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唔,抑郁癥。
大致猜到了,所以她并不太驚訝。似乎娛樂圈的人,動不動就會得個抑郁癥。作為圈外人的夏知也不知他們究竟是為什么,鮮花掌聲和金錢樣樣不缺,按說該是天天笑醒才對吧?
唯一令她感到有些吃驚的是,明明舞臺上的周禮看起來那么自信、張揚,原來,抑郁癥患者并不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個樣子。
“周禮,我能為你做什么嗎?”夏知這樣問他。
這時,周禮終于慢慢將腦袋抬起。看得出來,他正極力讓自己表現(xiàn)的冷靜而克制,可悲傷的神色還是藏也藏不住地順著他的眉梢暈開。
其實,他的那張臉已經(jīng)足以魅惑人心了。但只有看到他此時此刻的眼神,才能夠理解那種令人深陷其中、難以自拔的吸引力。
夏知心想,大概沒有女人能夠抵得住周禮的這雙眼睛——大而明亮,被淚水氤氳著,仿佛一談清亮的湖水,深不見底的憂傷正一層一層地漫上來。
“我可以為你做些什么嗎?”夏知再次問他。
周禮微微搖了搖頭,閉上眼睛,輕聲應道:“……沒辦法。”
“我不會放你不管,就算我沒有辦法做一些讓你能夠立馬開心的事情,抑郁癥可能很難開心起來,但我至少可以陪在你身邊,你覺得呢?”
“沒人陪在我身邊。”周禮突然說了這樣一句話。
“我不就陪在你身邊嗎?我呀。”夏知指了指自己。
看著眼前的這個濕身帥哥,夏知一時間不知道究竟是她在陪伴他,還是他在便宜她的眼睛。
“咱們不要再沖水了,好不好?”夏知這樣對他說。
“水是熱的。”
周禮這話聽起來像是在答非所問,但夏知并沒有立刻張嘴問他“水是熱的”是什么意思,反而是細細琢磨起了這四個字。
水是熱的。
水是熱的。
他是貪戀水的溫度嗎?
這樣一想,夏知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可一直沖水也不是辦法,周禮,為了國家水資源,咱們不沖水了,好不好?”夏知感覺自己像是在和一個學前兒童講話似的。
“說出來也許你覺得很可笑,”這大概是今晚周禮抑郁癥發(fā)作以來對夏知講過的最長的一句話,“我只有躲在熱水里,才感覺到溫暖。”
看來他真的是貪戀水的溫度。
“……你經(jīng)常這樣做嗎?”
“有沒有覺得我就是個瘋子?”周禮看向她,雙眸中閃著一些難以名狀的情愫。
不論是瘋批還是病弱,但凡是個美人,她夏知都喜歡。
雖然當下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不會啊,”夏知搖頭,“我不會這樣想。就像你說的,你只是病了,僅此而已。病了的話,那我們就好好養(yǎng)著。早晚這個病會慢慢好起來的。”
“好不了。”
她能夠理解,處在這樣一種抑郁的情緒之中,周禮是很難說出積極的話語來的。
“明天有工作嗎?”夏知企圖轉(zhuǎn)移一些他的情緒注意。
“有。”周禮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
這聲嘆氣盡管動靜很輕,卻仍舊被夏知聽到了。她說:“明天又可以進賬很多錢,應該是值得開心的事。”
“你的工作令你開心?”聽周禮的語氣,他似乎是在真誠發(fā)問,而不是陰陽怪氣的反問。
“你知道我是什么工作嗎?”夏知記得自己一直沒有跟他提起過。
“不知道,你還沒有告訴我。”
“是你沒有問我。”夏知一直蹲在浴缸旁,她實在有些累了,便干脆一扭身坐到了缸延兒上,“我是老師。”
“老師?”周禮有些吃驚。
夏知看得出來,這多多少少轉(zhuǎn)移了一些他的注意力,便繼續(xù)說:“私立中學語文老師。”
“沒想到……”
“你看起來似乎對于我這個職業(yè),有些看法?”夏知微微蹙眉。
“不是,”周禮輕輕搖頭,“你是理科生,成績那么好,竟然去做了語文老師。”
十年前,確實是。
理科實驗班的女班長,成績名列年級前十,面容姣好被評為校花之一。
“怎么會是語文?”周禮問她,“你理轉(zhuǎn)文了?”
很明顯,他對她的事情頗感興趣。
“你不要沖水了,咱們坐個舒服的地方好好聊行不行?”夏知拍了拍浴缸,“這太硬了,坐著難受。”
周禮的眼神微微變了變,是夏知讀不出的朦朧。
“跟我聊一聊你,好嗎?”他像是在請求。
“可以啊。”其實她很困了。
周禮終于抬手關掉了花灑。
夏知伸手入水探了探溫度,溫度不高,對于初夏的天氣來說很是適宜。她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舉動頗顯曖昧,直到對上周禮那雙眼睛。
“夏知。”他喚了一聲她的名字。
“…嗯?”夏知終于敏感地意識到,她和眼前這個抑郁癥的成年男性之間有種微妙的感覺正隱秘滋生。
周禮的左手蕩開水波向她的指尖探去,慢慢握住她的手,聲音緊隨其后道:“今晚不要放我一個人。”
聽起來像是□□裸的性暗示,然而結(jié)合此情此景,夏知卻陷入了判斷的迷霧之中。
“陪你聊天?”她直問,“還是……陪你睡覺?”
周禮的瞳孔在001秒之間微縮了一瞬,很顯然是被夏知“睡覺”二字給震驚了,他說:“你現(xiàn)在這么……放得開?”
“我是處。”三個字足以解釋一切。
周禮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和自己的初戀在十年之后坦然地討論她是不是處女的問題。
“你剛才那句‘不要放你一個人’,很容易讓人誤會。”夏知的坦率令人稱奇,“我以為你是在暗示要和我發(fā)生關系。”
“對不起,我沒有那個心情,現(xiàn)在。”周禮終于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只是,一旦笑起來,他渾身上下便散發(fā)出魅惑人心的危險魅力。
我竟然有,可惡。
在這種時候。
那句“對不起”令夏知感到有些尷尬,她趕忙說:“不用道歉,很奇怪。”
周禮眼睛里彌漫著一層水霧,讓人捉摸不透。
“你先擦擦干。”夏知心想周禮擦身子她總不能在場看著,于是預備起身離開,而此刻自己還被他握著手,只好動作輕微地將之掙開。
周禮忽然從水中坐起,濕衣貼緊他的胸膛,將完美的身材暴露無遺,他一把拉過夏知,將之緊緊擁入懷中,小聲呢喃:“你要走?”
夏知:?!
是誰的心跳突然變得這么猛?夏知深吸一口氣才反應過來,竟是她自己。
“周禮,你確定自己是抑郁癥而不是色狼病?”夏知想通過開玩笑的方式讓自己顯得不那么在意這突如其來的擁抱。
“我不想一個人呆著。”
周禮的聲音輕緩竄入夏知的耳朵,令她的耳尖一瞬間就燒了起來。
“我知道,但你擦干身子我總不能陪在一旁吧?而且,”夏知拍了拍他的背,“我得回客房換身衣服……被你這一抱,睡衣全濕了。”
周禮松開她,說:“答應我,換完衣服再來過來。”
“可以。”夏知打了個哈欠。
“困了?”
她點頭,提醒他說:“快一點鐘了。”
周禮目光灼灼,令人心動:“你是要睡覺……還是陪我?”
“陪你。”夏知回答得很干脆,接著又打了一個哈欠,“把你哄睡了我再睡,我好人做到底,行了吧?”
畢竟,面對周禮這張臉,沒人能在這種時候做出“睡覺”的選擇。
“你還有睡衣?lián)Q嗎?”他關切地問。
“沒有,但我可以穿常服睡覺,不礙事。”
“那不舒服。”
夏知毫不在意,起身說道:“睡著了就無所謂了。”
她徑直回了客房,留周禮在浴室里擦身。
等到夏知再次回到周禮的房間時,“嗡嗡”的吹風機正響個不停。
他還在浴室。夏知百無聊賴地打著哈欠,感覺自己正處在昏睡的邊緣。
周禮的床不大,但看起來非常柔軟。聽說大明星都很會享受生活,置辦一張床花個幾十萬對他們來說壓根不在話下。
夏知非常想躺上去一睡了之,只可惜她敢想不敢干。這床大抵是不會便宜,憑周禮的經(jīng)濟實力。不知道睡上去和普通床有什么不同。
這樣想著,夏知走上前去摁了摁床墊是很軟,又不是特別軟。用是手摸不出差距的,還是要躺下一睡才知道吧。
困。
夏知擦了擦眼角因打哈欠而溢出的淚痕,心想,如果自己在周禮從浴室出來之前就假裝睡著,他會不會就此“放過”她?
可“好人做到底”這句話她才剛說過,打臉來得太快總歸是不太好。
算了,夏知強撐著困意,算了算了算了。她拍了拍臉蛋告訴自己,周禮的顏值還是值得她犧牲一晚上的睡眠時間的,明天動車上再補覺吧。
不一會兒,周禮從浴室里走出來。
“還是干干爽爽最舒服吧?”夏知笑著問他。
“我有幾套沒穿過的睡衣,你要不要?”見她穿著一身常服,看起來難免顯得拘謹見外,周禮心里有一絲異樣的難受。
“不用,我這樣就挺好,這馬上也要天亮了。”夏知擦了擦眼角。
六月的天,四五點鐘就泛起了魚肚白。當下已經(jīng)一點多鐘了。
周禮向她走去,輕輕地張開手臂:“可以抱你嗎?”
夏知有一個瞬間感覺自己像是在做見不得人的職業(yè),雖然抱住周禮怎么看都是她占便宜。
“肢體接觸我看還是免了吧,”夏知努力讓自己的思維在這深更半夜的曖昧氛圍里回歸正常,“有床在此,萬一咱倆誰沒控制住,搞個一夜情就非常尷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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