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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很快,  又有個戴著漁夫帽的年輕女人從樹后小路走出,她身穿淺橘色波點收腰長裙,栗色卷發用寶藍色發帶固定著,  戴了珍珠耳墜,雖然全身上下沒有奢侈品點綴,氣質溫婉大方,  一顰一笑都很動人。

        小男孩不停地向她招手。

        孟回看到女人朝他們走過去,笑著和沈寂說了什么,  從包里拿出紙巾,  擦去小男孩腦門的熱汗,  然后三人就坐在了長椅上,  有說有笑,  氣氛和樂融融,儼然是幸福溫馨的一家三口。

        男人面上散去疏淡之色,短短時間里,  孟回就注意到他笑了好幾次,對孩子笑,對女人笑,  不是逢場作戲,也不是似笑非笑,而是發自內心,  在家人面前才會有的笑。

        如果沒記錯,認識這么久以來,  他只對她笑過一次,在他家后山,她指著樟樹介紹說是干爹時。

        那個女人,他兒子的媽媽,  就是別墅書房里言情小說的主人,他長達十多年來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也是他拒絕她,只想和她做朋友的原因吧。

        這個認知如同一枚冰針刺入了孟回心口,將幾個小時前他陪她買衣服時的歡喜甜蜜,刺得四處逃竄,瞬間煙消云散,她像被隔絕進密閉空間,周圍的景物全然失去了顏色,目之所見皆是灰暗,烈日炙烤的地面迎來了暴雨,被澆得稀里嘩啦,潮濕、悶熱,凝滯,雨水暴漲,沖破堤壩,漫延到無人問津的荒野,這里濁流滾滾,四處透風,空空蕩蕩,但風里卻沒有可供呼吸的氧氣,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孟回深深地調整呼吸,只是徒勞,牽扯起心底深處更隱秘的,無法控制的疼痛,明知該從他們一家三口身上挪開視線,可偏偏她就是要看著,也許那既是砒`霜,也是一副讓人迷途知返的良藥,她非要痛到徹底清醒才肯罷休。

        可是,他之前對她所有的好和偏縱,又算什么呢?

        終究不甘心。

        孟回決定去找他問個清楚,然而雙腿像是有了自主意識般,明明該向前,卻將她往右邊帶,徹底地帶離現場。

        她以什么身份,什么立場,去質問他呢?

        這一路孟回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靈魂仿佛游離在體外,走出的每一步都踏著虛空,完全落不到實處。

        走到家門前,臉頰劃過一滴液體,她伸手摸了摸,涼涼的,不是眼淚,下雨了。

        開什么玩笑?她可是沒心沒肺慣了的孟回,怎么可能會為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哭?

        前腳到家,沒多久服裝店的工作人員就把衣服送過來了,孟回沒看一眼,一股腦地全丟進了衣柜深處,上了鎖。

        海島迎來了雨季,她的暗戀,準確來說是明戀,宣告正式結束了。

        接連下過幾場雨后,屋檐的蝴蝶瓦片間,鋪道青石的縫隙里,開始有青苔冒頭,在蔥蔚洇潤的院子中,濕漉漉地捧出一抹鮮嫩綠意。

        孟回兩天沒出門了,她喜歡把家里的燈都打開,披著散亂的頭發,趴在窗臺邊的軟椅上,清空思緒,聆聽雨聲。

        雨擊打屋頂、輕拍樹葉,覆上花瓣,落入水里,都是不同的聲音。

        起初,孟回覺得特別沒意思,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勁,精神萎靡,連雨聲也覺得心煩意亂,她實在不喜歡被別人影響情緒的感覺,盡全力地把某個人,以及和他相關的一切從記憶里驅逐出境后,她終于能安安靜靜地聽上一整夜雨聲。

        他沒有入她的夢。

        但他給她打了電話,孟回每次都等它響到自動掛斷,在它再次響起之前,發會兒呆,然后等響停,直到不再響起,她才若無其事地去忙其他事。

        趁著雨暫時停歇的間隙,孟回到巷口花店買了一束紅玫瑰,插進花瓶,擺到案臺上,供奉起縷縷清香。

        依然是無所事事,被雨水淋得潮潮的下午,孟回收到一個同城快遞,拆開來,居然是在會所發現竊聽器那晚,他們用來交流的商務筆記本。

        他寄給她做什么?

        孟回沒有打開,客廳桌子不知怎么瘸了只腳,她把本子塞進去,高度墊起來剛剛好。

        然而到了夜深人靜時分,孟回在床上翻來覆去無法入睡,思緒總被什么勾著,無法聚攏睡意,從床頭桌取了一株玫瑰花,一片,兩片……單數就出去,雙數則繼續睡覺。

        數著數著,數到了18瓣。

        孟回心潮起伏地想,他總不會無緣無故給她寄本子,她倒要看看里面藏了什么玄虛。

        孟回披著外套來到客廳,盤膝坐在地毯上,抽出桌下的筆記本,大致翻了翻,沒藏實物,她認真檢查每頁寫的字,眸光忽地頓住——

        你家二樓書房里的言情小說是你前女友的?

        底下是他的回復,簡單兩個字筆鋒清勁:不是

        這就是他想讓她看的?

        很明顯,他已經知道她這兩天態度反常的原因了。

        如果換在之前,孟回肯定會覺得開心,可他現在連兒子都有了,還那么大了,再提起這些無關緊要的事還有什么意義呢?

        她不是介意他過去,而是在意如今他心里還十年如一日深情地藏著白月光,而且他們還生了兒子,有了切不斷的血脈聯系,就怕將來會藕斷絲連。

        ……將來嗎???

        孟回感到不可思議,畢竟從一開始,她就只是見色起意,想和他來段露水情緣而已,好像不知不覺間,她對他產生了更多的貪念,想要的越來越多,甚至想到了將來。

        得到他的人和心都不夠滿足她了嗎?

        撥云見月,抽絲剝繭,孟回終于找到這兩天心態不對勁的源頭了。

        她在吃醋。

        吃了比滿樹檸檬還酸的醋。

        孟回幽幽地長嘆一聲,側著身望向落地窗外,聽檐漏的雨聲聽到了天亮,才疲倦睡去。

        臨近中午,她洗漱完,對著鏡子精心打扮,打算去玉兔酒吧聽歌,順便吃飯。

        剛往唇上抹了口紅,孟回聽到敲門聲,出去一看,門外是蒲嘉念,眼底掛著兩個堪比國寶的大大黑眼圈,眼眶紅紅的,明顯哭過了。

        孟回牽著她進屋:“怎么回事?”

        “孟姐姐,”蒲嘉念坐在沙發上,雙腿緊緊并攏,手搭在膝蓋上,努力擠出笑容,聲音啞得像抽了整夜旱煙,“我是來跟你告別的,我哥已經買好船票,下午我們就要離開了。”

        孟回看出她在強顏歡笑,放緩嗓音問:“發生什么事了?”

        “我被刷了,”蒲嘉念躊躇地搖搖頭,“沒進決賽。”

        “是不是被人欺負了?”孟回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是真見不得小姑娘受委屈。

        再三追問下,蒲嘉念終于道出實情:“我原本可以進決賽的,但是那些人跟我說,進決賽就要跟他們簽15年的長約,不然就別浪費別人的名額。我跟媽媽商量過了,她說不值得因為眼前的蠅頭小利,賠上15年自由,所以我就拒絕了。”

        小姑娘這是遇上行業潛規則了。

        孟回早已司空見慣,月見島的音樂比賽在業內含金量頗高,近年來發展成了變相的選秀,有后臺有人愿意捧就一路綠燈,青云直上,偶爾冒頭的好苗子也會被盯上,簽成自己的人,方便全方位保駕護航,純素人確實很少有能走到最后的。

        但一上來就是15年長約,吃相未免難看了點。

        孟回問:“網考部分什么時候截止?”

        “今天下午六點。”

        孟回站起身:“那還來得及。”

        “孟姐姐,”蒲嘉念不明所以,“你要做什么?”

        孟回笑道:“帶你殺回決賽。”

        蒲嘉念壓根不抱任何希望:“還剩下不到6個小時了,來不及的。”

        網考主要是考察樂理知識,機選出題,涵蓋范圍廣,復雜知識點占了20,采取積分制,答錯會倒扣分數,目前入圍的最后一名1314分,6小時內刷破對方記錄,顯然是不可能的。

        孟回看向她:“你想不想贏?”

        蒲嘉念重重點頭:“想!”

        好,那我就幫你贏。

        兩人來到蒲嘉念下榻的民宿,關上房間門,齊齊坐到桌前,蒲嘉念喚醒待機的電腦,注冊了新的賬號,登錄比賽系統。

        頁面跳出一條根據樂譜選歌名的題目,蒲嘉念才看了開頭幾個字,孟回就選好答案,頁面翻轉,積分+1,題目越難,加分越多,相應的,答錯扣分也多。

        接下來,蒲嘉念發現自己毫無用武之地,房間里靜得只剩鼠標密集而快速的“滴答”聲,期間住隔壁的蒲信南過來催促別誤了上船時間,她連忙出去跟他解釋先不走了,到樓下買了兩杯咖啡再回來時,積分已經有小兩百了。

        蒲嘉念不禁兩眼放光,孟姐姐好厲害啊!她肯定也是學音樂的,什么問題都難不倒她。

        蒲信南也忍不住坐了過來,嘖嘖稱奇,好家伙,這手速,絕了,他單身25年都練不出來。

        漸漸地,他視線從電腦屏幕轉移到了那張明艷的臉上,怎么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們以前,有見過嗎?

        時間在緊張刺激中悄然流逝,手機震動聲打破安靜,蒲嘉念瞥了眼屏幕,小聲說:“姐姐,渣男給你打電話了。”

        孟回正進行到答題關鍵處,容不得半點分心:“不用管。”

        “哦。”蒲嘉念幫忙按了掛斷。

        聽到機械女聲播報“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沈寂露出無奈之色,揉了揉疲倦的眉心,她這是真生氣了,連他的解釋都不愿意聽。

        要怎么才能哄好?他毫無頭緒,感覺比收購一家跨國企業還要棘手。

        沈寂換了身衣服下樓,岑姨滿臉擔憂地攔住他:“這兩天你腿傷復發,好不容易才好了些,張老再三叮囑還得再多養幾天,你又要去哪里?”

        “岑姨,”沈寂將袖口往上疊了兩折,“有很重要的事,必須下山一趟。”

        他態度堅決,岑姨也沒法子了:“那我今晚再幫您約張老做針灸治療。”

        “好,謝謝岑姨。”

        一路山色相送,沈寂抵達月巷停車場,時針正好指著六點。

        落日熔金,紅霞漫天,將暮未暮的天邊被涂抹得如同梵高的油畫,他在黃昏的小巷,清影寂寂,不疾不徐地前行。

        巷口網吧里爆發出驚呼,三十秒前,音樂比賽的網絡積分排行榜上殺出一個掛逼,幾乎掐著截止時間,強勢殺進了決賽!

        其他參賽選手們憤憤不平,齊聲討伐,要求主辦方出來給個說法。

        另一邊,民宿二樓朝南的房間。

        “進了!真進了!”蒲嘉念激動地抱住孟回,仍覺得難以置信,“天啊,好像在做夢一樣。”

        “常規操作,”孟回淡定地拍了拍她后背,“要是再給我十分鐘,能殺到積分榜第一名。”

        “能重進決賽我已經很開心了。”蒲嘉念并不貪心,她想到什么,眉心微蹙,“感覺有點對不起被擠下去的那位。”

        “傻姑娘,”孟回一眼就看破她心思,在那泛著紅暈的臉蛋上輕捏了捏,手感真好,“這個位置本來就是你的,我只是幫你拿了回來,不算作弊。”

        “也是哦。”蒲嘉念嬌憨地笑了笑,“姐姐,我請你吃飯吧。”

        “走,正好餓了。”

        吃完飯已是暮色四合時分,晚歸的小學生成群結隊,嘻嘻哈哈地打鬧,孟回買了杯菠蘿沙冰,微笑著和他們擦肩而過。

        彎月晚星就位,小巷里接連亮起了燈,她家門前的那盞下面,立了道頎長身影,白衣黑褲,半倚著門,頗有玉樹臨風之姿,逆光的緣故,看不清面上表情,遠遠瞧著,倒像一座望妻石。

        有對散步的老夫婦說笑著經過,男人循聲偏頭看來,站在原地不動的孟回,就這么被那雙好看而多情的桃花眼鎖定了。

        才兩天多沒見面,怎么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孟回想裝作沒看到他,徑直開門進屋,似乎有點無禮了。

        但她又不想表露對他的在意,語氣冷淡得不能再冷淡:“有事嗎,沈先生?”

        沈寂心口莫名地一緊,長睫在眼瞼處落了明顯的陰影,末梢凝著橘色燈光,細碎地抖落進眸底,看著她的眼神略顯迷離:“今晚月色好像不錯,去走走?”

        微啞的聲音透著磁性,被徐徐晚風送進了孟回耳中,應激性地驟生酥麻感。

        所謂三分鐘熱度,是她不喜歡了主動選擇放棄,而不是由于外界因素被迫放棄,兩者有著本質區別,孟回不想不明不白地放棄,即使被判死刑還得有個罪名呢:“走吧。”

        他只字不提被她接連掛斷電話的事,孟回更不可能主動開口,于是一對影子沉默地,慢慢地在巷子里走著,一路安靜無話,她默默在心里倒數,如果再走十米他還不說話,她就掉頭回去了。

        走了十米又十米。

        路過燈火通明的星空咖啡館,男人停下腳步,定定地凝視著她,閑聊般說起:“我朋友有個兒子,最近想學古琴,你方便教他嗎?”

        醞釀了這么久,他要和她說的就是這么無關痛癢的小事?

        可能是對他的解釋抱有期待,心理落差太大,孟回并沒深究他話里的深意,她耐心耗盡,轉身要走,不料迎面走來之前那對母子,他們像是刻意等在這兒,女人溫柔地對她點頭笑了笑,小男孩則是跑過來,對著沈寂喊了聲:“小叔。”

        小叔???

        孟回怔愣地對上那張肖似他的小臉,心湖猶如被投入一塊巨石,濺起的水花十米多高,定海神針似的梗在心間的刺就這么被拔除了,全身為之一輕。

        某個事實浮出水面:她始終在意,并且耿耿于懷。

        孟回不想在臉上露出端倪的,可唇畔就是不受控制地一點點彎起。

        原來不是兒子,而是他侄子,這誤會大了。

        所以,這兩天莫名其妙的飛醋她是白白吃了?!

        孟回有一丟丟心虛地瞥過去,卻發現男人一直在看著她,她第一反應是避開,但沒避開,坦然地迎上他視線。

        “小叔,”丁皓問,“這位漂亮姐姐就是你幫我找的古琴老師嗎?”

        沈寂已經從她彎起的唇角收到了冰釋前嫌的信號,笑著摸摸他的頭:“叫孟阿姨。”

        “我哪有那么老?”孟回鼓起臉頰,覺得這小男孩怎么看怎么可愛,尤其是臉蛋,格外討人喜歡,“你想學古琴的話,我隨時都可以教。”

        “太好了!”丁皓蹦蹦跳跳地回到媽媽身邊,“媽媽,我一定會好好練琴的,以后和爸爸一樣棒!”

        丁露微露出欣慰笑容:“乖。”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任務完成,她對沈寂和孟回笑笑,就帶著兒子離開了。

        目送母子倆背影消失在夜色中,兩人也沿著原路返回,依然是誰都沒說話,可氣氛截然不同,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誤會澄清,孟回如釋重負,心情由陰轉晴,腳步也變得輕快,踩在云端一樣,拐了個彎后,眼看家就近在眼前了,她清清嗓子,主動打破沉默:“大前天下午,我在醫院看到你們了,以為他是你兒子。”

        又補了句:“因為他跟你長得很像。”

        言下之意,她誤會他們的關系也是正常的。

        沈寂淺淺地勾了下唇:“他是我二哥的孩子。”

        孟回解釋道:“我之前在你家書房看到了言情小說,就以為是你前女友的,然后你們看起來又像一家三口,所以就……”

        彼此目光輕撞上,他的眼神尤為深黯,周圍的一切熄滅了聲響,任由曖`昧發酵,仿佛無形的網鋪天蓋地地裹住他們,她突然忘記要說什么了,全部心神都被他吸了過去。

        “沒有前女友,”男人神色認真,瞳孔里映著她的影子,低聲說,“我一直是一個人。”

        一直都是。

        作者有話要說:  回回:好開心好開心!

        已經迫不及待想按頭這倆談戀愛了啊啊啊!

        隨機掉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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