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讓我再愛她一次的時候，我的心竟有了些許的松動，一種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有的松動。

但我知道，那不是因為她對我的情感太過濃重，而是，而是因為我自己內心深處的某種難以調和的情緒在一個勁兒地翻滾。

我知道那是情動了……

我說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動情，但是，我反感這種“動”。

我仔細思索那股感情發動的地方，我努力地思考那股愛意翻滾的原始之地。

很多很多的畫面都涌入大腦的時候，我卻又選擇將大腦直接強制關機，轉移注意力后，一把將她從我懷里推了出去。

她被我推出去之后，整個人都像是被抽空了似的，很是無力地扶著餐桌，一臉憔悴地看著我。

像是失望，像是理解，也像是無奈。

“我現在是個有老婆的人了……懂我的意思嗎？”我看著她說。

“呵……”司庭花慢慢低下頭，頭發遮住她的臉頰，看不到她的任何表情。

“你放心，我答應你的事情，會實現的。”我說著，慢慢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轉身剛走沒幾步的時候，她忽然就從后面跑上來一把將我摟住。

她是從我身后抱住我的，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卻能感覺到她將我摟得很緊，低下頭時，看到她手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

“你……”

“——你別說話。”她緊緊摟抱著我，激動地說：“讓我抱一會兒……就一會兒。”

我不知道司庭花這是要玩什么把戲，但是，我卻知道一個道理——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最近的狀態一直都很奇怪，一種說不出的奇怪。

但是，我是不可能再相信她任何話語的了。

這不單單是我對她的了解，也源于娟兒通風報信說的那些秘密。

娟兒在那邊幾乎每天都會跟我匯報情況，最近這段時間高老頭的病情明顯平穩了很多，司庭花回到家之后，都會跟高老頭商量最近的事情進展。兩人還會謀劃著下一步，如何拿下未來的萬順。

其中很多很多的構想，都讓我感到后背發涼。但是，還未實施。

雖然到現在為止司庭花還沒有實施那些計劃，可我從現在開始就要時時刻刻地提防著她。

“你跟費曉領證了……”她忽然說了句。

那傷心的語調，帶著一種直透心靈的凄涼感。

窗外的雨忽然猛了幾分，打在窗上，模糊了整個南城的夜霓虹。

她的手又緊了一分的時候，我的心忽然有些脆了。

“對不起……”她忽然一句對不起的時候，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句“對不起”就像是具有一種魔力一般，將過去的我和現在的我完全的混合在了一起。

我感覺那刻的自己不是韓飛，也不是唐家寧，只是司庭花的愛人。

“為什么要對我說對不起？”我問。

“……”她緊緊摟著我，臉貼在我的后背上，沒有說話。

“你為什么一直那么在乎我有沒有跟費曉發生關系？”我冷冷地問。

“……”她仍舊是沒有說話，像是在我身后睡了過去。

我嘗試著去掰開她的手，可是，那雙手死死地扣在一起，怎么都掰不開。

“夠了……”我說。

“一會兒……就一會兒……”她說。

“我是費曉的男人。”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她說著，始終不愿意松開。

我感覺她抱得實在是太久，久到像是個陰謀，

所以，直接推開了她的雙手，保持距離。

她的雙目已被淚水浸濕，見我回過身的時候，當即走到一邊的窗臺前，伸手拉開紗窗，無隔閡地看著窗外的雨。

幾多雨，滴落在窗臺上，濺出些許淚光的晶瑩后，潤濕了她扶在窗臺上的手。

她那頭熟悉的黑色大波浪，沒了曾經灑脫干練的美，那白皙的臉亦沒了剛才的嬌美，此刻，像是個在黑夜里遙望著遠方，無助又無神的孩子。

我是想要走的，可是，卻還是想要問個明白。

站到她身后問：“你為什么那么在乎我跟費曉有沒有發生過關系？”

“現在已經不在乎了……你們應該發生過很多很多次了吧？該知道的早已知道，再說也沒什么意義了。”她說。

“你一定有事兒瞞著我。”

“對……但是，似乎已經沒必要說了。”司庭花慢慢轉過身，看著我說：“你明天就要跟徐年盛正式談判了……祝你成功。我先走了。”

話畢，跟我擦肩而過。

在她擦肩而過的那刻，我忽然感覺自己像是丟了什么似的。

窗外的雨打進來，不一會兒就濕了身子一片。

司庭花的改變，讓我產生了一種難以解釋的丟失感，也產生了一種越來越抓不住她的感覺。

我忽然感覺她有一種更深層次的目的似的。

感覺外面的雨水會往里灌進來的時候，伸手去關那窗戶。

忽然發現樓下——她那熟悉的身影……

司庭花像是個失了魂的女人，拎著那小小的棕色包包，在越來越大的雨中，慢慢走下臺階。

走下臺階后，還停了停，微微抬起雙手，似乎在感受這越下越大的雨。

抬頭看了看遠處的天、遠處的高樓、近處的樹，而后慢慢放下手，慢慢低下頭，后背也比之前更駝了。

仿佛馱著沉重得不能再沉重的東西，一步、一步踏著水花走向自己的車。上車之后，打開車燈，照著一片白茫茫的雨絲，看了很久。

很久之后，她才慢慢駛離，慢慢消失在了南城的雨夜里。

“嗡嗡嗡”手機忽然響起，拿起來看到是劉豐國而不是司庭花的時候，竟還有些失落。

“喂？”我接起電話。

“我們都吃完了。你那邊呢？”

“我也吃完了……召集起來開個會吧。”

——

當天晚上在酒店的會議室，我跟他們訂好了明天的談判時間和具體的談判價格。

談完的時候，已經凌晨一點多了。

這段時間劉豐國他們都沒閑著，帶人深入了解了老萬順的各個大區情況。西南那邊因為旭峰也有一個分部，所以這兩年西南大區是沒有什么實質性進步的。

南城大區利潤也不是很可觀。

最好的兩個大區，就是西北的兩個大區，直接支撐了這兩年旭峰集團利潤收入的百分之二十。

整體的情況分析明白，心理底線價格等等都確定好之后，便起身準備離去。

“唐總，”劉豐國走過來，說：“明天你一起嗎？”

“一開始我想不露面，你們談得差不多之后，我去拍板。”我說。

“呵呵，你真是越來越有你老爹的本事了……不過，我聽說？你跟旭峰第二大股東費曉領結婚證了？真的假的啊？”劉豐國問。

“真是沒有不透風的墻呢……呵呵。”我雙手插進口袋里，壞笑了一聲。

“唉……”劉豐國撓了撓頭，“那童歌呢？多…多好的女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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