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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賣畫


江知栩回到病房的時候,宋恩羽正在望著窗外的枯樹和陰沉的天空,心里還是回想著昨晚倆人之間的不愉快。

        江知栩一夜沒睡,此刻視線有些模糊,他走過去替他掖好被角,然后坐了下來,緩緩開口:“正月十五是我母親的忌日,我從來不過的。”

        宋恩羽無神的雙眼猛然一縮,忍著痛坐起身來。他從江知栩的語氣里感受不到情緒,可他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內心的隱忍。

        “不告訴你不是有意隱瞞,是我不太想提。因為這就意味著你要窺見我難言的過去,不堪的人生。”江知栩慢慢地陳述著。

        他就坐在宋恩羽的病床前,把自己的過去剖析給對方看。他這一生起于被那實驗室顯微鏡下的混沌,落于迷惘的深淵。爬了二十八年才得見自己的光亮。

        宋恩羽不會懂,他就在他身邊,已經是最大的安慰了,并不需要自己去流露悲傷,流露軟弱。

        “所以,那天陳老和我說,三十多年前有人研究出來降低凡氏綜合癥遺傳率的治療方法,就是你父親研究出來的?”宋恩羽握著江知栩的手這樣問。

        “是,這么多年他像觀察試驗品一樣觀察著我,對我的關心也只是怕讓他的研究有什么差錯。”江知栩苦笑著問,“是不是覺得很可怕?可我就是在這樣的陰霾下生活了這么多年。江文鄒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你以后也可能會被他針對,就連當年導致我們分開的照片事件,也是他的杰作,小羽……”

        宋恩羽打斷他的話:“我不怕。不管你是偶然來到世上,還是被更改基因后必然降生。你都只是江知栩,不屬于任何人的研究和實驗,如果非要給你冠一個所屬權,你也只是我一個人的。”他沖他笑了起來,洋溢著堅定的愛。

        愛就這樣聚攏了一切不幸,將其網入彀中去一一湮滅。

        宋恩羽住的醫院正好是齊武陽實習的地方,他昨天晚上接到過江知栩的電話,擔心著,此刻知道人已經住院了,還沒來得及去自己科室簽到,就趕來看宋恩羽。

        宋恩羽催促著江知栩回去休息,身邊有齊武陽在,不需要擔心。

        江知栩走了以后,宋恩羽還惦記著溫軒和亮亮。知道亮亮已經上學了,當地政丨府已經介入去勒令他的父母撫養亮亮,溫軒的父母也已經找到,在監獄里會面認親。一切都向好的方向發展著。

        宋恩羽聽了這些話,不甚欣慰。齊武陽也說過幾天溫軒的父母會提出人保,那一萬塊錢的取保金也會退還,到時候直接退到宋恩羽的卡里就行。

        宋恩羽點頭,心里想著,自己在言之會館的那些畫也可以收回來了。

        之前他瞞著所有人,把自己幾幅珍藏的作品拿去言之展出,希望“有緣人”相中之后,可以買下,他打算用這些錢去幫助溫軒和亮亮。現在也沒有再賣的必要了。

        宋恩羽住了三天,也就出院了。江知栩背著人回到家,一推門他不自覺的還是會想起那天晚上兩個人的爭吵。他好奇地問:“那天除了是母親忌日以外,你肯定還遇到了別的事,不然不會是那樣的態度。”

        江知栩也沒有隱瞞,把那天去掃墓時遇到了江文鄒的事告訴了他。除了那句話以外,一字不差。察覺到宋恩羽的低氣壓,江知栩把人抱坐在沙發上,笑著安慰:“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總覺得希望得到親人的支持或理解。可對于江文鄒,他不喜歡你,不支持我們,反而是一種好事,說明你對他沒有研究價值。他不會去打你的主意。”

        宋恩羽搖頭:“不只是他,還有我的親人,我的姐姐,她并不知道我們的事,知道了說不定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宋恩羽幾乎不會和宋恩雪提過起江知栩。但這并不意味著她永遠不知道,總要去面對。可兩個男人在一起去面對親人的“審判”,這又是另一種考驗。

        這個春季別有用意,這是兩個人過得第一個春天。每天醒來,宋恩羽除了看看抱著自己沉睡的江知栩,也會起身看看窗外的蕭條變成蒼翠。風月銜著春天就這樣來到了宋恩羽的心底。他覺得一切都明朗了起來。

        凱安最近沒什么大事要忙。宋恩羽卻越來越忙,甚至有點超負荷運轉,經常就累倒在工位上,從前期末備考病理學都沒有這樣累。

        他忽然很想結束這樣的生活,趕緊出國規培。就這樣,言之會館的畫一擱置又是兩個月。

        是四月中旬的一個周五,宋恩羽剛下了手術臺,言之會館的工作人員打來電話,說自己的三幅作品被人預拍,要自己過去簽一下意向書,是否愿意交易?

        宋恩羽四仰八叉地靠在座椅上一動不動,他閉著眼睛疲憊地回答:“不賣了,告訴那個買家,謝謝他。”

        對方禮貌地回應:“好,那我們這邊登記好之后,你有時間就可以把作品拿走了。”

        手術室內高度緊張的狀態讓他腦海里現在只剩空白,放下發酸的胳膊,靠在椅子上就睡了過去。直到江知栩下班時間還等不到人,打來電話才把人驚醒。

        宋恩羽幾乎是閉著眼睛走出的醫院,好在下班的路線也熟悉。這是這一周第一次準時下班。

        黃昏被春雨淋濕,這是最浪漫的季節里最浪漫的時辰。可宋恩羽只有疲憊,江知栩見他這樣,撐著傘走過去把人背起。宋恩羽替倆人舉起傘,靠在江知栩寬闊的后背,嘟囔著:“累死了。”

        兩個人就這樣在雨中漫步,江知栩心疼地說:“來凱安,你天天睡覺我也給你開工資。”

        宋恩羽閉著眼睛,摟著江知栩脖頸的手緊了緊:“還別說,我現在真有這個念頭。你打算給我安排了什么崗位?”

        江知栩回答:“走路都得我背著,我哪里敢給你安排崗位,每天替我暖床就成。”話音剛落,右頸就被宋恩羽那兩顆尖利的虎牙咬了上去。

        江知栩笑著蹙眉,聞著從宋恩羽的襯衫領口散出來的清香,夾雜著雨中濕潤的青草芳香,甚是醉人。江知栩就在細疏的雨幕中,側首吻上了那一處溫軟。

        宋恩羽一周的疲累和慌忙就被這一個吻化解消散。在他嘗到的這處甜膩,成了他心靈躲雨的屋檐。

        宋恩羽這一生,精神上只依賴過兩種東西,備考前提神醒腦的咖啡,江知栩愈人愈心的甜吻。

        這樣美好的哪怕只是短暫的一刻,都會讓他滿足。

        兩人分開后,宋恩羽又戀戀不舍的親了親他的耳際,笑著說:“《浮生六記》里,我最喜歡的那句‘蕓則拔釵沽酒,不動聲色,良辰美景,不放輕過。’”隨后又乖巧地靠在他的肩頭,“蕓娘陪沈復看過良辰美景可太多了,風月海棠,閑情人間,可我的良辰美景只有你。”

        江知栩一聽又是“知識盲點”,他笑著說:“看來我的書單又要多一本書了。”

        良辰美景,不放輕過。這大概是江知栩給的底氣吧!

        第二天周六,宋恩羽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江知栩灶臺上一直溫火熱著拌飯,宋恩羽醒來洗漱完畢就開始了一個人的午餐,吃了兩口覺得無聊,專門給江知栩打去視頻電話,非要他陪著自己吃。

        江知栩只好把手機立在一旁,邊聽著“吃播”的聲音,邊翻看著文件。他是可以由著他做任何事的。

        宋恩羽吃完,心滿意足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抓緊這一下午的閑暇去言之取自己的作品。

        言之是滬城最大的美術作品展覽館,有些名家的作品只是收藏來限期展出,也有一些像宋恩羽這樣展覽售賣,言之從中抽三成利。

        宋恩羽去取自己作品的時候,工作人員特地提醒:“對方出價非常之高,我們建議您還是慎重考慮一下。”

        宋恩羽先是在近期展出的名家作品館里觀賞片刻,工作人員一直在身后小聲勸解。等走到自己的作品的陳列室,宋恩羽好奇地問:“我四幅作品,對方是想買哪三幅?”

        工作人員指著右側墻壁懸掛著的三幅作品:“是這三幅。另外那幅《城堡的新娘》對方不是不買,是說太珍貴了,希望和您面談價格。”

        宋恩羽回身去看單獨一面展覽墻上懸掛著那幅《城堡的新娘》。那的確是他這些年最得意的作品,當時如果不是為了下定決心幫助溫軒和亮亮度過難關,他不會舍得拿出來售賣。

        宋恩羽好奇地問:“他有說原因嗎?要約見我的理由,只是因為這幅畫嗎?”

        工作人員回想著那日對方來參觀時站在這幅畫前面足足有半個小時,最后說了一句:“自由的俘虜,獨立的信徒,緘默的圣女。”

        宋恩羽猛地瞪大眼睛,自己在作品中要表達的主題,如此隱晦,如此含蓄,對方卻可以如此精準的一言蔽之。

        畫中是身穿婚紗的女人站在巨大的城堡前仰望。整體地繪畫風格模仿的是歐洲中世紀古典主義的風格,古堡和女人極盡莊嚴之感,色彩簡單,整幅畫作主色調只有白色。白色的婚紗,白色的王冠,白色的城堡。

        宋恩羽點頭說:“我不想賣這幾幅畫,但我的確很想見見買畫的人。”

        工作人員見最后勸說無效,只好把畫都摘下來大包,安排專車將畫都送回宋恩羽的住處。

        宋恩羽離開言之就想回家,他最近粘人粘得實在緊,江知栩笑話他可能是因為春天到了的原因吧。

        宋恩羽站在站牌前等著公交車,天還是下得蒙蒙細雨,宋恩羽無比享受這一刻的愜意,好像這樣才是生活,那個輾轉進出在病房和手術室的身影是另一個為了夢想和生存不停掙扎的年輕人,他和自己同名同姓罷了。

        他還記得昨天回家的路上和江知栩抱怨國內的年輕人從出生到現在有多辛苦,被教作乖孩子,被壓在逼仄的課桌上,被淹沒在單調的分數里,好不容易到了享受自由的時候,開始又要套另一個階段的枷鎖,去找工作,去結婚,去生孩子,等過關積分到自己擁有足夠的話語權的時候,成了當年最討厭的家長,教自己的孩子做乖孩子,把他壓在逼仄的課桌上,如此往復。

        江知栩笑著說:“四年前我和你說這個問題的時候,你非怪我看不起國內的大學生。現在大學即將畢業,你也看出來這些問題了。”

        宋恩羽辯解著:“盡管如此,我到現在也不后悔那時候埋首題海奮戰的日日夜夜,沒有那樣的難熬,也沒有我的現在。全國模式就是這樣,我沒有辦法。你說我被洗腦也好,被同化也罷,我都無力去改變,只有悲哀。”

        宋恩羽帶著耳機聽著音樂,想起這些話,還是會從心底涌出一種悲哀。正惆悵著,遠處忽然轟鳴聲乍起,疾馳來一輛車,宋恩羽看著眼前的水洼,想著對方怎么也會減速,便也沒后退,繼續站著等公交。

        可誰知這輛車不僅沒有減速,反而踩著油門從宋恩羽眼前的水洼飛過,那泥水就這樣濺了他滿身,甚至連頭發上都在滴著泥水。宋恩羽閉著眼睛,在竭力壓制著心底的憤怒。今天還專門穿了一件白襯衫。

        “肇事”的車輛并沒離開,而是倒了回來,就停在宋恩羽面前,搖下了車玻璃。宋恩羽帶著怒火要把人焚成骨灰的眼神一看,又愣了。

        秦鴻飛摘下墨鏡,笑著說:“上車!”

        宋恩羽知道他是江知栩的朋友,并不打算因為這件“小事”得罪他,壓著心底的怒意撇撇嘴說:“不用了,公交馬上到。”

        秦鴻飛側直身子給他打開副駕的門:“不是你說要見一下想買畫的人嗎?”

        宋恩羽只覺得今天遇到的怪事一樁又一樁,他差點兒脫口而出:居然是你?可想了想這樣也確實沒禮貌,猶豫半天,走上前去關了副駕的車門,坐到了后座。

        秦鴻飛踩著油門加速駛離,透過后視鏡看著滿身泥點的宋恩羽又笑了起來:“看來江知栩的家教很嚴嘛,把你教的這么乖。”

        宋恩羽從知道他就是買畫的人開始,想覓知音的強烈愿望蕩然無存。他看著窗外,心不在焉地回應:“信手涂鴉,不成作品。感謝您的喜歡,前段時間是我急需用錢才打算賣掉那幾幅畫,現在不打算賣了。”

        秦鴻飛皺著眉頭疑惑著問:“你跟著江知栩,居然會缺錢?你別和我說你倆出去吃飯都是aa制啊!”

        宋恩羽并不想逢人就解釋他們倆的關系,只好說:“他是他,我是我。”

        秦鴻飛對他的興趣甚至超過了那些畫作,看著后視鏡里的成像,一直打量著。

        宋恩羽無奈地說:“第一次見面就把我撞飛,第二次難道又要出什么意外嗎?”

        秦鴻飛收回目光笑著搖頭:“江知栩真是撿到了寶貝。”說完,又問,“想吃什么,我帶你去。”

        宋恩羽詫異地轉過頭來盯著駕駛位的人:“什么意思?我不去吃飯,前面過了十字路口停車就行,我回家。”

        秦鴻飛拒絕:“那不行,好不容易有這樣的機會見見那幾幅佳作背后的人,我哪里會輕易錯失機會。是不是需要和知栩報備一下,應該的。”說完,就給江知栩打了過去。

        宋恩羽還沒來得及阻止,電話的“嘟”聲已經響起。當秦鴻飛提到自己和宋恩羽在一起時,電話那頭確實沉默了幾十秒。宋恩羽剛想開口拒絕,江知栩卻說:“他有他交朋友的自由,不需要問我。”

        秦鴻飛笑著回:“不是我要問的,是你的小朋友怕你多想,非要和你提一句。既然沒什么異議,我就把人帶走了。”

        宋恩羽心里煩躁急了,這幾句話完全變成了他愿意跟秦鴻飛出去玩,只不過怕江知栩不同意罷了。連同剛剛被濺了一身泥漬的賬,一并清算,宋恩羽沒好氣地要求秦鴻飛停車。

        秦鴻飛卻依然一副無所謂的表情:“你下不去的,跟我走就是了。有知栩在,我不會把你怎么樣,用他的話說,只是想跟你交個朋友,我不是什么壞人。就算壞也不會是對你。”

        秦鴻飛這倒是實話,不然就沖宋恩羽剛剛對自己的態度,換成馨月灣里自己養著的那些“美麗的廢物”,早被秦鴻飛剝奪了他們重新做人的機會。

        美麗的廢物,是他給他們的代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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