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們去年的業績？”

        裴世霄雙腿交疊，低頭掃了一眼手里的報告，手腕一揚，這一疊紙就摔到了桌上。

        他微抬下巴，眉心蹙起，目光冷冷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新銳傳媒總經理。

        裴氏旗下分公司眾多，新銳傳媒總經理提心吊膽了一整個年尾的匯報工作，因為他們排名靠后的緣故，給挪到了年后。

        對此，他不僅沒有松一口氣，反而緊張異常。

        導致他這一整個年都沒能過好。

        更何況，剛過完大年初一他就得到了消息，當著所有裴家人的面，裴世霄在裴氏年終聚會上做了相當出格的舉動。

        裴元青倒是沒有什么動搖他地位的舉動，但據說裴世霄本人的心情相當不爽。

        新銳傳媒的總經理本就對去年的業績心虛得很，這一匯報，可不就剛好撞人槍口上了么。

        年近四十的分公司總經理戰戰兢兢地站在一個不到三十的年輕小子面前，心里卻不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滿，只能慌張地掏出紙巾擦去額頭上沁出來的汗。

        報告紛紛揚揚地落地，他被裴世霄甩飛起的紙片揚了一臉，卻顧不得其他，趕緊彎腰把報告一張張撿起來，匆匆從中翻出一頁來，恭恭敬敬地遞到裴世霄面前。

        “裴總您看，我們雖然去年的業績不好，但對于今年的業績，我很有信心！您看，去年年底我們接的這幾個大熱ip，今年絕對能一甩去年的頹勢，創造收視率新高！”

        “畫餅倒是挺熟練。”裴世霄冷哼一聲，看也沒看他手里的報告一眼，語氣涼颼颼的。

        “一點成績沒做出來，還敢要求撥款。事做的不怎么樣，想得倒挺美。”

        “那……那個，裴總，是這樣的，我、我們年底接了好幾個公司都沒談下來的大熱ip，這其中就包括了《疾馳云中》！”

        新銳傳媒總經理咽了口口水，連擦汗的動作都不敢做了，冷汗沿著他的額角緩緩流下，急切之下，他忙不迭搬出《疾馳云中》來。

        “《疾馳云中》？”裴世霄的神色終于有了輕微的改變。

        他終于舍得投下些許目光到那張紙上。

        “沒想到，林總工作做不好，揣度別人心思倒是很有一套。”

        裴世霄目光冰冷地掃過新銳傳媒總經理，冷笑出聲：“如果林總把拍馬屁的功夫，放一半到工作上，也不會拿出去年這種業績來吧？”

        新銳傳媒的林總被裴世霄這一番話說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能死命垂著頭，任由冷汗一個勁兒的流。

        他訥訥回道：“裴總，沒有這回事……”

        “拿下《疾馳云中》這個ip，花了多少。”裴世霄不屑地輕哼一聲，打斷他的話。

        “錢倒是不多，只是那個懷川有幾個稍微有點奇怪的要求……”林總斟酌著，將懷川提的那幾個要求保守地和裴世霄匯報了。

        “所以你就全答應了。”

        聽完林總關于懷川要求的闡述后，裴世霄壓根連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了。

        對于蠢人，他真是懶得多費一絲一毫的工夫。

        林總微微抬頭，用眼角余光觀察著裴世霄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解釋：“裴總，是這樣的，懷川在錢上倒是好商量，但對于那幾條要求，他是寸步不讓，一點兒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買ip的錢算什么。他要求的這幾點，損失掉的長遠價值，你作為一個公司的執行者，連這都看不明白嗎。”裴世霄的聲音冷得能掉渣。

        “裴總，請您相信我，經過我的判斷，我認為以《疾馳云中》這個ip的熱度，就算滿足懷川那幾個要求，也絕對是收益大于成本的。”

        “那你能保證絕對盈利嗎？”冷不丁的一句質問，頓時讓好不容易放松的林總再次僵在原地。

        林總咽了口口水，語氣遲疑：“這……”他好不容易止住的冷汗又下來了，結結巴巴半天都說不出來話。

        “既然你保證不了，連風險預估、成本預算、資金回報率這些最基本的東西都沒做，就敢站在我面前說‘認為’它收益大于成本？你哪來的自信？”

        裴世霄壓根就懶得再和他廢話了，只懶懶地抬了抬下巴。

        “既然你信誓旦旦說會盈利，那我就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如果盈利不了，你就麻溜地收拾包袱給我滾蛋。”

        “下一個。”他像趕蒼蠅似的，沖林總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一句話都懶得和這種蠢人多說，盡顯吸血資本家的本色。

        分公司的去年年終匯報會議開完之后，天都黑了，裴世霄才得空看一眼手機。

        手機上擠滿了不少消息，過濾掉那幾個狐朋狗友的廢話和邀約，處理完幾條工作后，一個陌生號碼傳來的郵件驀地映入眼簾。

        對于這種陌生信息，裴世霄向來是無視的。但是對方似乎早知道他的性格，傳來的那封郵件上大喇喇地寫著幾個大字——

        “南又星的真相”。

        裴世霄微蹙起眉尖，手指先一步打開了郵件。

        里面是幾張照片。

        隔著一扇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南又星和一個陌生男人面對面地坐在店里，似乎是在交談。

        男人神情急切，身體前傾，表情十分激動。

        幾張照片連起來一看，這男人的種種神態像是在質問南又星。

        【你了解南又星的過去嗎？你難道不想知道他們兩個是什么關系嗎？】

        在這幾張照片之下，郵件里還寫著這么一行字。

        ——目的性太強了。

        裴世霄冷漠地扯了扯嘴角。

        如果沒有這行字還好。看到這行字的時候，對于發郵件的人，裴世霄心里就已經浮現出好幾個人的名單了。

        這不就是暗戳戳地在隱示照片里這個人是南又星的前男友，而南又星還在背著他和前男友聯系嗎。

        裴世霄只是簡單調查了一下南又星的家庭和過去，知道他有個死去的爹，入獄的媽，家庭挺貧困的，就沒怎么關心了。

        畢竟對于裴世霄而言，一段速食關系罷了，沒必要把人調查得那么一清二楚的。

        只是此時看到這兩人面對面地坐著，像是很早就認識似的，一股無名火猛地從裴世霄心底竄起。

        他氣急反笑。

        好個南又星！

        只是讓去學個駕照就敢對著他耍性子，沒想到他剛一走，轉眼就和別的男人勾搭上了。

        膽子真是不小。

        南又星忽的打了個噴嚏，只當是夜色寒涼，他默默地裹緊了身上的毯子。

        桌上的小夜燈映亮了他白皙的側臉，他盯著電腦屏幕，正認真地對著鍵盤敲字。

        -

        見到裴世霄突然回來，南又星還有些疑惑。

        畢竟相比起以前，他最近出現的頻率可有點太高了。

        更讓南又星沒想到的是，裴世霄竟直接闖入了他的臥房。

        南又星還沒開口說話，裴世霄就一把抓起他的手腕，掐著他的脖子，一進一退間，一把就將他壓在桌子上熱烈地噬吻起來。

        裴世霄的氣息霸道而猛烈地襲來，電光火石間，南又星都壓根來不及合上電腦，屁股就被人硬是抬高，擠開旁邊的電腦，一把給壓到了桌面上。

        南又星的背徑直撞到了桌面上，疼得他眼眸里兀的泛起了生理性的淚水。

        “等……等一下……”

        細碎的呢喃淹沒在交纏的唇齒間。見南又星似乎還在反抗，裴世霄心底的那把邪火燒得更旺，一只手掐著人后脖頸的那塊薄肉，吻得更深。

        一向溫順的貓被掐著了死穴，尖銳的指甲終于冒了出來。

        南又星反抗無效，推拒的雙手扣上了裴世霄的脊背。

        指尖尖銳的劃痕烙印在他的脊背上，裴世霄也只當是撓癢癢，拎著南又星的后脖頸，吻得愈發深。直至對方差點喘息不過來，才松開手來。

        裴世霄松了手后，南又星才深吸了一口氣，埋下頭猛地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兔子急了也要咬人。

        更何況南又星還不是只兔子。

        南又星是真的生了氣，咬得特別用力。

        裴世霄不由得悶哼了一聲。

        疼痛感自他的肩膀竄起，帶著橫沖直撞的惱怒。可是不知怎的，剛剛他還不得發泄的邪火卻莫名地散了幾分。

        一向木訥溫順的情人忽然來這么一出，雖說在床上的南又星向來熱情，只是這樣的鮮活還是第一次，新鮮得很。

        裴世霄被他咬得起了興致，興奮起來，忍不住掐著他的腰，弄得更深。

        起身后，南又星用手擋在他們兩人中間，一只手撐在桌上，一只手撐著他的胸，緊緊地皺著眉頭。

        “你發什么瘋，桌子硌得我好痛。”

        南又星是真的被惹毛了，語氣不同于往常的有些冷，下唇抿得緊緊的，扭開頭都不愿意看他，因為剛剛的荒唐，聲音還有些沙啞低沉。

        裴世霄難得看到他生氣的模樣。

        平時的南又星就算生氣也是個悶葫蘆，總是一副不發一語的木頭樣子。

        如今這樣子倒是鮮活許多。

        他心里不但不惱，反倒覺得新鮮得很。

        裴世霄低頭一看，南又星皮子嫩，此時腰上真有一塊紅痕，他皮膚白得透亮，更襯得這痕跡特別明顯，看著格外觸目驚心。

        裴世霄勾著笑湊到他耳畔，咬他耳根。

        “你是豌豆公主啊，腰這么軟。”

        語氣帶著調笑，順帶還極澀地吮了下他的耳根。

        南又星氣得把腦袋一側，躲開裴世霄呼出的熱氣，支在人胸口的手使勁把人往外推，語氣冷又直：“你先下去，不要壓壞我電腦。”

        “電腦重要我重要？”

        沒想到裴世霄壓根沒被南又星的生氣嚇到，反而更上前一步壓在他身上。

        ——南又星越是急著叫他下去，他就越不下去。

        南又星懶得理他，使勁把人往外推，推得裴世霄一個趔趄下了桌，自己才得空下了桌子。

        裴世霄被推下桌子，人歪了下，好在他平衡感極佳，沒一會兒就穩住了身體，沒摔在地上。

        見南又星推了人還壓根不理會，只顧著彎腰查看自己的電腦。

        大概是因為驚訝過頭了，裴世霄之前的那股惱怒不知怎么的就散了。

        “南又星，你竟然敢推我！膽子真是大了啊。”

        “裴世霄，我資料都差點被你搞丟！”南又星查看了一下電腦，沒忍住火氣，第一次連名帶姓地叫了裴世霄的名字。

        這一句怒吼出口后，他像是才回過神來，露出一臉僵住的表情，臉色煞白，死死地咬住了下唇。

        “喲，終于露出本性了？”

        見他這一副天都要塌了的樣子，裴世霄愈發停不下來地想要打趣調侃他。

        南又星剛剛那副氣得張牙舞爪的樣子，也太他媽可愛了。

        裴世霄忍了半天，還是沒能忍住。

        他彎曲食指和中指并攏，移到南又星臉頰上，兩指張開夾住他臉頰的軟肉，猛地往外一抽，揪了一下。

        南又星煞白的臉色終于有了些許紅暈。

        南又星張大了眼睛，緩慢地眨了一下眼，有些難以置信地瞪向裴世霄，像是壓根沒反應過來他做了什么似的。

        ——看著有點像懵懂的小松鼠。

        好吧。

        ……算了。

        是很生氣，但這也太他媽可愛了。

        裴世霄輕哼了一聲，終于拿出手機，打開那幾張照片后丟給南又星。

        “還好意思和我發火？你自己看看吧。”

        見南又星的眼睛微微瞪大，裴世霄牙齒抵腮，勾起唇角：“被人跟蹤偷拍了都不知道，你這防范意識得低成什么樣兒啊。”

        手機屏幕的白光映亮了南又星的臉，他眼睛死死地盯著手機屏幕，嘴唇翕動，最終還是不發一語，緊緊咬住了下唇。

        “是不是該給我解釋一下啊……嗯？”

        裴世霄雙腿交疊，好整以暇地靠在南又星的椅子上。

        他挑著眉，尾音不懷好意地上翹，指腹還不老實地摩挲上南又星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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