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第九十五章顧翩翩
出了城往東走三里地就是劉家莊了。
本來何月娘是想讓大娃去拉腳，她自己走著去劉家莊就成了，但是陳大娃說什么也不肯，他悶聲悶氣地道，賺錢什么時候都不晚的，我要送您過去，我是五娃的哥哥，為他的事兒我也該出一份力的。
看著老實(shí)巴交的大娃，何月娘笑了笑，沒再說別的。
娘倆趕到劉家莊，又打聽了劉家私塾的所在就徑直駕車過去了。
這是一座兩進(jìn)兩出的小院兒，院正門緊閉，只在大門的旁邊開了一道小門，小門半掩著，能依稀看到一個不大的廂房，廂房里傳出來有人說笑的聲響。
陳大娃近前去敲了敲小門，喊了聲，有人在嗎？
廂房里的說笑聲停頓了下，緊跟著有人問了聲，誰？
“我們是來拜見私塾里的先生的！”
陳大娃在家里就是個不多話的，出來見了生人更是說不出個幺二三來，何月娘近前回了一聲，好在大越國男女之間沒那么多講究，女子待字閨中時出門行為是有些約束的，但出了門子，成了婦人，有些家里條件不好的，甚至?xí)䴙榱损B(yǎng)家也有婦人上街去做些小生意，賺些小錢貼補(bǔ)家用。
“先生們上課呢，沒空兒！”
說話間從廂房里走出來一個矮個子男人，瘦干干的，一對小眼睛滴溜溜地在何月娘上下打量，見她不過是一個穿著粗布衣衫的鄉(xiāng)下婦人打扮，對她就更沒啥好態(tài)度，不耐煩地?fù)]揮手，“趕緊走，這里是劉家私塾，不容外人滯留！”
說話間就要來推搡，陳大娃一步過去，擋在他跟前，“我娘說了是來拜見私塾先生的，你又不是先生，憑啥不讓我們見？”
“就憑你們也想見我們私塾里的先生？笑話，你可知道我們私塾里的先生都是什么人？他們可都是京城里的大儒，是我們親家老爺花費(fèi)重金請來教授劉家小輩兒學(xué)習(xí)的，你們也想見先生？你們姓劉不？就你們這樣兒也沒姓劉的可能，走走走，別在這里磨嘰，先生沒空兒，我還實(shí)話跟你們說了，就是有空兒也不會見你們的，什么人都想見我們先生，那我們先生不是要忙死了？”
矮個子說著就推了陳大娃兩下，陳大娃是個老實(shí)人不假，但老實(shí)人也有老實(shí)人的脾氣，見這人分明是狗眼看人低，頓時生氣了，他低低地道，你推我干啥？
說著，他也推了矮個子一把。
矮個子可沒料到陳大娃能有這樣大的力氣，冷不防就給推了一個趔趄，也是寸勁兒，他身后正好是幾節(jié)臺階，他被推得仰面后倒，倒在地上時后腦勺就撞在臺階上，他發(fā)出啊的一聲慘呼，頭底下就有血涌了出來，矮個子一見血兩眼一翻白就昏死過去了。
“好小子，你這是找上門來打人啊？你真當(dāng)劉家是好欺負(fù)的嗎？”
從廂房里竄出來三四個人，這幾個人出來一看矮個子的慘相，頓時就一擁而上把陳大娃給綁了。
“你們這是做什么？事情不怪我家娃兒，是這個人先動手的……”
何月娘也沒想到，事情會發(fā)展到這一步，她一邊喊著要人放了陳大娃，一邊往那個矮個子身上看，磕了后腦勺，他不會是死了吧？
沒等她看清楚，大院里聞聲又出來幾個人，把他們娘倆一起拿繩子捆了，推推搡搡地進(jìn)了大院。
他們別關(guān)進(jìn)了一個小黑屋里。
一直天黑了，都沒人再來搭理他們。
“娘，他們不會是想要把我們困在這里餓死吧？”
陳大娃不安地問道。
“不會。他們想要?dú)⒘宋覀儯币坏蹲佣嘀苯樱慰噙�要餓死我們？”
何月娘其實(shí)也納悶，為啥沒人再來理會他們？那個矮個子死了嗎？若是死了，那他們不得把大娃送官嗎？難道他們是想要暗中殺了他們娘倆解恨？不會吧？劉家在本地再怎么跋扈，那也不會為了一個手下的看門小廝去做殺人越貨的勾當(dāng)吧？
一旦走漏了消息，劉家上頭的陸家就是手眼通天，恐怕也不能擋住悠悠之口吧？
那是他們真如大娃所說，不想親自動手殺他們，想要餓死他們，那樣他們的死就跟他們無關(guān)，他們在縣衙也會說，人不是他們殺的，是何月娘娘倆誤打誤撞進(jìn)了劉家的小黑屋，一時被困出不來餓死了！
這樣的話，他們即便是有錯，那也罪不至死，頂多縣太爺會罰沒他們一些銀子了事！
越想越覺得后頭一種情況的可能性最大。
那……就不能坐以待斃了。
“大娃，你能不能爬上那個窗子？”
這個小黑屋大概是劉家的倉庫，所以屋頂很高，窗子的位置也極高，是一般窗子高度的兩倍有余。整個屋子又沒什么高凳子，桌子之類可以踩腳的東西，若是一個人想要爬到窗子的位置，不是容易的事兒。
“娘，我可以試試……”
陳大娃撓撓頭，仰望著那個小窗子，有點(diǎn)犯難。
“現(xiàn)在不能試，等半夜時分，他們都睡著了，你如果能出去，那就去……去劉家找陸大爺！“
到了這時，似乎只有陸世峻能出面把事情給了結(jié)了。
“娘，這里不就是劉家嗎？”
陳大娃不解。
“這里只是劉家私塾，劉家人并不住在這里，但劉家也一定是在劉家莊的，你出去后，看哪家宅院最風(fēng)光，最大想必就是劉家所在，陸世峻既然是來探親的，那就不會住在城里客棧，也會在劉家的。”
“娘，咱們……非要去找那個陸大爺嗎？他跟劉家可是親戚，不如我去縣衙自首，就說意外導(dǎo)致那人摔傷……”
陳大娃不知道怎么就是覺得那個陸世峻不好，他看自家后娘的眼神怪怪的。
城里的有錢人大多都是貪色的，他可得護(hù)著后娘，不讓那姓陸的對后娘有可乘之機(jī)。
“如果那個人只是摔傷了，去官府自首也是可以的，但如果他……”
“娘，您是說，那人可能會死？”
這話一說，陳大娃臉色也變了。
自古殺人償命，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大娃，你不用怕，就是那個人死了，那也是……是為娘的錯，跟你無關(guān)！”
“不，娘，那是大娃推他的，跟您無關(guān)……”
啪一聲！
何月娘打了他一耳光，繼而怒斥道，“你難道忘記了家里還有倆娃兒，李氏肚子里可懷著我們陳家的血脈，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你是想讓娃兒生下來就見不到親爹嗎？”
“娘，我……”
陳大娃哭了。
“把眼淚給老娘憋回去！”
何月娘輕嘆一聲，摸摸大娃的臉，“娘打疼你了嗎？”
“不疼，娘，我真的一點(diǎn)都不疼。”
陳大娃忍著悲傷，說道，“娘，我不能害了您啊！”
“說傻話！人早晚有一死，早點(diǎn)晚點(diǎn)有啥關(guān)系？如今陳家也走上正軌了，你幾個兄弟也都有事兒做，五娃……”
可憐五娃了，這剛找了學(xué)堂上學(xué)，未來怎樣還不知道呢，她就又要……唉！
這五娃的命前世不好，今世看來也不濟(jì)啊！
“五娃讀書必成大器，陳家想要出人頭地，也必須要靠五娃，你記住了，再怎么窮都要供五娃讀書，什么難事什么苦楚都要忍著，忍到五娃高中的時候，陳家就有好日子過了！”
“娘……我……我記住了……”
陳大娃泣不成聲。
“哭什么？娘這是去見你爹呢，你那死鬼爹心心念念的就想我能跟他一塊兒過日子，這下好了，他不用焦急回來，我過去找他，給他個驚喜！”
驚喜？我呸呸！你嚇?biāo)牢业昧恕?
某處某鬼氣得直跺腳。
“娘，我去找姓陸的，他……會幫我們的，那天您都救了他們家小女娃的！”
陳大娃站起身來，走到那窗戶底下，開始努力地往上爬。
但墻壁是平滑的，沒什么可供踩腳的地方，他爬到了半截兒一個不留神就撲通一聲掉了下來，摔得后背發(fā)麻，人也半天動彈不得。
何月娘急忙把他扶起來，“摔壞了沒有？”
“沒，娘，不礙的，我再試試……”
陳大娃又去爬。
結(jié)果這回還沒上回爬得高呢，又摔了個四仰八叉。
何月娘眉心深鎖，看看黑洞洞的窗戶，再看看被從外頭鎖住的門，她磨著牙，說了一句，“破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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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何月娘娘倆在小黑屋里折騰的時候，劉家老宅那邊，沐風(fēng)院。
“大爺，這個是我親自去藝美苑挑來的，身量、胖瘦、樣貌都是根據(jù)您的喜好，您瞧瞧……”
陸福在陸世峻屋門口徘徊了一個多時辰，聽著里頭他家大爺翻來覆去地在紅木床上烙餅，烙到最后，陸大爺竟發(fā)話了，弄盆冷水來，我要沐浴。
這天氣雖然不冷，洗個冷水澡也不至于怎樣，可陸福知道他家大爺這是情難自禁，整個身體都恍惚被火灼一般，這個時候洗冷水澡，那可就是用冰來滅欲，欲是可以滅了，但對身體的傷害是極大的。
他猶豫再三，還是把他三日前就被送來的藝美苑里的姑娘顧翩翩帶了來。
藝美苑是專門培訓(xùn)能歌善舞女子的，從這里走出去的姑娘無論是身段還是樣貌乃至舞姿都是上品，不少達(dá)官貴人家里舉辦宴會都會到藝美苑來選幾個出眾的姑娘去府上輕歌曼舞一番，算是為賓客們助興。
不過，藝美苑有個不可違背的原則，那就是這里的姑娘賣藝不賣身，真的想跟她們春風(fēng)一度，那就只能出大價(jià)錢把她們從藝美苑里贖出來，之后再想對她們怎樣，那就是你的事兒了，不然，說破天，藝美苑的老板也不會同意把她的姑娘送到有錢有勢人的床上。
藝美苑的老板是個女的，舞藝極佳，都稱呼她媚娘。
至于她姓什么，真名是不是叫媚娘，誰都不知道，也不敢多問。
因?yàn)橛羞^多嘴的問過，也有人想在藝美苑里做點(diǎn)飛揚(yáng)跋扈的事兒，對哪個美嬌娘霸王硬上弓，但這些人最后的下場都很慘，慘到連個完整的尸首都剩不下，所以，那那時起，再沒人敢在藝美苑里咋咋呼呼，更沒人敢對老板媚娘多言多語。
翩翩是媚娘最看重的，也是寄予眾望的。
在聽說陸世峻來了劉家莊后，顧翩翩就被媚娘親自送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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