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他身藏邪意,又因為失了情意而漸化惡意
憶。
極夜之境除了出奇的寒冷就只剩下出奇的黝黑,極夜密室就更是如此。
密室小屋中放置著一座小小的搖車,小洛汐月微蹙著眉,正酣睡在其中。
晶晶倚停在搖車之上,睜著一雙精靈大眼,閃著瑩瑩流光,專心守護著小主人。
忽然,一陣流光飄過,原本警惕的晶晶很快閉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這時,一個身影穿過守護結界,出現在了密室,向著搖車緩緩靠近。
流光閃耀間,一個模樣清朗俊逸的男孩出現在了搖車之前。
男孩看著搖車中熟睡的小人,雙眸中頓時閃起了清亮的光芒。
襁褓中的小洛汐月此時正睡得香沉,臉頰一側還掛著一縷口水。
男孩伸手拿起了搖車里的圍涎,見到圍涎上用紅色的絲線繡著小洛汐月的名字與生辰。
“洛汐月…”男孩輕念輕笑,拿著圍涎輕輕擦去了小洛汐月嘴邊的口水。
他的動作極其溫柔,但是小洛汐月卻受了驚,朦朦半醒。
小洛汐月自打出生就生活在一片寒冷幽暗之中,長久沒有親人相伴,睡覺時很容易受到驚嚇。
此時,她緊抿著嘴,眉間漸漸擰起,泛出一團微紅,眼角也生出了兩顆晶瑩剔透的淚珠。
男孩見狀立刻抱起小洛汐月在懷,輕輕搖晃著,口中哼著一曲清雅的小曲,哄著她入眠。
慢慢地,小洛汐月舒展開眉心,又香香地睡了過去。
小洛汐月入睡后,男孩認真地打量起懷中這個熟睡的小人來。
只見她長得粉嫩又白凈,長長的睫毛微微卷曲,閃著亮晶晶的淚星,小巧秀氣的鼻子,柔軟溫潤的胎發,紅嘟嘟的小嘴,還有一股特異的清幽香氣。
“小月兒,你身上的氣味可真好聞。”男孩輕嗅著洛汐月身上的香氣,又低頭親了親她白嫩的小臉。
他心中真是愛極了這個軟糯靈秀的小人,他抱著她,竭自己所能溫暖著她異常冰冷的小身軀。
小洛汐月被男孩的吻親醒,也因為他給予的溫暖而清醒。
她靜靜躺在男孩懷中,睜著星月一般的大眼睛,好奇地望著眼前的小哥哥,懵懵片刻后突然甜甜地笑了起來,嘴角隨即生起了一對可愛的梨渦。
“小月兒,你笑起來真好看。”男孩越發得喜愛洛汐月了。
從此之后,他時常會出現在極夜密室,溫暖著乖巧卻又孤單的洛汐月,在這寒冷幽黑的密室中度過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
兩個純真無邪的小人就這樣在極夜之境中相處了一百五十載。
男孩半跪著身子,牽著小洛汐月的手,鄭重地詢問:“小月兒,待我們長大,你嫁給我做娘子可好?”
“嗯嗯。”小洛汐月奶聲奶氣地點點頭,又甜甜道:“汐月嫁夜哥哥!”
她剛至孩提,卻好似聽懂了瀾離夜的問話,眨巴著星眸笑眼,踉蹌著身子,揚著腦袋,嘟著小嘴,朝著瀾離夜的臉頰送去了一個親吻。
“太好了,小月兒答應我的求親了!”瀾離夜抱起小洛汐月歡呼起來。
……
極夜之境崖上,瀾離夜從背后摟抱著洛汐月在懷,替她遮擋著風雪,與她一起觀看著難得一現的極空雪月。
他低頭俯在了她的肩膀,在她耳畔輕聲道:“月兒,別忘了你曾答應過做我娘子。”
洛汐月側頭,用耳朵輕蹭瀾離夜的臉頰,甜言道:“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會忘呢,再說了,我喜歡與夜哥哥在一起,我要與你相守一生,一起變老。”
瀾離夜心中一甜,將洛汐月摟得更緊,“一生太短,我要生生世世都與你在一起,永不分離。”
“夜哥哥放心,夜月是天緣,絕不會分離的!”洛汐月望著不斷閃爍著極光的夜空,眸中透著雪亮的明光。
“嗯!”瀾離夜松開懷抱將洛汐月轉身面向了自己,在她懵懵不解之際低頭吻上了她的嘴唇,綿綿密密,親親柔柔。
極光閃爍,雪月瑩亮,風雪蒼茫,兩個相愛的人影,如星河璀璨……
*
西遺。
暗川,漆黑一片,萬籟寂靜,只有一些幽幽的低呢聲在響著,像是忘川在黑暗中的搖曳聲,又似它們爭相開放的歌唱聲。
深淵之中,翻騰洶涌的煙氣之中,赭色結界突然一陣異光閃耀,漂浮在結界中沉睡的鳳夜額間更是黑氣騰騰。
黑氣向著他的身體各處彌漫,漸漸將他覆擁在了其中。
隨著黑氣的侵蝕,鳳夜的額角與臉頰兩側開始生出了一些黑色的刺角,兩手的手背、手腕,還有脖頸處都若隱若現出道道黑色的暗紋。
“夜哥哥。”一聲甜甜的呼喚突然響起。
鳳夜動了動眼皮,緩緩張開了眼睛,眼眸中閃著一陣隱紅,散發著寒戾的光芒。
隨著他的蘇醒,狂暴的氣息瞬起,額間的黑氣與周身的黑煙也驟然暴騰,連著整個深淵中的黑氣都似颶風般飛旋起來。
他破開結界飛懸到了深淵之沿,深淵瘴氣在他的身下飛旋成一個巨大的旋渦,似能吞噬一切。
“夜哥哥…”呼喚聲再次響起,清靈卻又怯怯。
他狂暴的氣息消退。
“夜哥哥。”聲音又起,清靈而又親切。
他微紅的眸色恢復。
“夜哥哥!”依然是那聲呼喚,已然清靈而又深情。
他額間的黑氣淡下,其中若隱若現著一抹微紅,與黑氣交纏著,似在爭斗一般。
“你是誰…”鳳夜沉沉低語,他身上的暗紋消失了,額角與臉頰上的黑色刺角也消失不見……
*
北際。
春日的輕風崖,輕風依舊,細雨依舊,夢影花依舊,北際海的浪聲也是依舊,但是夢影樹下那個青黃的土包如今卻變了模樣。
土包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蔓,開滿了鮮紅的似鈴鐺一般的小花。
藤蔓像夢影樹一般蒼翠,小花就如夢影花一般生機,給終年粉糯如一的輕風崖添上了一抹靈動明媚的紅艷。
柳夏坐在土包旁,像曾經陪著洛汐月一樣陪伴著土包。
她輕撫著那些鈴鐺小花,傷情道:“小月兒,這些花兒就是你吧,你是不是想姐姐了,所以才變成花兒回來看我…”
柳夏輕聲低語著,漸漸淚如雨下。
“小夏。”俞尊飛落崖岸,快步走向了柳夏。
“俞師兄。”柳夏站起身,眼眶通紅。
俞尊伸手替柳夏整理著被細雨打亂的鬢發,說道:“閣中找不到你,就知道你一定來這里了。”
“我想小月兒了…”柳夏含著淚,低頭望向了土包上的紅色小花,傷切道:“所以來陪陪她…”
“好,那我陪你。”俞尊心疼地將柳夏摟進了懷中。
“滄海原本安寧,一切都那么美好,可惡的逆鱗洞,還有那些可惡的幽暗修煉者卻非要打打殺殺,肆意殺戮,生生破壞了這一切,真是該死!”柳夏憤恨地說。
想到洛汐月慘死的模樣,她此時還依然心痛悲怒著。
“其實滄海不盡是美好,滄海有眾生,眾生無計,一人一心,那便有了無以計數的心。好心思善意,壞心思惡意,若是惡意滿滿,那便有了殺戮。滄海還有偏頗,眾生不平,有得有失,得意者悠然,失意者怨然。若是積怨成仇,那便有了爭斗。”俞尊黯然地說道。
柳夏聽得似懂非懂,便問:“假面是壞心思,所以要殺戮,幽暗修煉者是失意者,所以要爭斗,那鳳夜呢,他是什么?”
此時天色漸沉,細雨漸落。
俞尊望了望昏沉的天際,回道:“他身藏邪意,又因為失了情意而漸化惡意。”
“那他就是兩者皆有,可惡至極嘍!”柳夏一臉怨憤,又蹲下身輕撫起了鈴鐺小花。
“雖是可惡,但也有一點可憐吧。”俞尊施出護盾為柳夏遮擋著細雨。
“他一點都不可憐,只有很多的可恨!”柳夏反駁。
突然,一抹飛影從影樓處一掠而過。
俞尊立即回頭,卻沒有見到有人,只有無數的夢影花瓣正飛懸成一團舞動在細雨中。
柳夏起身問:“俞師兄,怎么了?”
俞尊望著那團飛舞的夢影花陣隱隱不安,“小夏,我們回玄影閣吧。”
柳夏還在傷感中,搖頭道:“我想再陪陪小月兒。”
俞尊伸手牽過她的手,說道:“青禾閣主近來在閉關,露長老又去了辛陽城復查,而慕長老也去了東邱,我們可得好好守住玄影閣。”
柳夏急切地點下了頭,“是我傷情忘了正事了,那我們快走。”
“走!”俞尊駕御起幻云,帶著柳夏離去。
細雨依舊淅瀝,春意盎然中,夢影花與鈴鐺小花盡情沐浴生長著,生機玲瓏。
一個身影悄然落在了夢影樹下,高大盈健,黑袍銀發。
鳳夜緩步走到了土包前,向著郁郁蔥蔥的鈴鐺小花伸手而去,摘了一朵輕捏指間,然后舉至了挺拔的鼻尖之下。
隨著一陣細嗅,原本鮮紅生機的小花瞬間枯萎失色,變為了一朵頹敗卷曲的灰色殘花。
“為何我要來此…”鳳夜疑惑喃喃,神情冷漠無比,額間隱約閃著一團黑與紅交纏的印記。
他扔下了手中的殘花,又迎著夢影樹張開了雙臂,再慢慢閉上了眼睛。
隨著他吸氣收納,夢影花花色漸失,生機漸逝,最后花葉零落,枝葉枯萎。
很快,夢影樹便變為了沉沉死寂的一棵枯樹。
土包上的鈴鐺小花也一并如此,生機盡失,只有頹敗。
鳳夜睜開眼,轉身欲走,卻又忽然回頭望向了那個土包,而后從衣袍中揮出了一個巨微傀儡珠。
傀儡珠赭光閃閃,猛然變大,化為了一個體型魁碩的機關傀儡屠夫。
屠夫揮舞著巨鐮,朝著土包一掠而過。
泥土揚起,帶起了一抹赤紅之影,赤羽袍紅艷栩栩,從枯敗的夢影樹前飛起,被鳳夜以靈力收入了掌中。
“竟然是個衣冠冢。”鳳夜拿著色澤如新的赤羽袍,眸色冷峻地看著空空蕩蕩的土坑。
“夜哥哥。”呼喚聲再度響起,讓鳳夜分不清在耳畔還是心頭。
他當初沉睡在寂靜的黑暗深淵,卻被這聲音喚醒。
他仿佛睡了很久,久到失去了所有的情感與心緒,遺忘了所有的故人與舊事。
但他心中卻有著一份執念,引領著他來到了這輕風崖,尋到了這赤羽袍。
“你是誰…到底是誰在喊我…”鳳夜端詳著衣袍,心中疑惑重重。
他舉起赤羽袍細嗅,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血腥之氣,其中還隱藏著一股好聞的清幽之香。
血氣與清香由鼻入體,他額間的黑紅之印隨即漸漸隱沒。
“不管你是誰,膽敢在我心中作亂,我就一定要把你找出來!”鳳夜躍身而起,帶著赤羽袍與傀儡屠夫一起消失在了蒙蒙細雨之中。
至此,土包被毀,夢影樹死去,輕風中不再帶著幽香,細雨中也不再充滿生機,輕風崖變得陌生而又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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