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條尾巴
顧遠人已經(jīng)傻了。
他剛剛，看到了什么？
方才視頻里，蘇棠像是才洗過澡的樣子，頭發(fā)還濕著，極軟的黑色絲綢睡衣被他松散地穿在身上，濃烈的黑與極致的白，那種強烈的色彩反差，極具沖擊力。而更為致命的是，蘇棠的濕發(fā)滴下來些許水，那水滴滑過他的下巴順著喉嚨一路往下，鎖骨、胸前，最后隱沒在腰帶之下。
可這都不算完！
蘇棠喝過紅酒，冷白色的肌膚不同的是，那雙沾著酒液的唇紅就像白天送出去的那朵玫瑰，不，甚至比玫瑰還要艷麗。他坐在沙發(fā)里，雖然沒有任何動作，卻像是最高級的魔鬼，輕描淡寫飄過來的一個眼神就能讓人類伏在他的腳邊，為他虔誠地獻上靈魂。
而顧遠，顯然就是首當(dāng)其沖被攝魂的那一個。
短短幾秒鐘時間，他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記得了，只記得那一片令人眩目的白與誘人沉淪的紅。
直到，那雙原本毫不掩飾透露著欲色的眼睛變成驚恐和慌亂。
亮起來的屏幕很快一黑，恢復(fù)成對話框的界面，快得幾乎沒給人反應(yīng)的機會。
顧遠機械地盯著“你們已經(jīng)是好友了，快和ta聊天吧”那條系統(tǒng)消息上，就像雕像一般保持著這個動作一動不動，可要是去注意他的眼睛，就能發(fā)現(xiàn)他的瞳孔顫動不止。
如果顧遠有血量的話，白天他已經(jīng)被轟擊得只剩一絲血皮了，一個下午的時間，他好不容易打坐回了大半血量，卻又被蘇棠一招直接清零。
另一邊。
蘇棠差不多是同樣的情況，不過不同于顧遠被攝魂，他是直接魂飛九天了。他正一臉呆滯地捏著衣服，將自己團在沙發(fā)里一動不動。
有些人活著，他已經(jīng)死了。
蘇棠還活著嗎？毫無疑問，他活著，但已經(jīng)死了。馬上就可以被埋入墳?zāi)梗肋h不需要再見人的那種。
白天的一切還在蘇棠腦內(nèi)滾動播放：他站在鏡子前一本正經(jīng)打理自己的樣子，他拿了他爸的藍寶石袖扣和懷表，還戴著去了學(xué)校；坐車時還讓王叔叫自己少爺；他穿成那樣，進學(xué)校還夸張地打著把黑傘，一路上了課又一路去了網(wǎng)球場；他還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說顧遠好香，他想咬——最后他還真咬了，還有后面送花，差點說出共度良宵，還有剛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讓他死吧！他不活了啊！
“棠棠！怎么了？”蘇聞聽見聲音，忙過來看兒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但等他打開房門，看見蘇棠把自己團成一團，滿臉通紅的模樣，馬上就反應(yīng)過來了。
“哎呀，我們家少爺這是怎么了啊？”蘇聞?wù){(diào)笑道。
“爸！！”蘇棠聽到這個稱呼簡直羞憤欲死，他這一整天都干了啥啊！天吶！他感覺他以后都不用出門了！
看兒子紅得都快滴血的臉和耳朵，都快把自己羞到哭到的樣子，蘇聞也不逗他了，勸道：“嗨，沒事沒事哈，只不過去學(xué)校穿得夸張了點嘛，現(xiàn)在cos那么多，多你一個也不算什么啊。而且我家崽穿得很帥啊，像個小王子一樣，不知道多少夸我這個當(dāng)爸的有福氣呢。”
蘇棠捂臉搖頭，崩潰了。哪止啊！他哪止才這一件丟臉的事！
但是等等？為什么有很多人夸？他連忙把手撤開，去看他爸。
蘇聞像是有些不忍又像是在憋笑，最后裝作也就這點小事的樣子，將手機拿出來給蘇棠看。
手機上面赫然是一條熱搜，雖然排在三十多位，但也確確實實有極高的流量。
每個學(xué)校都有神一樣的存在
一個校園奇葩大賞，數(shù)萬條贊。而蘇棠今日的裝扮就排在第一位，甚至還區(qū)別于其他同學(xué)，他不僅有照片，還有視頻，就是早上他到校門口，王叔替他打開車門，恭敬稱呼他為少爺，而他表情淡漠撐開傘下車那一幕。
蘇棠拿著手機的手都在抖。
所以說，不僅學(xué)校很多同學(xué)都看見了，現(xiàn)在是連全國人民都能看到他這副樣子！
蘇棠深深吸了口氣。
他已經(jīng)，沒有世俗的欲望了，請把他葬在南邊謝謝。
蘇棠默默放下手機，默默上了床，默默用被子將自己捂了個嚴嚴實實，將自己與世界隔絕。
嗚嗚嗚嗚嗚嗚……他以后到底要怎么見人啊？
希望明天變魚，不不不，希望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都變魚。這樣他就能每天待在魚缸里，再也不用出來了！
然而，事與愿違。
第二天一早，小兔子蘇棠不得不挪動著步子朝屋外走。
他今天有課，而且經(jīng)過一夜痛苦回憶，他今天早上也猛然記起了一件極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昨天真的咬了顧遠，而他昨天醒的時候是一只倒掛在房頂?shù)尿穑@蝙蝠不是普通蝙蝠，是能變吸血鬼的。
但吸血鬼，蝙蝠，天知道他的牙齒上有沒有什么奇怪的毒啊！
雖然當(dāng)然他咬顧遠時，心里很清楚顧遠不會有任何危險，但是不去檢查一下，蘇棠是一萬個放心不下。萬一呢，萬一真的有毒呢？那顧遠豈不是非常危險？
只是被人笑，到底也比不過人家的安全重要。
因此，蘇棠才不得不在社了個大死后，硬著頭皮去學(xué)校。當(dāng)然，他其實也能單獨給顧遠發(fā)消息，打電話。可是，他一拿起手機，翻到顧遠的號碼，就會想到他昨晚都做了什么好事，他實在是……沒有丁點勇氣和顧遠對話了，連打個字都不行。
至于明明很重要，但他現(xiàn)在還在磨蹭，也是蘇棠托他爸問過了，顧遠好像沒什么事。他倒是想讓他爸幫忙去看看顧遠的情況，但到底不怎么合適，人是他咬的，在其他人看來，這也不過是破了點皮而已，他讓他爸去，也太夸張了。而且他爸今天也有個廣告要拍，也沒那個空。
唉。自己做的事，自己負責(zé)。
終于挪到了門口，王叔已經(jīng)在等蘇棠。王叔一見蘇棠出來了，就替他去拉車門，“少爺請。”
剛踏出門口，蘇棠馬上就開始頭皮發(fā)麻，腳趾摳地了。
他低著頭，飛快躥進車里，等王叔發(fā)動引擎，極不好意思道：“叔，那個什么，我昨天開玩笑的……”
王叔通過后視鏡一看，今天蘇棠白t恤休閑褲，再正常不過穿著，他“哦~”了一聲，“今天不演了啊。”語氣中，竟有兩分遺憾？
蘇棠支支吾吾地應(yīng)著，全程根本不敢跟王叔再對話。
但很顯然，這不是過今天的第一關(guān)。下了車，走進校門。
陌生的同學(xué)迎上來，失望問：“同學(xué)，今天你怎么不穿昨天那套了啊？”
蘇棠：……
到了教室，前后左右的位置都坐滿了，蘇棠被他們圍在中間，同學(xué)們八卦道：“蘇棠，你老實說，你的真實身份是不是哪個世家的小公子？”
蘇棠：…………
下了課后，他朝網(wǎng)球場那邊以不符合兔子的烏龜速度移動，途中碰到了網(wǎng)球社的成員。他們朝他豎起大拇指：“學(xué)弟，牛逼！我們看好你哦！”
蘇棠：………………
終于在網(wǎng)球社的路上截到了程知，程知先是緊張地看了看附近，確定沒什么人后，才朝蘇棠靠近，一副有人他就可以裝不熟的樣子。
蘇棠又羞又委屈：“連你也這樣？”
程知用“你還好意思說”的眼神看蘇棠，隨后又連連追問：“我說，你昨天是不是解開了什么封印了？突然那么大膽，我人都嚇麻了！還有還有，昨天顧遠把你拉走，你倆到底干啥去了？”
蘇棠這一路已經(jīng)要被羞恥哭了，程知提到這個他就繃不住了，鼻子聳動著，紅著眼眶問：“哥，你幫我看看學(xué)長今天身體怎么樣，看起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程知覺得蘇棠這個問題非常奇怪，為什么要問顧遠的身體？
再看蘇棠，眼眶紅成那樣，模樣可憐極了，而他又突然提到顧遠的身體，艸！難道蘇棠給顧遠欺負了？！
“棠棠，你跟我說，顧遠昨天到底帶你去哪了？！”
蘇棠一看程知的表情就知道他誤會了，連忙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只是去吃了個飯而已。”
程知狐疑：“吃個飯你問他身體干什么？出了什么事嗎？”
蘇棠咬著唇，有些難以啟齒，聲細如蚊：“就是……那什么，我咬了學(xué)長一口，想問問他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檢查一下這樣。”
“什么？”程知不得不把耳朵湊近了才聽見蘇棠說什么，頓時一臉震驚地看著蘇棠，“不得了啊你！我以為你就嘴上撩呢，你還真咬了啊？顧遠也讓你咬？”
蘇棠也回憶起在雜物間發(fā)生的事，心道學(xué)長大概是拿他沒辦法吧，看他當(dāng)時的表情，似乎是怕不同意他就去咬別人，所以才同意的吧。
知道不是被欺負了，程知就作出怪模樣，問：“那你自己怎么不去？他都愿意讓你咬，多少對你也有點意思啊，你再順勢表個白，贏面很大嘛。”
蘇棠哪里好說還有昨天晚上他副隨時可以跟顧遠x一夜的樣子跟人視頻過，被程知問得急了，只好破罐破摔：“我羞恥行了吧！哥，你就幫我看一眼行不行？”
“行行行，那你等著啊，我一會兒給你發(fā)消息。”程知擺著手走了。
蘇棠一個人躲在假山附近，這里草叢很高，環(huán)境幽靜，非常適合現(xiàn)在的他，要不是怕自己發(fā)現(xiàn)再丟一次人，他都可能藏進高高的草叢里了。
片刻后。程知到網(wǎng)球場了，也順利見到了顧遠。
消息在同一時刻發(fā)到了蘇棠手機上。
顧遠面色不佳，精神看起來不太好，別人跟他說話，說一句他能走神三次，練球時就更不用說了，球沒接到，他卻看著網(wǎng)球突然一下就笑了，詭異非常。
蘇棠看著手機上的消息，急得不行：完了完了，學(xué)長真的可能中毒了！
失眠一整晚也想了一晚上小吸血鬼的顧遠：呵，他這個年紀昨晚那個情況能睡得著就有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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