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七十五章冤枉
“四哥,你咋啦?”小人精六朵兒率先跑過去,拉著陳四娃的手,仰頭看著他,“四哥,你是不是病了,怎么出那么多汗?”
陳四娃搖頭。
“四娃,跟娘說說,怎么了?”
何月娘冷靜地掃視了一眼馬老板。
馬老板立時就擺手,道,“陳家大嫂子,我可沒餓著他。”
當時送陳四娃來皮貨店何月娘說了,娃兒犯錯了,訓他幾句,打幾下手心,都沒事兒,但就是別餓著他,娃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小身板禁不起餓。
“四哥,你說話啊,咱娘都來了,你怕啥?”
六朵兒一直搖晃著陳四娃的手臂,催促他。
“他們說我把一塊上好的狍子皮刮壞了!”
陳四娃抬起頭,漲紅了臉,他顧不得擦去從他臉上流淌而下的汗水,滿腹委屈地喊了一聲,“娘,我根本沒有碰那張狍子皮……您要相信我!”
本來倔強的小四娃還能硬撐著不接受被冤枉,但在見到后娘何氏后,眼淚就止不住了,嘩嘩地往外涌,“師父說袍子皮他是昨天申時剝下了袍子皮后才開始清理的,先剪去了肌腱、乳腺等,就能看到皮板內膜沾有脂肪沉積物和結締組織了,師父這會兒就拿了小刀從臀部向頭部的方向刮,這樣做的目的是把脂肪跟結締組織都刮掉,再進行下一步的防腐晾干,可師父剛刮了幾下,店里就來了客人,客人把師父叫出去辦事兒了,等師父在酉時回來,那張本來好好的狍子皮就被用小刀戳了一個大窟窿……”
“馬老板,你這就不對了,皮子被戳破了,你怎么就能懷疑我家四娃呢?這鋪子里又不單單他一個人……”
何月娘走過去,掏出帕子,輕輕給娃兒臉上的淚水擦掉,“娃兒,不哭,有娘呢!”
“娘!”
陳四娃哽咽著喊了一聲撲進何月娘的懷里,嗚嗚地哭了起來。
何月娘也沒繼續勸他,任憑他在她懷里哭了個痛快。
孩子受了委屈,一口悶氣憋在心里,若不讓他宣泄出來,恐怕是會得病的。
“陳家大嫂子,這事兒還真是湊巧,昨天申時鋪子里就四娃一個人在……”
馬老板又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原來,皮貨店本來是有一個管事劉章,倆學徒的,陳四娃算一個,還有一個學徒的叫馬二茍,他是馬老板本家的一個遠房侄子,打從兩年前就來鋪子里學處理皮貨做生意了。
昨天頭午管事劉章就請假外出了,中午他朋友在得月樓宴客,所以,他早早就去了。
午飯后,未到申時馬二茍被馬老板打發出去買滑石粉,滑石粉是用來涂抹刮干凈脂肪的皮子內部的,干鋸屑、滑石粉以及破布等搓擦皮板內膜,直至脂肪沉淀物完全擦干凈后,再抖掉鋸屑和滑石粉,把皮筒毛朝里,皮板朝外,在特制的撐子上懸掛于干燥通風的地方晾干!
“那你又怎么保證馬二茍去買滑石粉不會提前回來?”
何月娘冷冷地看著馬老板。
馬老板苦笑,“陳家大嫂子,我就知道你會覺得馬二茍是我本家的侄子,我會向著他,可我這個人呢,一向是公私分明的,在鋪子里我是他們的師父,徒弟不管身份是什么,只要做錯了,我都會毫不猶豫地教訓他的,不信你問問四娃,我對二茍有沒有比他更好?”
陳四娃搖搖頭,“沒有,師父對二茍哥更嚴厲些!”
這時,馬二茍也從前面鋪子到了后院,他癟癟嘴,“師父才不當我是他侄子呢,有火氣就打我,他才不會無緣無故地打陳四娃呢!”
說著,他兀自咬著唇,用憤懣的眼神瞪馬老板。
馬老板旋即抽了一根藤條就奔他去了,“臭小子,我讓你瞪我,看我今兒個不打死你!”
眼見著藤條就要落在馬二茍的身上,何月娘斷喝一聲,“馬老板你要教訓侄子,等我們四娃的事兒查清楚再說!”
冷冰冰的話音,硬生生把馬老板叫住了。
他把舉起的藤條丟在地上,氣呼呼地罵了一句,你等著……
馬二茍一臉的不甘,小聲嘟囔,你憑啥老打我?你就是覺得我沒地方去,你才成天磋磨我……早晚有一天我會讓你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你再說一遍?”
馬老板依稀聽到馬二茍的不忿聲,頓時又火氣沖天。
馬二茍耷拉下腦袋,雙拳卻在身體兩側攥得緊緊的。
“二茍哥,你別氣惱……”
陳四娃走過去,想要安慰馬二茍,卻被他狠狠瞪了一眼,“你少假惺惺的做好人,還不都是你來了,師父才更看我不順眼,哼!”
他扭過身去,甩給陳四娃一個后背。
“四哥,這種不知好歹的人,咱們不理他!”
陳六朵兒當即就不高興了,過去拉著她家四哥,兩人又回到何月娘身邊。
何月娘意味深刻地看了陳四娃一眼,陳四娃低下頭,訥訥地道,“娘,我錯了。”
“娘辛辛苦苦賺錢養活你們幾個娃兒,不是要你們到外面濫做好人,低聲下氣地去結交誰的,咱們陳家的娃兒都要有骨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嗯,我記住了。”
陳四娃低聲應道。
何月娘沒再繼續說下去,這里也不是教子的地方。
她冷冷地看了一眼馬二茍,那孩子的眼底都是嫉恨的怒火,這是一個不分青紅皂白就睚眥必報的主兒,不是什么好料!
“陳家大嫂子,你瞅瞅,就這貨我一天不打他八回,對得起他爹娘嗎?
馬老板看見馬二茍就來氣,“學什么都慢,這都學了兩年了,還不如四娃剛來幾個月學得東西多,這種蠢笨的東西就是在我皮貨店里待上一輩子,也學不到什么?若不是看在親戚里道的份上,我早就把他趕出去了……”
“不用你趕,我自己走!”
馬二茍忿忿地道了一句,甩袖子就要走人。
“等等,你現在走了,我家四娃被人栽贓陷害的事兒就說不清楚了!”
何月娘搶先一步,攔住了馬二茍。
馬二茍神情一慌,眼神匆匆地跟何月娘對視一眼后就錯開了,他攥著拳頭,滿是怨毒地道,“我走不走的,跟陳四娃有什么關系?是他把皮貨給戳了洞,又不是我!”
“你憑什么說是我家四娃戳破那皮子的?”
何月娘沉聲質問。
“這……這都是事實,昨天申時就他自己在皮貨店,不是他,難道是鬼啊?再說了,大白天的鬼也不敢出來啊!”
馬二茍說著,就小眼睛亂轉,想要瞅空兒從何月娘身側闖過去。
何月娘不屑地冷笑,“我想你也知道我的能耐,一只大蟲我都不怕,你一個十幾歲的毛孩子,能從我這里溜走?我勸你還是老實地留在這里,等我找出來真正戳破皮貨的人,你想去哪兒隨便你!”
“師父,你知道的,不是我,買滑石粉得去城外的劉格山上的滑石粉礦,我是步行去的,從咱們這里到礦上來回怎么也得一個多時辰,昨天酉時半我才回來的,那時您已經回來了,也發現皮貨給戳破了!”
馬二茍一臉哭唧唧地看向馬老板。
馬老板狠狠踹了他一腳,“不是你干的,你怕什么?讓你待在這里你就老實待著,哪兒也別去!”
“師父……”
馬二茍哭咧咧的還想說什么,被馬老板罵了幾句后,再不敢作聲了。
馬老板轉而看向何月娘,神情略帶著不滿,“陳家大嫂子,我知道你疼惜四娃,四娃呢來鋪子里之后也一直表現不錯,這娃兒聰明學東西也快,有一些工序他看一回下回就能自己動手了,我覺得他也不是成心戳破皮子的,一定是想要趁著我不在家,也學著處理生皮子,這才不小心把皮子給戳破了,本來呢,我也沒想怪他,可這娃兒死犟,說什么都不承認皮子是他戳破的,我也是一時氣惱才罰他跪的,既然你來了,那這事兒也就說到這里了,我呢,也不追究了……四娃,以后做事兒可得小心仔細了,你娘打一只袍子可是不易呢!”
馬老板言下之意,既然狍子皮是陳四娃弄壞的,那何月娘這個當監護人的,就只能再去打一只袍子來賠償唄!
“馬老板,事情沒查清楚,怎么能就此打住呢?”
何月娘冷冰冰地又看了馬二茍一眼,這一眼是上上下下把他周身給打量了個遍,直把馬二茍看得心里發毛,手心出汗,他不無驚懼地嘟囔,看我作甚?根本不是我戳破的,我不……不在……
“你在不在的,可由不得你說!”
何月娘冷冷地回了他一句,旋即對六朵兒跟四娃說,“娘倆看好他,我沒回來之前,別讓他走了。”
“娘……”
陳四娃詫異,剛想問,為啥要看住馬二茍。
“四娃,你想要洗清冤枉,就得照我說的做!”
何月娘沒給他解釋,只是丟給他一根棍子,“他若是敢走,就劈頭蓋臉地打,打壞了,娘擔著……”
說完,她叫上馬老板去了鋪子后院。
時間不長,他們就又匆匆回來了。
只是這回馬老板的臉色鐵青,眼睛暴突,一看就是被氣壞了的樣子。
經過馬二茍身邊時,馬老板惡狠狠地道了一句,馬二茍,我倒是小瞧了你,你行,你真行!
馬二茍一哆嗦,怯生生地,“師父,我……我不在鋪子里,你們不能冤枉我……我……”
“馬二茍,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了,你還不打算說實話嗎?”
何月娘的臉上顯出一抹不屑的神情來,“怎么你覺得四娃好欺負?還是你故意地報復馬老板,嫌乎他對你非打即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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