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我試試吧”
江知栩睡下后,室內柔和的暖光伴著窗外雷雨交加緩緩鋪泄……
但這份靜謐他似乎無法感知,此時心中說不出的煩躁,當看到江添沒遞上雨傘,對方匆忙逃竄在夜色之中時,他的確是有了怒意。
就這樣不停地輾轉,再難成眠。
眼前總會浮現著白天那只“小貓”受驚的樣子,甚至不經意間掠過笑意。
他自問閱人無數,可從對方的眼神里,江知栩似乎能看到這世界上至凈的純白,仿若陷落人間的深云,又是淋漓心上的春雪,是他獨行這人間時從未見過的皎潔。
江知栩忽然忍不住罵江添:“你個人精!”
就在這反復磨念里,半睡半醒的撐到了天亮。剛過八點,韓琳的電話打來,江知栩拖著困倦的尾音接起。
對方細語清脆的聲音傳來:“老板,瑞國那邊的人終于松口了,約見今天上午十點!”
江知栩薄唇微揚,閉著眼睛慵懶道:“知道了,告訴蕭凡準備好材料,十點會議室見。”
掛掉電話后,江知栩也再無困意,想到和瑞國那邊心理拉鋸了一個月,對方終于沉不住氣了。
對于這次合作項目,他的確志在必得。
江知栩,出了名的工作狂。滬城最年輕的企業家,留洋歸國后白手起家,將凱安經營成全國最大的醫療器械供應商和中轉站。
如今,他站在這座城市的商業巨廈的頂端,成為無數人膜拜,羨慕,甚至妒恨的人。
而這一切,江知栩只用了五年。
起床后,他一如往常打開電視播放著新聞,穿著居家服便開始準備早餐。
只要回到天頤苑,他會把這里當成自己的“避風港”,一切都親力親為,包括打掃這么大的房子。
也是一年前,江添看著打掃房子的江知栩忍不住道:“全世界怕是都找不出一個親自打掃房間,親自下廚的總裁了,你就雇個阿姨會怎么樣?”
江知栩搖頭道:“我的家有了別的人,還是我的家嗎?”
“那你就找個你的人住你的家唄!”江添只是隨口一句。
江知栩卻如夢初醒般地想著:也對!
隨后便安排江添:“那這事交給你去辦,記得全城投廣,要男的,辦成了重重有賞!”
江添正喝著水,猛然一驚嗆咳道:“不是吧,阿栩,你來真的啊!我一直以為你這重口味,只是為了擋那些想和你結親的利益婚姻。你這樣無異于全城宣告……”
江知栩打斷道:“我沒開玩笑,你說的只是其中最無關緊要的理由,重要的是我的確就是‘重口味’,所以你知道我最厭煩利益牽扯,找的時候記得擦亮眼睛!”
江添一聽,心道完了。
就算心甘情愿來他江少身邊投懷送抱,心里也不可能一點都不惦記他的錢。
江知栩是什么,何止是英俊帥氣的男人,最主要的是,他是滬城未來最具升值潛力的“金子”啊!
果然,一年以后,毫無進展。
江添從每一個應聘者的眼神里就能看到了一個字——錢。
直到他遇到了宋恩羽,盡管他有意隱瞞這個“保姆”真正的含義確實不道德,可他心里的確覺得宋恩羽是真的合適。
合適這份工作不重要,合適江知栩才重要。
江知栩掌握著時間,換好西裝,打好領帶,又披了一件黑色的風衣外套,打理好自己的一切,才出門。
誰知剛準備去地下車庫,就看到大門外蜷縮著一個小小的身影不住的晃動。
江知栩好奇地走過去,定睛一看,居然又是昨天的“熟人”,正枕著背包蹲在地上。他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宋恩羽大驚之下慌忙起身,看到是江知栩,立馬從包里拿出江添塞的“工資”,遞給江知栩,緊張道:“我,我是來還錢的,這錢我不能要!”
江知栩盯著宋恩羽一直發抖的手,一時無言。
宋恩羽趕緊解釋:“這。這總共五萬塊,我一分沒拿,您可以數數!”
江知栩笑了,他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對方濕漉黏膩的頭發說:“這錢是給你的,回去好好讀書。等你讀完大學,會有一輩子的時間去賺錢。可你能安心讀書,享受校園生活的時光只有這幾年!”
宋恩羽聽著對方溫柔的聲音,終于抬起頭與其對視。他頓了頓。還是搖頭拒絕:“書我會好好讀,但錢我也還是得想辦法。謝謝先生!”說完直接把錢塞到江知栩手里,就要轉身離開。
忽然眼前一黑,腳下踩著棉花一般飄忽不定,再難行走。
江知栩看出不對,關切地問:“你還好嗎?”話音未落,對方的身子便已軟成一團,后倒在江知栩的懷里。
隔著衣物,他都被宋恩羽身上灼人的滾燙嚇到。
宋恩羽發燒了。
江知栩也未猶豫橫抱起對方,回身朝屋內走去。宋恩羽已經燒的渾身發抖,可還是覺得很冷,他緊緊地纏著江知栩的脖頸,在懷里難受地動著,舒緩著渾身的疼。
江知栩生怕人掉下來,雙手緊了緊:“別亂動!”
宋恩羽昏沉之中貼上江知栩的側臉,那因高熱而紅欲滴血的唇閃著光澤,就蹭在江知栩的雪白的襯衫領口。
江知栩腳步一滯,少年身上淡淡地清香,一絲一縷地鉆進了他的心里,一時間竟覺得心角一處正在塌落一般的空。
宋恩羽不舒服地悶哼著:“有點冷!”
江知栩的思緒回攏,他快步上樓,抱著宋恩羽放在自己的床上,為他蓋好被子。
宋恩羽死死地捏著身上的被角,不停地發抖。
冷,刺骨的冷是他此刻唯一的感覺,盡管如今七月艷陽天。
江知栩關掉臥房的空調,脫了外套,立刻去藥房準備著退燒的針劑。等他匆匆趕回,韓琳的電話已經打了好幾個,微信一直彈窗消息。他一邊返回電話,一邊為宋恩羽脫著浸了一夜雨水的濕衣服。
“喂!江……”
“讓蕭凡先主持,我隨后就到!”
韓琳還未來得及說什么,電話已經被掛掉。
宋恩羽像一只受傷的小貓蜷縮在被子里,不住地重復“難受”,“冷”,此時早已渾身赤著,被江知栩翻過身子。
他緩緩地推著針劑,怕宋恩羽疼,耐心地陪他聊天著:“哪里難受?”
“哪里都難受,呃……,疼!”宋恩羽感受到了針刺在后臀,痛苦地叫著。
江知栩手法嫻熟,很快推完之后拔出針來,又輕柔地為他止血,笑道:“你可一點都不堅強!”隨后又為其掩好被子,只露出小小的腦袋。
江知栩俯身下去湊近問:“還能聽到我說話嗎?”
宋恩羽滿面潮紅地點點頭。
“你出汗的時候千萬別掀被子,好好睡一覺,睡醒就不會難受了!我很快回來!”江知栩耐心的囑咐著。
藥效發作,宋恩羽迷茫之中又點了點頭,便合上眼,沉沉地睡去。
江知栩見他睡著,趕緊起身拿起手機,穿好外衣,一路快走到車庫去開車。他不用看都知道電話早已被韓琳和蕭凡打爆。
開出那輛邁巴赫,一上車他便撥通了江添的電話,對方還帶著困意:“喂!”
“十分鐘來天頤苑,昨天那個小家伙發燒了,你來照看一下!”
江添似乎聽到什么大新聞,猛地起身:“什么?什么?你把人怎么了,還發燒了?”
江知栩沒好氣道:“我記得昨晚好像是你不給他傘吧!”
“天地良心,我還沒來得及說話,他拿著包就跑!這也能怪我?”江添并不想和他掰扯對錯,掀開被子起身:“行行行,我知道了,這就過去!”
江知栩聽到他同意,掛了電話,一路加速朝公司趕去。
等他到的時候,所有人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
江知栩面色如常地走進會議室,用流利的英語和那幾個瑞國人打著招呼,好像會議就是十一點才開始。對方卻皺著眉頭不依不饒地詢問江知栩為何遲到。
江知栩想了想,大方地解釋:“myloverhasafever(我的愛人發燒了)”隨后在對方詫異驚神的表情里補充:“veryserious!(很嚴重)”
此話一出,不僅瑞國商人一頭霧水,坐在江知栩兩側的韓琳和蕭凡也目瞪口呆。
可這幾個瑞國人似乎對這個解釋很滿意。對于多情和浪漫的瑞國人而言,愛是才是生命永恒不變的底色。其中一個人笑著說:“都說你是工作狂,看來傳言不可信!”
江知栩笑了,隨后點頭同意:“you''reright(你是對的)”
言歸正傳之后,蕭凡正要開口,江知栩卻忽然拿過他手里的材料,向對方展示道:“關于這個項目,今天幾位愿意來,想來已經有了折衷的方案。可我們凱安還是堅持,四十個點!”
江知栩伸出四指:“貴公司有全世界最先進的牙科器械的制造技術,凱安掌握著全國,甚至東南亞的醫用市場。我從中抽取百分之四十的利潤,可以為貴公司實現長遠利益的最大化。”
江知栩掃視了一眼幾人扭曲的面容,一字一頓地說:“我覺得,合情合理!”
“no!”對方聽完,連連拒絕:“這太多了!這是在搶錢!我們不同意!”
蕭凡看著對方反應強烈,低聲提醒:“即使是百分之二十,我們也是賺的!”
江知栩卻無動于衷,一直看著這幾個瑞士人歇斯底里。等對方冷靜下來,江知栩攤手表示:“可你們似乎除了凱安,別無選擇!”
這是今天雙方能坐在談判桌前唯一的共識。雙方就這樣一直僵持著……
另一邊,江添已經到了天頤苑,一進別墅,就一間屋子一間屋子的找,萬萬沒想到最后推開江知栩的臥房才看到有人在被子里縮著。
他簡直難以置信,躡手躡腳的走到床前,確定是宋恩羽后,又忍不住笑出聲。
宋恩羽正出著汗,渾身濕透一般。江添把被子捂得嚴嚴實實,才放心的坐在一旁的軟塌上,等著宋恩羽醒來。
江知栩心里擔心著家里的小朋友,可還是冷靜地坐著等對方松口。忽然余光瞟到手機彈出的對話框,是江添的消息,他并不知道今天江知栩是在談重要的生意,只是惡趣味作祟,想逗逗他,消息只有一句:人已昏過去了,高燒不退,越來越嚴重了。
江知栩俊眉緊皺,心狠了狠不去理會。可看著江添一條一條的消息,終究還是松口了。
“三十!如果貴司同意,立馬簽合同。”
看到對方一頭霧水,江知栩解釋道:“我的愛人還在家里等我。我只想盡快結束。”
隨后便起身,將材料還給蕭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拿過手機就頭也不回的離開。留下韓琳和蕭凡面面相覷。
所有人都明白,只要江知栩再等等,對方一定會同意。少十個點,意味著又要有百分之十的利潤拱手讓人,對于長期合作而言,那是不可估量的損失。
他此刻卻顧不得這些,即使萍水相逢,甚至還不知道小家伙的名字。但他的心情就像是在抓握著什么,流沙?清水?總之,永遠握不住。
宋恩羽醒了,高燒已退,臉上病態的紅暈也褪盡,此刻眨著眼睛,依然緊緊地捏著被子。
江添笑著:“還冷?”
宋恩羽乖巧的搖搖頭,他的臉漸漸的又紅了,他忽然記起是誰照顧得自己,是誰脫掉自己的衣服。
“燒退了就好,不然我真怕那個吸血鬼又扣我工資。”隨后又好奇地問:“你怎么又回來了?”
“我回來還錢,昨晚你給我的包里,放了五萬塊錢,我來還錢的!”
江添看著他那一臉認真的樣子,不禁笑道:“別說江知栩,我也沒見過你這么天真無邪,人畜無害的。那是錢啊!你不就是想要錢嗎?”
宋恩羽聽著這話略有不快,他反駁道:“我是需要錢,可不是什么錢都要!”
江添忍不住嘖嘖稱道:“你對他,簡直就是對癥下藥。你等著看,用不了半個小時,他就回來了!”
宋恩羽垂下眼眸,又陷入了沉默。要是對方真能讓他只當保姆,只是打掃房間,洗衣做飯。他很愿意留下來。
“你為什么這么想打工賺錢,還要那么多錢?”江添終于問出了心中的好奇。
高中生,大學生暑期打工太普遍了,可像他這么異想天開想在兩個月賺到一筆“巨款”的的確寥寥無幾。
宋恩羽依舊一言不發,江添只好為他支招:“聽哥一句勸,江知栩喜歡你,你只要和他說幾句軟話,他非常樂意留下你!你別看他昨天那樣兒,只是想嚇退你,覺得你應該回去讀書。滬城和你的家鄉不一樣,這里遍地黃金,可沒有敢說第二句,這里也處處陷阱。一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只是你很幸運遇到了阿栩。”
宋恩羽這才知道那個人叫“江知栩”,他默默記下這個名字,又將心中是希望說出:“我想留下來,可我的確沒辦法做到那位先生要求的其他事!我……”
江添簡直要被他的天真打敗,他無奈地說:“你為什么還不明白,只要你愿意留下來,阿栩是不會為難你的,他如果真的是餓虎撲食,你覺得你現在還能安然無恙的在這兒嗎?”
宋恩羽聽著這話有一陣羞赧,他的頭越縮越小,蚊聲說:“那我試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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