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查工作終于結(jié)束了，張亮回到局里正常上班，還是干些日常的寫通知，起草文件，上傳下達(dá)些領(lǐng)導(dǎo)指示這些雜活。不過他的心境比巡查前有了很大的改變，待人接物更加自信周到，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周邊的人都明顯感受到他的變化。老楊打趣道:“你小子是不是下鄉(xiāng)撈到什么什么好處了，整天樂呵呵的？”李琴、劉強、杜正平三人也湊過來，杜正平叫道：“有什么好事情別忘了哥幾個。”張亮笑哈哈回答：“下面空氣好，經(jīng)常醉氧，伙食也好，養(yǎng)人，把人的心情也弄得愉快了，下次下鄉(xiāng)你們也去沾沾光。”辦公室的氛圍比以前好多了。
  很快就到周末了，張亮有一段時間沒有回去看望爺爺了，趁著這個機會趕緊回去一趟。
  張亮的老家在西山某縣的小山村里，先坐公交回到縣城，然后倒車到鎮(zhèn)上，最后打車回到村里，一路上與出租司機攀談，司機就是本鎮(zhèn)的人，出去打工干了幾年，工資比在本地多，但離家遠(yuǎn)，照顧不了父母，孩子上學(xué)也沒有人陪伴。思前想后，還是家人重要，陪護在家人身邊比多掙兩個錢重要，因此回來跑出租，雖勉強糊口，卻很開心。張亮很佩服這哥們的決定，人生苦短，怎么抉擇自己的人生方向很重要，有時看似清貧的日子卻也有樂趣在。
  聽到張亮在市里上班，還是公家人，司機表示很羨慕，聽到張亮專門回家探望爺爺，也很佩服，現(xiàn)在的有些年輕人只顧自己，早就忘記家人的從小呵護，拼命追求所謂的個人價值，榨干父母心血，有些人遠(yuǎn)到國外求學(xué)工作，把老人留在老家。像張亮這樣考慮爺爺回到家鄉(xiāng)的人少之又少。
  爺爺提前收到張亮今天要回來的消息，早早就開始準(zhǔn)備他最愛吃的酸菜拉面。小時家里情況不好，張亮周末在家寫作業(yè)，順帶幫爺爺燒水掃地，爺爺提前和好面，等到飯時，從地里干活回來的爺爺，迅速挖些酸菜，用蔥花炒香。這時水已燒開，爺爺把醒好的面拉扯成長條，撈出鍋后與酸菜攪拌。香噴噴的拉面，就是爺倆最好的美食。上大學(xué)后伙食好多了，但張亮還是最喜歡爺爺?shù)乃岵死�面�?br />  回到熟悉的村口，張亮下了出租車，雖然村村通，公路修到了村口，但通往張亮家的那段路仍然較窄，汽車無法通行，只有步行走回去。夏天的山村綠意盎然，沒有城里的熱浪襲人，樹蔭下還有些涼意，一路上見到幾個熟悉的鄉(xiāng)親，大家熱情打著招呼，夸贊張亮是個孝順的孩子。村里明顯就剩下老人留守，稍微年輕一點的大都是身體不好無法出去打工的，整個村子顯得有些破敗蕭條。
  碩大梧桐樹下的的院子大門敞開著，藤條編制的門框斜倚在有些低矮的土墻上，張亮遠(yuǎn)遠(yuǎn)聞見爆炒的蔥香，一股熟悉的家的味道撲面而來。他大聲呼喊了一句：“爺，我回來了。”
  聽見響動，身體有些佝僂的爺爺從窯洞里走了出來，滿是皺紋的臉上掛著笑容，嘴里嚷到：“亮兒回來了。”爺爺?shù)木�神狀態(tài)不錯，用那長滿老繭的像雞爪一樣伸不直的大手拎著背包輕輕的放在地上。張亮很是吃驚，他這么年輕，幾十斤重的背包背在肩上都覺得重，爺爺卻輕松拎下來。張亮也很高興，他一直擔(dān)心爺爺?shù)纳眢w，畢竟七十多歲的年齡了，他笑著問爺爺：“爺，你怎么越活越有精神，比我的力氣還大。”爺爺也笑了：“我怎么也要活到給你看大孩子。”張亮笑著回答：“我就這樣想的，爺爺幫我?guī)Ш⒆雍檬″X。”爺爺裝著生氣：“別臭美，我也想享你的清福，別老想著盤剝爺爺。”
  爺倆打趣著，家里充滿溫馨。院子里有三孔窯洞，原先爺爺奶奶住一間，張亮與父母住一間，另一間是廚房。如今就爺爺一人住在院子里，但院子依然被爺爺打理的整整齊齊。張亮大口吃著爺爺?shù)乃岵死�面，一邊呼呼的用嘴吸著長面條，一邊用力地嚼著，過癮極了，好長時間沒有享受過這樣的美食了。
  吃完飯張亮像往常一樣幫爺爺去挑水，小山村不像平川一樣圍繞水井或祠堂等呈圓形鋪開，村子像梯田一樣，依次在不同的小平臺上挖窯洞，整個村莊就像城里的高層一樣，只不過不整齊，家戶的院子零散的分布在斜坡上，由許多彎曲的小徑連通在一起。水井在村子下方的一個小山崖下，是山泉水。張亮挑著空水桶，沿著熟悉山徑向水井走去，他十二三歲就學(xué)會了挑水，那可是技術(shù)活，不是力氣大就可以。要學(xué)會在水井取水，井口寬敞，水面離地大約一米多深，取水的人在井口邊沿彎下腰，把左邊的水桶放在地面，用扁擔(dān)鉤子把右側(cè)水桶放下水井，待到水桶底挨上水面，熟練地把扁擔(dān)或左或右一搖，水桶口便向一側(cè)躺倒進水，等水桶下沉至水面以下的瞬間，用力往上一提，隨后抓住扁擔(dān)往上拽上兩三下，到水桶快到井面時，右腿弓步彎曲，迅速用右胳膊肘往前勾住扁擔(dān)前端，左手壓住翹高的另一頭，然后猛力一拉，一個小轉(zhuǎn)身，一滿桶水就提到井邊。
  挑滿水走路時，要有節(jié)奏的微微搖晃身體，控制水桶里的水不要晃出，在小路上健步如飛，水卻不灑出來。后來中學(xué)上物理課，他才弄清楚就是不要讓步伐有固定的節(jié)奏，以防產(chǎn)生共振，讓水從桶里灑出來。
  挑滿水缸后，爺爺也收拾完鍋碗，爺孫倆就坐在大門口攀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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