向熟悉的老同學(xué)寒晟，打算救個場：“千落竟然瞞了我們這么久，你也剛知道是不是？不過我二弟眼光不錯，這位，”他又將視線投在成南身上，笑道：“這位朋友，很帥，和千落，很般配。”

        “……”

        “……”

        寒晟和成南，臉更黑了。

        時影看著離去的兩人背影，刮了刮鼻尖，又突然叫住寒晟。

        “小雯的生日宴，你會去嗎？你不去她會不開心。”

        寒晟一頓，似乎有些不耐煩，沒回答，也沒回頭。

        成南只覺得那個時影特討厭，忍不住在寒晟身后回過頭，沖著時影頗為鄙視橫道：“多管閑事！”

        但是手腕被拉住，他滿臉憤憤，被寒晟扯著出了靶場。

        成南坐在副駕上，面對臉黑的像碳一樣的寒老大，一臉擔(dān)憂和關(guān)切。“寒晟，”他喚了一聲，“其實歪二說得就是他吧？那人一看就是只笑面虎。咱們以后得多防著他點兒，不過你放心，他肯定不是你的對手。”

        寒晟沒說什么。

        先是常三，又是時影，成南想他得盡量想辦法讓寒老大稍微開心點。

        寒老大似乎并不怎么在意那個姓時的笑面虎，他從懷里摸出煙，成南手急眼快拿起儲物箱里的打火機。

        “啪”得一下，一束火苗攏在成南手心間，在寒晟眼前亮起。

        寒晟咬著煙抬起眼皮看他一眼，也不客氣，順勢攏過成南的手，偏下頭去對著火苗吸了一口。

        成南莫名覺得寒晟微瞇起眼，吐出煙氣那一刻，很性感。

        “不燙嗎？”寒晟彈彈煙灰，沉聲提醒成南。

        大拇指瞬間傳來痛感，成南馬上甩掉不知著了多久的打火機。

        “別動！”寒晟蹙著眉，制止被燙得胡亂咋呼的成南，拉過他的手，對著他的大拇指吹了吹。

        成南知道自己剛剛看一個男人吸煙，竟然看得分了神，還沒來得及罵自己最近有些不正常，又被寒晟的動作，惹得心跳突然加快。

        “不不不不燙了。”他猛得抽出手指，想想干脆把手指攥起來，放衣兜里，藏起來。

        寒晟手里一空，眼里立刻涌起一絲黯然。

        下一秒，成南又把雙手伸在寒晟眼前，一臉認(rèn)真道：“你吹……吹……吹吧！如果這樣能讓你開心。”

        那副煞有其事，仿佛要英勇就義的樣子，讓寒晟煩亂的心，一下子柔軟了一點。

        “你不想讓我不開心，是嗎？”寒晟終于露出點笑模樣，問他。

        成南想都沒想馬上點點頭，“你不開心，我心里也不得勁兒，特別難受！”

        “是么？”寒晟聲音變得很輕，他忽然把眼前那雙手合在一起，指肚在成南手背上輕輕劃過，卻似乎只是下意識的動作。

        他看著成南那雙漂亮的瑞鳳眼，片刻說道：“足夠了。”

        放開成南的手后，他把煙熄滅仍在煙缸里，“坐好了，”他道，隨后發(fā)動了車子。

        “想好給楚雯帶什么禮物了嗎？”他突然問成南。

        成南卻還一直在怔怔地想，什么叫“足夠了。”

        聞言有些心不在焉應(yīng)著：“沒有呢，明天我出門去轉(zhuǎn)轉(zhuǎn)，對了，直接跟你請個假，免得明天我忘了。”

        車子開得很平穩(wěn)，寒晟勾起唇角，轉(zhuǎn)了個彎。

        “請假？我難道表達(dá)的不清楚嗎，你在□□，有絕對的自由，成老大。”他淺笑道。

        成南心里一熱，卻一瞬間意識到，寒晟剛剛說的那句“足夠了”，不對。

        如果寒晟以為成南很在意他是不是開心，就覺得很知足，那成南覺得，寒晟虧大了。

        寒晟不知道，單單是聽見他的笑聲，成南便如沐春風(fēng)，那顆緊揪著的心，一下子就松了勁兒。

        至于為什么會這樣，成南實在是懶得費腦細(xì)胞去想，大概是在二次元的世界里，能遇到寒晟這樣的哥們兒，太難得了。

        “給我支點票子，寒老大。”

        成南往靠椅上一癱，伸出左手捻了捻指尖，一點也不想再客氣。

        好像一直就沒客氣過，他突然心虛……

        寒晟笑笑，左手撫著方向盤，右手又推開儲物箱，指尖一勾，夾起一張卡遞給他，“已經(jīng)給你準(zhǔn)備好了，沒有密碼。”

        成南把卡接過來，放在嘴邊打了個異常響亮的“啵”兒！又對著那張銀行卡彈了彈，烏黑的眼珠仿佛變成了人民幣符號。

        他沒個正形嘻嘻哈哈的，連笑聲都像土匪一樣，“手機，槍，銀行卡，吃得穿得住得，嘖嘖！寒老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養(yǎng)了情人呢！”

        話音一落，兩人同時一怔，沉默下來。

        成南默默把卡收進衣兜，不好意思去看一直揚著嘴角的寒晟。

        上一次胡亂編得，給自己編成時千落的情人，但他那時并不知道時千落是男人。

        這一次，這么男人味十足的寒老大就坐在身側(cè)，他怎么就脫口而出，又給自己安排了情人一角？

        搞得像自己真是個gay一樣！

        寒晟明白成南的尷尬，他直視前方，抬手摸了摸那顆毛茸茸的腦袋，笑道：“放心，外界都知道，我從不養(yǎng)情人。”

        成南傻呵呵干笑兩聲，算是過了尷尬的勁兒。

        “你和時家那兄弟倆，以前就認(rèn)識嗎？”成南突然問。

        寒晟點點頭，“我們和楚雯，以前在同一所大學(xué)。”

        “那時影為什么會派歪二暗算你，你倆怎么弄出仇來了？還有，我聽木蛋說，明明是時千落和你不合，而時影，分明還挺重情重義，時千落一死，他不是還憔悴到不行嗎？”成南蹙著眉看向寒晟，覺得似乎哪哪都不對。

        寒晟忍不住笑了笑。

        “笑什么？”成南非常不解，努了努嘴。

        寒晟沒告訴他成南，他實在不適合深思熟慮，他還是適合，一直無憂無慮。

        “沒什么，”寒晟搖搖頭，“歪二不是說了，不要太相信你看到的。至于我和時影的仇……”他突然挑挑眉，“我也不確定。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上學(xué)時校內(nèi)網(wǎng)上有個校草評選，我比他多了一票，他好像始終不服氣。而那一票，好像是時千落投給了我，他心里更不舒服。也許，就黑化了。”

        “……”

        一個說得輕描淡寫，一個聽得懷疑人生。

        聽起來，寒晟把自己的命沒看得多重，而時影對別人的命，也像玩兒一樣。

        這個世界，是不是有點太瘋狂了，成南想。

        一陣鈴聲很突兀，在車內(nèi)響起。

        成南驚了一下掏出手機，還在想誰能打給他，卻見手機依然黑屏。

        “我的。”寒晟馬上意識到。

        他給成南準(zhǔn)備的手機，鈴聲和自己的一摸一樣。

        “哦，”成南又收起來手機，順便拿起放在車子前面那個，替寒晟接通了。

        “晟哥哥，在哪兒呢？都幾天沒來看我了？”

        電話那頭兒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但還挺好聽，讓成南覺得，那個男人肯定長得也不錯。

        手一顫，心莫名一沉，成南眼神瞟了瞟。

        他不小心把手機按了免提，那一聲比剛才的鈴聲還突兀，只是寒晟倒沒多大反應(yīng)，仿佛習(xí)以為常。

        他一只手扶著方向盤，另一手接過成南手里的電話，并沒有關(guān)免提，笑笑：“在車上，晚上我去找你。”

        “別放我鴿子寒總，我洗干凈等你哦！”

        寒晟似是極為無奈地?fù)u搖頭，直接掛了電話。正好已經(jīng)回到藍(lán)鳶，他停好車才發(fā)現(xiàn)成南的沉默。

        “怎么了？不下車？”寒晟笑問。他繞過車頭幫他打開車門，見他那副悶悶的樣子，索性很隨意地靠在車門上。

        成南不舒服到了極點。

        他給自己找得理由是，大老爺們兒之間開這種玩笑，聽著別扭。

        “天已經(jīng)都黑了，你不去赴約，管我干什么！”成南“騰”地一下竄下車，撞下寒晟肩膀，吼一頓便大爺似的走了。

        寒晟被撞得一愣，繼而把車門關(guān)好，追上成大爺，與他并肩進了大廳。

        “剛剛那個，是我朋友，喜歡開玩笑。”寒晟試圖解釋一下，他想成南突然不高興，應(yīng)該是因為那個電話。

        果然，倆人站在電梯前，成南伸出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想到電話里那嬌嗔嗔的聲音，便黑臉訓(xùn)斥道：

        “寒總，不是我說你，就你那朋友，指不定把心里話當(dāng)成玩笑說給你聽。你長點心好嗎？你不知道你這張臉，很容易被男女通吃？別被人惦記了還傻了吧唧不知道！”

        成南似乎有些控制不住的沖動，電梯來了，他和一直在忍住笑乖乖受訓(xùn)的寒晟抬腳邁進去，嘴上仍舊喋喋不休：

        “你要是當(dāng)我是哥們兒，就聽我的，離那人遠(yuǎn)點。哥們兒我雖然不歧視不討厭那類人群，但是哪類人群都有綠茶，明白嗎寒總？辯綠茶，我成南還是一流的。”

        成南和寒晟的房間都在四樓，挨在一起。電梯到了四樓，成南走出來，回身看向穩(wěn)立如鐘沒有跟出來的意思的寒晟，一臉懵逼，“走啊，要我背你？”

        寒晟伸手擋了一下電梯門，刮了刮鼻尖，笑道：

        “背就不用了，我得，先去七樓，和綠茶，赴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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