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五十三章鶴慶
“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會有辦法的,好了,時間不早了,大家都累了一天,回去歇著吧!”
何月娘說完,陳大娃他們也就都各回各屋了。
林春華帶著倆妹妹去了后院的工具房。
推門一看就被驚呆了。
這里哪兒還有工具房的樣子,原本屋里隨意亂放的工具都被整整齊齊地放置在屋子一個角落里。
正對著屋門的兩側放了兩張竹床,竹床不大,但睡一個人足夠了。
竹床的兩邊甚至還放了一個小幾,小幾上有水杯,有水壺,看樣子是預備晚上給林春華姐妹三人準備解渴的。
原本是灰塵滿地,這會兒卻都被打掃干凈,地上鋪了一層的木板,就是赤足走在上頭也不會是冰涼的。
“大姐,這是給我們住的好房子嗎?”
比起他們在林村的家,這里的小屋簡直就是溫馨的典范。
倆小姑娘歡喜得直拍手。
林春華的眼角濕潤了。
第二天一早,陳大娃就帶了一個叫秦鶴慶的到家里來。
“娘,昨天插種金銀花數量最多的就是鶴慶了,他都連著五天每天拿十枚銅錢的獎勵了!”
陳大娃是個老實勤快的,對同樣老實勤快的人秦鶴慶是很贊賞的。
何月娘正在翻看那張林谷雄帶來的婚約書。
她將婚約書往鼻子底下一湊,還能聞到濃郁的徽墨的味道。
徽墨是由松煙、桐油煙、漆煙、膠為主要原料制成的墨,這種墨也分上中下三等,這寫婚約書的墨是徽墨中的下品,雖有色澤黑潤的特點,但寫出來的字卻不能如上等徽墨那樣能分出濃淡層次,落紙如漆。
何月娘前世還是小姑娘時,她父親是當官的,官職還不低,后來因為得罪了當朝權貴,結果全家被殺,何月娘因為去了外鄉親戚家,所以才免遭一死。
不過,她打小在父親的指導下讀書習字,吟詩作賦,所以對筆墨紙硯的好與賴也都了然于心的。
這張婚約書上的字用的墨不是上好的,如果說,這真的是十幾年前寫的,那紙上的字跡早就模糊不清了。
但現在看來,這字跡新嶄嶄的,如同前不久剛寫就的一般。
聽陳大娃一說,何月娘忙把婚約書放到一邊,她開了抽屜從里頭拿出來些散銅錢,數出十枚給了秦鶴慶。
“鶴慶,好好干!”
秦鶴慶眼神卻直直地落在那張婚約書上,像是在思慮著什么?
“秦鶴慶,我娘跟你說話呢?”
陳大娃見他恍惚入定了一般,忙扯了一下他。
“哦,嬸子,謝謝您,我一定好好干!”
秦鶴慶話是感激的,但表情卻頗有些尷尬的樣子。
“你沒事兒吧?”
何月娘有點不解他的變化。
“嬸子,我沒事,先……先去東山干活了。”
秦鶴慶低著頭,快步出了陳家。
這天是春分日,算是傳統節日,也意味著一年之計的開始,早在前一天,何月娘就跟山上干活的說了,明天中午他們不用帶飯,陳家管飯。
所以,晌午,李芬就跟林春華一起,手提肩抬地把飯菜都給送上了山。
連著在半山腰蓋房子的泥瓦匠黃文虎他們,兩撥人湊在一起用午飯。
主食是頭午剛蒸好的雜糧饃饃,又暄又軟的大饃饃,咬一口有嚼勁不說,還帶著絲絲縷縷的甜。
“哎,你們大家發現沒,就東家這蒸出來的饃饃也跟旁人家的不同,還是甜的呢!”
李壯說道。
“是的呢,我也覺得這饃饃甜著呢!”
有人贊同。
林春華說,“你們還不知道吧,嬸子說了,你們辛苦了,饃饃里摻和點白糖,吃得更香,也好有力氣干活呢!”
“哎喲,這東家可真是不錯哦,我在外當泥瓦匠也有年頭了,還是頭一回遇到這樣好的東家呢!這大饃饃,我一頓飯能吃倆!”
“大叔,您吃吧,蒸了滿滿一大鍋呢,管夠兒!”
李芬笑著又遞給說話的漢子一個饃饃。
那漢子接了,使勁咬了一口,贊道,好吃,吃飽了,下晌咱們甩開膀子,加油干!
“小兄弟,你咋不吃啊?”
林春華發現秦鶴慶手里拿著饃饃,老半天沒咬一口,像是在想什么心事?
“哦,我……吃啊,吃的!”
秦鶴慶面上一尷,忙咬了一口饃饃。
“多吃點,吃飽了有勁兒干活!”
林春華說著又給他盛了一碗湯。
秦鶴慶很真心地跟林春華道了謝。
林春華說,不用謝我,嬸子是好人,要謝就謝嬸子吧!
“林姑娘,你可千萬不要嫁給林谷雄啊,那可不是個好物件,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呢!”
有人是知曉林谷雄拿了婚約書逼娶林春華的事兒的,好心勸阻。
林春華眼圈一紅,“嗯,我就是死也不嫁他。”
“那小子可是個滾刀肉,他拿了婚約書上門賴婚,你若是不嫁,那可咋辦啊?”
有人擔心。
“哼,我就覺得林姑娘的爹娘不是糊涂蛋,怎么可能把這樣一個好姑娘允諾給林谷雄?那婚約書未必就是真的,許是旁人幫忙寫的假婚約書呢?”
李壯是個有頭腦的,善于思考,一上午他們這些漢子們都在邊干活邊討論這事兒,他一錘定音,覺得林谷雄的婚約書是假的。
“對,一定是假的。”
大家都贊同。
“可即便是假的,誰又能怎樣呢?”
有人惆悵地看看林春華。
林春華這會兒已經是眼淚婆娑了。
唉!難道說這好姑娘就要被林谷雄那混蛋給毀了?
秦鶴慶聽了大家的討論,又看看可憐的林姑娘,他的臉色越來越不好,眼神也沒了光彩,干活總是丟三落四的不在狀態。
結果傍晚在大娃跟三娃檢查個人插種的金銀花枝條數量時,秦鶴慶還是第一,不過是倒數第一。
這讓陳大娃十分不解,“鶴慶,你今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大娃哥,我沒有,我就是……”
秦鶴慶欲言又止,看看陳大娃一臉關切的神情,他一跺腳,道,大娃哥,我先回了!
秦家是隔壁小王莊的。
秦鶴慶的娘親早逝,他是父親一手帶大的。
他爹是個識文斷字的,早些年間還去考過秀才,不過幾次都名落孫山,他漸漸地就失去了斗志,沒了走科舉的心思,回到小王莊后,仗著會些筆墨功夫,就在家里辦了個私塾,專門教授小王莊以及附近幾個村子里的適齡小兒們學習。
因為他學問好,為人厚道,收取的束脩也不多,所以,很多爹娘都愿意把孩子送到他這里來啟蒙學寫字。
鄉下人大多不奢望自家小娃兒能學富五車,考中狀元啥的,多半都是想讓娃兒們學學寫字,會點算數,不至于成為一個睜眼瞎,讓人恥笑。
聽到秦鶴慶回來,秦英走出廂房,他家的廚房就在廂房,古人說,君子遠庖廚,可秦家沒個女人當家,所以家里做飯洗衣,一切家務都是秦英教完課后瞅空兒去做的。
“鶴慶,你回來了?今天又拿了獎勵了嗎?”
對于兒子去陳家做工,秦英是不支持的,他是個讀書的,也一直希望兒子能子承父業,多學點東西,將來去參加科考,圓了他當狀元的夢。
但幾年下來,秦鶴慶什么都學不進去,卻獨獨對賺錢很有心得。
他數次偷偷跑鎮上去打零工,他人長得秀氣,嘴巴也甜,所以每回都能從打工的東家那里拿回一些獎賞,長此以往,他賺的錢竟比他爹當先生賺得還要多。
見兒子執意此道,秦英心知,兒子不是讀書的料子,所以就不再堅持,任憑他去做工賺錢了。
左右即便靠了科舉當了官,目的不還是賺錢嗎?
當然,做工賺的錢跟當官得的好處沒法比,但世上貪官污吏最后個個沒落個好下場,秦英想想,覺得還是兒子能平平安安一輩子很重要,所以,日漸地也就歇了心思。
“爹,你是不是給人寫了婚約書?”
秦鶴慶小臉繃得很緊,沒回答他爹的話,反倒是問了一句很突兀的話。
秦英一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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