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夜風寒涼,吹得帷幔輕輕晃蕩,可宋銜川卻覺得一陣沒來由的燥熱,他暗自深吸了口氣,嘆息一聲。
“……宴允融,你真的醉了。”
“你不是千杯不醉嗎?那趙永維到底動了什么手腳?”
宴允融當然不會回答他,輕輕哼了幾聲,抓著他胸前的衣襟又晃晃悠悠地抬起了頭。
她揉了揉腦袋,皺著眉:“阿遙?”
宋銜川:……
“阿遙?你怎么才回來呀,你是不是……心里根本就沒有我這個師姐了?”
她說著說著竟還哭了起來:“嗚嗚嗚阿遙,你知不知道,你不在,我剛才差點就被人欺負了!有人欺負我,嗚嗚嗚……”
宋銜川看著面前的人,沉默半響,最后道:“你就這么依賴江遙?”
“……那我呢?現在救你的人可是我。”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心里竟忽然間無端涌上了一些失落。
宴允融歪了歪頭:“你?”
“對,我。”宋銜川眼神晦暗,盯著她一字一句,“……宋銜川,他在你眼里,是什么樣的?”
“宋……銜川?”少女因醉酒而變得軟糯的嗓音,緩慢地重復著他的名字。
“宋銜川,嗯,他,他……”
“他怎么了?”正主壓低了聲音誘哄。
卻不想對方一下子提高了音量:“他是個壞人!”
宋銜川:……我就知道。
宴允融皺著眉控訴:“他,他只知道欺負我,他……捉蟲子嚇我,還,說我壞話,他是世界上最壞的人!”
面前的小姑娘苦著一張臉,像是委屈的不得了,宋銜川許久說不出話來,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宴允融。
好半響,他才微啞著嗓子開口:“真的……這么委屈嗎?”
“可你也總欺負他,不是嗎。”
“我欺負他……”垂著腦袋的人甕聲甕氣地開口,“我欺負他,是因為,唔,我也不想欺負他的,可是,他討厭我,我一定,一定要更討厭他,才行……”
話音落下,宋銜川一怔,扶在她腰肢處的手不自覺微微收緊,良久,黑夜里才終于響起一聲嘆息。
“其實,他并非真的討厭你的。”
……
次日,天明。
將軍府。
“怎么樣了?允融可醒過來了?”
“夫人。”松花春水見了門外匆忙進來的人,連忙走上前行了一禮。
春水皺著眉搖頭:“小姐還睡著,想來這次的確是醉的不輕。”
聽到這一句,溫氏氣得狠狠一拂袖,昨日宋銜川將女兒送回來之后,就已經同她說了事情的大致經過。
趙-永-維,溫氏在心底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自己定不會讓女兒就這么白白受了委屈!
她想著深吸了口氣,壓下眼中的情緒,坐到宴允融床沿,輕輕碰了碰她的臉:“你這孩子,什么時候才能讓人放心?人這一生,不可能次次都化險為夷的。”
床上的人靜靜睡著,面容恬靜,像是全然不知道自己經歷了什么。
溫氏看了她半響,最后慢慢收回手,抬眼看向一旁站著的人:“你們好好照顧允融,她若醒了,立刻來告訴我。”
“是……”松花春水兩人正要應答,就聽見一聲輕咳響起。
“阿娘……”躺著的人緩緩睜開了眼。
溫氏驚喜地回頭:“允融,你醒了?”
松花春水對視一眼,也立馬相視一笑,一人上前幫著扶起宴允融,一人忙去桌旁倒了杯溫水遞給她。
“允融,感覺怎么樣?可有哪里難受?”溫氏扶著她,目光里滿是擔憂。
宴允融喝完了水,嗓子舒服不少,聞言淡淡笑了笑:“我沒事,阿娘別擔心。”
“還沒事,你知道昨日有多危險?你當真是一天都不能讓我安心!”
“阿娘……”
“銜川已經同我說了。”溫氏嘆了口氣,“允融,你是阿娘的女兒,阿娘是萬萬不愿看到你受傷害的,你明白嗎?”
宴允融默了默,小聲開口:“對不起,阿娘。”
溫氏看著她,最后終于還是道:“罷了,事已至此,責怪你也沒用了,好在你這臭丫頭碰見了銜川,否則現在有你后悔的。”
“宋銜川?”宴允融一聽頓時抬起了頭,眨了眨眼,“對了,我都忘了問,我是怎么回來的?我記得,我是在聽醉樓,莫非……就是宋銜川?”
“自然,銜川親自將你送回來的,回來的時候你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溫氏嗔怪地看她一眼,復又狐疑地微微皺眉,“你便一點都不記得了?”
“好像,的確沒什么印象。”宴允融拉了拉被子,靠著溫氏,“阿娘,那宋銜川現在在哪?”
“還在府上呢,他說等你醒后有話想問你。”
“問我?”宴允融坐直了身子,“我還有話想問他呢,阿娘,那不如現在就將他叫來吧?”
溫氏想了想,點頭:“也好,松花,你去請宋公子過來吧,春水,你將后廚溫著的蜂蜜水端來。”
兩人應聲后便都退出了屋外,溫氏拍拍女兒的手:“你等會可莫要再任性,銜川幾次三番護你,還不能讓你改變態度?”
“阿娘放心吧,我這次真的就只問幾個問題,不會怎么樣的。”宴允融抱著她的胳膊晃。
好一會兒過去,松花和春水才都回來了。
宋銜川跨進屋內:“伯母。”
溫氏溫和一笑:“快來坐吧,允融醒了也說要見你呢。”
宴允融著急地開口:“宋銜川,阿娘說是你把我送回來的,那你是在哪見到我的?”
她要確定趙永維究竟有沒有對自己做什么,宋銜川顯然也明白她的意思,便道:“你可真該感謝我,我昨日恰好在聽醉樓,正好撞見了趙永維要帶著你出去,便順手將你救下了。”
“那,銜川。”溫氏忽然皺緊了眉,臉上寫滿了不安,“昨日的事情是不是已經人盡皆知了?允融……”
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宋銜川連忙解釋:“伯母別擔心,趙永維自然也不敢明目張膽地得罪將軍府,他帶著宴允融出來的時候身邊圍了好幾個護衛,旁人輕易是看不到他帶的人究竟是誰的。”
“而且我救下宴允融之后,也用簾布遮住了她的容貌,并未被人瞧見,至于趙永維,諒他不敢出來胡說八道。”
溫氏這才放下了心,感激地看著他:“銜川,多謝你考慮周全,伯母當真不知該怎么謝你才好了。”
一邊沉默著的宴允融冷不丁開口:“那……你是怎么認出我的?”
“我……”宋銜川一噎,咳了兩聲,“其實吧,我是看見你手上那只鐲子了,覺得有些眼熟,所以就攔下趙永維了,誰知道一看竟然是你。”
“不過這些不重要,幸虧我認出你了,不然你現在的處境,堪憂。”他說著端起旁邊的茶水喝了一口,想揭過這個話題。
溫氏贊同地點點頭:“銜川說的是,你就別糾結這些了,所幸有驚無險,不然你爹爹和阿遙回來了,定得掀翻了天。”
宴允融聞言斂了斂眸,垂下頭:“爹爹和阿遙在外不易,這件事就別告訴他們了。”
“……好。”溫氏知道這話定又惹得她傷心了,便故意笑著站起身,“你跟銜川說說話吧,阿娘就不跟你們年輕人湊熱鬧了。”
她在心底微微嘆了一息,縱然允融與銜川性子不和,可斗斗嘴也是好的,至少能淡化悲傷和思念。
溫氏出了門,宋銜川拉著椅子坐近了些,語氣難得的嚴肅:“我問你,你昨日在聽醉樓可有見到王禾?”
“王禾?”宴允融想起來了,抬眼,“就是她邀我去的聽醉樓。”
“昨日我在街上碰見了她,她便非要我參加她的飯局,現在看來應當是接風宴,她請了不少的人,但是后來趙永維突然闖進來了,還趕走了其他人,卻強留我跟王禾,一個勁給我們敬酒。”
“王禾嚇得不輕,我怕她撐不住,就幫她擋下了不少酒。”說到這里,宴允融擰了擰眉,“只是我沒想到自己會醉,那趙永維定是動手腳了!”
宋銜川沒好氣道:“誰讓你這么蠢,趙永維那種人能安什么好心?他讓你喝酒你便喝?”
宴允融氣惱地偏了偏頭:“我以為他只是想灌醉我,可我千杯不醉啊,我當然不怕。”
“我也不明白問題出在哪,趙永維進來后并沒什么可疑的動作,喝的酒也都是桌上本就有的……”
“你方才說,是王禾讓你去的聽醉樓?”宋銜川慢慢開口。
她好像有點反應過來了:“你是說……王禾?”
“我快不行的時候,給了她一瓶阿遙送的藥,能讓人四肢無力,雖然她最后的確還是見死不救了,但我覺得她估計是嚇傻了。”
“你還好意思說別人傻。”宋銜川輕嗤一聲,“你恐怕不知道,我救下你之后碰見了王禾,她那個表情,可不像是單純的受害者那么簡單。”
宴允融一怔:“你遇見她了?那她……”
話音一頓,本想問她有沒有事的,可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如果是她的話,那的確能解釋的通。”
她說著幽怨地看向宋銜川:“王禾回永京城的事,你知不知道?我現在覺得她定是因為你才要來坑害我的,只是我一直以為王禾只是耍些小脾氣,誰知她這一次竟真下這么狠的手。”
“我說,你自己的桃花能不能自己管好?別誤傷別人呀。”
“你!”宋銜川又被氣到了,可竟有些無法反駁,干脆不搭理她了,起身就要往外走。
宴允融也習慣了,自顧自拉了拉被子便要躺下,眼眸一轉,卻又突然停住了動作:“等等。”
“宋銜川。”她抬頭看過去。
快到門邊的人皺著眉回頭:“又怎么了?”
“還有問題。”
“什么?”
宴允融慢慢地開口:“趙永維出現之后,王禾全程都很緊張害怕,甚至還被嚇哭了好幾次,這些都不像是裝的,況且平心而論,你覺得,她真的是一個這么會掩飾的人嗎?”
“……”宋銜川沒有說話。
“我想了想,她那個模樣,倒更像是——被威脅了。”
“威脅?”
“嗯。”宴允融緩慢地點頭,“我們還是親自去找王禾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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