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的認知里，會覺得在八十年代，肉一定比熊肉要貴，畢竟是經常聽說的幾種肉之一。
但其實完全不是那回事兒。
鹿肉柴，又韌又硬，口感吃起來比野豬肉也不遑多讓，都十分的費牙，吃多了你甚至會腮幫子疼牙疼。
熊肉雖然也粗，但由于脂肪層較厚，其實吃進嘴里要比鹿肉、野豬肉啥的好上許多，口感有點類似多汁的牛肉干。
最關鍵的是熊肉的味道底色不算差，有那么一丟丟像羊肉，要是再拿松柏樹柴火一烘燒，那味道，一點兒不比普通的家畜肉差。
所以熊肉這東西雖然是“賤肉”，但只要是稍微懂行的，做出來就不會太難吃。
前面兒說過，他打的這頭黑瞎子是常吃魚的，所以身上魚腥臭味重，但這也同樣意味著，這頭黑子身上的脂肪層一定是要比同類厚上許多的。
很簡單的道理，熊身上脂肪層的厚度就是由它自身的主體食物決定的。
肉肥、脂肪多，口感就一定比肉柴的要好一百倍，在這個人民群眾普遍缺油水的時代，這種東西，才是最搶手的！
所以哪怕胡大海給熊肉的報價是六毛，屬于“賤肉”里最高的價格，但熊肉也在頃刻之間，就被興奮的人群一掃而空！
林芳兵在一旁幫著收錢、算賬記賬，維護紛亂的人群秩序，胡大海則笑瞇瞇的給眾人切肉分肉，大聲吆喝。
趙月月頭一次見這種場面，有些怯場，在眾目睽睽之下手腳都開始不自在了，嘴巴更是說話都打磕絆，只敢站在胡大海身邊兒。
胡大海想了想，就讓她留意照看攤位上的東西，注意別被手腳不干凈的家伙趁他不注意把東西順走。
這年代有一部分人還是偷感很嚴重的，屬于是不占便宜就會死，跟后世那種把手機擱馬路上老半天都沒人碰一下的環境可完全不一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當前的社會狀況就這樣。
老話說得好，倉稟足才知禮儀，現在很大一部分人吃都還吃不飽呢，偷、搶這會事兒肯定會頻繁發生，這是社會發展的必經階段。
這東西和污染、砍伐樹木啥的是一個性質，是落后就必然會催生出來的事件，只有當社會發展到一定階段之后，這些東西才會從人們的生活中逐漸消失。
胡大海一邊割肉，一邊也在認真觀察著售賣情況。
馬鹿肉要比熊肉賣的慢上不少。
一是數量多，三百來斤呢，二則是本身沒熊肉有優勢，只有熊肉被搶光了之后，人們才會去退而求其次選擇鹿肉。
這還得虧是馬鹿肉，身上也有肥的，要是那種小體型的鹿，恐怕還要更難賣一些。
足足賣了半個鐘頭后，最后一塊兒馬鹿肉，才被賣了個一干二凈。
胡大海擦了擦侵刀，和趙月月、林芳兵對視一眼，苦笑一聲，只感覺腰都要斷了。
一直躬身切肉實在是太累了，他個子又高，足足一米九，攤位又太低，屬實是把他給折騰的不輕。
不好好在收獲很不錯。
一百五十斤熊肉，分為一百斤普通肉，五十斤帶肥油的肚囊子肉。
普通肉賣六毛，肚囊子肉因為可以焅熊油的原因，賣八毛一斤，總收獲一百塊。
三百一十斤馬鹿肉，分為二百五十斤普通肉，六十斤腹腔肉。
普通肉價格比熊肉要稍低一些，五毛一斤，但馬鹿身上的肚囊子肥肉焅不出油來，所以賣不上高價，只能買五毛五一斤，總共賣了一百五十八塊。
兩者加起來，就這小半個鐘頭，胡大海就入兜了足足二百五十八塊錢！
“我爹擱山里頭苦哈哈的鉆兩三個月，也就才賺這么點兒...”
趙月月摸了摸那厚厚的一大疊錢，喃喃的低聲道，聲音里充滿了不可置信。
“我長這么大，就沒見過這么多錢~”
林芳兵剛開始還和趙月月一樣，臉上充滿了震驚之色，不過很快她就調整了過來，甚至還跟胡大海和趙月月開起了玩笑，整個人表現的很是坦蕩。
這倒是讓胡大海側目不已。
如趙月月所說，這姑娘確實是不一般，起碼心性上就很成熟，遠超過同齡人。
更別說適應力和學習力還很強，而且極懂得主動去做事兒，也不怯場，不會跟個木頭人似的傻乎乎的站在那兒，別人說一句才去做一下。
這點趙月月就要差上她許多了。
……
賣完熊肉，一批人就心滿意足的離開了，但圍觀的人卻并不見少，反而還越圍越多，胡大海看了一眼，嘴角就壓不住了。
這會兒，才有點兒比肩繼踵，水泄不通的意思了！
離場的第一批人，其實就是住在太東鄉的本地人，他們就是沖著吃肉來的。
他們走了，就該藥材商圍上來了。
果然，都沒等胡大海多歇兩口氣，就有人在人群里大聲喊道：“老弟兒！你這攤兒上的零碎兒都啥價格啊？”
胡大海撇了一眼。
不用說，開口的不是藥商就是想撿漏的。
“熊鼻子賣五十，波棱蓋兒是三十一個。”
“熊皮三十塊，這邊兒的鹿皮五十塊。”
“熊鞭五十，鹿鞭帶丸兒，還是新鮮現割的，都是野的，剛從山上打回來，所以不搞價，二百二！”
“熊骨頭賣三毛錢一斤，鹿骨頭賣兩毛錢一斤。”
“鹿角一百。”
胡大海如數家珍，早就擱心里頭把價格想好了。
“忒貴！”
不少人都在嚷嚷，想讓胡大海降降價格，稍微賣便宜點兒。
“你嫌貴我還嫌貴呢。”
“這都是山上的野貨，八百年遇不上一只，能打到費老鼻子力氣了。”
胡大海笑呵呵的解釋道。
倒不是他財迷心竅，不肯讓價格，主要他這個報價已經很低了，絕對良心價，他們這些貨商、藥商倒騰上好幾手都且有的賺。
說這話，純粹是見人下菜碟兒，覺得他們這仨人兒年輕，不懂，就想試試能不能壓壓價格，占上點兒便宜。
胡大海這話一出，對面也就明白了這是個行家，所以也就沒再沒皮沒臉的掰扯，直接開始要貨了。
“那兩個波棱蓋兒都給我吧，我全要了！”
“熊骨頭給我稱十斤！”
“鹿皮賣我吧，我正好需要這東西！”
頃刻之間，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就再度喧鬧了起來。
“好嘞~”
胡大海和趙月月、林芳兵對視一眼，仨人兒眼睛都笑成了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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