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第一百零三章滾出去
在家里,陸福跟陸大爺是這樣商量的,大爺,咱們送回禮重一點,女子嘛,多半是喜歡首飾衣裳的,咱們送了錦緞,送了首飾,她一定會推辭,到時候,小的就說,這是大爺的一點心意,如果大嫂子還看得上眼,那我們大爺是非常高興的,大爺對大嫂子的廚藝也是非常欣賞的,您送給我們大爺的吃食,我們大爺贊不絕口呢!
一般的話說到這種程度,就坡下驢,那何氏也該接口說,那點子吃食算什么?既然你們陸大爺愛吃,那我就再給他做一份也就是了!
如此,目的達到,皆大歡喜。
但人算不如天算,陸福的如意算盤沒打成。
人家何氏根本就沒要那套首飾頭面,連錦緞也不肯收,只是把點心留下了。
弄到最后,吃食的事兒,陸福根本沒好意思提,就那么又拎著幾匹錦緞,一套首飾頭面灰頭土臉地回來了。
陸世峻發了好大的脾氣,怪陸福出了餿點子,若不他親自去陳家送回禮,說不定陳家就能留下他吃頓飯,那也好過啥吃食沒撈著!
陸福被罵得狗血噴頭,委屈地腹誹,您還不是瞧上了人家小寡婦,這哪兒是吃食好吃啊,分明就是秀色可餐。
“陸管家,麻煩你上去把我家五娃叫下來吧,家里都等著他回去呢!”
何月娘這話一出口,陸福楞了一愣,為了把她約到得月樓里來,他家大爺可是央求了則無先生好幾天呢。
則無先生都不高興了,若不是礙著他跟陸家大爺是摯友,那都要翻臉了。
“這……”
陸福幾乎都能想到他家大爺沒見著何月娘上樓時的憤懣表情,當即捧出一臉笑來,道,“大嫂子,不然您就上去一趟,則無先生也在上頭,或許有什么事兒是跟五娃相關的,要跟您說呢?”
他看出來了,人家何氏對他家大爺根本就一點意思都沒有,這事兒從頭到尾都是他家大爺在一廂情愿,所以,他聰明的不提陸世峻,只提了則無。
“不用了,則無先生若是有事兒會跟五娃交代的,回頭我問問五娃就行,陸管家不方便上去叫五娃也沒事兒,二娃,你去把你五弟叫下來,天都晚了,咱們該早早回了。哦,謝謝則無先生的點心。”
“是!
陳二娃應聲后,跟陸管家擦肩而過,蹬蹬蹬就上樓去了。
陸福徹底傻眼。
人家何氏要謝點心,謝的都不是他家大爺,他家大爺真的……好可憐!
陸世峻立于樓上窗口邊,就那么看著何月娘牽著五娃的手上了馬車,馬車徐徐駛離了,他的眼神里有濃重的失落。
“今天我心情不錯,陪著你喝個不醉不休,你看怎樣?”
則無也在他旁邊,不過,他看風景的心情自是跟陸世峻不同,他看到的是一個自尊自愛的婦人,疼娃兒,卻又嚴格要求娃兒,不許他們對學業懈怠,對生活喪失信心,陳家未來可期!
他在心里感慨一句。
“你是看我笑話的?”
陸世峻表示不滿,但還是拿起了則無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
“你自己說,你是不是在鬧笑話?你喜歡人家,但你想過嗎?你能給她什么?是一個正大光明的身份,還是一份保她平安的承諾?你什么都給不了,怎么還不允許人家避開你呢?再說了,人家這位后娘此刻的全部心思都在陳家的這幾個娃兒身上,我問過陳五娃了,她是在他爹陳大年臨死前娶的,兩人根本就是剛認識的同天成親的,連個基本的儀式都沒有,陳大年只是跟幾個娃兒承認了她的身份后就死了,為了這份承認,何氏任勞任怨地帶幾個娃兒過日子,這種女子不是你尋?吹降哪切,為了金銀,為了權勢就不顧一切地靠上來,你啊,就歇了這份心思吧!
則無看在是好友的份上,才掏心窩子的一番勸說。
陸世峻沉默著又喝了一杯酒。
他沒跟則無說,此番了解了何氏跟她的丈夫根本沒什么夫妻之實,他對她就更傾心了,只是,他也明白,何氏非是一般女子,不易得!
可世上人不都一樣,越是難得的,越上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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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七八日就是立秋,何月娘讓陳大娃駕車去城里的肉鋪找尤老板,割了一塊好肉,又拜托尤老板給剁成肉餡,回來后,吳嬤嬤又把一把蔥,一些西芹剁碎了,跟肉餡和了,幾個娃兒都喜歡吃芹菜餡兒的餃子,何月娘又親手和面,打算晌午一過就包餃子,私塾里立秋這樣的小節氣不放假,她打算餃子包好了,讓大娃給五娃送去,順便也給則無先生送一些。
剛把面和好,陳家就來人了。
來的是私塾的管事,他說則無先生請陳家大嫂子去一趟,有事兒要跟她說。
何月娘心里咯噔一下,這是請家長的意思?
沒耽擱,她當即就跟管事去了劉家莊。
果然見著則無先生,他臉色不好看。
“先生,是五娃犯錯了嗎?”
何月娘小心翼翼地問。
“陳家大嫂子,你也知道,我對五娃是懷著希冀的,那孩子是個好學上進的,腦子更是靈光,有些東西很會舉一反三,但做學問這事兒,最怕的就是虎頭蛇尾,如果他不能沉下心來,不能堅持,那再聰明也等于無!”
則無先生也沒拐彎抹角,直奔主題。“陳五娃已經有五日沒交課業了,頭一回,他給出的理由是,太累了,沒寫完就睡著了,我沒罰他,可第二回又如此,還是同樣的理由,我不能原諒,就罰了他,但第三日,他該交的課業沒做完,罰寫的就更不用說了,第四日第五日也都一樣,而且,他最近幾天上課還打瞌睡,有時候竟坐著就睡著了,我罰打了他的手心,希望他能引以為戒,好生把心思都用在讀書上,可沒啥效果,今日,他又在課堂上睡著了……”
何月娘吃驚了。
這是她家五娃做的事兒?
不寫作業不說,還上課睡大覺?
則無先生讓人把陳五娃叫來后就出去了。
看到何月娘,陳五娃的小臉上露出內疚與懊惱,他站在那里,低著頭,不說話。
“五娃,你過來。”何月娘輕聲喚他。
陳五娃走了過來,怯生生地喊了一聲,娘,對不起……
“五娃,手還疼嗎?”
何月娘拉過他被先生打板子的手,手心微微紅腫,打得不輕。
“不疼,是五娃不對,先生才打的!
陳五娃還是沒有抬頭,不過,陳五娃拉著他的手,手背上落下了一滴眼淚。
“跟娘說說,這是怎么回事?”
何月娘一直都是平心靜氣的,沒有一般娘親聽說兒子在私塾里做渾事兒時的那種歇斯底里與震怒。
“沒,沒什么事兒,就是……讀書讀得有點累了!
陳五娃說話的聲音都在微微發顫。
“讀得累了?也是,則無先生是位好先生,要求嚴格,課業也重,不然咱們就回吧,咱們一個鄉下人能識幾個字,會寫名字,不是個睜眼瞎就成!娘可不是那種狠心的娘,硬逼著娃兒讀書,把娃兒累成狗!”
“不,娘,我不回,我要讀書……”
陳五娃猛然抬頭,滿面淚水,堅定地說道。
何月娘心疼了,拿出帕子,給娃兒把眼淚擦拭掉,繼續聞言細語,“娘知道五娃你是個聽話的好娃兒,你愛讀書,你立志讀書考取功名給陳家露臉,可是,你覺得以你目前這種作為,你能考取功名嗎?”
“不……能!
陳五娃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垂下了頭。
“那該怎么辦?”
何月娘的聲音越發的溫和。
一盞茶的時間后,何月娘牽著陳五娃的手走進了一間屋子,這屋子屋門上掛著手工制作的牌子,是則無先生單獨騰出來給學生們上手工課用的。
古人曰,百無一用是書生,但在則無先生看來,那是因為教書先生們在教書育人的時候,往往忽視了對學生們動手能力的培養,所以,他名下的學生不但課業要好,動手能力也要強,他可不想培養出一個只會搖頭晃腦讀書的廢人。
“你叫劉豐貴?”
何月娘走到一個胖墩墩的男孩子面前,看年齡,這個小胖子比五娃大一兩歲,他正笨拙地往一只風箏上畫圖案,被何月娘這樣一叫,他嚇了一跳,手里的毛筆一打滑,那只風箏上就多了一個很大的黑乎乎的墨點。
他頓時惱了,把毛筆一扔,指著陳五娃就叫嚷,“小叫花子,忘記小爺怎么跟你說的了?你只要敢告訴先生和旁人,我就讓我大哥把你從這里趕出去,這里是劉家私塾,小爺我說了算,你沒資格在這里讀書,滾滾滾,馬上跟你那母大蟲后娘滾……”
“我不許你罵我娘!”
劉豐貴一番叫囂還沒吼完,低頭跟在何月娘身后的陳五娃就發飆了,他跟只靈活的猴子似的,猛地從后頭竄到前頭,兩只手用力板住小胖子劉豐貴的肩膀,他是想把小胖子給舉起來,來個過肩摔的,但上手了才知道,自身的重量跟這個胖子比起來真差別太大了,他根本就板不動這個小胖子,而后一瞬間,他就改變了方式,雙手迅速往下移動,到了小胖子的水桶腰上,然后用力抱住他,把他往地上摔去。
本來陳五娃是摔不動劉豐貴的,兩人的體重比太大了。
但劉豐貴壓根沒想到陳五娃會有這一個舉動,所以在陳五娃沖過來時,他整個人還是懵逼的,是以,就那么身形一踉蹌,被陳五娃抓住了時機,結結實實把他摔在了地上。
這還不算完,陳五娃又跟只發狂的小獸似的,又撲到了劉豐貴的身上,揚起小拳頭,對著他的身上就是一通揮舞。
不過,他就是惱怒萬分也沒忘記何月娘的教誨,出門在外,咱們不許無故欺負別人,但別人若是無故欺負了你,那你就得勇敢地打回去,而且,打人是有技巧的,打人不打臉,你把人的臉打得血糊糊的一片,給人瞧見了,你就是再有理,那也沒理。
所以,只往那人身上肉厚實的地方招呼,讓他疼得緊,還不留傷痕,旁人即便驗傷,那也瞧不出啥來!
陳五娃揮拳打的就是劉豐貴的肩膀,打得劉豐貴疼得直哭嚎。
見五娃氣也撒得差不多了,何月娘制止了他,把他從劉豐貴的身上拉了起來。
劉豐貴等在外頭的一個小廝也忙跑進來,把他家少爺給扶了起來。
“我……我要告訴我大哥,我娘,讓他們把你打,你后娘是叫花子,你也是叫花子,到我們劉家來,不要臉……”
劉豐貴哭著罵,罵得正起勁兒,外頭就有一幫人急乎乎地奔了進來。
“兒啊,我的心肝兒,這是誰欺負你了?告訴娘,娘定然不會輕饒了他!”
帶頭奔進來的是一個穿金戴銀的婦人,這婦人看起來有五十多歲,臉上涂抹的胭脂水粉很厚,但依舊掩飾不住她蒼老的滿是皺紋的臉。
劉豐貴喊了一聲就撲入她懷里,“娘,陳五娃無緣無故就打了我,他娘還弄壞了我的風箏,嗚嗚,我要他們滾出去,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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