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決疏看著桑暮凝，無奈的點了點頭，其實他也是要準備節目的，他打算吹奏一曲笛子，現在就等于湊了兩個節目。

        “那好，那么從今天起，你就好好給我學，到時候跳錯了要你好看，一一，其他細節就交給你去訓練了，我們兵分兩路。”

        “好，這一次一定要讓皇帝老子看看咱們二十一世紀現代人的……呃，是看看我們的節目多么特比。”葉一一突然醒覺旁邊李決疏還在呢，可不能說太奇怪的話。偷眼看了一下李決疏，后者只是一貫的微笑，并未有什么異常表情，隨即放下心，想來她的奇言怪語也一直都很多，所以李決疏早就見怪不怪了吧。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桑暮凝教李決疏跳現代舞他也學的似模似樣。在這段時間，桑老爺桑夫人也來了京城，兩個長輩破天荒的沒有對桑暮凝的行為提出什么質疑，一切都由著桑暮凝自己折騰。

        在進宮的前一天晚上，桑暮凝她定做的道具及服裝全部送到了。一切都準備就緒，桑暮凝看著床榻上明天進攻要穿的宮裝，突然沒來由的一陣心驚，總覺得好像明天會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發生，床榻上的衣服非常繁復，不過顏色素雅，是桑暮凝自己看著那些裁縫按照自己要求畫了一大堆的圖樣最后選定的。體面卻不惡俗，素雅卻又高貴。明天，就要看到這個時代的頭頭兒了……

        想起來已經很多天沒有看到越城寒了，這段時間忙著排練，倒確實沒有顧得上他。桑暮凝打了一個呵欠將自己裹在薄被里，等明天大事解決，一定要纏住他讓他請自己大吃一頓。

        晨光還未初現，桑暮凝就被巧兒抓了起來，這早起是她的死穴，她到古代來以后就開始變懶，到了她達到自己減肥的目標之后更是喜歡賴床。

        半夢半醒間被巧兒和一群丫鬟弄來弄去，頭發梳了一個時辰，衣服又穿了半個時辰，臉上還被亂描亂畫一通之后，桑暮凝終于是被折騰好了，連鏡子都來不及照，就被人推了出去。

        李決疏和葉一一已經等在門口，他們兩家人是約好一起進宮的，出門的時候，桑暮凝還超級沒形象的踩到了自己的裙子一個趔趄差點摔一跤，好在李決疏眼明手快扶住了她。

        葉一一一直看著桑暮凝沒說話，進了馬車才感慨一句桑暮凝今天很漂亮。桑暮凝根本就沒睡醒，不過眼睛瞥了一眼掛在馬車壁上的銅鏡之后，自己倒是嚇醒了。鏡子里的真是自己？頭發梳的很精致，發間墜著的珠釵配飾和自己的衣服互相輝映。不過桑暮凝不覺得有驚喜，只覺得驚嚇。

        她瘦下來之后還沒機會好好看自己變成什么樣呢，每天都排練到很晚，早上又是睡意朦朧的起身。此刻她的腦子里過了很多念頭，什么什么紅顏薄命啊，紅顏禍水啊之類的詞不斷的涌上腦袋。

        節目是在下午才開始表演，桑暮凝他們有專用的一個類似現代接待室的宮殿擺放各種道具。早上進宮就一直等在偏殿，直到中午的時候眾人才紛紛走去御花園。

        李決疏和葉一一原本一直和桑暮凝他們在一起，不過到御花園之后就分開了，他們兩個是皇親國戚，所以坐的位置自然和桑暮凝他們不一樣，他們坐的很靠前。桑暮凝他們坐的比較靠后。

        遠遠的看到皇帝來了，桑暮凝和所有人一起跪下行禮，山呼萬歲之后就一直抬頭打量皇帝，聽說這皇帝叫李閱，年紀三十上下，年少的時候可是一個狠辣角色，現在黎國在他的統治之下日趨繁華。怎么說這位都是最高領導人，桑暮凝自然好奇他長什么樣，不過離得太遠了看不真切，看輪廓應該是一個英俊不凡的主兒。

        居然不給人吃飯這是桑暮凝最想抗議的。說是什么下午大家看完節目以后才有晚飯可吃，這皇帝真小氣，把人一大早就叫過來，等了一上午就算了，中飯總得管吧？結果只有一些瓜果點心。桑暮凝腹誹，她早飯就是在馬車里匆匆啃了幾口饅頭的，現在早就餓死了，等會還要表演節目呢，那可是體力活，不餓昏才怪。

        不多時，李決疏和葉一一來了，應該是到了要準備的時間，巧兒演吟心，不過因為她是丫鬟沒資格去御花園，所以一直還在偏殿那里等著。桑暮凝莫名開始有些興奮，在現代她可沒機會在最高領導人那里表演節目的。換上了戲服，那戲服有三層，分別對應三幕，最外面是白色，代表在書院，中間一層是粉紅色，代表和梁山伯戀愛的甜蜜，最后一層則是鮮紅色，代表最終的升華。

        節目表演開始已經一段時間了，桑暮凝管不了別人，李決疏的笛子在倒數第二個，此刻他已經上臺去了，一曲笛音悠揚，加上宮廷樂師相合，簡直就是完美。

        “他來得及回來換戲服嗎？”桑暮凝皺眉聽著李決疏的笛聲，雖然很動聽，但是略顯哀傷，桑暮凝知道那是因為什么，聽著心里不舒服，只能轉移話題。

        “放心吧沒問題的，即使他趕不上也不會影響到你的節目。”葉一一若有所思，桑暮凝有些疑惑，不過來不及細問，因為李決疏的笛子已經結束，桑暮凝必須要上場了。梁山伯的出場會稍晚一些，所以不必跟著桑暮凝一道兒。

        一排鼓被搬到了御花園中間臨時搭建的戲臺上依次放好。那戲臺在水中間，皇帝和一些后宮女眷在水的另一邊，這一刻，桑暮凝突然又不緊張了，死就死吧。

        所有的配樂都是桑暮凝親自和樂師演練過的，樂師是李決疏找的，水平都很高。桑暮凝一身白衣，頭發束成一束，和同樣也穿男裝戲服的巧兒在一個樂師敲響了第一聲編鐘的時候，躍上了臺子上的其中一個鼓面。

        桑暮凝光著腳，腳踩在鼓面上，咚的一聲響。背對著觀眾負手停下，然后站立不動，一切寂靜，桑暮凝可以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就凝聚在她的身上。接下來，她一個轉身，腳下再度踩響鼓面。緊接著那腳步越來越快，鼓點歡快響起，其實桑暮凝此刻跳的和愛爾蘭的踢踏舞相似，只不過因為古代沒有踢踏舞鞋，所以桑暮凝才用在鼓上跳的方式營造相似的聲響。

        桑暮凝一邊跳一邊移動，當她跳到下一個鼓面的時候，巧兒也上了鼓踏響鼓面，然后桑暮凝再移動到下一個鼓，后邊跟著上臺的人也依次踩上來，當她跳到倒數第二個鼓面的時候停下，臺上十幾個人一人踩著一面鼓，腳下的動作整齊劃一，腳下的鼓點聲音歡快雀躍卻又震撼人心，一時間整個天地間都是隆隆的鼓聲直逼人心，所有人都覺得心臟隨著鼓聲在震顫。

        皇帝李閱定定的看著。

        “這桑家丫頭倒是越來越漂亮伶俐了，這段鼓點沒聽過啊。”

        “皇上，這是桑家大小姐親自編的鼓點。取名為『踏古』。”一個內侍躬身回答。

        “踏古？好，真沒想到這丫頭還有這樣的才華，真是讓朕驚喜。”李閱微微一笑，即使在笑，那威嚴也顯露無遺。

        鼓點聲停了下來，琵琶聲響起，李決疏在舞臺的另一端躍上了最后一個鼓面。古琴，簫，二胡等等樂器依次加了進來。李決疏對著桑暮凝微微躬身，一只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對著桑暮凝伸出，儼然就是現代舞會上邀請人跳舞的姿勢。

        桑暮凝將手給了李決疏，一腳跨到李決疏所站的那個鼓面上，手搭上李決疏的肩，腳下輕旋，兩人跳起了一段維也納華爾茲。巧兒以及后面一行十多個人安靜的下了臺，整個舞臺上只剩下桑暮凝和李決疏不斷的在十多個鼓面上來回旋轉。

        輕快悠揚的音樂，伴隨著兩個人不斷翻飛的身影。兩個人穿著的白色戲服衣袂翻飛在一起，糾糾纏纏，李決疏有武功底子，跳起舞來總透著一股英氣，即使節奏相當明快，也帶著桑暮凝絲毫不亂，桑暮凝和他眼神一直膠合在一起，當她在李決疏的帶領下獨自轉轉圈的時候，腳下的鼓面輕輕合著悠揚的樂曲，與剛才的震撼完全不同，所有人看著都情不自禁的微笑，這是兩個人的友情，溫暖和煦。

        “皇上，這是一個叫做梁祝的故事，這一段說的是叫祝英臺的女孩女扮男裝去書院讀書，然后和一個叫梁山伯的人同窗三載，成為好友。”內侍在為李閱做講解。

        剛剛下場的巧兒和十幾個人又上了臺，圍住了兩個人，等人群再散開的時候，桑暮凝身上最外面一層的白色男裝戲服已經脫掉了，里面是粉紅色的女裝。音樂開始變得纏綿舒緩，節奏也明顯慢了下來，李決疏和桑暮凝下了鼓面，剛剛的維也納華爾茲儼然又變成了普通華爾茲，這兩種華爾茲的差別就是在節奏和動作上。維也納華爾茲轉圈速度很快，動作要求比較高，但是普通華爾茲就不同了，婉轉纏綿，正好可以深刻體現兩個初戀中的兒女那種青澀卻又纏綿的愛情。

        白色和粉紅色的身影在舞臺上糾纏，曖昧的氣味從兩個人身上傳遞到四周，底下已經開始發出贊嘆，戲臺上那兩個人婉轉深情的舞姿影響著所有的人。

        漸漸的，桑暮凝松開李決疏，兩個人越離越遠，李決疏在人群的簇擁下下了臺，臺上只剩下桑暮凝。緊接著，葉一一帶著十幾人上場，除葉一一外，所有人一人上了一個鼓面，鼓點再度響起，起先輕微，接著越來越快越來越響。到了最后，所有人原本凌亂的鼓點聲突然整齊劃一，四四拍子，鼓點踩一拍漏兩拍，再踩兩拍漏一拍，在這樣節奏性極強的鼓點聲中。葉一一反串的馬文才和桑暮凝在最前面跳起了阿根廷探戈和斗牛舞結合起來的一段舞蹈。

        這是一段極度激烈的共舞。葉一一霸道的糾纏，而桑暮凝卻不斷的后退和躲藏，和剛剛的華爾茲不同，這段舞讓人看了莫名的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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