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刺鼻氣味彌漫在空氣中，白水胭用力揉了揉太陽穴，試圖驅散這讓她頭暈的怪味。醫生，一個頭發稀疏，帶著厚重眼鏡的中年男人，正不緊不慢地收拾著聽診器，臉上掛著公式化的笑容，“黨女士只是怒急攻心，休息一下就沒事了，隨時可以出院。”

　　“怒急攻心？”白水胭秀眉微蹙，這四個字在她聽來格外刺耳。黨向陽，她最好的朋友，那個雷厲風行，仿佛什么都不怕的婦聯主任，竟然會“怒急攻心”？

　　這時，病床上的黨向陽緩緩睜開了眼睛，眼神里帶著一絲茫然，“我這是……”

　　“沒事了，向陽，你沒事了。”白水胭連忙握住她的手，語氣里滿是關切：“醫生說你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我們回去吧！”

　　黨向陽臉色蒼白，嘴唇干裂，虛弱地點了點頭。

　　回到黨向陽的家后，白水胭堅持要留下來照顧她，“我今天留下來照顧她！”

　　她語氣堅定，不容置疑地對傅焰凜說。

　　傅焰凜無奈地嘆了口氣，他知道白水胭的脾氣，一旦決定的事情，九頭牛都拉不回來。“好吧，那你照顧好她，有事給我打電話。”

　　他揉了揉白水胭的頭發，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轉身離開。

　　房間里安靜下來，只剩下白水胭和黨向陽兩人。黨向陽靠在床頭，目光呆滯，一言不發。

　　白水胭看著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心里一陣難受。

　　等黨向陽睡著后，白水胭立刻撥通了高天逸的電話。高天逸是小衛的丈夫，而小衛正是這次事件的導火索。白水胭希望高天逸能主動去找調查組說明情況，盡快還黨向陽一個清白。

　　電話接通后，高天逸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慌張，“有什么事嗎？”

　　“高天逸，黨主任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我希望你能主動去找調查組，把事情說清楚！”白水胭開門見山。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高天逸支支吾吾地說：“可是……調查組并沒有找我啊……我主動去找他們，會不會……”

　　“會不會什么？會不會惹禍上身？被人誤會？”白水胭毫不留情地打斷他，“高天逸，你老婆捅出的簍子，你以為你能置身事外？現在黨主任的名譽受損，你還有心思在這里顧慮自己的安危？”

　　白水胭強壓著怒火，深吸一口氣，“這樣吧，你不想去也行，讓你老婆小衛去！這件事是她惹出來的，她必須負責！”

　　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沉默，半晌，高天逸才猶猶豫豫地答應了。白水胭總算松了口氣，但心里還是隱隱不安。這個高天逸，一看就是個滑頭，也不知道會不會真的讓小衛去……

　　“如果你現在沒事的話，”白水胭加重語氣，“我們現在就去找小衛！”

　　高天逸語氣里明顯帶了不耐煩，“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會和小衛說的！你不用一直催我！”說完，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白水胭聽著電話里的忙音，氣得差點把電話砸了。這個高天逸，真是個軟骨頭！

　　買菜回到黨向陽家，白水胭心里盤算著，等小衛去了調查組，再把這件事告訴黨向陽，免得她空歡喜一場。

　　晚飯后，黨向陽的情緒似乎好了一些。她拉著白水胭的手，說起自己的夢想：“水胭，你知道嗎？我小時候看到村里的女人不被當人，被丈夫打，被人當做牛馬使喚，還沒一個人說她好，我就覺得這樣是不對的！所以我拼命學習，努力工作，終于坐上了婦聯主任，我覺得自己終于可以幫助更多的人了……”

　　說到這里，黨向陽的聲音哽咽了，“可現在……他們說我……說我……”  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捂著臉哭了起來。

　　白水胭輕輕拍著她的背，聽著她的哭聲，心里五味雜陳。

　　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屋內的平靜……

　　急促的敲門聲像鼓點一樣敲擊著白水胭的神經，也打斷了屋內她和黨向陽之間略顯凝重的談話。

　　墻上老式掛鐘的秒針一下一下跳動，仿佛在催促著什么。

　　小衛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尖銳又帶著一絲歇斯底里：“白水胭，黨向陽你們出來！”

　　白水胭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她下意識地看向黨向陽，對方也是一臉茫然。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原本就因停職而陰云密布的房間，更添了一絲緊張的氣氛。

　　白水胭快步走到門口，猛地拉開了門。還沒等她看清來人，小衛就氣勢洶洶地擠了進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屋內，似乎要將什么東西撕碎。

　　“黨向陽！你給我出來！”小衛的嗓門尖利，在不大的房間里回蕩，震得白水胭耳膜嗡嗡作響。

　　見小衛來勢洶洶，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白水胭擔心她會對黨向陽不利，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小衛的手腕，將她按在墻上，“你要干什么？”

　　白水胭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分，帶著一絲壓抑的怒氣。

　　小衛掙扎著，手腕在白水胭的鉗制下扭動著，像一條被困住的蛇，“我還要問你們干什么？停職而已，又不是開除！等調查清楚了，不就沒事了嗎？憑什么讓我男人去找調查組說明情況？說！是不是你心虛了？不心虛你干嘛要人幫你？”

　　“如果不是你，會有這么一回事嗎？”白水胭怒目圓睜，小衛的無理取鬧讓她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

　　這一切，黨向陽都看在眼里。從她們的對話中，她明白了是白水胭幫她找到了小衛和高天逸，讓他們去調查組解釋情況。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在這一刻，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友情的珍貴。

　　“小衛，”黨向陽看著還在掙扎的小衛，一字一句地問道，“是不是你舉報的我？你知不知道造謠誣陷也是犯法的？你想進去嗎？”

　　小衛愣了一下，隨即大聲反駁：“怎么可能是我？我瘋了嗎？這事兒要是鬧大了，對我男人有什么好處？我吃飽了撐的做這種沒腦子的事？”

　　小衛的反應讓黨向陽心中的懷疑消散了幾分。

　　白水胭從一開始就沒懷疑過小衛，畢竟她們之間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但小衛今天這副鬧騰的樣子，還有她故意大聲嚷嚷吸引鄰居注意的行為，讓白水胭覺得有些不對勁，“那你今天過來到底要干什么？不愿意幫忙可以好好說，為什么要鬧大？”

　　小衛眼神閃爍，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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