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小姐?小姐?”
“怎么了?”宴允融回過神來。
松花笑嘻嘻地在她發(fā)髻間插了一只彩蝶簪:“小姐在想什么呢?奴婢喚了你好幾聲都沒反應。”
“我在想呀。”坐在銅鏡前的人聞言抬起了頭,“你的手這般巧,日后你嫁人不在我身邊了,我該找誰給我梳頭。”
“那奴婢就不嫁人,永遠陪在小姐身邊!”
透過面前的銅鏡,宴允融看見了身后小丫頭滿是笑意的臉。
……永遠陪在她身邊嗎?
宴允融垂下了眼眸,昨日宋銜川的話還言猶在耳,她的確是個很幸運的人,可再幸運的人也不可能事事都如愿的。
“人生在世,分別本來就是再尋常不過的事了,就像這里的這些貓貓狗狗,我和孫奶奶都已經(jīng)送走了不少了,宴允融,我們不能一直都只為此難過,這樣對還在身邊的人,不公平。”
當時,少年逆著光的眉眼叫人瞧不清楚神色。
宴允融自顧自地笑了笑,斂下了眼底的悵然,站起身:“好啦,我們現(xiàn)在說了也不作數(shù),等日后你真的傾心了誰家的兒郎,自然就會把今天的話全忘了。”
“小姐!”
宴允融輕笑出聲,提著裙擺跑出了屋子:“春水!都收拾好了,我們?nèi)グ⒛锬怯迷缟虐伞!?
院中正喂著鸚鵡的人聞聲抬頭,便見松花追在后面,兩個姑娘鬧在了一塊兒。
她不禁也笑了起來,小姐總算沒了之前幾日的沉悶氣,看來宋公子果然有辦法。
今日的天陰了些,沒有昨日那般的好日頭,一顆太陽時不時躲進云層中。
“允融,昨日你林伯母遣了人過來,說要邀你去府上玩兒呢,你今日可得空?”等早膳用得差不多了,溫氏便笑看著她開口。
宴允融拿著勺子的手一頓,隨即點了點頭:“好啊,我今日確實沒什么事,那等會兒我就去準備準備。”
她說著低下頭繼續(xù)喝碗里的粥,一邊隨口問道:“對了阿娘,你也一起去嗎?”
“我在家中還有許多事要處理呢,就讓松花春水陪著你一同去吧。”
溫氏看著她,目光柔和。
她這次其實是特意想讓宴允融出門走走的,以前總嫌她鬧騰,可如今卻只擔心人別在家中悶出心病來。
淮陽侯夫婦都是極為相熟的舊友了,況且還有宋銜川,同他們說說話轉(zhuǎn)移一下注意力,想來也能緩緩宴允融心底的那些失落。
——
“宴姑娘請。”一下了馬車便有侍女引著宴允融去了侯府內(nèi)院。
待到了地方,侍女躬著身退了出去,院中的婦人笑著迎上來:“允融來啦,我可早就想見你了。”
宴允融揚唇一笑:“林伯母。”
“我也早就想您了,只是一直有事就耽擱了,所以現(xiàn)在才來看您。”
說起這個,林氏表情凝重了些,拍了拍她的手背:“伯母也聽說了,前幾日你父親和阿遙都已經(jīng)離京了。”
“你也別太記掛,總歸年前他們就都會回來了,到時候便又是一家團圓。況且阿遙那孩子此次得了歷練,回來的時候定也能在軍中有個職務,這可是好事兒。”
“伯母放心。”宴允融抬眼看她,“我明白的,好男兒志在四方嘛,我為爹爹和阿遙開心。”
林氏聽了欣慰地點點頭,拉著她往屋里走:“你這樣想我就放心了,這花兒一樣的姑娘就該每日都開開心心的,伯母可見不得你難過。”
她說著繞去了后面的書架,侍女給宴允融倒了茶水,桌案上還放著圓潤小巧的點心。
“允融。”林氏從書架后探出了腦袋,笑,“快來,這兒可有好東西!”
坐著的人聽見這一句,站起了身走過去:“什么好東西?”
林氏神神秘秘地將手中的一本書遞給她:“你不是向來喜歡看些志怪故事嗎?這本正合適。”
宴允融眼睛亮了亮。
指尖劃過封面上的幾個大字——《山川異聞錄》。
“伯母?”她頓時驚訝地抬起了頭,“您竟然有這個?”
《山川異聞錄》不比一般的記載志怪的書籍,據(jù)說是一位云游四海的高人所著,關于它的傳言一直很多,但卻沒幾個人能真的得到,可以說是有價無市的存在了。
林氏帶著她往外走:“還不是銜川找來的,他整日在外面瞎晃蕩,也不知就從誰那得了這本書。”
宴允融聞言腳步一頓,皺了皺眉:“是宋銜川的?那我還是不動的好。”
身旁的人不解地看著她。
宴允融解釋:“若是宋銜川知道我隨意就拿了他的東西,他有了把柄肯定又得說道個沒完。”
想想就麻煩。
林氏表情微有些復雜地看了眼她手里的書。
……這孩子什么時候還在意起這個了?知道是宋銜川的不應該更開心嗎?不應該好好給他找找不痛快,然后再互相斗智斗勇大戰(zhàn)個幾百回合嗎?
宴允融見她神色奇怪,只覺得心里更不自在了,轉(zhuǎn)身就要將書放回去。
“欸。”林氏見這丫頭認真的,連忙攔了上去,嗔怪,“這是做什么,允融,一本書罷了,你看看又有何妨?宋銜川要真敢這么小氣,我替你教訓他!”
“伯母……”宴允融無奈,他們之間哪里是小氣不小氣的問題,純粹就是有深仇大恨罷了。
她還想說什么,就聽見一道聲音先傳了過來:“娘,你們在干什么呢?”
少年幾步走進屋子,黑發(fā)高束,瞧著清爽又利落。
宴允融默默收回了目光,不動聲色地抬手,一點一點地接近書架。
然而——
“宴允融,你手上是什么?”少年偏了偏頭,疑惑地看著她……的手。
算了。
宴允融認命地閉了閉眼,抬起頭:“你的《山川異聞錄》,我看了幾眼,不過現(xiàn)在又沒興趣了,還給你……”
“怎么會沒興趣了?”對面的人不等她說完,大步走了過來,“我記得你不是很喜歡這一類的書嗎?”
宴允融狐疑地看著他。
宋銜川懂了:“沒事兒,你想看便拿去看,我今日心情好,你還想要什么?可以一并說出來。”
宴允融:……
她好半響沒說話,腦海里全是這人昔日的“光輝事跡”。
她喜歡的詩集被這人搶先買了去,她看中的小兔被這人買了然后轉(zhuǎn)手送人……
宋銜川看著宴允融的表情,一顆心漸漸提了起來。
這女人怎么不說話?研究了好幾日最后得出懷柔策略是最好的方法,她不會看穿了吧……
“不用了。”宴允融終于開口,把書塞進了他懷里。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寧可不看了。
宋銜川呼吸一滯:“為什么不用?你知不知道這《山川異聞錄》是可遇不可求的,你竟然不要?”
“那你又為什么非得讓我要?”宴允融皺著眉看他,“你可不像是這種好心的人。”
一旁林氏淡淡地咳了聲:“允融啊,你先在這歇會兒,伯母去后廚看看,多備幾個你喜歡的菜。”
她總覺得今天這倆孩子怎么都奇奇怪怪的,她還是莫要在這打擾的好。
宴允融見狀便也要離開,身后的人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不依不饒:“你去哪?今日這書你必須得要,不然顯得我的書多不值錢似的。”
宴允融忍無可忍了,拍掉他的手:“宋銜川,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真的很幼稚?我說你最近到底怎么回事啊,又有什么新的陰謀?”
被戳破了心思,宋銜川眼神閃了下,嘴上卻是萬萬不可能承認的:“你可別血口噴人小人之心啊,我這完全是好意。”
宴允融懶得同他糾纏,轉(zhuǎn)身就要走,一只手卻又抓了過來,一拉一扯間,不知道是誰突然腳底下一滑,最后兩個人都摔了下去。
哐當——
極大的一聲,旁邊的書架也倒了。
宴允融咬著牙坐起來,幾張寫滿字的紙落在了她身上。
“這是什……”
“沒什么!”宋銜川剛站起來,就看見宴允融手里正拿著幾張極為眼熟的紙,當即變了臉色,伸手就要拿回來。
卻不想用力過猛,竟將紙硬生生撕成了兩半。
宴允融:……
宋銜川:……
一次不成,自然也就沒有第二次了。
宴允融警惕地往后躲了躲,然后飛快地看完了自己手中殘存的那一部分內(nèi)容。
一旁的宋銜川表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龜裂開來。
良久,他只覺得仿佛過了幾百年那么久。
宴允融終于沒忍住噗地一聲笑了出來:“宋銜川,這是話本的手稿?看你這反應,該不會就是你自己寫的吧?”
面前的人紅了耳尖:“宴允融!你怎么可以隨便看別人的東西?”
宴允融很委屈:“拜托,是你非要拉我,然后書架才會倒下來。”
“而且,這些紙是自己落到我身上的,我只是出于本能去看一眼。”
“最后,誰讓你沒能搶回去,還留了一半給我。”
宋銜川能說什么,能說他也很后悔自己的手不該抽?
還坐在地上的人抬著頭,眨了眨眼:“既然我都已經(jīng)看了,那你就給我看完吧?放心,我絕對不告訴別人。”
宋銜川:……不可能。
“哎呀你干嘛這個樣子,我又沒笑話你,而且其實寫的還是挺有意思的,就給我看完吧?好不好?”
宋銜川:……那行吧。
然后不情不愿地遞出了手上已經(jīng)皺皺巴巴的紙。
看完了故事,宴允融終于心滿意足,還很是大方地夸了他幾句,就在宋銜川漸漸有些不好意思的時候,她臉上突然沒了笑意。
“等會兒,宋銜川,你會寫話本,那……李記書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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