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惟點開對話框，猶豫了一下，緩緩打出：【在呀？】

        聊天框上立刻顯示【對方正在輸入……】，楚惟眉心跳了一下，含著笑抿住了唇。

        阿金吃了早點又換了衣服，恢復往日精英模樣。他以為楚惟是在看資料，又覺得神情不對，繞去他身后瞄了一眼，沒想到電腦頁面竟停在一個審美奇怪的網頁上。

        他不禁感嘆了下楚惟心態穩健，又去打電話核對今天的流程。

        那行【對方正在輸入……】末尾的小點一直在閃，楚惟又耐心地等了幾分鐘，卻不料那行小字突然消失，竟然一個字都沒有等到。

        不知為何，楚惟剛才還挺期待的，此刻卻莫名產生了一種隱隱的失落。

        肖璟言走后，楚惟低沉了好一陣子。直到在肖邑的引導下開始新的生活。

        他認清了自己，不再是某人的影子，也不需要他的陪伴。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真正熱愛的事情上，安心做研究所里最年輕的研究員。

        整日埋頭科研，剩余時間被師兄拉去一起做這個論壇，成為了【仰望星空論壇】的共同創始人與初代用戶。

        這位名叫“空白”的網友，在論壇剛建起來的時候還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菜鳥”，總是有很多奇奇怪怪的問題。

        楚惟猜他是個中學生，說不定與自己年紀相仿，正是對天體物理充滿了好奇的年齡，卻由于環境局限了解的并不深入。

        楚惟不怕麻煩地給空白分享有趣的科普，還推薦過幾本適合愛好者看的書籍。

        本以為和眾多心血來潮的少年一樣，一時興起的分享、推薦最終都會石沉大海，卻沒想到空白竟然都會仔細地看。并且還會主動向楚惟匯報學習成果。

        漸漸地，他們的話題開始多了起來，輻射、引力、星體、宇宙線……

        不得不說，在肖璟言離開之后，空白卻并非如他的名字一樣，至少在楚惟的世界里填補了無人交流的空白。

        可自從兩年前，楚惟回到燕庭沒多久，空白的生活也似乎發生了一些改變。他不再固定時間上網，直到再也沒有出現。

        楚惟與他只是有共同愛好的網友，交流的內容也從未涉及私生活，但空白突然消失，還是會讓楚惟覺得生活缺了些什么。

        好像他與世界的聯結，被肖璟言關上了一道門，又被空白關上了一道窗。

        所以，當楚惟再一次看到空白上線的時候，就像心底某處塵封許久的窗又被人推開了條縫。

        楚惟急著與他聯絡，只是想知道他消失的這兩年過得好不好，哪怕只是像之前一樣，回他一句“你也在呀”就好。

        卻沒想到，隔著屏幕，楚惟都能感到空白心情復雜的欲言又止。

        這不禁讓楚惟擔心，或許空白遇到的人生轉折并非自己理解的那樣。

        ……

        簽字儀式前現有一個雙方代表悉數到場的不公開會議，然后才進行正式簽字環節，最后燕庭作為新東家召開發布會。

        杜蘭、杜昆兩兄弟端坐會議室一側，楚惟與阿金在另一側。所有合約細節在此之前已由雙方代表反復核對，雖然在坐各位都已耳熟能詳，但該走的流程還是得按計劃進行。

        按要求，所有與會者都會將手機鈴聲關掉，阿金與楚惟自然也不例外。

        會議進行到一半時，阿金才習慣性地看了眼手機。他這才看到，竟然錯過了兩個未接。且讓阿金有點意外的是，上面顯示【來電人：肖璟言】。

        整個燕庭的人都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肖璟言怎么會專門挑這個時候打來電話？

        更何況于公于私阿金都與肖璟言沒什么往來，不明白對方為什么會堅持不懈地給自己打電話。

        正納悶著，手里的電話突然亮了，正是肖璟言打來的第三通。阿金生出一絲疑惑，輕輕起身離開了會場。

        會場外是一片植物園，邊上修建了供人游覽的步道，木板搭建出圖形很有特色。

        阿金走了一段接起電話。沒想到對方一開口要找的人卻不是自己。

        “讓楚惟聽下電話。”肖璟言開門見山，語氣不耐。

        阿金頓覺不爽，肖璟言未免太自以為是，以為今天是什么場合？便冷冷地回：“楚總沒空。”

        說完阿金就準備掛電話，可肖璟言那邊卻立刻叫住了他：“阿金，請讓楚惟聽下電話。”

        這語氣明顯柔和了許多，如果認真回味還有幾分請求的意味。

        阿金撇了下嘴望向花海，肖璟言為了達到目的還有兩幅面孔，不由得再次挑釁：“不好意思。”

        阿金將電話掛掉，抬步準備返回會場，身后忽然傳來一聲輕如貓叫的“阿金”。

        阿金回頭，只見前一晚衣著暴露、妝面夸張的舞蹈演員，此刻正穿著輕薄干凈的亞麻長裙立在一片橙紅色的花朵中。

        阿金的臉色瞬間加深，頓住了，目光只在女孩身上掃了一眼就趕快飄向別處。

        “你忘記我了嗎？我是莉莎。”女孩的中文有些拗口，只有說自己名字的時候才顯得自然。

        阿金輕點了下頭：“記得。”

        莉莎臉上的表情瞬間變得愉悅，微笑著從花田中走了出來。她撩了下頭發剛準備開口，就被阿金連忙伸手打斷。

        阿金說：“抱歉，我還有事……”

        莉莎似乎并不意外，依舊笑著，只是這笑比起剛才僵硬了許多。她一邊摳手指一邊繼續走向阿金，直到停在阿金面前。

        “我只有一句話，不會耽誤你太長時間。”莉莎開口，還快速地回身望了下四周。

        阿金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臉頰一陣麻癢，女孩暖香的氣流打在耳廓上，卻說出了一句令他頭皮發麻的話。

        莉莎說完，腳跟剛落上地面就轉身快步離開。舞者的身形纖長優雅，走在花叢中分外好看。可阿金已經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些了。

        同時手機再次響起，還是肖璟言。

        阿金接通了電話，肖璟言的語調又恢復到了第一次時那樣冰冷：“告訴楚惟，合同不能簽，對燕庭非常不利。”

        “這個合同不能簽，對燕庭非常不利！”

        這正是剛才莉莎告訴阿金的話。

        阿金眉心緊皺，雖然兩人空口無憑，但馳騁商界多年的經驗告訴他，這里面一定有哪里出現了問題。

        阿金沒有再急著將電話掛斷，肖璟言便抓住機會再次開口：“我正趕往機場，夜里到，拖住他，我會給他一個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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