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66
chapter66意識的重生
一陣腳步聲傳來,安塔爾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緊盯著那扇木門。
門嘎吱一聲打開了,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出現在安塔爾絲面前,他的年紀看起來挺大,至少比萊斯特蘭奇夫婦的年齡大很多。
弗萊蒙特·波特嚇了一跳,他本以為是鄰居來借醬油什么的,卻沒想到出現在門外的是一個女孩。
而且還是一個身上全是傷,嘴角帶血,臉腫的老高的女孩。
“……孩子,你找誰?發生什么了?”弗萊蒙特盡可能柔和的說,善意從他的眼睛里透出。
安塔爾絲咬著嘴唇,選擇一言不發,雙手死死摳著門框,生怕自己一開口就哭了出來。
很明顯,波特先生不怎么擅長社交,于是他偏過頭,開始向他的妻子求救,“尤菲米婭,別看肥皂劇了,快過來!”
安塔爾絲的眼睛酸的厲害,一股羞恥感涌上她的心頭,誰愿意自己最糟糕的一面被其他人看見呢?
一個婦人的聲音響起,“怎么了?杰西卡來借醬油,盡管借給她就——”
波特太太的聲音斷在空氣里,她倒吸一口涼氣,下意識的捂住嘴巴,“梅林,這是發生什么了?”
尤菲米婭看著面前年齡和自己兒子相仿的女孩,天然的母性使她立馬把她摟在懷里。
她順著安塔爾絲的背,不停的安慰她。
霎時間,一股委屈涌上心頭,安塔爾絲的身體一抽一抽的,肩膀不停的顫抖,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說話也斷斷續續。
“我父母……他們……他們打我……”
尤菲米婭和弗萊蒙特交換了一個眼神,這得是多狠心的父母,才能把孩子打成這個樣。
“先別想這些了,來,快進來,進來喝點水。”
尤菲米婭摟著她,把她帶了進去,弗萊蒙特緊隨其后,他仔細地看了看門外,確定外面沒有其他人后關上了門。
安塔爾絲身上披著一條厚重的毯子,還時不時發抖,見她情緒低落,波特夫婦沒有立馬對她用治愈咒,有時候身體的疼痛反倒能夠轉移一部分心里的痛苦。
“孩子,現在你愿意談談發生什么了嗎?”尤菲米婭邊小心翼翼開口,邊朝身后的弗萊蒙特使了個眼色,她小聲的說,“把詹姆給我喊下來!”
波特夫婦深知自己兒子的詹姆非常調皮搗蛋,他們老年得子,把詹姆溺愛的無法無天,在他小時候,總有鄰居來投訴,但他們沒怎么處罰過他,導致他變得越來越沒禮貌。
所以尤菲米婭嚴重懷疑這個女孩是因為自己的兒子被趕出家門,所以她要問個清楚。
安塔爾絲低著頭,聽見波特先生噔噔的上樓聲,沒一會,詹姆不耐煩的大嗓門傳來,“爸爸,你干什么,我正在睡覺呢!”
“小兔崽子,睡睡睡,天天就知道睡,你都睡到下午四點了,趕緊給我下樓。”弗萊蒙特恨鐵不成鋼的說。
“知道了——”詹姆拉長腔調,伸了個懶腰,睡眼惺忪的走下樓。
等等,怎么回事,他怎么看見安塔爾絲出現在他家。
他揉了揉眼睛,戴上眼鏡,再三確定自己沒有眼花,“梅林的襪子,你被誰打了?”
安塔爾絲扭過臉,眼里蒙上一層水光,尤菲米婭連忙拿起手帕給她揩了揩眼淚。
“別哭了,我替你報仇!”詹姆忿忿不平的說,挽起袖子就要往外走。
在他走出門前,安塔爾絲吸了吸鼻子,非常小聲的說,“我被打也有你的責任。”
詹姆有些意外,“什么?怎么會,這不關我的事!我這個假期一直沒見過你!”
尤菲米婭簡直要氣炸了,順手抄起一旁早就備好的雞毛撣子,“好啊,是我和你爸爸把你慣壞了,做錯了還不承認。”
“不是,絨耳朵,你說句話啊!”詹姆捂著屁股,繞著沙發和拿著雞毛撣子的尤菲米婭展開追逐。
尤菲米婭見追不上他,拿出魔杖用了一個漂浮咒,于是雞毛撣子開始懸浮在空中,不停追著詹姆。
安塔爾絲心一沉,心虛的看了眼詹姆,她絕不能告訴波特夫婦,她父母打她是因為她參加了啞炮游行。
如果被其他人知道了,她的家族會陷入輿論風暴中心,她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如果西里斯和詹姆,還有盧平,他們三人沒有出現在對角巷,安塔爾絲早就跑進了小巷子,也不會被記者拍到,她其實可以不被發現的。
想到這,安塔爾絲又氣又委屈,蹭的一下站起來,身上的毯子滑落在地,“就是和你有關,都怪你!”
她幾乎是立馬就編了個借口,“就是因為和你談戀愛,我父母發現了才打我的!”
詹姆大驚失色,眼鏡都快要扶不穩了。
他氣的咬牙切齒,開始大聲嚷嚷,“我終于可以確定了,萊斯特蘭奇,你絕對分錯院了,因為你他媽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斯萊特林——”
他還沒來得及繼續質問,背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掌。
“做錯事不承認,還說臟話,我和你爸爸就是這樣教導你的嗎?”尤菲米婭氣的捂住心口,弗萊蒙特連忙扶穩妻子。
“詹姆,你怎么能一點責任感都沒有,人家小妞妞因為你成什么樣了,你竟然推卸責任,我和你媽媽對你簡直太失望了!”波特先生嚴厲的說。
“本來我們還不相信,看來我們真的把你慣壞了!”
“爸爸,你聽我狡辯!不是!你聽我解釋!”
“這全是她的一面之詞!我——”
詹姆百口莫辯,他扭過頭,對上安塔爾絲眼里的無措,以及她無處安放的雙手。
真是的,算了……
他選擇閉上嘴,然后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雞窩頭,非常煩躁的開口,“我也沒想到事情會成這樣,爸爸媽媽,你們先給她準備點吃的,我和她到樓上單獨談談。”
說完他就拉著安塔爾絲的手腕,把她帶到了自己房間。
“究竟發生什么了?”
“西里斯去哪了?”
他倆幾乎是同時開口,詹姆翻了個白眼,“你竟然還有閑心情管西里斯,那家伙好的很,正在對角巷幫盧平找暑假工,對角巷毀壞的太嚴重,暑假工不是很好找。”
安塔爾絲細小的沉默了,小聲地哦了一聲,但她很快又抬起頭,揪著詹姆的耳朵惡聲惡氣質問。
“昨天你們三個去對角巷干嘛?你們不要命了?那些可是實打實的攻擊咒語,你們以為自己能斗得過那些人是嗎,還跑出去添亂,還……”
安塔爾絲張了張口,發現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實在是太累了,經過一整天的情感沖擊和身體傷害,她幾乎要垮掉了。
詹姆先是疑惑,“你怎么知道我們昨天去了對角巷?”
女孩沒回答,臉色慘白的像雪一樣,詹姆很快就意識到她身體不對勁了。
他飛快地泡了一杯牛奶,“你先休息休息吧,補充點體力,西里斯一會就回來了,我先下樓,去幫你帶些吃的上來。”
安塔爾絲點點頭,詹姆趴在門框那邊探出頭,像是不放心似的又囑咐了一遍,“有什么事情就喊我,現在我真的下樓了。”
廚房里,尤菲米婭和弗萊蒙特正偷偷說著話。
“那姑娘長得這么漂亮,她父母怎么忍心。”
弗萊蒙特表達了他的不贊同,“身為一個男人,詹姆實在是太不成熟了,小妞妞父母不同意也能理解。”
“也是,不過弗萊蒙特,你注意到她的姓氏沒有,萊斯特蘭奇,這個家族是不是有些……你懂的……”
夫婦倆感受到一股極度幽怨的視線,他們一齊轉過頭,發現詹姆正靠著門,雙手交叉抱胸看著他們。
“你們剛剛在說什么?”
“沒什么,那孩子怎么樣了?”尤菲米婭關切的問道。
“她沒事,在我房里睡覺呢。”
波特夫婦連忙點頭,他倆意味深長的交換了一個眼神,“哦哦,在你房間里休息。”
他狐疑地看了自己父母一眼,不知道他們的思緒又發散和腦補到哪去了。
尤菲米婭嫻熟的使用家務魔法,一鍋熱乎乎的蘑菇湯新鮮出爐,有些八卦的問道,“你們倆沒吵架吧?”
“當然沒有。”詹姆撓撓頭,端過蘑菇湯放到外面的桌子上。
等他重新回來,弗萊蒙特悄悄碰了碰他的胳膊肘,“她叫什么名字?”
“安塔爾絲·萊斯特蘭奇。”
“人家小女孩長得挺漂亮的,萊斯特蘭奇家族祖傳的寶石藍眼睛。”
“爸爸,我跟你說,她好看是好看,但是脾氣很壞,還會打人,尤其是揍我。”
弗萊蒙特心想,這個臭小子怎么可以這樣說女友的壞話呢?
這位操碎心的老父親愈發覺得,自己兒子這種德行以后很難找到對象,所以他現在就得給他把握好。
想到這,他就從鏡片后嚴厲的掃了詹姆一眼,“不許說她壞話,我看那姑娘明明就很不錯,自信大方,教養極好,人家都被趕出來了,你應該好好和人家小姑娘好好相處,聽見沒有!”
他邊說邊把烤好的餅端給詹姆,后者一臉懵逼外加不情愿接過走了。
挨到晚飯時間,西里斯終于回來了。
他剛從壁爐里鉆出來,詹姆就急急忙忙把他拉上樓。
“怎么了,這么慌慌張張的?”
“你等會就知道了。”
推開房間的門,西里斯的腳步一頓,映入眼簾的是女孩蒼白的臉,她睡著了,眉頭在睡夢中緊蹙,露出來的皮膚上是觸目驚心的紅腫和傷痕。
“這是誰干的……”他的手攥成兩個拳頭,眼里蹦射出仇恨的火花,幾乎是嚼碎了聲音發問。
“好像是她父母,我們先讓絨耳朵睡一覺吧,等會把飯端上來再喊醒她。”
也只能這樣了,西里斯不忍心吵醒她,和詹姆一起下了樓,這頓飯簡直是他十五年人生中吃的最心不在焉的一次。
安塔爾絲悠悠轉醒,她聞到外面食物的香氣,扶著墻壁一步一步朝門口挪去。
沒想到剛摸上門把手,門就自己打開了。
西里斯端著一些菜,還有一碗熱乎乎的白粥,灰色的眼睛里情緒不明。
兩人就這樣靜靜站了一會,安塔爾絲吸了吸鼻子側過身,躲開他直勾勾的視線,“我餓了。”
等她狼吞虎咽吃完所有食物,才感覺自己的力氣恢復了一些。
安塔爾絲知道西里斯的脾氣,如果他不說話,那一定是生氣了,所以她主動開口。
“我昨天去參加啞炮游行了……”她的眼睛暗了暗。
“啞炮游行?昨天對角巷那么危險!”西里斯心口重重一跳,聲音不由得提高幾個度,“你昨天去對角巷了?!你怎么不提前和我說一聲,我昨天也在對角巷!”
他站起身在房間踱步,嘴里不停念叨,“怪不得費爾奇也在那,我早該想到的,費爾奇是你的朋友,你當然會去參加啞炮游行,安爾,你有沒有想過,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辦?!”
西里斯一陣后怕,心里后悔昨天在破釜酒吧沒有和費爾奇多說幾句,他們就那樣在對角巷錯過了。如果安塔爾絲真的在那場襲擊中受傷,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沒事了,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反倒是你們,我昨天親眼看見你們跑出去幫忙,下次不要做這么危險的事情了,我們還只是十幾歲的孩子……”
“換做是你,你也會做出和我們一樣的選擇。”西里斯毫不猶豫的說。
安塔爾絲沉默了,想起來對角巷那個被她搶走面具的食死徒和那個被她救下的啞炮。
是啊,她選擇幫助其他人——但她也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良久的沉默后,安塔爾絲難過的捂住眼睛,努力讓自己聲音不那么發抖,“之后……我和我父母大吵一架,他們…他們發現我去參加游行了…報紙上的照片,被我父親認出來了。”
“然后我跑了…接著就到了這…”
“就因為你參加了游行,所以把你打成這個樣子?一群瘋子,簡直不可理喻!”
西里斯勃然大怒,一股火氣竄上來,恨不得現在就拎著魔杖沖到安塔爾絲家里,找萊斯特蘭奇夫婦討個說法。
安塔爾絲只是搖頭,她不能把對角巷那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說出來,盧克伍德、羅道夫斯、盧修斯、貝拉……
這些信息量太大了,恐懼如藤蔓纏繞住她的脖頸,她就像溺水的人,在汪洋中上下起伏,生怕哪句話、哪個舉動,給她的家族和親人帶來滅頂之災。
“接下來你打算怎么辦?”西里斯問她。
“還能怎么辦?我不可能立馬回去,我要想辦法掙點錢,絕不會那么快低頭。”
西里斯敏銳的捕捉到她話里的信息——她只是暫時不回家,不代表以后不回去。
“所以你最終還是會回去,回到那個只會永無止境傷害你的家是嗎?”
“我不明白,你為什么和雷古勒斯一樣,非要守著那個家。”
安塔爾絲眼里的光淡了幾分,“就像你不明白我一樣,我也不明白你。我和雷爾一樣,想盡可能保護我們的家族,哪怕這要付出巨大的代價,在真正的失敗來臨之前,我也要試一試。”
她盡可能冷靜的說,“也許等我成為了家主,我就能——”
西里斯打斷了她,“你的想法和雷古勒斯一模一樣,可是你們沒有一個人意識到,你們所做的全是徒勞的。”
“那也要試過才知道。”安塔爾絲強硬的說,其實她心里一點底都沒有,但她不愿意把軟弱的一面展現出來。
“你們步步退讓,只會讓他們變本加厲,安爾,你是個格蘭芬多,你為什么要去思考這么多?”
安塔爾絲晃了晃她帶有傷口的胳膊,“反抗已經讓我付出了代價,就算有天我要離開家族,我也要靜蟄等到我有能力的時候,而不是現在,你懂嗎?”
“我開學才四年級,我用什么來養活我自己?如果我離開了,我的家族沒有人會支持我,所以,西里斯,理智才是我的第一反應,而不是魯莽的沖動。”
“……你理智的后果就是你現在身上的傷?”
“要不是你們,我早就溜出對角巷了,根本不會被人拍到照片,也不用挨打了。”安塔爾絲小聲的抱怨。
趁她不注意,西里斯彈了她一個腦瓜崩,“很多事陰差陽錯,誰能提前料到呢,不然昨天在對角巷我就去找你了。”
“但是不得不說,你真的變了很多,從一年級到現在,你在慢慢改變。”他幾乎是肯定的說,“你和他們不一樣,總有一天,你會離開他們。”
安塔爾絲垂下眼眸,“其實很多變化都是在不知不覺中發生的,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因為哪件事變了,但正是這些事重新塑造了我。再次回想同樣的問題,我的看法和觀點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了,我認為這些不同也許就是我的成長。”
“但是雷古勒斯就完全沒有變化。”西里斯的聲音十分沉悶,手指關節一下又一下敲擊在桌上。
“去年暑假的訂婚宴,他說只要我成了家主,他會幫我,你敢相信嗎,他還說他會一直守著這個家,直到他死,他的想法太天真了。”
安塔爾絲的情緒一下子跌到谷底,上都上不來,百般委屈涌上心頭,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值得一提。
她眼里蒙上一層水霧,突然明白去年訂婚宴雷古勒斯和西里斯到底吵了什么。
她無法想象,當雷古勒斯說出“我會一直守著這個家——直到我死”時,他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西里斯,你不能這么苛求他。”她哽咽著,努力把自己縮成小小的一團。
“雷爾的壓力一直很大,你總是一昧指責他,跟他說他不應該怎樣怎樣,卻從未真正耐心的向他解釋,到底為什么不應該那樣,他當然不會理解你。”
“意識到并且去改變是真的很艱難的事情,這不是一夜之間完成的重生,而是一點點割裂皮膚,敲碎骨骼,放出鮮血,全部重造之后,再一點點地重新裝在一起,幾乎是脫胎換骨地重活一遍。可是即便如此,還是會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夠好,沒有意識到問題所在,可是至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你一直都很有天分,不用怎么學習就能輕松全o,但是雷爾,他需要每天努力,才能取得和你一樣的成績,他被迫過早懂事和成熟。西里斯,有些事情不是不存在,只是你不知道,他也不說…”
“雷爾說出那句話,他該是怎樣的心情…守著這個家,直到他死?他怎么能…”安塔爾絲說不下去了。
西里斯覺得自己的嗓子有點干,他從來沒有像安塔爾絲考慮的這么多,考慮的那么深。
他只是不停地大步朝前走,卻沒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時候起,他把安塔爾絲和雷古勒斯遠遠拋在了身后。
女孩朝他擠出一個蒼白的苦笑,“西里斯,就像我試著理解你那樣,你也試著理解我們,行不行?”
“我不希望我們三人最后走上相距甚遠的道路,如果真的會有那一天,也讓那一天來的晚一些,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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