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作案動機
這就是根據最終目的反推作案動機的意思了。
白靖文因為查到了白磷這條線索,反而忽略了對方的目的,剛才裴綸說金骨阿隼那帶領燎國使團進京是為了催討歲貢,他才忽然聯想到“對方是為了什么”。
放火燒翰林院這種事要承擔極大的風險,那個幕后黑手連白磷和玻璃瓶這種跨時代的高科技都用上了,目的是什么?
總不能說大費周章就是為了惹一身麻煩,讓大理寺追查他吧?
上官妙云第一個回道:“目的不就是讓你倒霉,然后再牽扯我家殿……”
她說到一半便意識到問題所在!
如果說放火燒翰林院僅僅是為了讓白靖文倒霉,然后攀扯蕭慶寧的話,那這份攀扯也太兒戲了,就目前來說,蕭慶寧根本沒有受到任何實質性傷害,連落人口實都沒有便跟這件事脫了干系,這跟蕭慶寧以前遇到過的那些算計比較起來,連兒戲都不算。
裴綸也想到了這一層,他自己在腦海里重復了一遍案情,問白靖文:“我和阿云被引開的時候,你說那兩個蒙面人趁機對長公主下殺手,會不會因為這個?”
白靖文搖頭:“不是,蕭慶寧說了那只是臨時起意,真要刺殺她不會只派兩個人來。”
上官妙云糾正道:“你不準直呼殿下的名字!你放尊重一點!”
白靖文:“尊重放心里,跟叫不叫名字沒關系。”
上官妙云:“你——!”
裴綸:“好了好了,說正經的!既然不是為了針對長公主,那對方到底是什么目的?”
白靖文也陷入沉思,這個問題值得思索,直到吃完店家送上來的飯菜之后,他才有了主意。
“你們繼續去道觀查白磷,我回翰林院那邊看一看,可能在現場遺漏了什么重要線索。”
裴綸:“行,要不要派幾個人給你?”
白靖文:“不用,你有什么發現找個人來通知我就行,我有消息也會到大理寺找你。”
裴綸沒有異議,問上官妙云:“你跟我查道觀還是跟辨非兄去翰林院?”
上官妙云:“我為啥要‘跟’你們?我自己沒有想法嗎?”
裴綸:“好好,我說錯話了,你是和我去查道觀還是和辨非兄去翰林院?”
上官妙云:“我先回去找殿下,看看那些燎狗想干點啥,晚點到大理寺找你。”
裴綸點頭說好,上官妙云在桌面放了一塊碎銀,說道:“各付各的,我付我的。”
說罷轉身上馬,揚了揚馬鞭算是完成告辭的禮數,而后瀟灑離去。
裴綸看得滿眼燦爛,面帶桃花,情不自禁道:“阿云不愧跟了長公主這么久,性格真的很利索。”
白靖文:“你喜歡?”
裴綸一下驚醒,竟然產生了一些忸怩,挺粗壯個大小伙,臉一下紅到耳根子去,又羞又笑,不打自招道:“沒有!我真沒有!你別瞎說!”
白靖文:“……”
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再聯絡。”
說罷也往京城方向去了,留裴綸一個人在原地嬌羞。
白靖文先進了安定寧門,從安定門大街直走,到翰林院差不多有二十里路。
一路上他都在想幕后黑手的作案動機,既然已經確定對方不是針對蕭慶寧,或者說針對蕭慶寧反而是一個假象,企圖用這個假象來掩蓋真相,那么白靖文不難想到,放火的目的就是最常見的“毀尸滅跡”,亦即燒死燒掉某個人,或者消除某種線索,顯然,那間被燒掉的案牘庫里沒有死人,那就只剩下“消除某種線索”這一條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他進了翰林院便直接往那間被焚燒的案牘庫去,做好了打算再仔細找一遍,看看自己有沒有疏漏某種重要的線索。
可他還沒走近便遠遠望見,竟然已經有許多雜役工匠開始清理現場進行重建了!
白靖文眉頭緊皺,加速走上去,直接問道:“誰讓你們這么做的?!”
他甚至有些惱怒,因為一般來說,案牘庫這種地方重建,要先報戶部拿經費,也要跟工部的人接洽,這里邊光是走流程就要花不少時間,以現在戶部、工部那些官員的效率,在沒有把利益分配劃分好之前,不拖上個把月是不可能動工重建的,現在還沒兩天便開始動作,不是明顯破壞案發現場還能是什么?!
負責監工的是翰林院的一個七品主簿,看見是白靖文,恭恭敬敬回道:“回白殿魁,這是趙老和其他幾位學士的意思,咱們翰林院不比其他糙衙門,放著個走水的案牘庫不合體統,另一方面也要盡快給宮里交代,便由咱衙里先墊資重建,然后再跟戶部和工部那邊報賬,賬面是會吃虧些,可也是沒辦法的事。”
“趙老”指的是翰林院大學士趙公明,也就是翰林院的第一長官,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了。
白靖文聽完主簿回復,趕緊進去看,哪還有半點火災現場的樣子?
屋內的物證已經全部被清理出去,在門口堆成一對,屋頂和窗架之類也都被拆除,白靖文心里暗罵,他當然不能去質問趙公明和其他翰林學士為什么這么做,問了也是得到和主簿同樣的回答,便不在這上面耽擱,果斷去找那個秘書郎。
“把近幾個月進出那間案牘庫的人員名冊拿來給我看。”
秘書郎不敢有違,很快把名冊送上來,白靖文翻了幾頁,在這點上這個秘書郎倒是盡職,只要是進出藏書庫的人,他都仔細紀錄在案,姓名、日期、事由等等都沒有遺漏,白靖文仔細翻了一遍,近一個月以來,出入藏書庫得有百多人。
這上百人里邊,除了那個雜役,剩下的基本都是翰林院過來借閱卷宗的人,或者宮里來送公文的太監。
白靖文越看越失望,因為他想到其實那個幕后黑手沒必要多找一個人摸清翰林院狀況了,那個雜役進出藏書庫多次比誰都清楚這里的狀況,讓他把裝著白磷的玻璃瓶放在中午有光照的窗沿并非難事。即便真有翰林院的人里應外合,逐一排查也不現實,幕后黑手連搶先他們一步滅口都能做到,經過這么長時間,要處理的早該處理完了。
白靖文把名冊還給秘書郎,到這一步,他確實沒什么頭緒,起碼現在看來翰林院這邊已經找不到什么東西,如此,他陷入久久凝思,秘書郎拿著名冊在他身旁恭敬侍立,良久后才敢問:“白殿魁,若是沒有其他事,卑職先把名冊還回署堂那邊了。”
白靖文意識回籠過來,點頭讓他走,秘書郎如釋重負,卷著名冊走出檢討房,白靖文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卷宗案本,忽而有了聯想,問道:“你上次說什么?”
秘書郎轉身,疑惑道:“啊?”
白靖文:“你上次說那間案牘庫放的是宣和九年到今年送去幽州的諭旨副本,加上北邊三州兩郡呈給皇上的奏本原文?”
秘書郎驚訝于白靖文記得這么清楚,回道:“卑職確實說過,但副本與奏本一應物事皆已焚毀。”
白靖文盯著他手中那本名冊,追問道:“那登記入庫的目錄還有嗎?”
秘書郎:“這倒還有,目錄在后堂。”
白靖文欣喜道:“拿過來。”
想了想不放心,說道:“帶我過去。”
秘書郎一臉茫然,但還是照辦,領著白靖文往后堂走。
翰林院后堂就在左右兩座藏書庫中間,為了方便檢索藏書與調閱卷宗,后堂存放著各種目錄,秘書郎的職責是負責管理藏書,對這些目錄了然于心,很快便給白靖文找了過來。
厚厚一沓,白紙黑字,寫的都是整整齊齊的蠅頭小楷。
白靖文翻了第一卷,誠然如秘書郎所言,上面最先記載的是宣和九年宮里給幽州送去的諭旨副本,以及北境三州兩郡的官員呈上來的奏本原文。
這里三州兩郡指的是幽州、燕州、雍州、朔方郡和山海郡,原本是六州三郡,但蒙州、遼州、連州和武關郡已經在十五年前那場武神關戰役之后被燎國搶占,故而六州三郡變成了三州兩郡。
那么既然涉及北境,無論是朝廷發過去的諭旨還是北邊呈上來的奏本,肯定跟燎國撇不開關系,白靖文看了第一卷的條目,單是宣和九年便有上千份奏本遞呈京師,還不算宮里給那邊去的諭旨,數量龐大,怪不得要專門用一間案牘庫來存放。
“這些諭旨、奏本的具體內容寫什么?”
白靖文抬頭問秘書郎,秘書郎面有難色,白靖文道:“放心,你說的話只到我這里。”
得到白靖文的允諾,秘書郎訕笑道:“不敢不敢,白殿魁有要求卑職自然知無不言。”
他做了回憶,說道:“卑職只記得多是一些請功的奏本,比如北邊州郡的將士打了勝仗立了軍功,朝廷這邊去的諭旨當然就是封賞了。”
白靖文皺眉,剛才裴綸還說北境那邊都爛成什么樣了,況且這些年大寧朝廷自廢武功,寧朝的兵卒看見燎國人跑都來不及,怎么還可能打這么多勝仗立這么多軍功?真有這么神勇,那燎國四太子還敢親自帶人來京城催討歲貢?!
白靖文問道:“我們跟燎國議和多年,哪來這么多勝仗?”
秘書郎謹慎笑道:“白殿魁是考究卑職?燎國在北邊也不能只手遮天,還有許多蠻子部族常年劫掠我大寧邊民。”
白靖文聽明白了,這是典型的挑軟柿子捏,不敢去觸燎國的眉頭便專挑其他游牧部族去打。
那這些都是光宗耀祖的好事,假如那個幕后黑手想要從這批諭旨奏本里隱瞞什么的話,還有焚燒的必要嗎?這不等于多此一舉?
白靖文一下便抓住了重點——
問題的答案就藏在這批被燒掉的諭旨奏本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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