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因周越這個副人格剛突破出來,所以他一點倦意也沒有,盡管現在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但他完全不想睡覺。
看著他一副精神頭很好的樣子,夏知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奇怪的念想——也許此刻周禮正在安然入眠,如果能夠得到很好的休息,暫時放下外面世界里的紛紛擾擾,那似乎也不錯。
夏知怪周越任性和公司續了兩年的合約,一并將這兩天發生的事情全告訴了他。
周越一聽,立刻掏出手機來看,果然微博上吵得很厲害,不少粉絲表示不僅要脫粉還要回踩,說是一輩子抵制周禮的所有作品。“所有作品”,這令周越感到很不爽。
這里就不得不說起周越的職業觀念——他一直認為自己是靠實力吃飯,因而從來沒有慣著粉絲的習慣(和耐心)。
他不停地滑動手機看評論,一些尖酸刻薄的語言令他越看越氣,恨不得立刻發一條回懟的微博,但幸而夏知及時將他制止了。
“你可消停點兒吧,這在娛樂圈不是常見的事嗎?脫粉的就讓她們脫粉吧,罵就讓她們罵吧,你不去看不就行了。”
周越端坐在沙發上,將手機扔到了一邊,很明顯他正在思考什么問題。
夏知問他:“想什么呢?”
周越沒說話,緩了一會兒才答非所問地應道:“怎么沒有小龍蝦?”
“有小龍蝦,只是被我們吃完了。”
“那我怎么連個殼也沒看到?”
夏知抿嘴假笑:“是無殼的小龍蝦,快樂加倍。”
“可能不新鮮。”
“吃不死人。”夏知不想再跟他閑扯,“我要休息了,你能做到和我保持距離嗎?”
周越笑:“你可以選擇相信我。”
這句話令夏知無言以對。
是的,如果她不選擇相信,那么他給出任何承諾都失去了意義。
夏知走到床頭,和正躺在沙發上的周越拉開距離,問道:“要不咱倆聊聊?”
周越也正閑極無聊,便問:“要和我聊些什么?”
“你第一次出現究竟是在什么時候?什么情況下?”
聽到這個問題,周越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我不是很想聊。”
“為什么?”
“因為,說出來你只會更憐惜你家的周禮。”周越心想,這對我又沒有好處。
夏知聽的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是便說:“所以你是在周禮極端痛苦的情況下出來的?”
“我替他承擔了一些事情。”
“我明白了,就像你自己說的,你是在幫他。”
“沒錯。”周越緩緩點頭。
“但你和公司續簽兩年的約定,這可不是在幫他。”
周越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坐姿,看著夏知,說:“在合約當中我已經盡量減少對他工作的安排了。原本我有提到要封麥,也不參加綜藝,可是沒談下來。”
夏知見他說的那么冷靜,看樣子不像是假的,便說:“你就這么喜歡表演,一定要在娛樂圈混下去?”
“干嘛放著錢不賺?”周越輕笑一聲。
“你僅僅是為了賺錢?”夏知不相信。
“我要是說我有夢想,你會笑話我嗎?”
夏知搖搖頭:“我不是那種人。”
“那我也不告訴你。”周越翹起二郎腿,一副很閑適的模樣。看得出來,他很喜歡跟夏知這樣放松地對話。
這人還挺傲嬌,夏知懟道:“你不告訴我,其實我也能猜得到。”
“那你說說看。”
兩個人就這樣有一言沒一語的聊得起勁。
“我猜你這么熱愛表演,難不成是想拿個大滿貫?”
一定是她這句話揭穿了他心底的秘密,不然周越不可能忽然之間眉頭輕輕聳動。這一點細微的變化被夏知靈敏地捕捉到了,她笑著說:“我果然猜的沒錯。”
見夏知這樣笑,周越問道:“這個夢想很可笑嗎?”
夏知知道他誤會了自己,便立刻解釋說:“我不是因為覺得它可笑才笑的,我是因為自己猜對了。”
“那你的夢想是什么?”周越一只手撐著腦袋,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起來頗有一番禁欲系的味道。
這兩個在微博上正被網友廣泛討論的主角人物,卻在這里談論著如此單純的話題。
“在回答你的問題之前,我還想先問你一個問題,”夏知在得到對方眼神許可之后,問道,“你為什么這么喜歡表演?”
“那你有問過周禮為什么那么喜歡唱歌嗎?”
“因為他唱的好,他唱歌能獲得快樂,至少以前能……至于現在,我不知道。”
“我喜歡表演也是因為我演得好。”
“不不不,”夏知擺手,“你沒能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覺得我只是一個副人格,怎么也配擁有這么明確的喜好,對嗎?”雖然這話說得很帶脾氣,但周越臉上卻不帶有一絲一毫的慍色。
夏知說:“我沒有這個意思,程乾都跟我講了,哪怕是副人格也都會有自己完整的認知體系、行為邏輯和價值觀念,有個興趣愛好很正常。”
她話說到這里,周越的嘴角微微掛起笑意,盡管笑得不是很鮮明,但仍舊可以看出有一些出乎意料的欣慰。
“所以我對你在這方面是沒有偏見的。”夏知繼續說,“只是,你明明可以喜歡很多東西,比如,你可以喜歡做手工,你可以喜歡畫畫,但你為什么就偏偏喜歡表演呢?”
“不知道。”周越搪塞她。
其實,他是知道的,但他不想說。
夏知看得出來他對自己的敷衍,再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聊下去。
隨后就到兩人又閑扯了一些各自愛吃的東西,尤其在說到小龍蝦時,周越一反常態地口若懸河,甚至還把他就小龍蝦創作的幾個創新菜譜也全部合盤托出。似乎,小龍蝦是他所有情緒的宣泄口,一談到這個美食,他就表現得極其恣意。
就這樣,時間在一分一秒中流逝,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凌晨兩點半。饒是在下午睡足了覺的夏知,到這個時候也有些撐不住了,忽然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周越見狀,便催促她睡覺。只是,他自己則還毫無困意。
夏知問他:“那我睡覺的時候,你干什么?”
周越說:“總之不會動你。”
夏知深吸一口氣:“我選擇相信你。”
周越付之一笑,對她說了兩個字:“晚安。”
沒一會兒,夏知均勻的呼吸聲就傳了出來。
周越見她睡著了,便輕輕起身,往她的床頭走去。看著她一張熟睡了的面龐,他不由地陷入了回憶。
他是什么時候第一次出來的呢?
答案是——
早在二十年前,他就出現了。
那時候,周禮的父母不知因什么事吵得不可開交,他父親一氣之下就要離家出走,周禮的母親忍受不了丈夫對自己的這種態度,便讓年幼的周禮出門去尋他父親。
當時他父親剛走掉還沒兩分鐘,周禮跑得很快,沒多久就追趕上了他父親的腳步。他一邊喊著“回家吧爸爸”一邊拉著這個對他來說身形魁梧的成年男人,但他是拽不動的,而且還惹惱了對方。
他父親非常不耐煩地一把將年僅六歲的周禮推開,看著孩子痛苦倒地,他終于生出一絲憐憫,又趕忙上去扶起他。他說出了當時周禮最聽不懂的一句話:“這件事跟你沒關系,你回家吧。”
后面發生的一切,都令周禮感到困惑不解。這件事,到底跟他有沒有關系?如果真的跟他沒關系,為何他會因此遭遇那么多的不幸?
周禮很喪氣地回到家里,母親見他沒能把父親勸說回來,十分生氣。
弱者,總是會向更弱者抽刀。
他母親那時候還年輕,不到30歲的年紀,經歷了未婚先孕、與父母斷絕關系、遠嫁他鄉等事情,還完全沒有做好婚姻不幸的準備,當然,也沒有做好成為一位好母親的準備。她找不到發泄情緒的工具,周禮便被動地“擔此重任”。
那是她第一次對周禮施加暴力,一開始僅僅只是發泄自己對丈夫的怒火,但后來,幾乎是“靈光乍現”,她忽然想到,倘若把周禮打得住進了醫院,作為孩子父親的他,就一定會現身!那么……受傷的孩子,不就成了拴住丈夫的利器?
仿佛是魔鬼入住了她的心,這一瘋狂且變態的念頭瞬間讓她興奮起來。
相比較孩子,她更在意丈夫。這是她一生不幸的根源,也造成了周禮接下來十幾年的噩夢。
因此,周禮就這樣被活活打暈過去,送入了醫院。
幾天過后,等他在醫院的病床上睜開眼睛的時候,沒有人知道,這個年僅六歲的孩子第一次產生了人格分裂。
周越出現了。
映入周越眼簾的是周禮父親一張滄桑的臉。這位父親看到他醒來后,立刻叫來了護士。
而因為身體過度虛弱,周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正是因為他沒有張口,所有人都不知道躺在病床上的這個孩子已經不是周禮了。
周越看著眼前這些大人在自己床頭忙來忙去,聽聞護士們竊竊地議論那個“狠心的母親”,默默承受著來自身體各個部位的疼痛,這些畫面、聲音和感覺構成了他對世界的第一次認識。
他感到荒誕又可笑。
就在住院期間,一天晚上,病房里收容了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女孩子。
女孩子始終昏迷著,她的父母二十四小時守在她床頭。母親成天垂淚,父親默默無語。
周越對這個同齡人很感興趣,他很想知道她是為什么住院,明明她的父母看起來這么疼愛她。
因為太過無聊,周越把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這個女孩兒身上。只可惜,這個女孩兒始終沒有醒來的跡象。于是,周越就這樣每天盯著她看,就像……此刻他盯著眼前的夏知一樣。
有一天,在女孩母親去辦理手續、父親去買早餐的空檔,她終于蘇醒過來。
第一個發現女孩蘇醒的人就是他,但他的喉嚨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靜靜地繼續注視著。
女孩兒偏過腦袋,也發現了這整個病房里的唯一病友——看起來是她的同齡人,同樣一副奄奄一息的可憐模樣。
那是兩個人第一次對視。
在這次短暫而突然的對視中,他們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片黑漆漆的迷茫,與對這個世界深深的失望。
二十年后的那天,再次見到夏知的時候,周越以為自己對她的興趣全部來自于周禮的日記本。然而,在不斷接觸的過程中,他隱隱發現似乎事情并非那么簡單。
一開始,他不敢相信夏知就是當年那個六歲的女孩子,但這種極其夸張大膽的猜測一旦產生便一發不可收拾。他帶著三分篤定和七分懷疑,不斷地靠近她,再靠近她,就像是靠近自己心底的那個巨大秘密。
直到冰水浴后,周越終于百分之百的篤定——這不可言說的神奇命運,竟真的使他與她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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