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水胭也就不客氣，錢收了，欠條給了田姥姥，讓她回頭交給田衛紅，先去陳婕拿轉了一圈，隨后跟著王雙勤去了商場。

　　用姥姥還自己的錢，買了一臺電視機回來。

　　電視機票還是前些日子黨向陽給她的。

　　錢不夠，她自己又添了點。

　　在商場里逛了一圈，又買了一臺洗衣機。

　　到現在為止，田衛紅她們收回來的舊衣服還要用手洗，實在是太累了。

　　白總是資本家不假，可還不至于那么沒有人性。

　　在百貨商場里逛了一圈，給姥姥買了一雙平底小皮鞋，想起老太太扎著的小揪揪，又買了一個煙茶色的發卡。

　　零零碎碎買了一大堆，這才找了車回去。

　　到家得時候，正趕上郭鐵成田衛紅在卸貨。

　　打過招呼，看到車上那一堆東西，兩個人都麻了。

　　田衛紅一邊搬洗衣機一邊念道：“奶奶一說把錢給你了，我就猜到是這樣了，這錢肯定是保不住的！”

　　這位花錢如流水，要不是有傅焰凜那么一座金山撐著，她這日子是一天也過不下去，真不敢想，從前白水胭事怎么熬過來的。

　　這位，怎么就不像是過過窮日子的樣呢？

　　“工于利其事，必先利其器，這道理，不用我一遍又一遍的給你們講了吧。”

　　相比起來，白水胭真的挺喜歡王雙勤的，至少人家讓干嘛干嘛，哪怕把自己憋死了，也不會多問一句。

　　買都買了，又不能送回去，田姥姥很無奈也很感動。說起招攬顧客，沒有什么比這個更好用的了。

　　　白水胭指揮著郭鐵成安裝天線的時候，周圍鄰居就都跑來看熱鬧了。

　　周圍也有幾家鄰居家里有電視的，可總不如小賣店這個電視看起來更方便，大家也不怕打擾。

　　電視調好臺后，就有一群小孩子湊過來了，一人一個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看，隨著吃完晚飯，陸陸續續又來了許多人。

　　田衛紅跟王雙勤將花生瓜子汽水都搬到外面。

　　一個晚上的時間，賣出去一半的東西，也算是賺了一個開門紅了。

　　　證明這電視機沒白買，田姥姥也就跟著松了一口氣。

　　晚上白水胭跟郭鐵成田衛紅聊了很晚，都是工作相關的事情。

　　王雙勤幫著田姥姥將所有的貨都擦了一遍。

　　她的勤快麻利很快獲得了田姥姥的好感，知道她的遭遇，田姥姥默默送上了同情心。

　　王雙勤記著白水胭的叮囑，不管誰問，都沒有說自己去醫院檢查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兩個人折返回縣城。

　　王雙勤還擔心覃曼麗她們問起她們去省城干啥了，自己要怎么說。

　　哪想到覃曼麗也好，還是李永蘭和李月娥都沒問。

　　她這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白水胭自己就是老板。

　　哪有當老板的做事，還需要和員工匯報的。

　　說不出來的感覺，之前一直覺得不踏實的王雙勤，現在跟老板擁有了一個只有她們兩個知道的共同秘密，忽然踏實了下來。

　　干活也更賣力了。

　　只是保守秘密實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開庭之前的日子里，娘家婆家都陸陸續續有人來勸她。

　　讓她不要真的離婚。

　　“嚇唬嚇唬他們就得了，二婚的女人哪有什么好名聲，更何況，你還不能生！傳出去，連累爹娘和我們都跟著丟臉！”

　　王雙勤簡直不敢相信，說這話的是自己親姐姐，這些年，她一個接著一個的生，自己可是沒少幫她帶孩子，幾個外甥外女，哪一個她沒哄過。

　　她下意識想要說自己的身體沒問題，話到嘴邊想起了白水胭的叮囑，還是忍住了。

　　只能辯解道：“要不是日子實在過不下去，我也不會走這條路，他之前怎么打我的，你又不是沒親眼見過。”

　　正月里回娘家，就因為自己勸他少喝點，他回手就給了她一耳光。

　　當時打的她腦袋嗡嗡的，這都是大姐王一勤親眼所見。

　　“……是，他打人肯定是不對，你是我親妹子，我比任何人都要心疼你，就恨不得替你挨上兩巴掌了，可話又說話來了，哪有女人不挨打的，哪有男人不打人的，我跟你姐夫也不是沒動過手，咱爹不也打過咱娘嗎？誰的日子都是這么過來的，你怎么就不能再忍忍呢？他現在就是年輕，等他年紀大了脾氣就能好很多！”

　　“……”

　　王雙勤把人攆走了，她要的不是能替她挨打的人，是能幫著她打回去的人。

　　姐妹倆自小感情就很好，妹妹什么事也都愿意聽自己的，現在卻油鹽不進，王一勤認定了是天水公司的人帶壞了她。

　　要找老板要個說法。

　　被王雙勤扯著胳膊拽到了大門外：“你敢去找我們老板？”

　　“我找她怎么了？她什么名聲，這縣里的人誰不知道？為了錢，為了男人，為了前途，跟生她養她的親爹都斷了關系，天天抗爭革命掛在嘴邊上，你們這些人，都是被她帶壞的！”

　　“少往人家身上潑臟水，你以為人人都像是你那么愚昧？”

　　“什么叫愚昧，我還就告訴你，你別以為自己現在有份工作就了不起了，也不想想，你總有到老的那一天，老了你還得靠男人。就你們老板，能在縣里這么橫著走，不也是因為她男人有錢嗎？要不是她男人，你看這縣里上上下下誰會給她面子！”

　　“是不是在你眼里，女人離開了男人就都不能活？我還告訴你，就算是這輩子吃糠咽菜，我也一定不跟那個男人過了，你自己陷在泥坑里，就以為別人也是一身污泥。沒開公司之前，我們老板就是婦女代表，管著學校食堂，日子過得也有滋有味的。”

　　“你……”

　　“你什么你，你還是趕緊回家看孩子去吧，也管管姐夫，別耍錢了，家里兒子女兒一大堆，還是想想怎么把孩子養大吧！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投胎到你們家，也是挺可憐的！”

　　氣走了姐姐，又陸續趕走了一些聲稱為她好的親戚，王雙勤終于迎來了開庭的日子。

　　證實了家暴帶給自己的傷害，明確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早已經破裂，法庭宣判兩個人離婚。

　　從法院出來的時候，捧著判決書，王雙勤看著道路兩邊枝繁葉茂的楊樹，呼吸著新鮮空氣，感覺自己整個人都重新活過來了一樣。

　　她伸開手臂，正沐浴著陽光，就聽到身后傳來一聲怒吼：“操，臭娘們，真敢和老子離婚，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熟悉的聲音讓她下意識回頭，看到男人拎著皮帶朝她沖了過來，她幾乎是處于本能的開始顫抖，冒冷汗，腳底下更像是生了根一樣，動彈不了。

　　婦聯的人陪著她一起來的，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人家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娘家姐妹兄弟站在那，卻沒人肯來上前幫忙。

　　婆家人還在起哄：“打，給我狠狠地打，一個不會下蛋的母雞，還敢鬧離婚，真是翻了天了，二蛋，使勁打，反正她現在也不是你媳婦了，打死你也用不著心疼！”

　　眼看著男人的皮帶就要抽在王雙勤的身上，一輛挎斗摩托車直接開過來，將人撞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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